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時,周圍的「滋滋」聲響起,那些枯萎樹木也跟著顫動。
11
突然!
「嗷嗚——!」
一聲尖銳的狐狸嚎叫劃破空氣。
一個生物從左側的灌木林中竄出來,攔在我的面前。
它大體保持著狐狸的輪廓,但身體由橙色與白色色塊拼接而成。
這就是搗蛋鬼狐狸!
狐狸,不准搗蛋!哈哈哈!
那個無處不在的聲音居然笑著喊出了動畫里的經典台詞,但在此情此景下,只剩下無盡的嘲諷和恐怖。
搗蛋鬼狐狸眼睛死死盯著我們,然後猛地朝我妻子撲來!速度極快,帶起一連串的殘影!
它的目標不是偷東西!而是想讓我們死。
27
搗蛋鬼狐狸露出鋒利的爪子,直刺她的喉嚨!
「躲開!」我猛地推開妻子,自己向另一側翻滾。
嗤啦!
雖然躲開了致命一擊,但我的手臂衣袖被它的利爪劃開,三道血痕立刻滲出血珠。
這怪物居然能真實地造成傷害!
「阿哲!」妻子驚叫。
狐狸一擊不中,再次撲向摔倒的妻子!
妻子嚇得閉上眼,絕望地發出尖叫聲。
千鈞一髮之際,我本能地掏出了別在腰帶上的折刀——從朵拉背包里得到的那把!
擋在妻子的身前,向前方的狐狸揮去!
「鏘!」
折刀成功地砍傷狐狸的一隻爪子,搗蛋鬼慘叫一聲,立刻跳入灌木林中,消失不見。
「這把刀這麼厲害嗎?」妻子驚魂未定地爬到我身邊。
我緊握著銹刀,點了點頭。
「它還會再來嗎?」妻子隨即又問道。
「不知道,」我把折刀收起來,展開羊皮捲地圖,那條血點路徑再次清晰起來,指向遠處一座隱約可見的橋樑輪廓。
12
我越靠近那座橋,就發現空氣中的腥臭味就越發濃重。
終於,我和妻子跌跌撞撞地來到了橋頭。
這座橋比遠處看起來更加破敗,橋身是由粗糙的木板構成的。
橋中間有幾塊木板已經缺失,露出下方翻滾著的渾濁河水。
橋的對岸籠罩著一片更加濃郁的迷霧,看不真切。
「這怎麼過去?」妻子望著這缺口,「我們現在什麼東西都沒有!」
就在這時,一陣巨大而沉悶的撲翅聲從空中傳來!
呼——呼——
天空暗了下來。
我驚恐地抬頭,發現一隻巨大無比的鳥正俯衝下來!
它的體型遠超任何正常的鳥類,翅膀張開足以遮住一小片天空。
它猛地落在橋的對岸,橋身都為之震顫。
頓時,一個尖銳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材料!材料!修補需要材料!骨頭!血肉!去橋邊找到那些『積木』!填進去!快!」
聽了大鳥的話,我想起在橋邊看到模糊的暗紅色方塊,原來這暗紅色方塊是這個啊!
「不……不能用那些。」妻子一聽,也明白了那是什麼,胃裡頓時一陣翻江倒海。
「去找!去找更多的來!」大鳥的目光貪婪地掃過我們的身體,「或者用你們的!新鮮的!熱的!也可以!」
它發出一聲鳴叫,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和妻子沒有選擇。
13
「找吧!」我對妻子低吼一聲,強忍著恐懼和噁心,沖向最近的一塊「積木」。
那東西觸手冰涼而油膩,仿佛是凝固的油脂,我拿在手裡不禁感到頭皮發麻。
大鳥歪著頭,看著我的動作,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對!對!就是那樣!放進去!塞進缺口裡!堵住!堵住那些洞!」
我將一塊「積木」塞進一個較小的缺口,那方塊仿佛有生命般,邊緣蠕動了一下,嚴絲合縫地嵌了進去。
「繼續!快!」大鳥催促著,翅膀不耐煩地拍打。
我不斷在橋邊四處尋找那些散落的「積木」,一次次將它們填入橋身的缺口。
每一次填充,都伴隨著橋樑的完整和修補。
就在我快要將最後一塊「積木」填進去時——
「轟隆!」
橋身突然劇烈搖晃了一下!
對岸那濃稠的迷霧中,跑出一隻狐狸,它伸出了一隻爪子,狠狠拍在剛剛修補好的一處橋欄上!
是那隻搗蛋鬼狐狸!它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對岸等待著時機!
「不!」妻子尖叫。
新修補的那處橋欄瞬間碎裂,剛剛填進去的幾塊「積木」崩飛出來,掉進河裡,瞬間被濁流吞沒。
缺口變得比之前更大了!
14
大鳥發出一聲尖銳的吼叫,變得無比狂躁,「破壞!搗蛋鬼!死!死!」
它立刻飛向搗蛋鬼狐狸,狐狸見狀,連忙跑入迷霧中。但奇怪的是,大鳥見到狐狸進入迷霧中,不再追擊。
反而轉頭看向我,這時它的眼神充滿了貪婪和惡意。
「你們!是你們修得太慢!是你們的錯!現在只能用你們的了!」
它伸出巨大的利爪,猛地朝著我抓去!
「滾開!」我瞳孔驟縮,想也沒想直接拿出折刀,用盡全力向那隻巨爪砍去!
嗤——
銹刀划過爪子。
「啾——!」大鳥發出一聲痛苦與憤怒的尖嘯,猛地收回了爪子,它的爪尖部位,顯然受了傷。
它果然怕這個!
但這一下也徹底激怒了它。它騰空而起,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
它再次俯衝下來,鳥喙直啄我的頭顱!
等我反應過來,鳥喙距離我位置只剩下半米。
此刻面對這龐然大物,感覺自己渺小得如同螻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妻子懷中的猴子布偶卻突然飛了出來。
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不偏不倚,正好砸向大鳥那顆巨大的頭顱。
「砰」的一聲輕響。
預料中的布偶被撕碎的場面並沒有發生。
猴子布偶撞上鳥頭的瞬間,它的雙眼閃過一抹詭異的紅光,整個大鳥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扼住。
「就是現在!」我來不及思考這變化因何而起,本能驅使著我必須立刻行動。
我一把拉起嚇呆的妻子,朝著那個被狐狸破壞後變得更大的缺口狂奔!
「材料!材料!」大鳥的尖嘯在身後響起,但因為有猴子布偶的阻撓,無法立刻追擊。
缺口就在眼前,下方是翻滾咆哮的渾濁河水。
沒有時間猶豫,沒有退路!
15
「跳!」我吼道。
噗通!
我和妻子並沒有墜入冰冷的河水中,而是重重摔落在長滿苔蘚的地面上。
衝擊力讓我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一樣疼痛,但我立刻掙扎著爬起來,進入迷霧中。
待稍微安全點,我警惕地望向身後。
只聽那恐怖的大鳥在迷霧外喊道:「材料!材料!」。
「咳咳。」妻子咳嗽著坐起身,臉上沾滿了泥污,眼神驚惶未定,「我們過來了?」
「暫時安全了。」我喘著粗氣,將她拉起來,目光迅速掃視周圍。
這裡的霧氣比河對岸更濃,能見度極低。
光線更加昏暗,壓得人喘不過氣。
腳下是泥濘的土地,稀疏地生長著一些乾枯的植物。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這種寂靜比之前的威脅更讓人心神不安。
「猴子,猴子玩偶不見了。」妻子急忙說道。
我沉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哎,沒想到在我們最危險的時候,是它救了我們一命。」我感嘆一聲。
16
我再次展開那捲羊皮紙地圖。那條血點路徑再次清晰起來,指向遠處的方向。
是一扇門。
霧更濃了,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只能依靠地圖上微弱的光暈和血點的指引摸索前進。不知走了多久。
終於,前方的霧氣似乎淡薄了一些,一個巨大的輪廓逐漸顯現。
它絕非尋常意義上的門。
它由無數種材質拼接而成——鏽蝕的金屬、風化的骨頭、微光的礦石,甚至血肉筋膜的組織在微微搏動著。
門扉極高,向上延伸沒入濃霧,看不到頂端。
地圖上,那個血點最終停留的位置,正與這扇恐怖的門重合。
「看來是這裡。」我感到喉嚨發乾。
地圖上的路逕到此為止,沒有指示下一步該怎麼做,只是將我引到了這扇門前。
妻子看著這門,說道:「我們一定要進去嗎?沒有別的路了嗎?」
我環顧四周,濃霧將我們包圍,除了來時的方向和這扇門,別無他物。
「看來沒有。」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抗拒。
我伸出手,嘗試著去推那扇門。手指並未接觸到實體,而是直接沒入了那旋渦之中,頓時一股強大的吸力瞬間傳來!
17
我對妻子說:抓緊我,要進去了。
穿過門的瞬間,一股更加陳腐、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眼前的景象再次變幻。
不再是一片荒誕的外部世界,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走廊。
走廊兩側不再是牆壁,而是無數台堆疊、擠壓在一起的各種型號的老舊電視機螢幕。
每一台螢幕都亮著,播放著《愛探險的朵拉》動畫片段。
但這些畫面片段破碎,顏色怪異,角色的動作卡頓,甚至連背景音樂和對話片段也不對勁。
這個時候,我展開那捲羊皮紙地圖,卻發現上面的血點不再指向方向,而是像某種壞掉的指南針一樣,不停亂轉。
「看來必須往裡走了。」我緊握著手裡的折刀,另一隻手死死拉著妻子。
我小心翼翼地在這由電視螢幕構成的牆中行走。
兩側螢幕里,朵拉和布茨的臉時而被拉長,時而僵硬。
突然,妻子猛地抓緊我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我的肉里。
「阿哲!你看那邊!」妻子驚呼一聲。
18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右側一堆特別密集的電視螢幕叢中,其中一塊較大的螢幕里,顯現出的不是動畫角色,而是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似乎穿著九十年代的襯衫,臉上是極致的恐懼和痛苦,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身影時而清晰,時而徹底消散成雪花點。
「是……是那些失蹤的演員嗎?」這時,妻子顫抖著問道。
我點了點頭說:「應該是吧!」
隨著我越往前走,更多的螢幕開始閃現人影——有的是導演,手裡拿著打板。
有的像是畫家,握著筆在畫板上瘋狂而無序地塗抹。
還有的像是技術人員,調整著按鈕。
他們好像被禁錮在電視機中,永遠留在這裡,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看來這些人確實是那些失蹤的工作人員,沒想到他們會在這裡。」
但我話音還未落,身後走廊傳來令人心悸的狐嚎。
很顯然這隻狐狸是搗蛋鬼。
這時,我拿起折刀對妻子說:「等一下,我們在這裡把這隻狐狸殺死,這樣它就不會在後面的關卡搗蛋了。」
妻子見到我這樣說,也只好點頭同意。
19
很快,我再一次看到搗蛋鬼狐狸,身體還是由橙色與白色色塊組成,但爪子卻由橙色變為紅色色塊。
這是怎麼回事?我心中疑惑道。
但還沒等我多想,狐狸已經靠近我們。
我緊握折刀,率先砍向狐狸。
狐狸見狀,伸出爪子抵擋,在我多次進攻下,我發現狐狸的爪子居然變得無比堅硬。
不再像以前那樣,雖然不知道這變化是什麼引起的。
但現在我連忙和妻子說道:「跑,往裡面跑,快。」
說完,我帶著妻子往裡跑,然而跑著跑著,卻發現前面已無路可走,只有一台外殼復古的黑屏電視。
眼看身後的狐狸越來越近,妻子急得快要哭出來:「怎麼辦啊?阿哲……」
我看著手中的折刀,又看向那台電視機。
頓時,一個瘋狂的念頭竄入我的腦海。
我舉起了折刀。
在妻子驚恐的目光中,我用刀尖猛地刺向那台黑屏電視的螢幕!
「咔嚓——嘣!!」
一聲如同玻璃碎裂的爆響炸開!
那黑暗的螢幕應聲破裂,但不是向外迸濺,而是向內塌陷,形成一個扭曲的小型漩渦!
「這是怎麼回事?」妻子驚愕地看著那破碎的螢幕。
「沒時間想了!快進去!」我拉起妻子,直接被吸入小型漩渦。
在最後一秒,狐狸的利爪幾乎擦著我的後背掠過!
進入後,眼前是另一番景象。
20
這裡堆滿了廢棄的畫稿。
只見一位男性虛影,正對著空氣瘋狂地、重複地畫著朵拉的笑臉,但那笑臉卻越來越扭曲。
那名男子見有人進來,揮舞著畫筆,頓時幾張畫紙就像飛刀一樣朝我襲來。
我下意識將銹刀擋在前面,折刀與畫紙碰撞。
竟然發出「叮叮叮」的聲響,但畫紙還是沒有敵過折刀,紛紛被折刀分成兩半。
男子見狀,更加瘋狂地揮舞著畫筆,越來越多的畫紙如雨點般朝我們射來。
我拉著妻子不斷躲閃,同時向旁邊的電視螢幕靠近。
「快!」我沒有猶豫,再次舉起銹刀,刺向旁邊的電視螢幕。
「嘶啦——!」
螢幕被割裂的瞬間,那個畫家的虛影發出一聲解脫般的嘆息。
又一個!
這次是各種顏色、大小的按鈕。
只見又是一名男子,他在操作台上瘋狂調試著各種聲音,有刺耳的電子聲,也有讓人聽了悲傷的聲音。
這人見我到來,一道「沙沙」的發出,瞬間讓我感到頭昏腦漲,但我還是強忍不適來到旁邊的電視螢幕。
但這時,搗蛋鬼狐狸突然從裡面的電視螢幕鑽出來,撲向我!
這麼近的距離下,我都來不及反應。
結束了嗎?
不。
21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然亮起一團微弱但溫暖的白光。
光芒中,隱約呈現出那個男畫師的平靜面容。
如同一道微小的流星,精準地撞在了搗蛋鬼狐狸的身上!
「嘰——!!!」
狐狸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它的身體被白光擊中處,身體似乎都變得透明了一些。
我和妻子震驚地看著這一切。
「快!」我率先反應過來,拉起妻子,「趁現在!去找下一個!」
接下來,我不斷地用折刀破壞電視機螢幕,而身後搗蛋鬼因痛苦發出刺耳的嚎叫。
刺著刺著,我突然發現身後的搗蛋鬼狐狸不見了,就在我想它去哪的時候。
發現它居然站在我們的前面,擋著最後一個電視螢幕。
「完了!」妻子低聲道。
但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隨即說道:
「搗蛋鬼狐狸,不准動!」
這是動畫里最經典的制止台詞!
奇蹟般地,狐狸衝刺的身影猛地一滯!
它的身體在「前進」和「規則」之間劇烈抖動,它被暫時拖住了!
就是現在!
我繞過狐狸,毫不猶豫地將銹刀狠狠刺入最後一塊電視螢幕!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