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蟹宴鑒人心完整後續

我早該想到的，在張懷斌這裡我講不了道理，討不回公道。

從我們結婚那天我就知道了。

當初我們說好的，不跟父母同住。

結果結婚第二天他媽就拎著包上門了。

美其名曰怕我不會做飯，來照顧我們。

從此飯桌上就只有張懷斌愛吃的菜。

我吐槽她給我吃隔了三天已經餿了的雞湯。

張懷斌說我矯情，雞湯就是這味。

他媽也哭天抹淚說我城裡人金貴，看不起她農村人的手藝。

每天做菜放鹽齁死人，我還沒開口，他媽馬上說我知道你口味淡，但這傳統做法就得咸點才入味。

我不吃就是不懂規矩，不尊重老人……

矛盾越積越多，張懷斌高興了會解釋兩句：

「媽是長輩，心眼不壞，你別太敏感，多體諒她。」

心煩了就甩出一句：

「我媽我能怎麼辦，你逼我有意思嗎！」

每次我和張懷斌爭吵，他媽就格外高興，飯都能多吃兩碗。

真應了那句至理名言：

婆婆就是怕你沒受過她受的罪，卻享了她沒有享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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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怎麼也想不到，她會把死螃蟹給我，而張懷斌還默許了。

所以，我就等著今天看母慈子孝的大戲呢！

看見視頻，一桌子全都不吱聲了。

兩個舅舅訕訕地說：

「哎呀，桂梅，這就是你不對了，一個螃蟹多少錢的玩意兒啊？還差慧妍這一口了！」

兩個舅媽也跟著打圓場：

「哎呀妍妍，舅媽這隻螃蟹還沒動呢，給你給你！」

一邊孫桂梅臉色鐵青，惡狠狠地盯著我。

張懷斌也愣怔，面目扭曲隱忍：

「我，我當時根本沒細聽，我都沒注意我媽說的啥！」

這話我信。

不管是他媽提我，還是我提起他媽，他從來都不會細聽。

因為他嫌煩，不管我們矛盾多深，他只管和稀泥，任我們爭來吵去，只要別煩他就夠了。

看我不說話，他有點慌了，起身想拉我。

誰知剛一起來就面目扭曲，一手捂嘴，一手捂著屁股。

一百米一個腳印沖向了廁所。

離挺遠都能聽見嘩啦啦的一陣陣高山流水。

孫桂梅頓時瘋了，火急火燎地趴廁所門口：

「兒子咋了？拉肚了？不是中毒了吧！」

孫桂梅心疼得不知所措，滿地亂轉，突然向我直直衝過來：

「都是你，你既然知道那螃蟹壞了，你還給大斌吃！你故意毒害我兒子！良心給狗吃了你，虧大斌對你那麼好，你狼心狗肺啊我可憐的兒吶，我兒遭大罪了，找了個蛇蠍心腸的媳婦啊！」

她越說越激動，看到盤子裡的死螃蟹邊角料，一把抓了過來：

「你給我吃！你給我把這些吃了！憑什麼我兒子自己遭罪？賴你全賴你！」

她朝我撲過來，想往我嘴裡塞。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抓住她的頭髮向後使力。

她被迫仰起頭，張開了嘴。

我抓過她手裡的邊角料往她嘴裡猛塞。

「吃，你給我吃！你不是心疼兒子嗎，陪他一起遭罪呀！」

9

她嗚嗚地搖著頭，眼淚流得滿臉都是。

我死死固定著她的後腦勺，把螃蟹緊緊懟在她嘴裡！

我真是發自內心的恨！

恨這個該死的老太婆！

恨張懷斌！

更恨我自己瞎了眼！

正撕扯著，廁所突然傳來一聲聲驚呼：

「快來，大斌拉血了！哎呀，大斌暈倒了！」

我一愣，鬆了手。

孫桂梅一下子跪在地上，一邊拚命摳著嗓子一邊往廁所爬。

還不忘了罵我：

「嘔……王八蛋，嘔……臭娘們！」

我看著她的背影冷笑。

拿起包準備離開。

剛走兩步，張懷斌的親屬們就七手八腳地把他抬了出來。

他渾身濕透，嘴角帶著穢物，緊閉雙眼，昏迷不醒。

孫桂梅急瘋了，都忘了跟我的恩怨。

揮舞著手腳火急火燎地沖我喊著：

「快去開車，趕緊送大斌去醫院！」

我挑眉：

「你跟我說話呢？」

「廢話，都什麼時候了，快去開車。」

我一動沒動，搖搖頭：

「我的車是陪嫁，我婚前財產，不拉人渣！」

孫桂梅難以置信地盯著我，聲音都在顫抖：

「你瘋了！他是你老公，中毒不是小事，趕緊開車送大斌去醫院！」

虧她還知道張懷斌是我老公！

這樣的老公，要來何用。

我堅定地搖頭：

「不送，死了再通知我吧，我來繼承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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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瘋了一樣朝我撲過來：

「你敢咒我兒子死？你才去死呢，你這個婊子養的！」

我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忍了這麼久我夠有涵養了：

「罵誰呢，臭嘴上廁所好好洗洗！」

她顧不上我，急得團團轉：

「行，有個破車有毛了不起的！不用你，回頭跟你算帳！」

她轉身對著兩個舅舅：

「哥，你們快開車過來送大斌上醫院！」

沒想到二舅媽翻個白眼兒：

「還是叫救護車吧，咱自家車萬一拉一車多有味兒啊！」

婆婆傻了：

「救護車多慢啊，拉脫水能死人的！」

大舅面上過不去，指揮著二舅：

「上樓下超市給大斌買個成人尿不濕給他兜上，然後咱就去醫院！」

幾個人手忙腳亂，開車的開車，買尿不濕的買尿不濕！

我在混亂中帶著笑意離開了家。

剛坐到車裡就接到老媽的視頻電話。

看見媽媽的笑臉，沒來由地一陣心酸。

結婚以後，為了怕父母擔心，我一直報喜不報憂。

他們也一直以為我的婚姻生活過得不錯。

在視頻里看見周圍不對勁，我媽愣了一下：

「寶寶，不是今天家裡聚餐吃飯嗎？你這是在哪兒呢？怎麼在車裡呀？我和你爸可想你了。」

老媽把鏡頭對著餐桌，一桌子全是我愛吃的。

他們倆的旁邊還多擺了一副碗筷，這是雖然女兒不在家也要有的儀式感。

「你就跟我們雲吃一下，下次什麼時候有假？過年得在大斌家吧。

我和你爸尋思著，你要是回不來，爸爸媽媽去看看你，太想你了。」

我瞬間眼圈就紅了，都說老祖宗的規矩，女人嫁了人，過年過節要留在男方家，陪伴男方的家人。

但我爸媽孤零零的見不到養了 20 多年的女兒，我這是圖雞毛呢？

我立刻上平台，買了一張回老家的機票。

黃金周周中機票意外好買，而且價格便宜。

買完票後，我開車直奔機場，給老媽發個信息：

「老娘等我，晚上就到！」

剛到機場，我接到孫桂梅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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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掛斷拉黑。

很快換成張懷斌的電話，我忽然想知道他現在是什麼鬼德行。

接起電話孫桂梅氣急敗壞的：

「你在哪兒呢？你趕緊過來，大斌食物中毒得住院，給他帶點兒換洗的衣服，還有帶著錢，快來交住院費！

咱倆輪班兒陪護，今晚我陪夜，明天你來替我！」

她多大的臉還在這指揮我?

我直接回復她：

「不去！」

她倒抽一口氣：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你害了大斌我還沒跟你算帳！我告訴你趕緊溜溜過來，大斌好了我幫你求情！」

我聽得想笑：

「不用了，張懷斌我不要了！」

她頓了一下，繼續哇哇大叫：

「你別臭不要臉，沒有大斌你一個二婚婊子誰能要你？你還當自己小姑娘呢？香餑餑呢？我大斌沒你照樣找 18 大姑娘，你個二手貨等著爛大街去吧！再給你個機會，趕緊拿錢過來，馬上過來！」

這時我耳邊響起提示：您乘坐的航班已經開始登機！

孫桂梅瘋了：

「你在哪兒呢？你在機場呢，你他媽作什麼妖？大斌這邊住院，你他媽上哪兒浪去了？你趕緊給我滾過來！」

我一點也不生氣，只加快腳步向登機口走去：

「我啊，回家了！您的寶貝兒子自己照顧去吧！」

說完，我掛斷拉黑一條龍。

開開心心地上了飛機。

12

回到家裡，跟爸媽來個大大的擁抱。

心中的不快一掃而空。

吃著老媽燉的燕窩，鑽進老爸給曬好的被窩。

在爸媽面前，誰還不是個小公主呢。

爸媽也破天荒地沒有問我為什麼突然回來。

養精蓄銳後，我翻出手機。

張懷斌的家族群里有一串消息。

先是幾張化驗單。

好傢夥，白細胞、C 反應蛋白嚴重超標！

凝血延遲。

B 超提示腹腔積液。

還有若干條語音發過來。

大舅：

「妍妍，我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現在不是慪氣的時候。」

大斌食物中毒了，醫生說是嚴重的細菌感染。

現在血壓都比正常低了，醫生說不排除有膿毒血症的可能。

有什麼恩怨，咱們回頭再說，現在給大斌看病要緊，他還這麼年輕，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不管他呀！」

幾位親戚紛紛發語音來勸我：

「妍妍，你受的委屈，我們給你做主，你先帶著錢來把住院費交了！」

「你婆婆年紀大了，剛才都哭得暈了過去，她手上也沒錢，你不來大斌咋辦？」

孫桂梅不能私聊我，但在群里哇哇大叫：

「徐慧妍我告訴你，你趕緊給我回來！你還好意思回娘家？正好，讓你爹媽跟我們賠禮道歉！大斌遭老罪了，你爸媽必須賠償 100 萬，少一個籽兒都不行！」

但很快就被其他親戚訓斥了：

「桂梅你閉嘴！知不知道家和萬事興！妍妍不回來大斌住院費怎麼辦，你別指著我們，我告訴你，這都是你惹的禍，自己想辦法！」

之後一行小字：孫桂梅已被群主移出群聊。

我看得想笑，還內訌上了。

聊天記錄中斷幾小時。

二舅接手了，也許是為了增加可信度。

幾條視頻和照片發了過來。

視頻里，孫桂梅癱倒在地上哭天搶地：

「兒子啊，我的兒子啊！媽可不能沒有你啊！」

照片里，張懷斌看著確實很慘，臉上因劇烈嘔吐，毛細血管破裂。

滿臉都是出血點，虛弱地吸著氧氣，一旁監護器紅燈閃爍。

好一出苦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