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種種完整後續

2025-07-0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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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要把他忘記,但此人滿熒幕到處晃,還有一個生得五分像的兒子在身邊。

就像人渣死了,陰魂還不散。

我決心給他一個教訓。

最近趙落有個很想要的角色,在製片人那裡交涉了很久都沒定下來。他的經紀人請投資方吃飯,定在惠園的包間。

幾年不見,他比熒幕上還要瘦些。為這個角色剃了寸頭,五官凌厲。坐在燈下,看見我,眉眼陰鬱。

他經紀人是個精明利落的女人,笑臉盈盈迎上來,對他揮手:「落,快來,這就是咱們那部劇的總投資人,叫平總。」

趙落不動,坐在椅子裡看著我,經紀人悄悄咬牙:「叫人啊。」

包間裡人不少,看見趙落這麼不給面子,語氣里都有些譏諷的意思。

「小趙還是年輕,不知道規矩,見到平總比他小,不好意思叫出口!」

眾人鬨笑。趙落在這些七零八落的笑聲裡面無表情。

看啊,不管他在娛樂圈爬得再高,在這些人眼裡依然只是「小趙」。不知道他一意孤行和家族決裂時,有沒有想到今天。

我沒管他的神情,徑直坐下。周圍立刻有人來攀談,這些年我主管的產業主要在新加坡,進軍國內還是年初的事。

三言兩語間,不熟悉我的人也都知道,我有現在的成就,不是依附於言秋浦,是我自己實打實跟著家裡人從基層鍛鍊出來的。

由此來敬酒的人也多了幾分真誠,除了趙落。

他坐了半天冷板凳,應該是被經紀人逼著來的。他站起來實在很高,大步走來,不像賠禮,倒像宣戰。

室內氣氛冷下來。

趙落提著酒瓶,一隻手握杯,就這樣站過來,盯著我,說:「剛才多有冒犯,平總別見怪,我自罰三杯。」

說罷,他逕自仰頭喝了三杯。

我看著桌面,不作聲。

趙落笑了笑,繼續喝。夜色在他身後的玻璃窗上蔓延,難堪的繁華在他眼前,他一杯接著一杯,喝得耳朵紅,眼睛也紅。

最後連包間裡的竊竊私語都不見了,只看著他這麼不要命地喝。

報復的慾望是一種基本的平衡願望。我當初還是太看得起自己,以為自己真的能釋懷那些他給我的傷害。

但是沒有。所謂的釋懷,不過是我自己一次次把傷口捂在心裡,流膿生瘡,錯誤地把腐爛當作忘記。

只有現在,看著他因為權益不得不向我低頭,作踐自己,我才感到一陣傷口撕開重愈的快意。

終於,在他把最後一點酒倒進杯子裡時,我轉頭拿著杯子與他碰了碰。

他似乎一怔,滿眼通紅看著我。

我說:「趙先生,實力和野心是很好的東西,可人總不能只有這兩樣吧。」

誰打開了窗戶,吹進一陣涼風。

我起身,對他疏離笑笑,錯身時,我低聲警告:「這次角色你會拿到,但以後再讓我聽到你說一些讓我先生不高興的話,我讓你怎麼進的這個圈子,就怎麼滾出去。」

趙落什麼表情,我無心去看。

只是剛走出門,聽到身後酒杯碰碎連人摔倒的聲音,依稀有人在慌忙叫救護車。

7

當晚,趙落被救護車緊急送去醫院的新聞火速竄上熱搜。

模糊的一張狗仔拍的照片,露出趙落垂下的手,緊緊攥著一條銀色項鍊。

媒體捕風捉影,將此與趙落曾經那些桃色新聞聯繫在一起。港媒一向毒舌,直接說他「富婆情人難做,陪酒賠色賠命」。

平遠坐在門廊前等我到深夜,保姆怎麼勸也不進門。

看見我回來,他拎著抱睡兔站起來,臉上和趙落如出一轍的倔強:「他要死了,我要去看他。」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死不了。」

「我看見了!他吐血了,還握著你送的項鍊,媽媽你不傷心嗎!」

他怎麼知道項鍊是我送的?

腳步一頓,夜風吹亂我的鬢髮,我側眸不可置信地看著平遠。

「你一直和他有聯繫,對嗎?」

平遠僵硬著小小身軀,似乎受不了和我這幾天的冷戰,包括我這句質問一般的話。

他很輕易地崩潰了。

「他是我爸爸,我沒有錯!」

我的心跟著抽疼:「他不配。」

「那為什麼你還要生下我?」平遠總是努力保持理性的神情終於坍塌,大哭抽噎,「你們不相愛,為什麼要生下我!」

母子連心,我的眼睛也難以抑制地酸澀,輕聲哽咽說:「因為我以為我可以給你足夠安全的愛。現在看來,並沒有,是嗎?」

車燈在庭院一晃,言秋浦回來了。

他看到我眼裡強忍的淚水,匆匆幾步跨上石階,摸了摸我冰涼的肩膀,隨即蹲下來,想抱起平遠。

「阿遠,我們進去說,媽媽和你會凍感冒的。」

誰知平遠將他狠狠一推,用一種敵視的目光瞪著他。不說話,卻也足夠讓人傷心。

我忍不住氣得落淚,上前一步,言秋浦起身攔住我,抬手輕輕拭去我的淚:「沒關係,我來解決。」

他沉著深邃的注視像一汪永遠不會翻湧的海洋,我倒映在其中,漸漸平靜下來。

言秋浦給出的解決方法很簡單,他親自深夜開車陪平遠去了醫院。

在家裡徘徊半刻,我還是不放心,後腳跟著去了。

凌晨一點的醫院燈火通明,我站在角落,看言秋浦一身板正的西裝,身邊站著穿睡衣抱兔子的平遠。

平遠靜了一會兒,問:「他會死嗎?」

言秋浦側眸,醫院的燈光將他的輪廓照得冷峻:「只是喝醉了,睡一覺就好。」

「可他流了很多血。」小孩子對死的概念很天真,血緣關係讓趙落不必付出也可以得到相應的孺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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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秋浦平靜地看了他一眼:「生你的時候,你媽媽也流了很多血,可她從來沒有對你抱怨過一句,為什麼呢?」

平遠迷茫懵懂抬頭:「因為她是媽媽。」

「媽媽就不會痛,不會流淚,不會傷心嗎?」

言秋浦垂下的眉眼在光影里溫柔無比,也有一點心疼的陰鬱。

「阿遠,媽媽不是神,在當你母親的同時,她也是我的心肝寶貝。我愛她勝過你父親千倍萬倍,生育的痛苦我不願她再承受,所以你也不必擔心會有別的小孩分去寵愛。」

平遠隱秘的心思被戳破,悶悶低下頭。

「在此之前,我要你和我簽下一個協定。」言秋浦蹲下來,伸出小拇指,神情認真,「你不必把我當父親一樣敬愛,該是你的一樣也不會少,但從此以後,你不許再讓你媽媽為你們父子流一滴眼淚。」

一長一短兩個影子投在牆邊,平遠小小的手遲疑著,緩緩與言秋浦拉鉤。

望著這一幕,我背靠牆角,抬起手遮住眼,無聲落淚。

8

那天后,平遠經常往醫院跑,他似乎放下了忌憚,對言秋浦連基本的友好也懶得維持。

保姆安慰我:「小孩子嘛,不懂事,長大就會知道誰對他才是真心。」

我搖頭,有些抑鬱。

狗養久了還會聽話搖尾巴,哪像平遠,在我這嬌生慣養,別人一根骨頭就騙去了。

甚至為了回到趙落身邊,他寧願拉起另外一個女人的手。

幼兒園門口。

之前陪趙落去酒局的女經紀人一臉尷尬笑意,平遠躲在她身後。

我臉色不太好:「平遠,過來。」

「不。」他還在跟我賭氣,癟嘴道,「你總是控制我,我討厭你。」

他完全沒有把言秋浦的話放在心上,或許他認為我天生就該愛他,怎麼傷害我也沒關係。

「我要跟秦阿姨去爸爸那裡,你不准我見爸爸,是違法的。」他全然一副把那邊當家的樣子。

秦瑤不好意思沖我笑:「平總,您看這……」

她侷促姿態下的曖昧語氣,我怎麼會不明白。趙落和她關係非常,這麼多年,趙落身邊鶯鶯燕燕無數,只有她一直低調扶持趙落,圈裡還傳過他們隱婚。

我真的是厭煩了,後背冒出一陣黏膩冷汗。猶如當年,也是這樣的晚春,陽光蒼白悶熱,我推開門,撞見秦瑤不著寸縷和趙落共處一室。

那一瞬間刺眼的赤裸,歷經數年,又以另一種難堪的場面重現在我面前。

以前是趙落,現在是他的兒子。

我深吸一口氣,忽視秦瑤隱含譏諷的目光,看向平遠。

「你一直希望我不要把你當小孩子,好,那麼現在我尊重你的想法,最後一次問你。平遠,你希望長久地和你父親在一起,還是現在和我回家?」

因為沒有哄他,平遠憤憤盯著我,像看一個仇人。

秦瑤這時站出來,彎腰摸摸平遠的頭,道:「你媽媽只是生氣了,不會丟下你的,快和媽媽道歉。阿遠是好孩子對不對?無論你去哪兒,秦姨和爸爸都沒關係的。」

多溫柔體貼啊。平遠在她掌心委屈地哭泣,肩膀一抖一抖,襯得我仿佛是虐待他的後母。

周圍打量的目光越來越明顯,我自嘲一笑,轉身從車裡把平遠日常的生活用品遞給秦瑤。

本來我是打算帶平遠出國散心,叫他開闊眼界,交流一下近來我和他的矛盾。

可現在我覺得沒必要了。

「麻煩你了。」我乾脆交出孩子,著重囑咐一句,「他對海鮮和菠蘿過敏,辛苦你注意一下。」

秦瑤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沒想到我這麼輕易就不糾纏了,聞言僵硬點頭:「應、應該的。」

我當即就走,卻沒想到轉身時接到了言秋浦的電話。

對面是他秘書的聲音,不同以往的冷靜,哭腔壓抑:「夫人,先生坐的飛機失事墜海了!您什麼時候過來一下……」

耳道里短暫轟鳴,我慢慢停住腳步。

汽車呼嘯從身旁駛過,沒有風的晚春,我搖搖欲墜,一頭偏倒,栽進車流迅速的馬路。

9

嘟——

身後喇叭聲尖銳,秦瑤驚聲尖叫。一隻有力的手突然從道上抓過來,將我猛地往他懷裡一拽。

砰一聲,兩人一齊摔在地上。

與之隨來的是趙落氣急敗壞的聲音:「平聽,你他媽眼睛長天上!」

有他墊背,我沒有摔傷,可晃目的日影在眼前搖動,視線模糊,一顆顆失控的淚珠砸在趙落臉上,順著他茫然的臉淌進鎖骨。

「操……」趙落愣愣躺在地上,忽然著急,摸我的手臂,「是不是哪裡摔疼了?」

我咬住嘴唇,搖頭從他身上爬起來,跪到地上找手機。可手機不知摔哪裡去了,怎麼也找不到。

平時唾手可得的東西,現在怎麼也找不到。

趙落看不慣我這麼狼狽的樣子,伸手拽我起來,皺著眉幫我找,無心開口:「看你這樣子,魂都丟了,難不成姓言的死了?」

我臉色驀地蒼白,趙落察覺到什麼,閉上嘴不再吭聲。

10

事情很快被媒體得知,言秋浦出事的消息引起集團動盪,秘書讓我回香港。

我不理解,我說我要過來找言秋浦。

秘書那一刻的語氣十分嚴肅:「先生不在,您就是集團最大的股東,請您一定要為先生撐住。搜救隊已經全力出動,先生會平安回來的。」

這時我才知道,言秋浦早就為我鋪好了所有的路,保險、基金、房產等等,一旦他出現什麼意外,這些東西能立刻代替他保護我。

可他之前活得好好的,怎麼突然這麼詳細規劃死亡的事。

抵達香港的那晚,我住在老宅夜不能眠。

言家幾代豪門,房子沒有大的翻修,樓梯盤旋,牆上掛著每一代的全家福。

從民國時期到現在,他們家有個規矩,小輩可以拍兩次全家福,一次是兒時跟隨父母,一次是結婚帶著孩子。

言秋浦沒有孩子,因此只有一張少年時的照片,穿著學校制服,筆直站著,眉宇清冷孤傲,尚沒有學會隱藏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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