12
江時看見我,咬緊嘴唇,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我把飯盒往旁邊桌子上一放,擼起袖子沖了上去,江時恐懼地閉上眼睛。
我衝到江時面前,伸手把他護在身後,轉頭怒視周夫子。
「他媽的,是你打的我兒子?」
「天下有你這樣當夫子的嗎,不問青紅皂白就打我孩子!」
如今尊師重道,所有人都對夫子敬重有加,即便是自己孩子沒錯,基本也會咬牙認了賠禮道歉。周夫子顯然沒見過我這麼粗魯的態度,臉色立刻漲得通紅。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江時偷了周浩的銀子,你這做娘的不責罰他,反而護著他?」
周浩坐在江時隔壁,他嫁在縣城裡的姐姐送了他一個銀子打的小算盤,他愛不釋手,帶來私塾炫耀。誰料一堂課過去,那銀算盤卻不見了。
「真是好笑,他自己丟了東西,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是我們家小時拿的?」
周夫子臉色鐵青。
「是不是他拿的,一搜便知!」
說完又伸手來扯江時的衣裳,其他孩子也在旁邊起鬨。
「把他扒光,把他扒光看看,到底藏哪了!」
我徹底火了。
「想搜身,行啊!」
「現在就跟我走,咱們去衙門,讓捕快來搜。若是江時身上沒有銀子,我當堂便要遞狀紙說你誣告學生。」
「誣告加等反坐,最少杖責二十,你當夫子的不會不懂吧!」
我伸手去拉周夫子。
「走,現在馬上走!」
周夫子嚇壞了,現在的百姓最怕衙門,一上衙門,旁的不說,他的清名也算是徹底毀了,誰還敢送孩子來他私塾。
「你這女人好不講道理,男女授受不親,你快鬆開我——」
我不依不饒,正鬧得厲害,忽然角落裡有一道小小的說話聲傳來:
「你們不要吵了,我看見那個銀算盤了——」
一個小男孩伸手指著旁邊的水溝。
「應該是周浩剛剛在那跳來跳去的時候不小心掉落的。」
13
這下真相大白,我逼周夫子給江時道歉,他反倒袖子一甩。
「從沒聽說夫子給學生道歉的,往後別來我這念書了,你們這樣的大佛,我廟小,可供不起。」
「誰稀得念似的,你把束脩銀子一分不少給我退回來,不然我還去衙門告你!」
周夫子氣得臉色鐵青,卻毫無辦法,匆匆去屋子裡拿了銀子丟給我。
「你這惡婦,像你這樣的性子,遲早把孩子毀了!」
「呵呵,我們家小時考狀元那天,你家兒子連秀才都沒考中呢!」
江時今年七歲,周夫子的兒子卻已經十二歲了,他聽完頓時氣得不行。
「呸!就他,還想考狀元,他若是中了狀元,我便為今日的事跪在村口給他道歉!」
「行,我都給你記著,小時,我們走!」
我拉著江時,雄赳赳氣昂昂地離開了周家村。
「小時,你記著,你沒做錯任何事情,周夫子錯了還打你,你可以跑,幹嘛傻站著讓人打啊。」
「以後再有這種事你就回來告訴我,娘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路上江時低著頭沒說話,卻頭一次地,沒有甩開我的手。
這麼一鬧,書是念不成了,我索性收拾包袱,帶江時去了縣城。
一面送他進書院念書,一面自己在縣裡到處逛,看有沒有辦法能做點小生意。
春去秋來,幾度寒暑,五年時間一晃而過。
江時已經從一個小男孩,長成了風度翩翩的美少年。
而我依然是廢物一個。
古代一個獨身女人做生意,尤其是貌美的獨身女人,可真是難啊。
我每天要給江時送飯,又得開鋪子,用盡洪荒之力,這幾年也才攢下三百兩銀子。
不過現在物價不高,三百兩不算少了,足夠我去省城租個院子,安安穩穩過好幾年。而且我今年才二十五歲,在古代已經半老徐娘,現代人眼裡剛大學畢業,正是時候去到處遊山玩水。
眼看今年江沐遠就要回來了,我準備過段時間把鋪子盤掉,找機會跑路。
臨走前,再確認一下母子感情。
我和江時坐著吃晚飯,我看著碗里的粥,忽然嘆口氣。
「小時,當年娘讓你喝了這麼多年的粥,你不會怪我吧。」
七歲是兒童的記憶喪失期,人到七歲以後,會遺忘大部分童年記憶。在我每天的洗腦下,江時只依稀記得小時候吃不飽,經常受凍,都是我為他的身體著想。
果然,他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碗。
「娘,你又來了,我小時候聽信村裡人挑唆,總疑心你對我不好,是我不對。」
「這麼多年你都提好幾次了。」
說完站起身,走過來摟住我,把臉貼在我臉頰上。
「都是我不好,娘,等我以後中了狀元,給你討個誥命,給你造個金屋子賠罪好不好?」
「嘿嘿嘿,誥命沒什麼用,金子倒可以。」
我貼著美少年,樂得笑出牙花子。
男主這個大腿,我算是抱穩了!
14
誰知道我還是高興得太早,就在我打算跑路時,江沐遠提前回來了!
這天江時休沐,正在我點心鋪子後院幫忙搬貨,熱得汗流浹背的。
隔壁鋪子的趙大姐興奮得衝進來拉住我的手,直掉眼淚。
「蘇錦妹子,你的苦日子總算熬出頭了。」
「這幾年你又當爹又當娘,實在是辛苦。現在好了,你家男人回來,你以後再也不用受氣了。」
「聽說他如今是什麼大將軍,要來接你進京享福的,你快去前頭路口迎一迎啊,縣太爺都跟在他屁股後面!」
呵呵,這福氣很好,我享不了。
很快,江沐遠眾星拱月一般,被一群縣裡的官爺士紳們簇擁著進了鋪子。
看見我略拘謹地站在屋子裡,他上下打量一圈,臉一板。
「本將還有家事要解決。」
媽呀,幾年不見,他更凶了,殺氣更重了。
忽然,旁邊的馬車裡傳出一道溫柔的說話聲:
「將軍,多年未見,還是先問清楚再說話,可別冤枉了好人。」
車簾掀開,下來一對衣著華貴的女子,前頭的年紀和我差不多,穿著一身狐狸毛大氅,十指纖纖,雍容華貴。
後面跟著個八九歲左右的小姑娘,梳著雙丫髻,一雙眼睛黑葡萄似的,一臉好奇地看著我。
我腦子頓時「嗡」的一聲。
媽呀,怎麼女主和她娘,也提早出現了?
女主顏如玉,父親早亡,她娘杜宛如一個人撫養她長大,被逼得在隔壁宜縣待不下去了,要進京去投奔外祖家。
她外祖是從四品的兵部郎中,寫信給江沐遠,說路途遙遠,她們孤兒寡母一路上多有不便,讓江沐遠帶著她們一起上京。
好巧不巧地,杜宛如前幾年收了個僕婦,正好是原先住我家隔壁的江大嬸。
要按原書里的劇情,江大嬸聲淚俱下地告狀,江沐遠看著自己兒子的慘狀,把我痛揍一頓,叫人綁了。
杜宛如可憐江時的身世,對他百般憐愛,女主更是每天跟在江時後面,哥哥長哥哥短,溫暖了江時這顆從來沒有被人愛過的心。
江時愛上女主,狗血的是,江沐遠也愛上杜宛如,父子要娶母女肯定是不行的,於是男主和女主各種拉扯,長達好幾百章的虐戀。
15
「江大嬸說他們五年前就離開了村裡,她在我旁邊也跟了四年,沒再打聽過蘇姐姐的事,也許她改好了呢?」
杜宛如溫言細語,勸慰江沐遠。
「還是等看見小時再做決定吧。」
話音剛落,江時忽然炮彈一樣從後院衝出來,到江沐遠面前,又猶豫著停下腳步。
「爹?」
江沐遠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他摟緊兒子,看他挽著袖子滿頭大汗的樣子,怒道:
「你怎麼沒在念書?」
「我——」
江時正要解釋,被杜宛如打斷了,她拿帕子摁了摁眼角,柔聲道:
「這樣好的年紀,正該在書院裡讀書。蘇姐姐,你怎麼能叫小時在店裡幹活呢,你太自私了,你這是誤了小時的終身啊!」
江沐遠也冷聲道:「蘇錦,你給我解釋清楚!」
我還沒說話,江時已經忍不住了。
「你這婦人是誰啊,輪得著你管我的家事?」
「一口一個小時,我跟你很熟?」
江沐遠眉頭一皺。
「放肆,小時,你怎麼能——」
「你快閉嘴吧你!」
江時大吼一聲,比江沐遠更凶。
「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一走就是五年,跟死了一樣。我娘一個人含辛茹苦把我帶大,現在你一回來就敢沖她發脾氣,還由著這個不三不四的女人編排我娘,你沒事吧你?」
江時胸部上下起伏,喘著粗氣瞪著江沐遠,像一頭怒氣沖沖的小牛犢。
他狐疑地看杜宛如一眼,又看江沐遠一眼,忽然震驚得瞪大眼睛。
「你是不是納妾了?」
「好啊!江沐遠,好得很!」
江時眼睛一眨,滾下眼淚,走過來摟住我的肩膀。
少年人個子躥得快,幾乎快和我一樣高了。
「我娘辛苦操勞這麼多年,你就是這樣對她的?江沐遠,從今日起,我沒有你這個父親。你帶著你的小妾給我滾,我不稀罕當什麼將軍的兒子,我只要我娘。」
說完又鄭重地拉住我的手。
「娘,你放心,我會好好讀書,有我在一日,以後一定不會叫你受苦。」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一頭撲進江時懷裡嚶嚶嚶。
「兒砸,娘有你就夠了。」
我懟天懟地可狼可奶的霸道首輔大孝子啊!
16
江沐遠被親兒子罵傻了,怔在原地不知所措,杜宛如卻不甘心,示意女兒去把江大嬸叫過來。
「小時,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你還記得隔壁江大嬸嗎?」
江大嬸一過來,看見江時就開始哭嚎,把他小時候的事情添油加醋一通說。
「可憐的孩子啊,落到這樣一個黑了心肝的婦人手裡!」
江時朝江沐遠翻個白眼,氣得雙手握拳,已經在暴走邊緣。
「你怎麼當上的將軍,別人傻,你也傻?」
「娘為什麼讓我餓肚子?是我從小脾胃不好,吃多了容易積食發熱。」
「為什麼讓我挨凍,是因為小時候多凍凍身子骨好,我從小到大就沒怎麼得過風寒。」
「為什麼七歲才送我去念書開蒙,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加珍惜讀書的機會!」
「她十月懷胎生下我,怎麼可能會害我!」
「咳咳——」我低咳一聲,伸手扯了扯江時的衣袖。
「過了,過了,我是後娘,你不是我生的。」
「後娘又怎麼樣,你在我心裡就是我娘。反倒是你,江沐遠,你倒是我親爹,可這麼多年對我不聞不問的,若是沒有我娘,我早都餓死了,你現在又來擺什麼父親的威風?」
江時不愧是未來狀元郎,火力全開,劈頭蓋臉一頓,罵得江沐遠簡直懷疑人生。站在原地反省自己,當年對我誤會這麼深,到底害我受了多少委屈。
晚上回到宅子裡,江沐遠知道江時只是休沐在家,愧疚更深。他也不敢再留杜宛如母女住下,而是送了她們去客棧,然後低聲下氣跟我們解釋。
聽到說只是幫同僚送女兒上京,江時冷哼一聲,態度好了很多。
「那你也不該同她們走太近,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道理都不懂嗎?那杜大娘一口一個小時,分明不安好心。」
「噗嗤——」
我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杜宛如跟我同年,二十五歲的年紀,實在稱不上大娘吧。
江沐遠把頭埋得更低。
「是為父思慮不周了。」
一身殺氣也不見了,被訓得他才像兒子,江時倒像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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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江時也不肯讓江沐遠和我單獨相處。
「娘,他消失多年,一回來就帶著個女人,我這心裡膈應。」
「等我再考核考核他,你可不能輕易原諒他。」
江時被我洗腦慣了,腦子裡並沒有男尊女卑那一套。他不願意我多年的辛苦白費,晚上非拉著父親秉燭夜談,跟他談了大半宿這幾年的事。
江沐遠要趕著進京面聖,去書院跟夫子辭行,轉讓掉鋪子後,我們一家很快就上路了。
一路上,江時嚴防死守,不肯讓杜宛如找機會和江沐遠說一句話。
女主顏如玉拿著點心討好江時。
「江時哥哥,你吃這個,我娘剛才在客棧里親手做的呢。」
「哼,我娘做的點心比你娘好吃一萬倍,顯擺什麼啊?」
江時黑著臉走開,留下顏如玉一個人站在原地,泫然欲泣。
我看得好笑。
「她是討好你,哪裡是顯擺了。」
江時不悅地冷哼一聲。
「我就是看這對母女不順眼。」
「你現在看她們不順眼,說不定等你長大了,想娶顏如玉呢。」
江時一聽,臉色頓時更加黑了。
「娘,你胡說八道什麼,她娘敢欺負你,我死也不可能娶她的。」
「何況我最討厭她們這種柔柔弱弱的性子,當女子就該像娘一樣爽利,能罵人能打架,能一個人把我養這麼大。」
完了,江時的審美被我養歪了。
我一個貌美婦人,在縣城裡開鋪子,難免招惹各種混混閒漢。
我卻毫不示弱,櫃檯里隨時擺著兩把菜刀,誰敢惹我我就劈頭要砍誰,一副跟人拚命的樣子。
江時看在眼裡,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動不動就跟同窗說:
「我娘真厲害。」
「我娘誰都不怕。」
「我發現只要你肯拉下臉,其實事情就沒那麼可怕了。」
面厚心黑的首輔大人,已經初具雛形。
18
回京以後,更離譜的事發生了,江時不肯讓江沐遠跟我同房。
「爹,我還沒考察完,你再等等。」
江沐遠一頭黑線。
「小時,以前都是爹錯了,對你娘誤解太深,我已經給她賠禮道歉了。」
「那我不管,你在我這關還沒過呢。」
江沐遠只能整日伏低做小,在外一副王霸之氣,回家以後給我送這送那,變著法子討我歡心。
我忽然覺得這樣過日子也不錯。
古代社會,孤身一個女人太難討生活了,這幾年我帶著江時吃了不少苦。
現在江沐遠是大將軍,長得也不賴,不管在外面多牛氣哄哄,因為對江時心懷愧疚,被兒子拿捏得死死的。
而且他認錯態度很誠懇,道歉也很有誠意,幾日相處下來,看著順眼多了。
帥不帥的不要緊,主要是喜歡他這個態度。
這一天,江沐遠又遞給我一個匣子。
「裡頭是新打的紅寶石頭面。」
「後日兵部尚書大人在家設宴,給我下了帖子,蘇錦,你跟我一塊去吧。」
「嗯,我考慮考慮吧。」
我接過匣子,江沐遠伸手按在我手背上,苦笑道:
「蘇錦,你要氣到什麼時候?」
四月微風和煦,江沐遠低頭看著我,鼻樑高挺,睫毛濃密,我心臟忽然就漏跳一拍。
見我沒有掙開,江沐遠眼睛一亮,慢慢低頭向我靠近。
「原諒我,好不好?」
「你們在幹什麼!」
江時一聲冷喝,我和江沐遠忙觸電一般分開。
「爹,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趁我不在去找娘!」
江時用一種很不爭氣的眼神瞪了我一眼,我慚愧地低下頭。哎,敵人長得太帥火力太猛,有點招架不住啊我。
晚上,江時又來教育我。
「娘,男人都是這樣,輕易得手的不會珍惜,你忘記你當初阻止我念書的事了?」
「就是要一直得不到,才會心心念念,他才會知道你的好!」
你說得對,是我沒用。
19
赴宴那日,我在席間看見了杜宛如,她外祖父是兵部官僚,出現在這裡毫不意外。
「這是江夫人吧,噗嗤,果真像外頭傳言那樣,江夫人山野出來的,行事不拘小節呢。」
我一個現代人,說話動作洒脫慣了,在古代大家閨秀眼裡,可不就是舉止粗魯,上不了台面。
其他幾個夫人一看就是和杜宛如關係好,明里暗裡陰陽我。
「聽說江夫人一個人帶的孩子?那孩子如今十二歲,可念完三字經了?」
五歲的蒙童就開始念三字經,這話,卻是在嘲諷我帶出來的孩子沒文化了。
我還沒說話,江時正好和幾個孩子一同過來給夫人們見禮,聽了個正著。
看見他的臉色,我頓感不妙,不好,我兒子要開炮了,你們自求多福吧。
「這是趙夫人吧。」
「我是鄉下來的,學問自然是比不上趙源兄弟。今科縣試,我只是湊個熱鬧,趙源兄必然榜上有名了。」
江時說完,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旁邊站著的趙源更是瞪大眼睛,一副見鬼的樣子。
「什麼,江時,你今年才十二歲,就要參加縣試,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
江時眉頭一皺。
「學問到了,自然是要下場一試的,趙源兄今年十五了,該不會還不準備下場吧?那倒是我莽撞了,我一個山野之人,行事比不上你們城裡人謹慎,十拿九穩了才肯去考試。」
這話一說,趙源臉上頓時掛不住,強撐道:「我自然也是報名了。」
其他人聽了,紛紛驚嘆不已,吹捧趙源年少有為,明里暗裡諷刺江時不知道天高地厚。江時不動聲色,又激將幾句,竟然逼得趙源跟他打了個賭。
誰的名次高,就給對方一百兩銀子做彩頭。
回到家裡,我抱怨江時太衝動。
「兒砸,娘本來就不是在意閒言碎語的人,你何苦去跟人鬥氣,打亂了自己的節奏啊。」
江時今年畢竟才 12 歲,要按前世,他是十五歲考中秀才,十七歲參加鄉試考中舉人,然後一口氣考了進士,次年二月殿試,高中狀元。
「你別管,沒有人能在我面前欺負我娘。」
江時握緊拳頭衝進書房,頭懸樑錐刺股,一時間連監管我和江沐遠都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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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書自家兒子不肯念書,最愛這樣肯上進的少年人。
放榜當天,他又設下宴席,邀請了當時所有人。
「今日考中秀才的,我再添二百兩做彩頭。」
趙夫人坐在賓客席上,冷笑道:「山里出來的,旁的沒有,臉皮倒是厚,今日這樣的場合也真敢來。」
杜宛如也跟著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