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書了,穿成一個非常漂亮的路人甲。
女尊文中欺辱女主的夫侍,被女主一腳踹死的那種。
回家後,我對著原身的夫君陷入沉思。
很難想像,原主是在什麼的精神狀態下,
放著家裡俊美聽話的小夫侍不要,
執著的勾搭女主的男人。
1
我醒來時,對面的角落縮著一個男子。
嘴裡塞著麻布都不影響他俊美絕倫的容貌。
黛眉雲膚,如同受難的謫仙。
木門拍的咚咚作響。
「餘三娘,你快將我家公子放了!若你傷害公子半分,我死都不會放過你,我,我告訴你,我家妻主馬上就過來,你再不放了我家公子,她定將你碎屍萬段!」
餘三娘、公子、妻主。
幾個關鍵詞串在一起,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上前扯掉男子嘴裡的布,聲音有些顫,
「陸江帆?」
漂亮的眸子瞪著我,「餘三娘,如有他日,我定叫你百倍奉還!」
要死要死。
還真是陸江帆。
我竟然穿越到女尊小說里。
按劇情,女主馬上就要過來捉姦了。
陸江帆是男主之一平安沒事,餘三娘可是直接被女主一腳踹飛,重傷不愈而亡。
我手忙腳亂的給他鬆綁。
適時門口響起少年驚喜的聲音。
「妻主,你可算到了,快,公子在裡面,快救公子。」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關鍵時刻,我往床邊的窗戶一躍,呲牙忍痛,撒開腳丫子開跑。
原女主白無茵的設定是二十一世紀頂尖殺手,被閨蜜和男友背叛身死後穿越。
同是穿越人士,人家的身手是實打實的。
再不跑,死的就是我了。
2
不知跑了多久,我的手腕被人抓住。
對方神色焦急,
「餘三娘,你跑哪裡去了,你家夫郎正到處尋你呢。」
餘三娘在小說中只是個催化女主和陸江帆的工具人,小說對她的背景描述語焉不詳。
但我沒想到,她竟然成婚了。
我找了個藉口,硬著頭皮拜託農婦送我回家。
原身家的泥圍牆外立著一個青衫男子。
農婦將鋤頭一放,「江三郎,早就勸你莫急,你看,你妻主這不回來了嘛。」
青衫男子淡淡一笑,「多謝張娘子,妻主回來,我便安心了。」
我盯著他看。
男子的眉眼很清淡,淡到有些雅致,鼻峰卻很挺直。
若硬要比,餘三娘自家夫侍也不輸陸江帆,為什麼好死不死的偏要去招惹女主的男人。
果然配角都只是走劇情的工具人。
待農婦走後,青衫男子將視線放到我身上。
他的眼神很輕渺。落入他眼中,就好像被羽毛刷過,心中痒痒的。
「江……夫君,你快收拾行李。」我扯著他的袖子往屋裡跑,「我們馬上得離開這裡。」
陸江帆見過我,用不了多久女主就能找過來。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惹不起劇情,我還不能遠離劇情嗎?
江三郎沒有問為什麼,只點頭回了個「好」字,埋頭開始收拾行李。
我一臉鬱悶,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虧我來時還想了好幾個理由。
他只帶了兩套衣物,又從枕下拿出了一個布包,仔細收好,才看向我。
我輕咳幾聲,「收拾好了咱們就走吧。」
走了很久,我這具身子漸漸吃不消,江三郎也是一頭汗,卻悶著不吭聲。
行至三岔路口,我愣在原地。
這,這……我不識路啊。
「妻主要去何處?」江三郎見我徘徊許久,才出口問。
「離開這個縣域就行。」
原著中,女主住在牛河村,又去鎮上做生意,就連縣令的兒子也會發展成女主的夫侍。
可以說,整個縣域女主可以橫著走。
那我就離開這裡。
江三郎神色很奇怪。
「妻主若想離開菉縣,往屋後走幾里地,便是隔壁椿木縣。」他眉眼一抬,「這是去鎮子的路。」
「什麼?!」
去鎮子的路,豈不是女主回家必經之路。
望著漫漫黃土,我生無可戀,我竟然自己送人頭!
沒一會兒,地面傳來陣陣馬蹄聲。
我預備躲進旁邊的草堆,一撥開,牛糞成堆,抬起的腳又猶豫了。
其實,女主也不是那麼可怕……吧?
一行人已經逼近,為首的男子容貌出塵,不是陸江帆還能是誰。
我一幅見了鬼的模樣,惹得江三郎眉頭一蹙。
和陸江帆同乘一匹的是個眉宇英氣的少年,眯眼看了看我,驚呼,「你!她是……」
旁邊英挺的女子也勒馬,筆直的腿腹夾住馬背,看著很有力量感。
完了完了,命中一腳還是躲不過。
我悄悄探上江三郎的腰間,等女主一出腳,我就把他推開。禍是我惹出來的,不能傷及無辜。
少年快吐出我名字時,被陸江帆出聲打斷。
他臉上還有未褪下的紅暈,額前幾縷散發,配著清冷的姿色,頗有落塵的神感。
江三郎覆上我的手,我剛有幾分感動。
他推了推,將我的手從他腰間扯開了。
「……」
少年熄聲,陸江帆也不願開口。
女主睨我一眼,不屑兩個字都快貼在眼皮上。
但她看陸江帆時,眼神不是我預料的心疼,反而有一絲……厭惡?
「走吧。」白無茵拍馬離開,其餘幾人迅速跟上。
我找回呼吸,拍著胸脯平復心情,回頭見江三郎沉著臉色。
「你又去招惹陸郎君,是不是。」
3
天地作證,我對陸江帆一點想法都沒有。
對上江三郎失望的眼神,我突然一陣心虛,像被捉到偷腥的負心人。
「江……」
江三郎提起包袱,「走吧。」
「去哪?」我忙不迭跟上。
他瞥我一眼,「妻主不是要去椿木縣?」
我點頭。
陸江帆暫時放過我,難保日後不會翻舊帳,再說,原身餘三娘本來就與女主有仇。
小說交代,餘三娘是個心高氣傲的讀書人,本事不高,譜子挺大,一直廝混在茶樓說書。
女主未穿越前,白無茵就是一個地痞無賴,和餘三娘互相看不起。後來女主穿越,餘三娘不知道她換了蕊子,依然冷嘲熱諷。
雙商拉滿的女主直接一個比試說書,靠改編後的《西遊記》打敗餘三娘。
餘三娘懷恨在心,小說前半段不停給女主使絆子,直到欺辱陸江帆那幕,被女主一腳送上西天。
按理說,我剛穿越來的那刻,餘三娘就應該死了。
我是一個變數。
秉持著能離劇情多遠就離多遠的原則,我決定安心當一個炮灰甲。
混吃等死,擺爛到劇情完結。
再說,女主是誰,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
單就她的那群夫侍來說,陸江帆主僕、縣令之子、天下首富雲公子、楊小將軍……我穿來時,甚至還有個皇子和敵國王爺沒有出場。
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
4
趕路到天黑,四周仍是荒山野嶺。
我欲哭無淚,露宿野外,萬一碰上個什麼猛獸毒蛇……
江三郎轉了一圈,走至一片林下。
我湊過去,他指著隱不可查的泥土,說,「此處有人反覆踩踏的小徑,上面應有獵戶。」
「那還等什麼,走走走。」
我興沖沖的往上走,他有些猶豫,還是提步跟上。穿過沙沙作響的竹林,沒有什麼獵戶,只有一座破敗的山神廟。
確定沒人後,江三郎像是鬆了口氣。
我沉浸在有地方睡的喜悅中,拍撣木床的落塵,回頭望見江三郎咬著下唇立在門口。
他一手扯著領口,一手緊拽著包袱,欲言又止。
我拍了拍腦袋,都忘了,這是女尊世界。
劫色也是劫他不劫我,而且荒郊野嶺的,他若丟了清白,難保不會一根繩子掉在這屋樑上。
「那個,床我弄好了,你睡吧。今晚我守門口。」我忍痛讓出木床,一屁股坐到門口。
江子塢猶豫片刻,還是進去了。
提心弔膽半宿,熬到後半夜才睡過去。醒來陽光大好,我張望著四周伸懶腰,一件薄衫掉落在地。
我忙撿起來撣灰,依稀認出是江三郎的衣服。
昨晚我睡前還沒有,不知是他何時蓋到我身上的。
我興沖沖的捧著衣服走進內間。
江三枕在包袱上淺睡,鬆散的墨發烏黑,襯的皮膚白如皚雪,一黑一白中,有股衝擊眼球的驚艷美。
我蹲下去,彼此的呼吸聲愈濃。
他往我的方向挪動,像嬰兒般弓著身子沉睡,雙唇微動。
我湊近,聞見低囈,「母親,爹爹,我一定聽話,你們不要走……爹爹!」
江三郎猛地坐起,不由分說的撲進我懷中。
「我夢到我爹爹和母親了,我又夢見她們了……」
我拍著他的後背安撫,柳三郎卻如同觸電般彈開,縮在床腳發抖。
我一抬手,江三郎明顯更怕。
我發現餘三娘又一個隱藏的特徵。
她竟然家暴!
5
又趕了一日路,才到椿木縣。
來往都是女人,衣衫隨意,偶有的幾個男子帶著紗巾匆匆而過。
一進城門,我和江三郎就引來許多視線。
搭訕的、調戲的,有個膀大腰圓的女子直接掏出一錠銀子,要我將江三郎賣與她。
我忍無可忍,「麻溜的有多遠滾多遠。」
甩脫女人後,我掏出僅有的幾個銅板給江三郎買了一個面紗。
那商販驚呼,「娘子,你家小相公好生俊美。」
我看了看江子塢素若白玉的臉,還好吧,也就億點點好看。
左挑右挑,選了個青色帶雲紋的面紗,我給江三郎帶上時,他漆黑的眼眸一直盯著我,看的我有些不適應。
「怎麼?」
他垂眸,「為我得罪別人,不值當。」
「嗐,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大不了被她打一頓。」我繞道後面寄了個蝴蝶結,「完美!不愧是我,眼光就是好。」
解決了美貌的問題,接下來就是住宿。
天色將晚,民巷升起裊裊炊煙。江三郎肚子發出抗議,他怔了半秒,別過頭,只露出粉粉的耳尖。
我會意,「趕了一天的路,我都快餓死了,咱們先去吃點東西。」
江三郎點頭,拎著包袱亦步亦趨的跟在我身後。
原主全身就剩一個玉簪看著值錢,卻不想還是個贗品。
好說歹說當了十文錢,剛好夠買門口小攤的一碗面。
我問老闆又要了一個碗,將大部分面扒拉出來。江三郎沉默的看著我操作,等分完後,我將面多的一碗移至他面前。
「吃吧。」
他怔了片刻,乖順的拿起筷子吃面。
我一邊吃一邊看他。
面的熱氣熏的江三郎雙頰淺紅,素白肌膚嫩的滴水,眉骨好看,脾氣也好。
這麼神仙般的一個人,怎麼會想不開嫁給餘三娘呢?
我試探著開口,「江……夫君,你也看到了,我現在自身難保,你跟著我只會受苦。要不,咱兩合離?」
江三郎握筷子的手一白。
「妻主說笑了,子塢一介奴籍,哪能離開妻主。」
什麼?
感情江三郎不是明媒正娶,而是餘三娘買來。
我記得陸江帆主僕也是奴籍,女主後來幫他們脫的籍。
我閉嘴,扒了兩口面,斟酌道,「你放心,他日有機會,我幫你脫了奴籍,放你自由。」
江子塢抬頭,眼中沒有欣喜,反而是死一般的沉寂。
話題無法繼續,我埋頭佯裝喝湯。
耳邊忽然傳來騷動,我一抓,兀的提溜起一個瘦弱的男子。
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個腰間佩刀的女子追過來,拍拍我的肩膀,
「好傢夥,我追這賊小子半條街了,幸好女俠出手相助。我叫祝星,是縣衙的捕快,改日有機會請妹妹喝酒。」
?
我只是想拿桌邊的勺子。
莫名其妙的乾了件助人為樂的好事。
那個叫祝星的女捕快扭人走了,江子塢看著我,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
「我不會武功。」
江子塢埋頭吃面。
我分明看出了他眼中的不相信。
6
城中晃了兩日,我才在百糕齋找到一份活干。
月錢四百文,我預支半月的工錢,在城門口租了一間破舊的院子。
第一次開門時,漫天的塵土熏得我兩齊齊走出來。
江子塢將院子裡里外外收拾的整潔,我完工回家,看見院中石桌蓋著的簸箕。
下方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面。
江子塢端著木盆出來,四目相對,我問,「你吃了嗎?」
他不語,我就明白了,跑去廚房拿一個碗,輕車熟路的分成兩份。
江子塢將衣服晾曬好,默不作聲的坐至對面Ṱū₌。
我邊嗦面邊道,「快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他拿起竹筷,夾起麵條,一舉一動都有股風雅在。
我對江子塢的身世很好奇,他的氣質和舉止,怎麼都不像是一個奴籍出身的人。
原著提過陸江帆是因母親獲罪而淪落奴籍,在這個世界,男子都是依附女子而存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不說,我也不問,免得挑起別人傷心事。
吃完面,我掏出剩餘的銅板遞給江子塢,「上次支的工錢還剩些,你拿著吧,家中萬事周轉都需銀錢。」
我不懂這個世界的物價,茶米油鹽的事情干脆交給他。
江子塢沉默著接過,收走碗筷進了廚房。
隔著窗戶,我看清夕陽曬在他臉上的靜謐,頭一回,我真實的感覺到自己穿越了,柴米油鹽,一日三餐。
7
逢農忙時節,店裡人少。
三兩夥計湊在一起閒聊。
我捧著一把瓜子湊過去,聽見最近的女人神秘兮兮道,
「我跟你們說,我姑子家的鄰居的嬸嬸的侄女在另一個鋪子做帳房先生,有幸見過少東家。據說……」
她壓低聲音,我支起耳朵聽,
「據說,這百糕齋的少東家是個男的!」
「男的?!」有人驚呼。
「對,好像叫什麼雲公子。」
驚得我一把瓜子掉在地上。
世界這麼小嗎,兜兜轉轉還是逃不出男女主們的光環圈。
天下首富雲公子,一個智商爆表卻生有殘疾只能坐輪椅的男人。他是較早收進後宮團的男主,後面更在女主的幫助下站了起來。
我沒了吃瓜的心思,熬到下班,出鋪子不遠撞到一個熟人。
祝星還是那身黑紅的捕快裝。
她眼睛一亮,不由分說的拉我進了最近的一家酒肆。她將佩刀往桌上一放,豪氣道,「小二,來兩壺酒,一斤牛肉」
片好的腌牛肉送上來,我咽了咽口水,忽然想起了在家啃白米飯的江子塢。
牛肉要是吃不完,應該可以打包回家給他嘗嘗吧?
「上次妹妹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謝。」祝星三杯下肚,覺得不盡興,提起酒罈子就喝。
我喝了一碗就開始暈頭轉向,和她胡天胡地扯了一通,越聊越投緣,恨不得當場結拜。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小二的嫌棄聲,「又兩個醉鬼。」
「你才醉鬼,你全家都是醉鬼。」
我晃悠的支起身子往外走,走兩步又晃著回去,「把,把溜肉打,打包。我要回家,帶回家。」
那小二罵罵咧咧的將什麼東西塞進我手中,我如獲至寶的抱著,混混沌沌的摸回家。
一路走,一路吐。
模糊中看到熟悉的木門,我抬手敲,一邊想著家裡的圍牆換顏色了。
嗯,江子塢真勤快。
徹底醉過去之前,隱隱聽見有人問,
「公子,如何處理這醉漢?」
8
酒醒後頭疼欲裂。
我坐起身,滑落的被子剛好抵在江子塢鼻尖。
他疊手枕在床上入睡,墨發烏黑,只用一截光滑的樹枝挽著。
幾縷散發落入我的指尖,指腹摩挲,我的心中突然升起異樣的情緒。
兩隻喜鵲嘰嘰喳喳的跳至窗台。
我來不及揮趕,江子塢已經醒了,惺忪的眸子水霧未褪。
「妻主,身子可好些?」
「好多了。」我晃了晃腦袋,瞥見木盆中交疊的兩套衣衫,大驚,「昨晚……額,我沒有欺負你吧?」
江子塢搖頭,「沒有。」
「妻主只是帶了些牛肉回來,用手抓著硬要我嘗嘗。後來開始唱歌,唱完趴在我身上吐,我便自作主張,將妻主的衣衫換了。」
我緊抓著被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喝酒丟人,我再也不喝酒了。
江子塢神色如常。
「鍋里熬著粥,我去端來。」
等他走後,我埋在被子裡,我對自己五音不全的破嗓門有清晰地認知,想著想著,恨不得一頭悶死算了。
院子想起敲門聲。
「誰啊?」
我去開門,瞥見一張絕世出塵的臉。
嚇得我立馬關上門,用背堵著門閂。
陸江帆怎麼會找到這來?
幻覺,一定是幻覺。
身後又想起敲門聲,江子塢從廚房出來,「有客人?」
我堅定的搖頭,「沒有。」
門外響起冷冷的男聲。
「餘三娘,開門。」
江子塢的臉色微變,見事情瞞不住,我只得打開門。
陸江帆隻身立在門外。
江子塢將粥放在石桌上,頭也不抬,「表哥千里迢迢尋來,不知有何事?」
等等……
表哥?
陸江帆是江子塢表哥?
「樂坊一別,已有兩年未見。子塢,別來無恙。」
陸江帆邁進院子,鳳目掃了一遭,「院子雖小,倒也潔致,想來你與你的妻主相處不錯。」
江子塢神色淡淡,「妻主,粥放涼了,快些吃吧。」
我挑眉看著陸江帆,示意他沒什麼事可以走了,我們要吃飯了。
「余娘子辱我清白,不該有個解釋嗎?」陸江帆問。
「你胡說什麼,我都沒碰過你。」
我蹦開三尺遠,見江子塢臉色漸沉,心中莫名緊張。
不會又整出誤會什麼的吧。
還好江子塢只是沉默著將人領了出去。
我一邊喝粥一邊偷聽,奈何對方站的太遠。
春日柳條似絛,江子塢立於樹下,修長的側影看看也賞心悅目。
我邊吃邊看,他驀地望過來,驚的我嗆了一口粥,佯裝去看檐下「啾啾」的跳燕。
轉念一想,我是妻主,他是夫侍。我怕他做什麼?
我虛張聲勢的瞪大眼睛。
江子塢已經別過頭,倒是陸江帆,尋著視線看過來。
我改為瞪他。
原著劇情講過,白無茵耍無賴,靠迷藥毀了陸江帆清白,才如願以償的抱得美人歸,也把同有想法的餘三娘氣壞了。
後來陸江帆在飲食中下藥,導致白無茵一命嗚呼,女主才穿越過來。
他不信白無茵真能改正,繼續針對女主。
因此,陸江帆雖然最早嫁給女主的,卻是最後一個收進後宮的男主。
不知兩人談出了什麼結果,陸江帆打定主意在這住一段時間。
他自有一套理論,「你毀我清白在先,妻主才將我趕出來,你得負責。」
我看向江子塢,他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之前沒錢,只租了一間帶院子的單房,東西各放一張小小的木床。我和江子塢住著剛好,再添一個陸江帆,顯然睡不下。
他也不肯和江子塢擠,理由是和我同屋而眠,毀他清譽。
呵,寄人籬下,還挺講究。
我直接在廚房架一張木板。
陸江帆嘴角抽搐,看看滿地的柴屑,又看了看骯髒的板子,俊美的臉上脹紅。
他深吸一口氣,「我的意思是,你將屋子讓……」
「愛睡不睡。」我拍了拍手,朝江子塢招手,「小江,走,咱們睡床去。」
江子塢紅著臉跟上。
夜裡深寂,我正要睡著,聽對面小聲的問,「妻主,你睡著了嗎?」
「沒。」
但差不多了。
江子塢斟酌許久。
「陸江帆想住下,是我的主意」
「嗯。」
對面沉默良久,才傳來悶悶的聲音,「妻主不想問為什麼?」
「你也是人,定會有自己的想法和決定,我尊重你。況且,想讓我知道的事,我不問,你也會說。」
眼皮子互相打架,我實在有些支撐不住。
半夢半醒間,聽見江子塢低低道,
「妻主想知道的事,我都會說的。」
9
天明上工,百糕齋依舊冷清。
午後門口停了輛馬車。
靠門的夥計望一眼,「喲,是向員外家的公子,肯定又是來找三娘的。」
不消一會,小侍攙著一位戴黃面紗的公子進來。
他張望一圈,鎖定我在的櫃檯。
我已經麻利開始裝紅豆酥餅、荷藕丸子和蒸棗糕,「還是老三樣,對不對?」
小侍利落的掏錢,公子伸著白凈纖長的手指接過去。
兩人這回不急著走,向公子秋水盈盈的眸子望著我,
「下月我母親要在府中宴請賓客,你能不能過來?」
我詫異,「我?」
反應過來,立馬推脫道,「公子說笑了。向員外宴客,來賓非富即貴。我一個商販走卒,哪有資格去那地方。」
向公子眼神失落,像是察覺到我的拒意。
過了一會,他淺淺笑道,「過幾日再說吧。」
他走後,看戲的幾個夥計圍過來。
「三娘,向員外家財萬貫,向公子更是她的掌上明珠。你,你這就拒絕了?」
「是啊,雖說男子繼承不了家產,但百擔嫁妝是有的。到時還用做什麼夥計,直接在家躺著做老爺。」
其中一人嘆道,「我要有三娘這美貌,直接找個富貴人家上門做兒媳。」
拒絕了吃軟飯的我,出門就遇見祝星。
她風風火火的又要拉我去喝酒,走了幾步,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你姐夫還在家裡做飯呢。妹子,乾脆你上我家吃去,嘗嘗你姐夫的手藝。」
我拗不過,只得回家叫江子塢一起。
陸江帆也舔著臉跟過來,所以,我領著兩人進門時,祝星眼睛都亮了。
她重重的拍我的肩,一臉欣慰,「妹子,好福氣啊。」
話音剛落就挨了姐夫一後腦勺。
「來者是客,我看這兩位郎君臉皮薄,你別喝了幾兩貓尿就說些有的沒的。」
祝星揉著後腦勺,湊在我耳邊道,「我不是怕他。我看他是個男人,不想跟他計較。」
酒菜過三旬,我們幾人捧著肚子回家,走走消化。
入夜街上人多,主街熙攘。
「今天過節嗎?這麼熱鬧。」
江子塢自然的接過話,「今日是春社,官鼓敲過一輪了,家家正慶祝著。」
那怪,剛才祝星的夫君煮了一盆社飯,臨走還給我捎了一盒。
難得熱鬧,我鑽進人群中,小攤的商品滿目琳琅。江子塢跟過來,見我在首飾攤流連,「妻主給的銀錢還有富餘……」
我拿起一根木簪戴進他的發間。
江子塢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