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絢爛完整後續

2025-07-0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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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重男輕女,二十八年來,獲利者永遠是弟弟,而我,永遠是付出者。

沒等我斬斷親緣,先收穫了一張血癌通知書。

自救嗎?算了吧。

這輩子太差勁,還不如重開一局。

我開始極盡享樂,放縱死亡。

那些一直吸我血的家裡人,突然悔悟了。

讓我十六歲就被迫輟學的母親,哭著求我別喝酒,去醫院看看。

一言不合就打我的父親,去公安局自首家暴,只求我不要因為恨意放棄生命。

而一次次肆意揮灑我血汗錢的弟弟,賣了他所有值錢的東西,只為給我湊買命錢。

1

「姑娘,是血癌。」

「你最近時常流鼻血,想吐,以及渾身痛吧?」

「是晚期了,有痊癒的可能性,費用至少一百萬。但也說不準,一切都看治療情況。」

「我們院有知名的血癌專家,排號不太容易,建議你儘早來治療,就算不能治好,也能多延長些時日。」

醫生似乎見多了生死,只平淡地通知我。

血……癌嗎?

出乎意料地,我沒有痛哭。

我聽到自己冷靜地問:「我為什麼會生這個病?」

「血癌患病因素有很多,除了遺傳,物理和化學因素也會導致。比如輻射,比如長期接觸苯及含有苯的有機溶劑……」

醫生後面還說了什麼,我沒聽進去。

因為我已經知道了。

「苯及含有苯的有機溶劑……」

我笑了笑,在醫生勸說治療的聲音中,晃著身體走出醫院。

一百多萬啊……

還只有痊癒的可能。

我知道醫生一般都會安慰病人,我這就算治療,估計也只能苟延殘喘了。

更何況,我哪來的錢?

現在……

我看了眼銀行餘額的簡訊,估計連一瓶藥都買不起。

明明剛剛還很藍的天,現在看起來卻灰濛濛的。

大街上煎餅果子和水果的叫賣聲,似乎很近,但我又什麼都聽不到。

兜里的手機震動停止了。

我拿起來一看,二十三個未接來電,都是一個人。

我媽。

我都不需要接,就知道她的來意。

要錢,給我弟。

我掛斷催命的電話,走到了煎餅果子大媽面前,笑容燦爛。

「阿姨,我要一個豪華煎餅。」

「好嘞,姑娘!你能吃得完嗎?」

吃不完也買。

我舉著煎餅果子,一邊走一邊大口大口地吃。

原來是這味道啊……真好吃。

小時候和爸媽一起去趕集,弟弟每次都能得到一個超大號的煎餅果子。

大到他的手掌都托不住。

而我,只期待地看一眼那煎餅,就是貪得無厭。

二十八歲了,我該好好享受有滋有味的人生。

電話再次響起,我再咬了一口果子,接聽了電話。

「你要死了啊!這麼久不接電話!」

「趕緊滾回來吧,你弟弟想買一台電腦,你帶他去看看。」

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類似這種事,已經發生過太多太多。

交學費、要旅遊、買手機、買遊戲機……

甚至他談了個女朋友,也是我出錢買禮物。

我反抗過,可他們總有各種辦法達成目的。

我又迫於那一絲的血脈親情,沒選擇徹底撕破臉。

只不過……

跟一個將死之人談親情,多少有些想多了。

還不如多吃兩口煎餅果子來得實在。

嗯,真香。

2

我買了幾瓶止痛藥後,就回了家。

不得不說,這個三室兩廳的房子,我卻沒自己的臥室。

因為我搬出去的第一天,我的臥室就變成我弟的電競房。

我轉了一圈,終於在陽台角落找到了我的雜物。

我翻出樓下小賣部買的大麻袋,把自己為數不多的東西都裝了進去。

省得自己偶爾想起什麼,還需要花時間回來拿。

時間就是生命啊!

我如此平淡,但我媽以為我在鬧脾氣。

「你個死丫頭,讓你回來帶林楊買電腦,你裝什麼傻?」

我心裡好笑,我兜里連一千塊都沒有,哪來的錢買電腦?

「我沒時間,也沒錢。」

這話是事實,但她明顯不信。

「死丫頭,你那麼多錢都去哪了?」

「你還沒時間,你急急忙忙地趕著去投胎嗎?」

按照以往,我會跟他們爭吵,會讓我弟出去賺錢,會放狠話說再也不管他們了。

而這次,我只是笑著點頭。

「對,趕著投胎。」

「媽,我生病了,可以把拿走我的一百多萬還我嗎?」

我故意刺激她。

果然。

「生病要花一百多萬?林招娣,你都學會騙人了啊!一百多萬,你看你那條命配嗎?」

我點點頭,乾脆利落地走人。

3

從前每次身體不適時,我都害怕自己患上重病。

可現在真的與死神面對面了,我居然這麼坦然。

大概是從被親爸媽算計、拿走了我所有的錢給林楊買房子開始,我對這個家,已經沒有半點念想了。

我不打算治病了。

血癌治病,要用到錢,也要用到骨髓。

我沒有錢了,也不想用林楊的骨髓,我怕會髒了我以後輪迴的路。

這輩子沒投好胎,不過我一直善待他人,應該有機會重開一局吧?

但我想利用不多的時間,好好享受一下這即將錯過的人生。

但享受最後的人生,也需要錢。

我回了趟公司,找上了老闆。

為了吃飯,為了攢錢,我做著整個公司都沒人願意乾的工作。

因此,每天都被迫吸入大量的甲醛。

這也是我患上血癌的罪魁禍首。

我捏著只剩下一千多塊錢的卡,找上了老闆。

我把診斷書遞了過去。

老闆沉默了一下,讓財務給我支了二十萬。

「這是公司的一點心意。林招娣,你的病,跟公司無關啊……」

我懂他的意思。

這錢不單單是補償,還有封口費。

給的不多,但我時間也不多了,不想跟他費口舌。

當天辦理離職。

我拿著錢,我第一次邁進人均一百多髮廊。

給自己弄了個時興的髮型。

畢竟,從頭開始嘛。

買了幾件早就看中,但一直捨不得買的漂亮衣服,和一些化妝品。

花了兩天時間,把我死前想乾的事,都一一列了出來。

再重新找了個住處,好好收拾了一番。

死前第一站,酒吧。

我花了三小時,對著視頻一步一步學,才畫好了人生第一個妝。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場面,讓我有些新奇。

我不太熟練地點了杯酒,在角落坐了下來。

音樂震耳欲聾,但男男女女們都玩得盡興。

這種肆無忌憚的青春,讓我心情都好了不少。

原來其他人的生活是這樣的。

我也體驗到了呢。

不一會,一個男人搖晃著酒杯走了過來。

「美女,一個人來?」

這男人面上帶著玩世不恭,穿著的牌子我看不懂,但在明星代言里看過。

我下意識地想躲,但又想起我來酒吧的目的。

體驗不一樣的人生。

我笑了,學者電視里的人,跟他碰了下杯。

他也給力,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美女,我都喝了,你別不給面子呀。」

他握著杯沿,把我的酒杯推了推。

我看著杯底冒出來的小泡泡,頓了頓。

雖然說,有今天沒明天了,不怕壞男人。

但我也不想莫名其妙地上套。

然而沒等我拒絕,我手中的酒杯就被一骨骼分明的大手奪走了。

「滾。」

看著那男人倉促離開的模樣,我笑了笑。

「幹嗎壞人好事兒?」

昏暗的燈光下,我才發現來的男人的眼神,有種對世間的淡漠,跟浮躁的酒吧格格不入。

他擰眉道:「你想主動上套?」

我搖頭。

主動上套倒也不至於,但……

「今晚有酒今朝醉嘛。」

我再點了一杯新口味的果酒,學著剛剛的人一飲而盡。

不好喝,但我莫名地開心。

才五度不到的酒精,我卻忍不住衝進衛生間吐了。

打掃衛生間的服務生以為我喝多了,還教育我:「小姑娘,差不多該回家了,太晚了家裡人急!」

我乖巧點頭,嘴裡卻說:「阿姨,我沒家裡人了。」

阿姨愣了愣,看我的眼神帶著同情:「那你少喝點,喝多了會吐,多難受啊。」

我笑著說好。

但真的是因為喝多了吐嗎?

無所謂,誰在意呢?

走出廁所,沒想到剛剛那男人沒走。

他輕聲說:「女孩子一個人喝這麼多,不安全。」

女孩子,又是女孩子。

這輩子聽得最多的就是女孩子怎麼怎麼樣了。

我抬眼看他,反問道:「女孩子喝多了不安全,男孩子就安全了?」

他愣了愣道:「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語氣很誠懇,我的火氣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揮揮手道:「我沒事,你走吧。」

「你臉色蒼白,唇瓣沒有血色,看起來很不好。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

這麼一瞬間,我暈乎乎的腦袋好像清醒了片刻。

沒想到啊,給我臨終關懷的,居然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男人。

「是嗎?」

我拿出口紅補了一層。

「可能是剛剛漱口的時候,不小心把口紅擦掉了吧。現在呢?」

「掩耳盜鈴而已。」

「那就夠了。」

往包里扔口紅的時候,我才看見手機螢幕上正跳躍著「林楊」這個聯繫人。

我沒接,反而對著男人笑道:「謝謝你的關心,再見啦。」

「不過,這裡我估計不會再來了,就……再也不見了。」

時間有限,不能浪費在同一個地方。

我揮手道別。

直到出了酒吧的門,那道視線都一直在我身上停留著。

我沒在意,接通沒停過的電話問:「有事?」

「你怎麼不在出租屋?去哪兒了?你不陪我買電腦,那給我一萬塊錢我自己去吧。」

清風吹過,我晃晃悠悠地努力走直線。

「我沒錢了。」

「你怎麼這麼貪財!你以後要嫁人,錢都便宜外人了!你留那些錢來幹嗎?」

我看了眼頭頂的星星,挺好看的。

我語氣輕鬆道:「留著讓自己活得開心啊。」

對面可能是擴音,我媽直接嚷嚷:「你這個不孝女!你不給錢,我就去你公司鬧,說你是不孝敬父母的白眼狼!」

「去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來。」

我連命都不要了,潑髒水這種事我會在意?

掛電話以前,我還笑著提醒:「想鬧就抓緊,不然以後想鬧,都沒地方可去鬧了。」

畢竟我到時候人都死了,他們再罵就晚了。

總不能去地府接著要錢吧。

想想那個場景,我忍不住笑彎了腰。

可能笑得太久,也可能是止痛藥失效了,到最後渾身都有些發疼。

4

其實我本可以拿出治病的錢。

但從三年前,我畢業開始,他們就像是吸血蟲一樣問我要錢。

一開始給得少,後面他們胃口越來越大。

最後我實在受不了了,準備給最後一筆,就徹底斷絕關係時,我媽卻忽然病倒了。

他們說是因為我給的錢太少了,家裡壓力大,我媽是活生生累病的。

我一時心軟,把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十多萬,全都給了過去。

後來我才知道,不是家裡壓力大,而是林楊想出國留學。

我在員工宿舍里,吃著最便宜的饅頭泡麵,林楊則在國外的家庭旅館裡,和朋友們開著派對。

我累病了住院,家裡人一聲慰問都沒有。

林楊畢不了業要回國,全家人飛到國外接他回來。

終於,我挑了個一家三口都在的日子,說跟他們斷絕關係。

可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我根本就擺脫不掉他們的。

「老子生你養你,你有本事了就拋棄父母?果然,生個女兒就是賠錢貨,當年還不如把你丟河裡淹死!」

可能是太氣了,他還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我耳鳴了一周。

再後來,林楊談了個女朋友,他們又開始張羅著給他買房子了。

這錢還要我出,理由是長姐如母。

我差點笑了。

我十六歲就被逼著輟學,只好自己靠獎學金和老師的資助完成的學業,靠自己每天晚上給餐廳洗碗到凌晨掙的生活費。

我弟一句安慰的話沒說,一點兒忙都沒有幫。

這時候跟我提長姐如母?

荒唐。

那次我學聰明了,咬死了說自己沒錢。

然而在我睡著後,林楊偷走我的手機,查到了我的餘額。

一周後,他們就以我的名義,向小貸公司借走了一百多萬。

直到要債的打上門來,我才知道這些事。

連本帶利還完,我連買饅頭的錢都沒剩下了。

再後來,為了吃飯賺錢,我得了癌症。

5

把記事欄的「酒吧」倆字劃掉。

再隨手把另一行「麻將」圈了出來。

我叫上了僅有的一個朋友,讓她幫我組個局。

不為別的,就是想感受一下,麻將對人的吸引力究竟有多大。

大到我五歲時,我媽就把我鎖在家裡一整天,只為了跟其他阿姨搓麻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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