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是我陪著他從無到有。
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默默付出的人是我,為他求來機會的人是我,賠上一顆真心的人是我,被辜負的人也是我。
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
整整十年,多可笑,十年同舟被一場「救命之恩」輕易覆滅。
到頭來一切都成了我的錯?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可他們說的是那樣信誓旦旦。
到了後來,我甚至也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
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或許一開始我就該堅持演戲。
我應該堅持演戲的,那樣我就能和蘇祁安有更多共同語言。
就像他和林淼那樣可以在關於演技的方面痛快淋漓地探討交流,而不是只能在背後默默地支持他。
那樣的話我們之間是不是也不會有林淼插足的空間?
不,不對。
我狠狠扇了自己兩巴掌。
我沒有錯。
從始至終我都在認真地對待這份感情。
錯的不是我,是他們。
我沒有錯。
19
不知道在出租屋渾渾噩噩待了幾天,我被我哥接回了家。
回到家後,我的生活並沒有回到正軌。
我好像生病了。
某一天,當我回神時突然看到媽媽望著我心疼又悲傷的臉,這才意識到,不知何時,我已經淚流滿面。
我的狀態不對,連一向最愛和我插科打諢的哥哥都變得小心翼翼。
我很痛苦。
我已經讓他們失望一次了,不能再讓他們為我勞神費心。
所以那天早上,回家後我第一次敲開了我哥的門。
我說,哥,怎麼辦,我已經好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我好害怕。
我哥抱著我,哭得像孫子一樣。
我跟著出國深造的鄭叔趙姨一起去了國外接受心理治療。
長達一年的治療期間,我終於明白,讓我如此痛苦難捱的,並不是我自以為被背叛後愛情失利的悲傷,更多的是我的真心和付出被辜負後的不甘和憤怒,以及我自小信奉的人生觀被打碎後的迷茫。
我從小被嬌生慣養著長大,習慣了被人珍惜著對待。
我的家庭幸福,父母恩愛,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我理所應當地認為只要我付出足夠的真心,自然會被回以同等的對待。
可是沒有。
我的真心被輕賤,付出被汙衊。
我無法形容當我慌張地想要去解釋,卻看到蘇祁安臉上如釋重負那一刻的崩潰。
我曾經為他求來的機會,成了他藉以放棄我,名正言順轉向另一個人的理由。
我該狠狠痛罵他一頓。
可那一刻的衝擊下我仿佛喪失了一切語言功能。
我的十年最終換來了一句「好聚好散」。
沉沒成本不參與重大決策。
長達一年的恢復和調整後,我慢慢走出來了。
在那之後,我跟著鄭叔在國外的劇組和影視公司學習工作。
手上有了活兒,更沒了想些雜七雜八事的精力。
我的狀態不斷變好。
事業穩定後,我漸漸有了往事重提的心思。
我不會讓「出軌」「小三」的污名跟著我一輩子。
也不能讓這種齷齪的名頭耽誤鄭叔後期回國的規劃。
更不可能看著蘇祁安和林淼這兩個真正犯錯的人若無其事地恩愛幸福下去。
這四年間我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再次去澄清,去回擊,可我都選擇了默默隱忍。
某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此刻我身在國外,天高皇帝遠。
哪怕花大價錢聯繫國內的媒體放出澄清信息,也有很大的機率像鄭叔那次一樣被按死在渾水裡。
那時蘇祁安和林淼正當紅,戀情宣布後兩人的熱度更是如虎添翼,粉絲基礎雄厚,狂熱粉絲更是不占少數。
哪怕我的澄清字字屬實,可在粉絲的維護和洗地下也只會被打成一派胡言。
我該怎麼做才能一把將他們扯下神壇,讓他們再無翻身的可能?
恰好那時候短視頻飛速發展,像病毒一樣迅速入侵了人們的生活。
當我看到一件小事在短視頻的傳播下卻可以引發數以萬計的討論後,我知道,機會來了。
我在國內註冊的傳媒公司旗下掌握著數量龐大的營銷號和水軍,這幾年簽約下來的視頻博主在平台上也有不小的熱度。
當鄭叔買下《上神志》的版權,將回國真正提上日程後。
我也預備著推進著自己的計劃。
我讓英姐聯繫了幾家國內媒體,提前透露了鄭叔將要回國的消息,同行的不光有趙姨,還有當年處於那場輿論中心的我。
在這之後,我準備讓公司旗下的營銷號大肆重提舊事,將當年那些圍繞我、蘇祁安、林淼甚至鄭叔的種種再次擺上檯面。
不管黑的白的,先炒起來再說。
黑紅也是紅,而黑紅後的反轉所帶來的巨大熱度更是無法估計。
這件事甚至可以作為一個極大的流量點,在鄭叔回國後幫他造勢宣傳新劇。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當一切被推至頂點時召開發布會,將這些年我所承受,我所被辜負的,汙衊的統統修正過來。
可還沒等我有所動作,紀錄片的上傳把當年往事猝不及防地盡數揭開。
仿佛一切儘是天意。
20
看到紀錄片的那一刻,我的第一反應是驚訝,隨後是愧疚。
這十年種種,我是真的把當年的事忘在了腦後。
況且那時的男人看起來是那麼的不靠譜。
病怏怏的一個人,背著大包,扛著淘來的小相機,笑嘻嘻地跟我說他拍的這些會在他死後第十年變成一部完整的紀錄片發表出來。
那時我應和著,心裡卻並不太相信。
不管怎麼樣,雖然有些猝不及防,但紀錄片意料之外的爆火的確幫了我大忙。
它所帶來的熱度甚至比我曾經計劃的還要高出數倍。
畢竟再怎樣的通稿和文字都比不上最真實且新鮮的影像來得痛快。
我不用再費心思去引流造勢,紀錄片帶來的流量起得既快又猛。
我和鄭叔商量下,趁著這波熱度,將原本定在一個月後的發布會提前舉行。
第一場發布會,只需要鄭叔在台前拋磚引玉,就足以引起轟動。
台下個個面紅耳赤仿若嗅到什麼秘辛的記者無不昭示著這次發布會的成功。
一場直播加上最後一集紀錄片的真實記錄,鄭叔這次的澄清大部分人都信了個七七八八。
但仍有少部分人固執地質疑著這次澄清的真實性。
我回到家,推開門就看見英姐面容嚴肅地捧著手機,「噼噼啪啪」,長指甲把螢幕戳的震天響。
「我操他的!這不要臉的玩意兒我真快氣死了!」
她怒吼一聲。
「怎麼了?」
她狠狠捶了兩下沙發,蹬上拖鞋把手機舉到我面前。
「你看!林淼那邊新發的聲明。」
發布會上鄭叔的那番話直接將林淼釘在了「插足」「小三」的恥辱柱上。
風水輪流轉,就像當年的我一樣。
如今她的評論區也被各路吃瓜群眾湧入,放眼望去全是在問她當年究竟有沒有插足我和蘇祁安的戀情,到底是不是小三上位。
還有不少 ai 合成的低俗動圖混在其中。
她代言的幾家品牌的直播間和視頻號也紛紛淪陷。
【主播主播,抹了你家的水乳會變成小三兒嗎?】
【三兒的味道,我知道,xx 海苔~】
【嘰里咕嚕講啥呢,我媽不讓我買小三代言的東西。】
諸如此類的言論和彈幕刷了滿屏。
怪不得剛才蘇祁安接了個電話便行色匆匆地走了,原來是林淼坐不住了。
在最新的工作室聲明中,她明確表示自己和蘇祁安交往時雙方均處於單身狀態下,不存在所謂的「插足」、「小三上位」等謠傳。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林淼家的幾個大粉親自下場控評也沒法挽救評論區亂成一團的風氣。
看著評論區和當年對我那般如出一轍的惡評,我突然覺得意興闌珊。
我拿出手機點進蘇祁安的主頁。
一個巴掌拍不響,同為過錯方,而且是更為惡劣的出軌方,蘇祁安的評論區卻比林淼要乾淨得多。
其中甚至不乏有人在緬懷我和蘇祁安的曾經,更多的則是在控訴蘇祁安為什麼要選擇林淼,我為他付出那麼多,他怎麼捨得那麼對我。
我像是看到什麼髒東西一樣飛快划走,頓時噁心得不行。
不僅如此,主頁還出現了越來越多就著紀錄片剪輯我和蘇祁安 cp 向的視頻。
分手第五年,被蘇祁安背叛的第五年。
在明確蘇祁安背叛的情況下,全網嗑起了我們的過期糖。
我快吐了。
我的胸中湧起一陣悶火。
太奇怪了。
我並不同情林淼此時的遭遇,這是她做錯事該有的懲罰。
一個女藝人一旦在明面上和「小三」兩個字掛上鉤,她的職業生涯基本上就算是完了。
只不過我不明白為什麼,在這種醜聞出現後,大眾更傾向於討伐的永遠是女性。
出軌的男方則往往會被當成談資一笑而過,輕拿輕放,沒過多久便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相安無事了。
眼看輿論的風向慢慢集中在「林淼小三」而不是「蘇祁安出軌」這件事上。
我冷靜下來,迅速思索著該用什麼方法將這把火重新燒到蘇祁安身上。
臨睡前,我的私人郵箱突然收到一條消息。
點開之後,我愣了下。
21
半夜,我突然被英姐搖醒。
「朝朝!醒醒醒醒!」
我被嚇得心臟狂跳,一臉無奈地對上英姐興奮的眼神。
「又怎麼了我的姐?」
英姐激動地抓住我的手。
「天降正義!這下那倆姦夫淫婦再也翻不了身了!」
在林淼聲明發布的三個小時後,凌晨一點,一個名為【繁星點點】的新用戶發布了一條視頻。
我點開視頻時又是一驚。
模糊的畫質,晃動的鏡頭,卻讓人能剛好看清視頻中兩個人的臉。
那是我和林淼在醫院時的畫面。
我沒想到那時候和林淼的對峙會被鏡頭記錄下來。
錄製的人似乎是藏在了病房門後,小心翼翼不斷調整著視角,卻將林淼挑釁到最後蘇祁安抱著她拋下我離開的事情從頭到尾記錄得清楚。
視頻一經發出便被瘋狂轉載傳播。
即使是凌晨,大家的吃瓜熱情絲毫不減,沒過多久帖子的閱讀量便破千萬直至破億甚至漲勢未停。
林淼的聲明被火速隱藏,過了一會兒連那條戴著戒指的微博也消失不見。
這一次,連帶著蘇祁安評論區的風向也變了。
視頻中他對林淼的維護和在意是那樣明顯,將我甩開時是那樣的毫不留情。
昧著良心嗑糖的網友再嗑不下去了,她們似乎終於意識到,現在的蘇祁安,早就不再是紀錄片拍攝時那個對我情真意切,滿心滿眼都是我的蘇祁安了。
彼時我和蘇祁安之間的真心相待確實很難不讓人動容。
但這則視頻的發出,卻讓她們無比清楚地看到——蘇祁安是個背叛者。
【光罵小三忘了罵你了,你個死渣男。】
【我先自罰一巴掌,我之前還覺得挺好嗑的私密馬賽。】
【媽的虧我之前還為了你和 lm 罵過 xzz,結果你倆一個三兒一個渣,搞半天我這個賤嘴還罵上人家原配了,這得壞我多少功德,我不會放過你們這兩個大賤貨的。】
【這裡罵的人怎麼這麼少?姐妹們都來啊!都來罵一句了,這個男的出軌了。】
英姐「哈哈」大笑。
「這個繁星點點是誰啊?你認識不?這個時間點卡得可太好了,殺人誅心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搖搖頭。
「不認識。」
不過很快我便知道了她是誰。
我收到了一條簡訊,來自當年《朝陽漸落》劇組的一個小化妝師,小影。
我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了這是誰。
當年組裡新來的實習化妝師,她被前輩刁難,被攝助騷擾的時候我曾經幫她攔了一把。
除此之外,我們再沒有別的交集。
簡訊內容大意是,那時她在病房內休息,聽到爭吵後便拍下了這段視頻,當年她猶豫過要不要發出來。
可她剛剛才入行,人微言輕,再加上那時的輿論風向並不利好,她不敢也沒有勇氣冒這個風險。
出於愧疚,這個視頻她一直保存到今天。
對於這個晚到了五年的視頻,她為自己當時的沉默向我道歉。
我隨手刪掉了簡訊。
我理解她,但並不代表我願意原諒她。
在那種情況下,沉默即是幫凶。
22
經過一晚上的發酵時間,第二天,各大品牌紛紛發布了和林淼及蘇祁安解約的消息。
蘇祁安即將上映的電影被緊急撤檔。
不久前官宣林淼出演的電視劇也迅速撤了消息。
趁熱打鐵,我在這晚召開了記者招待會。
在這之前,我按著昨晚收到的郵件信息來到了一處工作室門前。
「來了。」
按下門鈴,一個清秀溫婉的女人打開了門,自然地跟我打著招呼。
我走進屋裡,不大的地方擺滿了各種畫架和顏料,地上隨處是散落的畫。
我有些侷促地站在那裡。
女人遞給我一個馬扎,不好意思地笑笑。
「有點亂哈!你將就著坐這個 OK 嗎?」
我趕緊點頭,視線掃過一旁的展櫃時,突然愣了下。
那是個很大的柜子,裡面卻略顯空蕩,只有一張略微發黃的紙,被特意裱好放在了最中間。
那是鄭叔的簽名。
女人注意到我的視線,跟著看過來。
「啊,說起來這個簽名,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我還真拿不到鄭導的親簽。」
我愣了下。
當初這張簽名是男人拿到的,所以她是……
「冒昧問一下,請問您是?」
「我叫江芬,是張紹文的女朋友,哦,不對,是前女友。」
她用手在眼前比了個相機的形狀。
「張紹文就是那個一直跟著你拍的男人。」
張紹文。
我默念這個名字。
當初我也曾問過男人的名字,但他卻似乎抗拒似的,從來不肯說自己叫什麼。
「原來您才是鄭叔的粉絲。」
江芬笑了笑。
「對啊,我才是。張紹文就是個大老粗,從小沒爹沒媽的,上了初中才看過一次電視劇,他哪知道什麼是鄭忠義導演。」
「後來跟我在一起之後,我天天在他耳邊念叨著有機會我一定要和鄭忠義導演見一面,他才知道,哦,我喜歡的那個大鬍子導演叫鄭忠義。」
我靜靜聽著。
她的眼睛微微泛起紅意。
「他是山溝溝里走出來的孤兒,家裡怎麼都不容易我們在一起,我談個戀愛就跟做賊一樣,結果還真就這麼談下去了,一談就是八年。」
「我也老大不小的了,家裡終於也願意鬆口了,我們都很高興。他很爭氣,畢業後靠自己留在了大廠,這麼多年一刻也不敢歇,眼看就要攢夠了我家裡要的彩禮。」
她抹掉眼角的淚。
「結果那天我突然收到了他要分手的消息,他說他已經膩了,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當然不願意啊,起碼我要知道一個確切的理由,我買了機票就直接殺到他家裡,結果正好撞見他和女同事睡在一張床上。」
「當時給我噁心的呀!我扇了他一巴掌,罵了他一頓,最後把他的聯繫方式刪得一乾二淨,我得緩了大半年才慢慢走出來。」
「我說江芬,就當這段感情是個教訓,是你的恥辱。結果我才說完這句話沒多久,就刷到了當時那個女同事的視頻,人家早就有女朋友了,從高中畢業就在一起,已經快十年了。」
她抬起頭,深深吸了口氣,掙扎著將淚憋了回去。
「我當時就懵了呀!我趕緊去找她,我要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剛開始她還不願意告訴我,後來是我一求再求,差不多都要給她跪下了,她才終於鬆了口。她當時也哭了,她說『張紹文對不起,我真的瞞不下去了』,然後給我指了個地方。
「我再次見到張紹文的時候,他就剩個盒子了。」
我許久沒有說話。
江芬吸了吸鼻子。
「你說這大老粗傻不傻,得了病就跟我說唄!我又不是放不下他,等我好好把他送走了,拍拍屁股照樣能走出來是不是?」
她的聲音微微發著顫。
「也不能說他是大老粗了,不該心細的地方他倒是心挺細。這個簽名他都是卡著點,等自己死了十年,覺得我已經徹底放下他了才給我寄過來,你說這人……
「哎呀!不說這些了,我叫你來是想給你這個。」
她站起身,翻箱倒櫃地找出一個 u 盤遞給我。
「聯繫到你可真不容易, 還好我有個學弟幫你畫過分鏡。發上去的視頻都是我自己剪的, 我就一外行也不怎麼會弄,就剪的亂七八糟的,他們說的那什麼,聲畫不同步還是什麼的,我看網上還因為這有不少質疑這些視頻是不是你自己後期合成用來作秀的。」
「這裡面是我拷出來的,沒經過剪輯的原視頻, 我覺得你應該能用到。」
臨走前,她認真地看著我。
「那些視頻我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你是為數不多願意正眼看他,對他好的,我能感覺到,最後的那段時間他是開心的。所以謝謝你, 許小姐,希望你接下來要做的事都能如願。」
23
我在招待會上公布了這個長達 22 小時的原視頻, 並針對這兩天網上鋪天蓋地的消息做了簡單的回應。
「許小姐!」
台下記者紛紛高舉著話筒。
「請問您有什麼想要對蘇先生和林小姐說的嗎?」
看著台下閃爍不停的熾光燈, 我笑了笑。
「首先, 祝他們新婚快樂,其次, 我有一個問題確實是比較好奇。」
「咔嚓咔嚓」的快門聲中,我看向鏡頭,笑得燦爛。
「名正言順的交往後有比之前偷情的時候爽嗎?」
……
再次見到蘇祁安和林淼是在一場晚會上。
周圍人皆是有意無意地避開和他們的接觸。
雖然明面上沒有被封殺, 但兩人的名聲已經爛了個徹底,鮮少有人再願意和他們合作。
前不久,我還攪黃了他們和海外一家影視公司的合作。
我總能感到一道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我身上, 回過頭,正對上蘇祁安悵然若失的落寞神色。
前段時間他總會時不時地出現在我家樓下。
後來我好心通知了林淼, 他們在樓下大吵了一架, 從那之後他倒是再沒來過。
從洗手間出來後,我迎面撞上了林淼。
她正靠在牆邊抽煙,臉上是化妝也蓋不住的憔悴。
看到我時, 她拿著煙的手微微顫了下。
我目不斜視地從她面前走過。
走出幾步後, 突然頓了下,又轉過身退了回來。
在林淼憤憤地注視下,我走到她面前,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別瞪我, 當年看在你頭上有傷這巴掌就沒扇下去, 這些年一直在我心裡欠著呢, 現在還給你了。」
24
晚會結束後, 我讓英姐先開車回家, 一個人戴上口罩悠悠散著步。
坐上地鐵後,我旁邊的小姑娘突然看起了不久前引發輿論轟動的那部紀錄片。
哪怕過了將近兩個月,這場由一部紀錄片引發的「血案」仍是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
她熟練地點開了視頻。
短暫的加載後, 螢幕上跳出的, 是二十三歲的許朝朝陽光明媚的臉。
她滿頭大汗卻依然笑意盈盈地對著鏡頭:
「嗨,三十三歲的許朝朝,有沒有和蘇祁安去馬代蜜月呀?打工真的好累啊,這筆帳你可一定一定要從蘇祁安身上狠狠要回來知道嗎!」
三十三歲的許朝朝笑了笑。
要回來了。
三十三歲的許朝朝, 把曾經那些被辜負,被遺忘的付出,狠狠要回來了。
備案號:YXXBeRmpgroRKBfPXJbxGfrM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