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和他冷戰,不和他說話。
嗓子裡堵塞得難受。
我掃了眼四周。
有攝像頭。
我冷笑一聲,走過去,陳遠川看見我,先是一愣,隨即笑了:「前女友啊。」
他那些個朋友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我。
「聊聊吧,我在外面等你。」
「川哥,上啊!」
陳遠川笑著起身:「行。」
「不過你得等會兒我,我先去個廁所。」
等我從廁所出來,陳遠川已經在小酒館外巷子口等著了。
真的,以前只覺得他家境好,身上也有壞習慣,無外乎被寵壞了點,慢慢糾正就好了,現在才發現,他骨子裡就是壞種。
我背對著我的,我一腳踹去,他一個踉蹌,直接撞牆上了。
轉過身來大罵:「草啊,我今天破個例打女生……咳——」
生字剛說完,我一個過肩摔,把人摔地上了。
應該是撞到傷口了,他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我抓住他衣領把他揪起來,他抬腳就要踹我,我動作更快,抬腳就把他腳踩下去,又抬起膝蓋往他腹部狠狠一頂。
還嫌不夠,一記猛拳砸在他鼻子上,臉上,等他變成熊貓眼,像扔垃圾一樣把他扔在地上。
「當初談戀愛我就說過,我爺爺當兵的,從小就訓練我,想打架,重新投胎去吧。
「下次再不乾不淨地說我,或者說靳堯,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別叫,叫也沒用,這裡沒監控,而且,被一個女生打成這樣,你好意思說出去嗎?就算好意思,別人信嗎?」
靳揚哥可是警校畢業的,他每次放假回來最大的樂趣就是操練我和靳堯。
揍完人回到燒烤攤,季茉問:「你去個廁所怎麼滿臉春風?廁所里有你偶像?」
「你大姨媽不是才走嗎?怎麼又買?」
真的,姨媽這東西會傳染,我來之後宿舍其他人挨個都來了。
「我送周易的。」
懂了。
軍訓鞋子不好穿,不止女生,好多男生都會偷買著墊在裡面。
「你送的時候喊我,我也去。」
「行。」
12
吃完燒烤我去小賣鋪也買了一包,黑塑料裝著的。
靳堯沒在宿舍。
我又跑去球場找他。
他一個人坐在球場上,不玩手機,也不打球,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挪過去,把東西遞給他。
冷戰這麼久,有點彆扭。
靳堯看了我一眼,接過打開,愣了兩秒,「你給我用這玩意?」
他理我,我鬆了口氣,忙說:「不是用,是墊。」
靳堯很無語,「謝謝,沒有痔瘡。」
「……」
我塞進他懷裡:「你腦子裡在想什麼呢?讓你墊鞋子裡的。」
「你不墊?」
「不墊,我習慣了。」
「那你覺得我不習慣?」
好吧。
我倆比軍訓更大強度的訓練都經歷過,軍訓真不在話下。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你收下,給舍友也行,再不行給你以後女朋友?」
「你怎麼不說留著當傳家寶呢?」
您可真幽默。
經過這麼一鬧,我和他關係緩和了不少。
我倆鬥嘴斗習慣了,猛地讓我認錯道歉,我渾身都不自在。
我緩緩坐下,打算趁夜色昏暗給他賠個罪。
卻在下一刻,被靳堯抱住,他一個旋身,我倆滾了一圈,他直接壓我身上。
一顆球擦著他頭髮絲過去。
「抱歉啊兄弟,你女朋友沒事吧?」
「沒事。」
他喉結動了動,我眼睛眨了眨,下一秒意識到他一隻手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我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你流氓!」
靳堯懶洋洋撐起身子:「要我說實話嗎?」
「什麼?」
「瘦得跟猴似的,除了硌手,毫無感……」
「你閉嘴!」
太侮辱人了。
我雖然穿最小號,可也不能四捨五入舍沒了。
我頭也不回地往宿舍走。
靳堯在身後喊我:「許柚,回來拿你東西。」
不要不要。
我回到宿舍,季茉敷著面膜出來:「小柚,你臉怎麼這麼紅?你不是給靳堯送東西嗎?送了嗎?」
「送了。」
我打開水龍頭洗臉,季茉跟在我身後,小聲問:「老實交代,你和靳堯壓根不是親戚吧?我覺得你倆像小情侶。」
冷水臉白洗了。
晚上我失眠了。
腦子裡都是籃球場上靳堯抱我那一幕。
初見他只是個少年,我清晰,且直白地意識到,他長成了帥氣,有八塊腹肌的大帥比。
還是那種看了就會臉紅心跳的。
好像也是這個時候,我才清楚地反應過來,他,是男的。
13
一眨眼,軍訓結束了。
因表現突出,我當了標兵,得了優秀學員的獎狀。
兩位爺爺一左一右站我旁邊,讓靳堯給我們拍照。
我拍完立馬跑出去,接過靳堯手機:「站進去,我給你拍。」
「服了,幼不幼稚啊。」
惹得靳爺爺捶了他一下。
「都看我啊。」
照片拍完,我挺滿意,只是靳堯看的方向……我怎麼覺得他在盯著我看啊。
呸呸呸,他是看鏡頭,不是看我。
我急忙把手機還回去,靳爺爺接了:「你倆站著,我給你倆來一張。」
要以前拍就拍了。
可自從季茉說我倆像小情侶,再和靳堯相處,我覺得哪哪都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要不就……」
「不拍了」三字沒說出來,被靳堯一把拽過去,他手搭在我肩上。
「板著張臉幹什麼,都給爺爺笑。」
「重來,笑得不好看。」
「老靳,你這角度不對,把兩孩子拍矮了。」
「你行你來。」
「我來就我來,你倆湊近點兒,對,笑,露大白牙,不行,小柚矮了,阿堯你蹲下點兒。」
「咋還蹲下了,你拍個合照又不是結婚照,還是得我來。」
「……」
不拍了行不?
真的,至少拍了有一百張,我臉都笑僵了。
靳堯不知道啥毛病,不是閉眼就是不看鏡頭,倆老人都有點強迫症,必須要拍得完美。
拍完我差點累趴下。
「靳堯,你們班要送教官不?」
「不知道。」
「肯定送,我們班也送,說是要吃個飯。」
我為難了,這樣就不能陪爺爺們吃飯了。
我爺爺擺擺手:「去忙你們的,不用管我們,我們逛逛學校,再去找吃的。」
「快去快去。」
我和靳堯一塊走的。
「到時候你把照片發我啊,我 P 一下。」
全程用的都是他手機。
「哪張?」
「當然是爺爺們的照片了。」
其實也想要我倆的合照。
可說出來,總有點秘密被發現的感覺。
靳堯「哦」了一聲:「還以為你問我倆的合照。」
「那有什麼好看的。」
「也是,一個帥哥,一隻猴子,的確沒什麼好看的。」
「靳!堯!」
我回到班裡才得知,教官們跑了,跑得比兔子還快,也不用去送了。
不過班長說人都聚在一塊了,那就一塊吃個飯。
我請了假陪爺爺。
我過去的時候靳堯已經到了,單手插著褲兜,正陪兩個老人溜達呢。
剛才沒發現,他軍訓剪了寸頭,還蠻正的。
我一下子想到靳爺爺說的結婚照。
我一定是軍訓太累了,才會想東想西。
我們去了學校對面吃飯。
點得很清淡。
吃完飯兩個老人死活不打車,說要坐地鐵回去,感受一下新事物。
我和靳堯把他們送進去才出來。
「我爺爺沒坐過地鐵,靳爺爺呢?」
「他去給我未來大嫂送水果時坐過,沒問題。」
「靳揚哥有女朋友了?都沒見他發朋友圈。」
「他在邊境忙得日夜顛倒,哪有時間發,走吧。」
走了一半,我忽然停住,認真看他:「靳堯,上次的事,對不起。」
「你背著我又找男朋友了?」
「你能不能想點正常的,我說的是陳遠川那事,我後來才知道是他先罵我,你才打的他,我還讓你認錯,對不起啊。」
靳堯有點煩躁,想點煙,又沒點,「他在放屁,你別聽。」
「我知道,我就是有點意外。」
「意外什麼?」
「你對我還挺好,你也不怕被開除。」
靳堯笑了,扣住我後腦勺,把我往他那裡帶:「說說,我什麼時候對你不好了?」
「高一那會兒有一天,就咱倆在家,我害怕,跑你屋睡,你把我轟出去了。」
靳堯笑了:「男女授受不親知道嗎?我一個正常男生,你爬我床,我不轟你轟誰?再說後面不是陪你看了一晚上電視嗎?你最後怎麼回房間的?我抱你回去的。」
肯定因為他離我太近了。
我呼吸都有點不順暢,明明是我提以前的事,不好意思的還是我。
「撒手。」
「不撒你還能打我?」
「我咬你你信不信?」
靳堯一副「我就站在這兒,我看你咬不咬」的表情。
我腦子一抽風,居然真的咬了。
咬的胳膊。
一開始還挺狠,後來我就心軟了,看著就像在親他。
靳堯眼神,濃稠如墨。
「許柚。」
他聲音有點啞。
一股慌亂湧上心頭,我一把推開他,丟下一句「我還有事」,直接溜了。
14
往後好幾天,我都避著他。
他發來照片,我只回了個表情。
然後把我倆合照換成聊天背景,等反應過來,做賊心虛似的又換回來。
我可能,憋久了。
我點進「花果山在逃母猴們」的群,「寶子們,晚上請你們唱歌。」
「你脫單啦?」
「明天周末,單純想嗨一下。」
「那我們就定房間嘍,像上次一樣,3 個雙人間啊,晚飯糰個重慶火鍋?」
「OK。」
下完課吃完火鍋天已經黑了,我們一群人進了包廂。
唱了一半,音樂被季茉摁了。
所有人都看她。
「快看我們校園牆,小柚被罵了。」
「靠,這誰這麼缺德?」
我進去一看,置頂的帖子是一張圖片,一個古稀老人彎腰在撿垃圾桶里的瓶子。
評論最高的一條。
「我和她高中同校,有幸見過他爺爺撿垃圾桶里的饅頭吃。」
還附上我班級,專業。
「許柚,那個很漂亮的新生標兵,拿了優秀學員那個嗎?我遇見過,穿衣打扮看不出價格,不過看質感也不便宜。」
「她經常和她舍友出去吃飯唱歌,看樣子不像沒錢啊。」
「她倒是享受了,可憐老人連口像樣的飯都吃不上,她那飯吃得下去嗎?」
「就是,她心裡就不會愧疚嗎?白瞎了她那張臉啊,這種社會毒瘤,我以和她同校為恥。」
「滾出我們學校。」
「這些人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罵啊,他們知道什麼啊,小柚你別急啊,我們幫你罵回去。」
「沒事。」
嘴上這麼說,心裡還是難受。
至於放出爺爺當初吃饅頭圖片的人,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誰。
我實名上去解釋了一通。
沒人信。
罵的人越來越多。
我說爺爺不缺吃飯錢,他們罵我虛偽,罵我拿老人血汗錢在外面花天酒地。
歌唱不成了,我們準備回學校。
出包間的時候隔壁出來一個女生。
陳遠川新交的女友。
「呦,還來唱歌,拿著自己爺爺血汗錢,唱《我的爺爺》?牆都不服,就服你。
「我不懂,你這來唱一次,你爺爺得撿多久的瓶子?一個月要的吧?
「把窮說成節儉,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是,我爸雖然破產背了債,可房子是爺爺的。
爺爺還有退休金,不是很多,可維持我們生活綽綽有餘。
當初我爸媽帶弟弟走時,爺爺把自己存款一分為二,一份給了我爸媽,一份給了我,以備不時之需。
我查過,裡面有十萬。
我們還沒到要靠撿瓶子來維持生活的地步。
「讓開。」
「不讓又怎麼滴。」
對方伸出一隻腳。
我冷笑一聲,一把踢開,對方摔了個四仰八叉。
「你……許柚,你別太得意,遠川知道你以前所有事,你以為你還能裝多久?」
我不理解,真的,我又不和她搶陳遠川,為何咄咄逼人?
因為我揍了陳遠川?替自己男朋友出氣?
回到宿舍,我灌了一杯冷水,才舒坦了點。
「臥槽,帖子怎麼不見了?哪路大神乾的,我先給他磕一個,居然能黑進校園網。」
我上去看,果真一點痕跡都沒留。
手機響了,輔導員讓我明早去一趟辦公室。
輔導員說了,這事影響很不好,要麼我當著全校面檢討,要麼我能自證清白。
我回了個「好」字,打算關機睡覺。
靳堯電話進來了。
我故作輕鬆:「大晚上不睡覺你擾民。」
「你在宿舍?」
「對啊,不然我還能在哪兒?」
剛才我都沒覺著委屈,一聽見靳堯聲音,我嗓音都變調了,我怕他聽出來。
「除了這個,就沒有想和我說的。」
我看天花板,把眼淚憋了回去,「你煩不煩人,我倆有什麼好說的,睡了……」
「出來。」
什……麼?
「我在你們宿舍樓下,出來。」
許是錯覺,靳堯嗓音溫柔許多。
「我,睏了。」
錯覺只是一瞬,靳堯不耐,且冷,「那我上樓?」
他真能幹出這事。
我急忙跑下樓。
15
他穿著白色衛衣,站在路燈下,輪廓線很柔和。
見我站定,他幾步上前,見我穿著小弔帶,小短裙,眉頭立馬皺了起來。
他捏住衛衣兩角,手一伸脫下來,兜頭給我穿上了。
「你給我了你不冷嗎?」
白天雖然熱,可晚上降溫了還是有點冷的。
我出來得急,忘記穿外套了。
「我是男生,你想和我比誰更抗凍?」
「你最抗凍。」
別說,他這衛衣搭我小短裙還挺好看。
「你大晚上喊我下來幹嘛?說完我要回宿舍了。」
靳堯盯著我看了會兒,拉著我往學校外走:「陪我吃燒烤。」
「宿舍快熄燈了,待會兒我回不去。」
「進不去就不進。」
「那我睡哪兒?」
「和我睡。」
我倆同時頓了腳步。
靳堯偏了偏頭,我看見他喉結上下動了動。
有種叫曖昧的東西包裹著我們。
「你……」
「大不了睡大街,走。」我加快步子走到前面,拽著他走,沒敢回頭看他。
靳堯沒吃多少,我吃得賊多。
我拍照給舍友時,她們紛紛給我豎大拇指。
「就該這樣,不過靳堯大半夜喊你出去,是不是知道了那事啊?」
「姐妹,我看你倆有戲,咱外頭還有三間退不了的房呢,正好給你倆睡,今晚挨個睡,一間都別浪費。」
「……」
真的,要是我哪天暈過去了,掙扎著我都要先刪微信聊天記錄。
只是靳堯今天抽煙抽得有點凶。
滿地的煙頭。
「你吃點東西吧。」
「吃東西你就告訴我?」
我心尖顫了顫,「你知道了啊。」
「是個人就能知道。」
「那你剛才試探來試探去的。」
「還能看出我試探了。」靳堯冷笑了聲,「所以打算在夢裡解決?」
真的,把他毒啞算了。
「我想好了,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請爺爺來,今天太晚了,我電話一打回去爺爺今晚肯定睡不著,搞不好他和靳爺爺大半夜都要來找我,我想著明早我回去一趟。」
「算你聰明。」
靳堯揉揉我腦袋。
我一巴掌拍開他:「我今天才洗的,你別摸油了。」
「油了給你洗。」
某人越揉越起勁。
「你睏了嗎?」
本來是轉移話題的,說出來發現自己有點困。
靳堯沒說話,掏出手機定房間。
「那個,我定好了,不是,我舍友定的,也不是……」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一聲,我點進去看,季茉給我發了條語音。
真的,我要轉文字的,點錯了點成外放。
整個燒烤攤充斥著她激動的聲音。
「小柚,靳堯那種極品,真的你不虧,抓住這個機會,把三個房間都用上,明早記得給我們彙報戰果。」
「嗷嗷嗷,記得保護措施啊。」
我真謝謝你。
16
太尷尬了。
尷尬得我解釋的臉都沒有。
倒是靳堯,笑了聲,戲謔:「你室友,愛好還挺獨特。
「倒也用不著三個房間。」
嗯……這是可以說的嗎?
「你可能不知道,咱們學校有個和你同名同姓的人。」
「知道,長得還和我一樣。」
「你真聰明。」
這什麼爛藉口。
「我這個室友,寫小說的,經常亂磕 CP,你不要當真。」
「寫我倆的?還挺稀奇,書名叫什麼?我去看看。」
現寫一個還來得及不?
「真的,她瞎說的,你別和她計較,房間是原本我們出來唱歌不打算回去要住的,這不出了校園牆的事,咱倆一人一間,不用睡大街了。」
我說完起身就溜,走得飛快。
辦理完入住,我捏著房卡飛快上樓。
靳堯房間在我對面。
我開門迅速進去,關門瞬間靳堯過來了,一隻手撐住門:「許柚?」
「啊?」我眼神亂瞟,沒敢看他目光。
他忽然伸手,捏了捏我耳垂。
我聽見他輕笑一聲:「晚安。」
太犯規了。
這誰頂得住。
關上門我給季茉發消息。
「啊啊啊啊啊,我被你毀了,你給我發的語音他聽到了!」
「哈哈哈,姐妹挺住,這不幫你們添了一把火嘛,咋樣,他是不是洗澡去了?」
我極度無語,「他在對面。」
「難道我磕錯了,你們互不來電?」
靳堯喜不喜歡我我不知道。
我,好像有億點點喜歡他。
「要不你主動?」
「萬一被拒絕,當朋友都尷尬。」
「友誼的小船不翻,怎麼迎來愛情的火花?」
好有道理。
我再觀察觀察。
17
第二天,爺爺來學校了。
他在辦公室和輔導員說了會兒話,再出來,輔導員對我的態度明顯和之前找我談話時不一樣。
「你這同學,爺爺是抗戰老兵怎麼不說?我和學校領導商量過了,新生開學典禮,邀請一些抗戰老兵過來,做個演講。」
新生開學典禮最後環節,爺爺做了演講。
怎麼當的兵,怎麼打的仗,當時條件有多艱苦,環境有多惡劣,吃得有多差,樹皮都吃沒了,只能煮皮帶。
「這次我來,也有自己的私心,我孫女因為我,被網暴了,我就這麼一個孫女,不能讓她受委屈,你們應該都認識她,許柚。
「有人說,我省吃儉用,撿別人不要的饅頭吃,撿瓶子供她上學,她卻在外面花天酒地,沒有的事啊。不打仗了後,我參加了工作,那會兒還給分房子,現在退休了有退休金,夠我安享晚年了。
「我撿饅頭吃,是因為上次去她學校給她開家長會,有兩個學生崽子饅頭買多了,吃了一個,其他丟垃圾桶了,我見不得糟蹋糧食,要她在,那饅頭指定分她一半,不怕你們笑啊,小時候我還帶她撿菜葉子呢。
「至於撿瓶子,拍照那同學沒拍全,我和我老戰友一塊撿的,撿了給學校那個腿腳不利索的老人,我倆逛學校遇著的,人老了,愛聊天,聊著聊著順手幫個忙。」
本來爺爺只打算低調解釋完就好。
誰知道學校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意義不凡。
做成了 PPT,一一列舉爺爺英雄事跡。
軍功章,紀念章,立功證書,模範證書,模範黨員證書……
而且,爺爺一直有捐款,幫助別人,還收到了錦旗。
這事我都不知道。
「小柚,咱爺爺還缺孫女不?」季茉激動,「看那些人還說不說你。」
我笑了笑。
是挺解氣,不過爺爺從小教育我凡事要低調,被人人罵,到被人人羨慕,還有點不習慣。
「其實,靳堯爺爺和我爺爺是老戰友,他爺爺一點不比我爺爺差,靳爺爺身上的傷比我爺爺身上還多一點呢。」
「臥槽,你倆這……不得定個娃娃親?」
「定了,和他哥!」
18
送走了爺爺,我返回去學校,遇見了陳遠川。
哦,忘了說了,校園牆上網暴我的那條帖子又被人放出來了。
只不過這次全都是替我說話的。
有人還放了我爺爺照片,底下清一色「爺爺」。
我爺爺新收的「孫子孫女」們把發帖的人挖出來了。
陳遠川和他女朋友。
也扒出我倆談過的事。
「分手後回踩一腳可真下頭。」
「我可還聽說,他送女朋友寶馬車是壓根不是全款,他家有錢,不過也沒那麼有錢,好像為了討好新女朋友,車還是分期買的,被他爸媽發現了,我正巧聽見。」
校園牆熱鬧無比。
最後歪樓了。
全都是說我的。
「小姐姐啥都好,就是眼光不太好。」
「下次談男朋友要擦亮眼睛。」
「我覺得靳大校草不錯,聽說他爺爺也是抗戰老兵,和許柚爺爺是戰友。」
「這不得磕一個啊。」
也不知道誰幹的。
把我和靳堯頭像 P 在一塊,P 成了結婚證件照。
嘴上說這些人太瘋狂,手上很實誠地保存了圖片。
「許柚!」陳遠川喊住我,「你說的,你家破產了,你寄人籬下。」
「是你認為的寄人籬下,我記得當時我和你說的是,我暫時住在靳爺爺家,靳爺爺和我爺爺交情很深,把我當親孫女,你那些臆斷,可彆強加在我身上。」
轉身,靳堯拎著個兩袋水果站著不遠處。
我過去:「你怎麼在這兒?」
靳堯看了眼陳遠川,眼神有點冷,「他怎麼在這兒?」
「誰知道。」
「下次遇見,把他當空氣,別說那麼多。」
「就說了一句。」
「你還嫌少?」
我和靳堯一路鬥嘴,臨上宿舍樓的時候他塞給我一袋蘋果,我伸頭去看,另一袋是柚子。
「你怎麼那麼愛吃柚子?上輩子是個柚子精吧。」
真的,只要有柚子,這人看都不看其他水果。
「我愛吃!」
「那你多吃點。」
「許柚。」
我轉身,靳堯今天有點不同,認真得過分了,搞得我緊張兮兮。
校園牆 P 圖的事他不會看見了吧?
正當我準備試探試探他,他忽然伸手,把我拉進懷裡。
我心跳得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他很快鬆開,我覺得不夠,就不能多抱會兒!
「你撒什麼瘋?」
「撒瘋?」靳堯笑,「那就再撒一次。」
說完又把我扯他懷裡了。
我徹底凌亂了。
「靳堯,你信不信我揍你。」
「都要揍我了,我不多占點便宜怎麼行?別動,不然有更過分的信不信?」
堂而皇之地抱得更緊。
他別是要表白吧。
我沒化妝啊。
我緊張得嘴瓢:「就你?還能有更過分的?我借你十個膽子你也不敢!」
靳堯忽地鬆開我,直勾勾盯著我。
太不自在了。
看得我想逃。
沒逃開。
他真的,親了過來。
只不過,蜻蜓點水的一吻。
我也不知道害羞還是緊張:「你……」
「不服,親回來?」
他強我更強。
我親回去了,還狠狠咬了一口,趁他發愣,我逃回去宿舍了。
季茉知道後笑得直不起腰,「小學雞談戀愛,哈哈哈哈哈哈……」
19
我和靳堯間的氛圍徹底亂了。
依舊鬥嘴,鬥著鬥著,開始曖昧起來。
這種感覺太上頭了。
靳堯約了我周末一塊吃飯。
我隱約感覺出來,他可能,要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