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最重要的是機遇。
有人靠時代。
有人靠家底。
有人靠老丈人。
我靠婆婆。
我不覺得丟臉。
我是占了便宜。
但未來,我們是雙贏。
未遲科技上市後,是夫妻共同財產。
所以這次納斯達克敲鐘,我讓蔣存野代表我們去,算是給我婆婆的小禮物。
這位要強了一輩子只在教育兒子上跌倒過的女人,做夢都沒想到她的兒子有一天能去納斯達克敲鐘。
至於我。
我的合伙人,也就是我以前的得力下屬們,一致覺得我加班快加傻了,需要參加一些休閒活動。
比如,同學聚會。
她們不知道從哪裡給我搞來了一輛自行車。
說什麼全鈦合金螺絲的,反正她們也不懂,隨便買的,花了五十萬。
好像比陸呈昉的奔馳 C 級貴了點。
9
人們一般對富二代感官良好。
但對靠自己成為富一代的人,總是會充滿苛刻的評判。
「她是靠什麼成功的?」
「不可能,她才三十幾歲,家裡條件也一般。」
「這種事情存在嗎?反正我不信。」
「是在寫小說吧,小說都不可能這麼誇張,平平無奇一個女的。」
是啊。
我是平平無奇。
可似乎,命運就是在你發憤圖強的那一刻,決定小小地眷顧你一下。
人生總會遇到幾次機會,轉瞬即逝,甚至你根本沒有發現它是你的機會。
但你一旦抓住了,就將騰飛。
我沒準備和我的大學同學們坦白我的近況。
我只是騎騎自行車,來吃一頓飯,見一見老同學,放鬆一下。
眾人的笑聲充斥在包廂里。
「許遲,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開玩笑了!」
周詩詩一邊笑得樂不可支,一邊說:「大姐,你該不會是在做夢吧?現在是白天!」
陸呈昉看著我,眼神中閃過嫌棄。
他覺得,和我談過,是他的污點。
就在這時。
有服務員敲門走進來:「是哪位客人停在外面的自行車,被一輛車撞歪了車杆。」
「那位先生趕時間,轉了兩百,讓我們給您。」
服務員特地拿了兩張兩百的現金過來。
有人立刻說了:「是許遲的吧,只有她騎自行車來!」
說完,又有人笑了起來。
撞歪了車杆?
我想了想說:「兩百可能不太夠。」
笑聲安靜了一瞬,重新又爆發出了更大的聲音。
周詩詩笑得抹眼淚:「大姐,你就收了這兩百吧,一輛破自行車!」
上大學時住我隔壁侵蝕的女同學替我說話:「現在不是流行騎行嗎?我聽說有些車挺貴的,許遲那輛看著就不便宜……」
但她的話很快就被淹沒在了笑聲里。
我懶得理會他們,和服務員說:「你有那位先生的聯繫方式嗎,我到時候把維修帳單發給他,具體要多少,我現在也不確定。」
聽說還是進口的,不知道要不要送去國外修。
剛收的禮物就這麼被撞了,我的心情實在不怎麼美妙。
服務員眼裡閃過鄙夷,仿佛是覺得我想要訛錢。
但出於職業素養,他還是給我去聯繫了人。
電話一接通,對面就很不耐煩,也覺得我在胡攪蠻纏。
包廂里的人也在勸我說:「許遲,兩百已經不少了!」
我嘆了口氣,把剛剛要來的付款截圖給服務員看了一眼,讓他幫忙發過去。
服務員看了兩眼,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這位小姐,你不是專業碰瓷的吧……」
有位男同學湊過來看我的手機介面,看清後尖叫了聲:「五萬八?」
「等等,五十八萬!」
包廂里的笑聲戛然而止。
10
「後續可以和我的秘書聯繫。」
我把秘書的聯繫方式給了服務員,然後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眾人表情各異。
有人開口確認:「許遲,你怎麼買了五十八萬的自行車啊?」
還有人竊竊私語:「不會是 P 的吧?」
我說:「朋友們送的。」
問話的人鬆了一口氣:「我就說!怎麼可能是你買的!」
他說完自覺不妥,敷衍地找補道:「我不是說你買不起,我是說,這東西不合算!」
「是好幾個人合起來給你買的吧?」
「原來是這樣啊,我們還以為許遲你發達了呢,哈哈!」
唯有剛剛幫我說過話的女同學笑聲嘀咕了一句:「五十八個人買,也要一人一萬……」
但無人在意。
菜很快就上齊了,包廂里有人到處認兄弟,吵吵鬧鬧,吞雲吐霧,烏煙瘴氣。
我出去透口氣。
我站在街邊看月亮的時候,身邊突然多了個人。
是陸呈昉。
他出來抽煙。
時隔多年,他叫了我的名字:「許遲。」
「我們好像,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繫過了。」
我點點頭:「是啊。」
畢竟你那個時候把我全網刪除了。
陸呈昉繼續說:「其實,我在音樂軟體裡面給你留過言。」
「在我們那首常常一起聽的歌下面。」
我已經不記得是哪首歌了。
他似乎也喝了不少,居然想開始和我追憶往昔了。
我禮貌地笑了笑說:「我後來沒什麼時間聽歌。」
陸呈昉垂下眼眸看了我一眼,嘴角的笑意有些無奈,仿佛我在死鴨子嘴硬。
「你呀,還是和以前一樣,死要面子,非要在嘴上贏過我。」
「你當年也是,要是嘴上願意求一求饒,說不定我們也不會分手了。」
我:「……」
他繼續說:
「我還記得,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和我從小到大見過的女孩子都不一樣。」
「她們又嬌氣,又任性,追求牌子貨,花錢如流水。」
可到最後,他還是選擇娶了那樣的女孩。
我有點不理解他。
轉瞬,我就明白了。
因為他也是那樣的人,只是換了個性別。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性格,無關對錯。
只是浸淫在這個環境中成長起來,過早地接觸了很多東西,很難抵禦物質的誘惑。
但這只是性格中很小的一部分。
這些年,我的團隊夥伴里有五湖四海的人。
每個地方的人都有不同的性格,帶著地域的底色,但最終詮釋的是他們本身。
不過,眼下陸呈昉顯然不是想和我討論這個。
他壓低了嗓音,帶了幾分沙啞和性感,開口說:
「許遲,這些年,你有想過我嗎?」
「要是我們沒有分手,現在會是什麼樣的呢?」
是噩夢。
我沒有接話茬,笑著道:「你老婆很漂亮。」
陸呈昉苦笑了一聲:「許遲,你還是在怪我啊。」
我覺得他可能已經醉到聽不懂人話了。
「你只看到她漂亮,沒看到她完全不會做飯,我們這些年家裡就沒開過火。」
「我要麼在公司吃,要麼出去吃,我回家都吃不到一口熱飯,說出去都被人笑話。」
「還有她收藏的那些網遊周邊,買了貓養著覺得不可愛了,不想養了就送人,這些年來來回回都買了五六隻了……」
我懶得再聽,轉身離開。
他連忙跟上,在我後面說:
「你不要逞強了!」
「我知道,你從來沒有忘記過我,到現在還沒結婚。」
我無語了片刻。
他並不是對我還有感情,只是忍不住來從我身上尋找優越感。
你瞧,這個女的和我分手後,被傷得再也不找別的男人了。
因為她找不到一個比得上我的男人。
真的很可笑。
我前腳回到包廂,後腳陸呈昉也緊跟著回來了。
他的手指輕輕擦過了我的腰,仿佛不經意一樣。
但據我多年躲酒桌上咸豬手的經驗判斷,他肯定是故意的。
我還沒做什麼,剛才提過蔣存野的女同學興致勃勃掏出了手機,將直播投屏到了包廂電視上。
「快來看我的偶像,這不比娛樂圈那些小鮮肉好看多了!」
螢幕里。
蔣存野西裝穿得端端正正,襯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那顆。
他的顏值經過了鏡頭的考驗。
專業問題問過後,有位記者用中文開玩笑問他:
「聽說,蔣先生已經結婚了?不知道方不方便透露一下……」
她話音未落,蔣存野就搶答了:「方便。」
他眼睛一亮,仿佛千盼萬盼終於盼到這個問題。
他迫不及待道:「老婆,你在看直播嗎?」
「我猜你應該不在看,畢竟你現在應該在參加同學聚會。」
「不過沒事的,等我回來再把這個片段放給你看!」
說著,他朝鏡頭比了自以為帥氣的心,深情款款道:
「我愛你,許遲!」
11 結局
我離開時沒有騎自行車。
自行車被送去維修了。
司機開著邁巴赫來接我。
車窗外,老同學們的表情十分精彩。
特別是陸呈昉,臉色又青又黑又紅,調色盤一樣。
後來,那些人裡面有不少人嘗試過聯繫我。
但都被卡在了我的秘書那一步。
她回得輕車熟路:
「哦哦哦,您雖然沒有預約,但您是我們許總的同學啊。」
「可以的可以的,我給您專門排進老同學預約通道,在您前面的還有幾百位,還請您耐心等待哦。」
有一回,我路過秘書室。
她這次回的話不太一樣。
她誇張地表達了驚訝,說:
「什麼,您是我們許總的前男友?」
「那您在見我們許總前,可能要先見一下我們蔣總哦。」
很好。
善於變通,隨機應變。
我給她多發了一筆獎金。
後來。
再一次見到陸呈昉,是陸呈昉所在公司的老闆正好和我參加一個商務酒會。
他正來和我攀談,陸呈昉跟在後面。
要不是他一直盯著我,我甚至都沒注意到他。
正文完。
番外:
1
蔣存野出軌了。
我的秘書說,看到他私會一個美女。
她拍了照片給我看。
居然是真的。
蔣存野帶著墨鏡、口罩、帽子,遮得嚴嚴實實,像小明星似的。
坐在他身邊的美女光鮮亮麗,長了一張非常昂貴精緻的臉。
蔣存野說話時靠她很近,壓低了聲音,看著十分曖昧。
秘書小心翼翼說:「說不定,這位女士是蔣總妹妹什麼的……」
我和他結婚兩年,他有沒有妹妹我還能不知道?
我還沒決定好怎麼處理這件事情,會議就要開始。
等開完會,我冷靜下來了。
秘書告訴我,蔣存野和那個美女的約會還沒有結束。
但兩個人似乎出現了爭吵。
蔣存野似乎很不高興,美女很無奈。
這和我和蔣存野的相處模式有一點點像。
比如,前段時間, 他纏著我, 非說我不愛他了。
甚至還在家庭聚餐的時候說, 我對他的身體沒有以前那麼痴迷了。
完全不顧婆婆一臉吃屎的表情。
理智上來說,我應該趁著蔣存野還不知道我知道,馬上轉移財產,準備離婚事宜。
或者,我也去找個小鮮肉,禮尚往來。
但偏偏, 人有時候會不理智。
我到達高檔咖啡廳門口的時候,還在告訴自己,不要這麼不體面。
我不想我的人生中有抓小三這個污點。
我要做的, 是把讓小三出現的人踢掉。
但我沒管住我的腿, 我還是走進去了。
結果就聽到蔣存野正在生氣地對那個美女說:
「是你說,你們機構能幫我把六塊腹肌變成八塊的,我都交了八十萬了, 我的腹肌還是六塊!」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們, 我老婆都對我膩了!」
美女一臉抱歉:「蔣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 是你說不接受那種填充方案, 只願意做腹肌線雕……」
我:「……」
我到底在擔心什麼。
肯定是最近會議太多, 開傻了我。
我想起很多年前,偶然看到蔣存野的瀏覽記錄:
【韓國混趙國, 也算混血吧?】
【八國混血一般怎麼混比較好?】
我沒想到我多年前隨口一句話, 他會這麼在意。
2
陸呈昉被通知裁員那天,提前回到了家。
結果,他看到周詩詩在和一個男人摟抱著在沙發上看電視。
陸呈昉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陸呈昉今年三十六。
周詩詩今年也有三十二了。
而這個男人,看起來還像個大學生。
「他是誰!」
「我問你!他是誰!」
周詩詩驚慌的神色一閃而過, 然後就變得非常理直氣壯。
「你吼那麼大聲幹嘛!」
「你說呢?我朋友唄!」
陸呈昉崩潰道:「朋友不穿衣服抱在一起!」
周詩詩翻了個白眼:「你既然知道了還問。」
陸呈昉徹底破防:「我那麼辛苦在外面工作,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你班都不上,成天和你那群小姐妹一起下午茶、美容院, 還要給我戴綠帽子?」
周詩詩嗤笑了聲:「說得好像是為了我一樣。」
「你這麼努力工作, 還是不之前參加同學聚會被前女友刺激到了。」
「你肯定很後悔吧, 後悔自己踹了只金鳳凰。」
「你有什麼資格對我這麼大聲, 我不上班又不靠你養, 我媽媽給我的零花錢比你工資都多。」
周詩詩翹著美甲, 頭一歪, 直接靠在了男大學生胸肌上。
陸呈昉氣得目眥欲裂,拳頭捏緊。
周詩詩渾然不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直到陸呈昉突然動了手。
他扯著周詩詩的頭髮, 把她從沙發上拖了下來。
「你這個淫婦, 我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
周詩詩反手給了他一個巴掌。
「你高貴,你了不起!」
「你以為我不知道?」
陸呈昉一愣:「知道什麼?」
「你當初追我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和許遲分手!」
「是我答應和你在一起一個月後,你才借著吵架, 甩了她!」
「你敢打我,我就把這個事情告訴她!」
陸呈昉徹底愣在原地。
他看著周詩詩囂張的表情,腦子裡突然閃過四個字:
因果報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