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就相信了我姐說的話,她是這個世界的女主。
但父親和母親只覺得我姐精神不正常,還天天闖禍。
父親的秘書生了孩子,從此大搖大擺。
比我小一歲的女孩從小嘴甜,非常招人喜歡。
但父親和母親一日沒有離婚,她就要一日頂著私生女的名號。所以她後來,趁著我母親精神狀態最差的那幾天,去火上澆油了。
周家的夫人,就這樣安靜地死在一個夜晚。
不過,此後一年,宋挽周的母親也並沒有成功上位,她因病去世了。
宋挽周就成了父親千嬌百寵的女兒。
……
不知過了多久,醫生出來宣布病人甦醒,可以允許一位家屬進去探望。
醫生問:「誰是宋挽周小姐?」
宋挽周連忙衝上去,「我是、我是。」
「病人指定要見你。」醫生點了點頭,半晌輕聲道,「病情好轉可能性不大,每一秒都可能是最後一面,請珍惜。」
我和宋挽周皆是一愣。
半晌她勾起唇角,去換上消毒服裝。
父親選擇了宋挽周。
估計是要交代遺產了。
我合上眼。
再次睜開眼,一張臉出現在我眼前。
蘇則桉笑得涼薄,「可憐的枝枝就這麼被拋棄了。」
「不用特地來嘲笑我,我習慣了。」我淡淡道。
他的嘲笑停住,垂簾看了我幾秒,伸出的手蜷了下,還是收了回去。
蘇則桉嘖了一聲,在我身邊坐下,「財產公證律師在路上。」
我嗯了一聲。
「她把財產拿到手後,」他食指挑起我的下巴,讓我和他對視,「你身上可就沒一分錢了,真可憐。」
我等著他繼續說。
蘇則桉現在如同主動提出交易的惡魔,循循善誘:
「跟我結婚吧,你會有花不完的錢。」
我緩緩開口:「你喜歡我?」
他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炸毛的貓,「你說什麼夢話?只不過咱們認識這麼多年,我也不忍心讓你出去乞討。」
「我長得不如宋挽周好看,算了吧。」我漫不經心道。
他憋了半天:「……也沒有吧,我當時只是站在謝長霽的角度。」
「跟我結婚的話,會一直被我扇哦。」我惡劣地轉頭。
蘇則桉哼笑,「你就那點力氣,指不定誰扇誰呢。」
我凝住,質疑:「你家暴啊?」
蘇則桉不自在,「不是,也不是扇臉啊。算了,你不懂。」
我:「……?」
江頤提著盒飯來的時候,低聲罵了句:「怎麼又是你。」
蘇則桉臉色涼下來,「關你什麼事?」
江頤擠到我和蘇則桉中間坐下,「滾遠點。」
然後他輕咳一聲,流暢地把盒飯拆開,放到我懷裡,一次性筷子拆開,塞到我手裡:「你還沒吃飯呢。」
我定住沒動。
江頤:「你也別多想,曾經也是未婚夫妻一場。」
我慢吞吞地「噢」了一聲,夾菜吃。
蘇則桉嘲諷:「上趕著當男僕來了?」
「傻逼。」江頤蹙眉,「往旁邊坐點,擠到我了。」
我往旁邊挪了挪。
「沒說你。」
我:「……」
行吧。
10
宋挽周出來時,看到的就是我們三個人並排坐的場景。
她的表情難看起來,「周顏枝,你真不害臊。」
我:「傻逼。」
江頤挑眉,「學得真快。」
我無語,「你搞笑吧,這個詞還是你十三歲的時候跟我學的呢。」
江頤懶洋洋:「是嗎?忘了。」
見我們如此旁若無人,宋挽周埋怨,「蘇少爺,你看到了吧。周顏枝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哪樣?」蘇則桉吊兒郎當。
沒等宋挽周繼續說話,他伸長胳膊,在飯盒裡捏了一塊肉塞進嘴裡。
嚼了兩下,吐了。
蘇則桉:「呸,真難吃。」
江頤:「?」
吃得津津有味的我:「?」
蘇則桉悠悠搖了搖頭,「周顏枝確實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不過我和她認識這麼久,早就習慣了。」
我:「傻逼。」
江頤:「傻逼。」
宋挽周不自覺地捏緊裙擺,咬緊下唇:「你們別得意,周氏集團馬上就是我的了。周顏枝,你和你姐姐,一毛錢都得不到。」
「哦?那律師怎麼還沒來?」
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我轉頭望向聲源。
周若宜彎著唇,一步步往這裡走來。一同而來的,還有柳青輒。他們身後跟著幾名保鏢。
柳青輒一雙桃花眸半眯著,快速把現場狀況摸了個清。他穿著昂貴精緻的絲綢襯衫,半倚在牆上,調笑道:「你們這樣坐,不擠?」
蘇則桉呵呵一笑,「可不麼,有人非要擠過來。」
宋挽周腦中只有周若宜那句話,她唇沒了血色,「什麼意思?」
隨著病房內機械音響起,許多醫生沖入病房。
沒過多久,便出來宣布:「搶救無效,節哀。」
周若宜微微抬手。
保鏢們一齊進入病房。
宋挽周抖著唇,「你們要幹嘛?」
周若宜氣定神閒,「火化啊。」
隨著這三個字落下,鴉雀無聲。
只有眼眶泛紅的宋挽周,「你……」
我起身靠近她,她還沉浸在悲傷和憤怒中:「你們根本沒愛過父親!」
我從她口袋中拿出小袋子,她才猛地反應過來,攥住我的手。
我垂眸一看,裝著幾根頭髮。
周若宜從我手中拿過,笑著對宋挽周說:「不要拿不該拿的東西,我替你拿去燒掉。」
「不行!」宋挽周尖叫一聲,撲過去,被柳青輒攔住。
她渾身顫抖,「你們這群賤人……父親泉下有知,不會放過你們的!」
周若宜淡淡道:「歇斯底里是對的,以後你就沒有這樣的權力了。」
說完,周若宜安撫地拉住我的手。
宋挽周死死盯著我們。
她嘴裡喃喃:「不會的……還有阿霽,阿霽會幫我。」
蘇則桉臉色有一瞬間的怪異。
宋挽周給謝長霽打電話,良久後才被接通。
「阿霽、阿霽,幫幫我……」宋挽周帶著哭腔,即刻開口道。
清冷的聲音響起:「怎麼了?」
宋挽周語無倫次地說著,最後期冀地問,「你會幫我的,對嗎?」
謝長霽沒有回答。
蘇則桉突然笑了下,帶著不咸不淡的諷刺,「宋小姐,你真把自己騙到了?」
宋挽周一愣。
下一秒,電話被掛斷。
「你、你知道?」宋挽周驚慌。
蘇則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哦,那主意就是我給謝長霽提的。」
宋挽周手中的手機掉到地上。
我狐疑地在他們之間來回打量。
打什麼啞謎呢?
江頤看到我困惑的神情,隨意道:「謝長霽沒女朋友,搞個宋挽周騙你呢。」
「你怎麼知道?」蘇則桉一頓。
江頤慢悠悠地整理好飯盒,「現在知道了。」
詐他呢。
蘇則桉:「……」
宋挽周眼中含淚:「你們都在騙我……你們……」
蘇則桉皺眉,「謝長霽想噁心周顏枝,你也想,這不一拍即合了。怎麼算騙你呢?」
我聽明白了。
他倆談對象是假的,噁心我是真的。
我無語凝噎。
周若宜看到我的神情,直接拉著我離開,「走吧,吃點好的慶祝一下。」
我:「剛吃過。」
她:「再吃點。」
11
周若宜和我聊了很久。
小時候、青春期、長大後。
直到最後,她低低地道了聲歉。
然後輕聲開口,一點一點說出真相。
她是魂穿來到這個世界完成任務的,其任務就是保證男女主劇情不受到影響。
我就是女主。
而在原劇情里,我和四個男主感情甚好。
用原劇情來描述我就是:
【因為父親不愛自己,母親死得早。周顏枝從來沒有感受過親情,所以在發現……他們愛她的時候,她心存感激。
周顏枝漂亮又溫順。
無論被怎麼折騰,也只會咬著床單,嗚咽地叫喚著,惹人憐愛。】
明明是甜寵的劇情,可周若宜接到任務後,怎麼看怎麼難受。
她和系統說:
「這女主也不愛男主們吧,她只是沒招了。
「一直被豢養的雀兒,從來不被顧及意願。只是她給自己洗腦了,她只有他們。」
系統:【你想做什麼?】
周若宜微微一笑:
「我要把女主的氣運奪了,這樣她就不會再跟他們有所交集。她應該去自由地選擇戀愛對象,而不是誰愛她,她就承受誰。」
於是我本該早夭的姐姐神奇地活了下來。
她從小和我說,
她是這個世界的女主,我是這個世界的惡毒女配。
除了跟她搶男人,我啥事都能做。
周若宜是這麼給我洗腦的,我也是這樣一直相信的。
但是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系統有一天道:【女主的氣運太強大了,你奪不掉。告訴她真相吧。】
周若宜沉默許久:
「這是氣運嗎?這是霉運吧。」
系統警告:【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她不再是原劇情里那樣軟弱的性子,也感受到了親情的滋味。時空管理局已經重點盯上了,如果你繼續一意孤行,等待你的只有毀滅。當然這個世界,也不復存在。】
於是在我二十歲生日的第二天,
她和我坦白了真相。
……
「或許是我自以為是了。」周若宜猶豫片刻,握住我的手。
我搖搖頭,朝她露出笑容:
「如果沒有你,我這輩子都感受不到親情。你永遠是我的姐姐。
「而且,」我停頓,「現在的我,一定比原劇情里的厲害那麼一點點吧?」
她撲哧笑出聲,揉了揉我的腦袋。
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撲到她懷裡。
周若宜答應我,會留在這個世界陪我到生命的盡頭。
她撓了撓臉頰,「主要是這世界很好啊,現在有錢有權,還能點男模玩。不像有的世界,末日、妖魔……太可怕了。」
周若宜成功地當上了周氏集團最大持股人。
我也成功地當上了米蟲。
她撥了一大筆錢給我,「你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去創業玩玩。」
我:「……你真放心我。不過我也沒什麼愛好和擅長啊,我能去開個男模會所嗎?」
周若宜笑:「行啊,我要當你最大的顧客。」
12
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老娘最近被纏上了。
一是江頤非要和我繼續舉辦訂婚宴:
【我們從小打到大,以後不打了?】
我:【你不行啊,打不過我。沒成就感。】
他:【?】
二是蘇則桉天天騷擾我,神特麼還給我發腹肌照:
【開男模會所?那些男模有我身材好?你品位真的很一般。】
我:【你這腹肌可以啊。】
他:【那你品位確實不錯。】
我:【……】
這倆我也是有心理預期。
還有一個就沒有了。
謝長霽總是一聲不吭給我送奢侈品。
我也一聲不吭全部拒收。
謝長霽薄唇輕抿:「你對我意見這麼大?」
我擺擺手,「噁心我這個事呢,我也不跟你追究了,小時候我也沒少欺負你。現在我過得很好,你不用再愧疚了。」
「我不是愧疚。」他冷淡道。
「那是什麼?」我困惑。
他看了我幾秒,轉身離開。
為此,我閒得無聊,特地去找蘇則桉分析他的心理。
「我知道謝長霽,」我認真分析,「他厭惡我,所以想著和我厭惡的人勾搭在一起, 藉此噁心我。但是噁心也噁心過了, 宋挽周也精神病去精神病院了。一切都結束了啊,他還想幹嘛?」
蘇則桉撐著頭:「犯賤唄。」
我沒思索明白。
又跑去問周若宜。
她也是這麼說的:「犯賤唄。」
「是嗎?」我摸著下巴。
13
柳青輒最近舉辦了藝術展。
我受邀參加。
在展上看著他風度翩翩地接受採訪, 難免唏噓:
就是這樣的人,小時候天天嘲笑我的穿搭。
這就是藝術家的超前審美嗎?
「對我影響最深的人?」他對著採訪, 輕描淡寫, 「應該是我從小的一個玩伴。她從小衣品就不好, 看多了我也知道了一個詞,叫審美。」
我:「……」
我服了。
採訪結束後, 他自如地走到我身邊,「不會生氣吧?那確實是我的真實想法。」
我抽了抽嘴角, 「還行。」
周若宜告訴我, 父親找的幾名律師是柳青輒率先攔住的。所以我對柳青輒的包容性稍微比其他人高了那麼一些。
他倏然開口:「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為什麼你之前總是想把我往你姐姐身邊推?」
沒待我回答, 他幽幽嘆了口氣,「導致有段時間我都不敢找你,生怕被你送到你姐的床上。」
我:「……都是誤會。」
「你姐還不如你喜歡我。」他道。
「她確實……」我猛地抬眼, 音調拔高, 「等等, 誰說我喜歡你了?」
「那為什麼從初中開始,你每次準備給我使絆子,在看到我的臉後又放棄了?」柳青輒挑眉。
好吧。
顏控確實是個問題。
我咳嗽一聲,「都過去了。」
「你們已經站在一起十分鐘了。」旁邊冷不丁的一句話, 把我嚇得連連後退。
反應過來時,後背已經抵上了柳青輒的胸膛。
然後一把被江頤拉回去。
「你鬼啊?嚇死我了!」我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我是鬼。」另一邊冒出陰森的一句。
「啊——」我嚎了一嗓子,撒開腿跑了幾步, 掛到柳青輒身上。
蘇則桉切了一聲, 「膽子真小。」
「你嚇她幹嘛?」江頤盯著我和柳青輒, 磨牙鑿齒。
柳青輒無奈地托住我的腰,往上掂了掂, 笑盈盈, 「感謝大家送來的——」
「傷風敗俗。」謝長霽冷漠地評價,打斷了柳青輒的話。
我崩潰:「這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江頤壓住眉頭, 握住我的手腕, 「下來。」
柳青輒替我回答:「不下。」
蘇則桉抱臂, 「都看著你倆呢,甜甜蜜蜜得太忘我了吧?」
「還有你,」蘇則桉眯眼,「又犯賤來了?」
「你不也是。」謝長霽冷淡地回道。
蘇則桉:「……」
這對嗎?
這不對吧。
我有些暈了。
然後發現, 柳青輒懷裡真香。
昂貴的男士香水味,意外的迷人, 我聞了又聞。
最後恨不得趴在他領口吸。
我聞得有些迷糊了:「柳青輒, 你好香啊……」
其他人臉色一齊沉了下去。
江頤面無表情,「餓暈了開始說瞎話了。」
蘇則桉笑不出來了, 「把她放下來。」
「不放。」柳青輒抱著我轉身就走。
「喂……」
媽呀。
我瞅著柳青輒襯衫露出的鎖骨,比我最近物色的男模還帶勁。
以前咋沒發現呢。
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喜歡嗎?」柳青輒微微眯眸。
「喜歡。」我誠懇地回答。
不管是這分明的鎖骨,還是現在的生活。
似乎好像——
都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