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腦海中響起了系統的聲音。
【特級警報!檢測到家庭成員林芮,正蓄意勾結外部欺詐團伙,試圖通過偽造醫學證明、提供虛假證言的方式,非法獲取其他家庭成員蘇父、蘇母的財產監護權,並意圖侵占其名下全部財產!】
【行為定性:惡意欺詐,情節極其嚴重,已觸犯系統底層安全協議!】
【系統後台自動核查啟動……經核查,「頤年堂」為無證經營的非法醫療機構。其從業人員「王教授」,為無業游民,有多次詐騙前科記錄。】
【對成員林芮進行如下最終裁決:】
【1、依據家庭契約精神及系統反欺詐條例,處以罰款十萬元,作為對其預謀侵占家庭核心財產行為的懲戒。】
【2、永久性剝奪成員林芮在家庭系統中的任何提案權、投票權及財務建議權。】
【3、成員林芮個人家庭信譽值永久性清零,並記入系統最高級別負面檔案,該檔案將作為未來任何家庭關係變更的決策依據。】
嫂子的總負債已經飆升到了二十多萬。
我哥看著她,眼裡只剩下厭惡。
9
我哥和嫂子徹底分房睡了。
他不再跟她說一句話,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爸媽也對她徹底死了心,連表面的客氣都懶得維持。
嫂子成了這個家裡的透明人。
巨大的債務和徹底的孤立,讓她陷入了最後的瘋狂。
她開始在網上沒日沒夜地搜索「如何破解家庭 AA 系統」、「AA 系統致命漏洞」、「如何強制解綁系統」之類的關鍵詞。
甚至加入了一些匿名的論壇和群組,裡面聚集了大量和她一樣被系統捆綁、走投無路的人。
每天在裡面交流著各種旁門左道的解脫辦法。
幾天後,林芮找到了她的「救命稻草」。
論壇里有人發帖,說發現了一個致命的系統 BUG——精神疾病豁免。發帖人說,只要能拿到國家三甲級精神衛生中心出具的、具有法律效力的鑑定報告,證明自己患有重度精神疾病,被評定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那麼系統就會判定其無法履行家庭義務和償還債務。屆時,其個人名下所有的系統債務將被永久凍結,甚至這筆債務還有可能根據「人道主義原則」,由家庭其他成員共同承擔。
她開始出現各種「症狀」。
先是整夜整夜地不睡覺,在客廳里來回踱步,嘴裡喃喃自語。
然後是摔東西,無緣無故地對著空牆壁大喊大叫。
最後,發展到一天到晚不吃不喝,不言不語,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我媽於心不忍,偷偷地抹眼淚。
「小瀲,你看她……她是不是真的被我們逼瘋了?」
我哥站在她的房門口,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半晌,他吐出幾個字:「送她去醫院。」
他們都看著我,等待我的決定。
去醫院的檢查費、住院費、治療費,在系統判定下,都將是家庭共同支出。
嫂子想用這種方式,把她的債務重新分攤到我們每個人頭上。
我平靜地點了點頭,「好,送她去醫院。」
「不過,去之前,我要向系統提交一份附加條款。」
我打開了系統介面,當著全家人的面,一字一句地念道:
「家庭成員林芮因出現嚴重疑似精神異常症狀,需入院進行全面檢查與鑑定。我在此提議,針對此次醫療事件,設立如下附加條款:」
「第一,若經國家權威醫療機構鑑定,林芮確診為非主觀意願造成的器質性或功能性精神疾病,其所有相關的醫療費用,將嚴格按照家庭 AA 原則,由全體成員共同承擔,並為其申請系統債務的人道主義豁免。」
「但是,第二,若鑑定結果證實,其所有症狀均為偽裝、或為誇大病情,或屬於由其主觀意願導致的適應障礙、人格障礙等情況,則此行為將被判定為『最高等級的惡意逃避系統責任行為』。其在本次事件中產生的全部醫療費用,將由林芮個人 100% 承擔。並且,將對其當前所有的系統總負債,追加 50% 的懲罰性利息,作為對她濫用家庭信任與醫療資源的懲罰。」
「同意的,請投票。」
我哥毫不猶豫投了同意。
我爸媽對視一眼,也選擇了同意。
【投票結果:3 票同意,1 票(林芮無反應)棄權。議案通過,即刻生效。】
躺在床上的嫂子,身體猛地僵住了。
10
我們把嫂子送進了市裡最權威的精神衛生中心。
她被安排住進一個封閉式病房,開始接受為期一周的全面觀察和評估。
她表現得極其「專業」。
對醫生的問話,她時而毫無反應,時而答非所問,眼神渙散,邏輯混亂。
她拒絕進食,護士只能給她進行鼻飼。
她甚至會在半夜突然尖叫,說看到有人要害她。
我哥去看過她一次,回來後臉色煞白,沉默地抽了一晚上的煙。
連我也開始有些動搖,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在巨大的壓力下精神崩潰了。
一周後,最終的鑑定報告出來了。
我們全家人都被叫到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蘇先生,蘇太太,關於林芮女士的情況,我們院方專家組已經有了最終的結論。」
我哥緊張地握緊了拳頭。
「她……怎麼樣了?」
「從表面行為看,林芮女士確實表現出了類似重度抑鬱和急性應激障礙的症狀。」
「但是,我們在對她的腦電圖、血液激素水平、功能性核磁共振以及多項國際標準的心理投射測試進行了長達數小時的綜合分析後,發現了很多無法解釋的矛盾點。」
「簡單來說,她的各項生理指標,與她表現出的行為症狀,嚴重不符。她的身體,在告訴我們,她很正常。」
醫生從一沓厚厚的報告里,抽出了一張紙,和一支錄音筆。
「這是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同病房一位確診的、有妄想症的病友的對話錄音節選。我們的護士在查房時無意中聽到的。」
醫生按下了播放鍵。
錄音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妹子,你看著不像有病啊,怎麼也進來了?」
短暫的沉默後,是嫂子的聲音:
「再忍幾天,等拿到那張紙,我就解脫了。外面那幾十萬的債,就跟我沒關係了。到時候,他們還得求著我出院。」
醫生看著我們,下了最後的結論。
「林芮女士不存在任何器質性精神疾病。她所有的行為,都是有意識的偽裝。醫學上,我們稱之為『詐病』。」
「其目的,是逃避現實中的法律或經濟責任。」
「從心理學角度分析,她表現出的是極端的利己主義和反社會人格傾向。」
同一時間,系統的通報,在每個人的腦海中響起。
【權威醫療機構鑑定報告已接收並完成最終分析。】
【判定家庭成員林芮存在主觀惡意詐病行為,意圖欺詐家庭系統,逃避個人巨額負債。】
【根據附加條款,本次醫療評估產生的所有費用,共計 7800 元,全部由林芮個人承擔。】
【啟動懲罰性條款,對林芮當前系統總負債追加 50% 利息。】
【林芮當前系統總負債更新為:三十五萬四千三百元。】
我哥走到醫生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您,醫生。」
然後,他轉向我,聲音堅定。
「小瀲,我要離婚。」
11
離婚的申請,由我哥通過系統正式提交。
【檢測到家庭成員蘇珩、林芮夫妻關係已完全破裂,信任基礎徹底喪失。】
【離婚申請已受理。】
【啟動家庭財產分割程序。】
分割方案幾乎在申請受理的瞬間就出來了。
【經系統核算,成員蘇珩、林芮婚姻關係存續期間,無共同房產,無共同存款,無共同投資項目。】
【婚後,因成員林芮個人過失、欺詐行為及惡意違規所產生的系統負債共計三十五萬四千三百元,屬其個人債務,由林芮個人獨立承擔。】
【根據系統婚姻法相關條例,判定雙方無共同財產可供分割。】
【是否確認解除系統綁定, 並終止婚姻關係?】
我哥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是」。
嫂子被醫院通知出院,是她娘家人來接的她。
她媽看到她,劈頭蓋臉地質問:「你又在外面惹什麼事了?醫院打電話催我們交錢!」
嫂子穿著病號服, 頭髮散亂, 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娘家人, 什麼也沒說。
林芮回我家收拾東西,但她所有的衣物、化妝品都被我哥打包成幾個紙箱, 堆在客廳的角落。
我哥坐在沙發上, 背對著她, 一言不發。
我爸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 沒有出來。
嫂子拖著箱子走到門口, 停住了腳步。
她轉過身,看著我。
「蘇瀲, 你操控系統毀了我的一切。」
我看著她,平靜地回答。
「毀了你的,是你的貪婪、你的自私、你的算計。」
「系統所做的, 不過是把這一切都明碼標價, 然後遞給你一張你早就該付的帳單。」
她的身體震了一下, 拉開門, 走了出去。
她走後,系統的提示音響起。
【家庭成員林芮已成功解除系統綁定。】
【家庭結構已更新。祝您生活愉快。】
12
林芮離開後,我哥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不怎麼說話,下班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我爸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一天晚上, 我哥突然走出來,站在我們面前。
他給我和爸媽深深地鞠了一躬。
「爸,媽, 小瀲,對不起。」
「是我瞎了眼,引狼入室, 把家裡攪得天翻地覆,讓你們受了這麼多委屈。」
我媽的眼圈紅了:「都過去了,人沒事就好。」
我爸拍了拍他的肩膀:「吃一塹長一智, 以後看人帶眼識人就行了。」
「小瀲, 謝謝你。」
「如果不是你, 這個家可能真的被我毀了。」
從那以後,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慢慢地恢復了過來。
家裡的 AA 系統,依舊在運行著。
一年後。
我哥通過朋友介紹, 認識了一個女孩。
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學老師,性格溫和,笑容很暖。
他帶她回家吃飯。
飯桌上,氣氛溫馨而融洽。
晚上十二點, 那道熟悉的機械音,準時在我們三個人的腦海里響起。
「家庭晚餐支出, 共計 92 元。」
「食材費用已從蘇母家庭貢獻值中抵扣。」
「家庭公共資源(水電燃氣)消耗, 已按人頭均攤。」
「今日家庭情感價值評估:和諧,溫馨, 幸福感指數上升。為每位家庭成員增加 10 點家庭貢獻值。」
「檢測到新的、積極的家庭情感連結,系統將持續觀察並提供正面激勵。」
【祝您擁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這個家,終於回到了它本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