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裡掉出 100 塊,剛落地就被一個阿姨用腳死死踩住。
她一口咬定是她掉的:「我剛才正掏口袋想找錢買東西,錢就掉了。」
我說調監控,她一屁股就坐地上嚎。
「哎喲喂!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麼沒良心啊,我一個老太婆賺 100 塊錢容易嗎,你非要跟我搶,還威脅我調監控,這是要逼死我啊!」
為了息事寧人,我只能自認倒霉。
後來她兒子出⻋禍,跑來讓我賠錢。
「那一百塊一定是你故意丟的買命錢,才把我兒子害成這樣!」
1
今天搬新家,我買了一堆吃的準備犒勞自己。
到單元樓⻔口時,手機在口袋裡震了下,我騰出一隻手掏手機,連同 100 塊現錢從口袋裡掉了出來。
還沒等我彎腰去撿,一道黑影「嗖」地衝過來,死死踩住了錢。
是張桂春,我對⻔的鄰居。
我搬東西那會跟她打招呼,得到的回應是她嫌棄的白眼,和一句:「怎麼又住人了,破小區就應該一層一戶!」
她蹲下身,⻜快地把 100 塊攥進手裡。
「哎,這錢是我的。」
我愣了一下,指了指她手裡的錢:「阿姨,這錢是我剛從口袋掉出來的,還熱乎著呢。」
張桂春卻把錢往身後藏,眼神里滿是警惕,仿佛我要搶她的寶貝。
「什麼你的錢,我剛才正掏口袋想找錢買東西,錢就掉了,你別想訛我!」
我深吸了可氣好聲好氣的說:「這張錢的編碼 1999104,是我特意跟人換的。」
剛才在超市正好看到一位阿姨用這張現金買單,我多加了十塊跟她換過來的,就因為編碼正好是我的出生年月。
錢有很多,但是想再碰上同編碼的機率就少之又少了,我想著留個紀念。
「什麼編Ṭŭ̀ⁿ碼不編碼的,我怎麼沒看見,這就是我的錢!」
我有點氣笑了:「這單元樓門口有監控,要不我們去物業調監控看看?」
這話像戳中了她的軟肋,她立馬換了副嘴臉,往地上一坐,用手拍著大腿就嚎:「哎喲喂!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麼沒良心啊,我一個老太婆賺 100 塊錢容易嗎,你非要跟我搶,還威脅我調監控,這是要逼死我啊!」
她的哭聲引來了不少鄰居,有人從樓上探出頭看,張桂春見人多了哭得更凶:「大家來評評理啊,我住這兒好幾年了,Ṭų⁰從來沒跟人紅過臉,今天掉了 100 塊這賤蹄子非說是她的,還說要找物業抓我,我這老臉往哪兒擱啊!」
有人拉了拉我的胳膊:「姑娘算了吧,100 Ṱųₚ塊錢而已別跟這老人置氣,萬一氣出個好歹麻煩就大了。」
我不同意地甩開那個人的手。
那不是 100 塊錢的事,是被人蠻不講理搶走東西,還被倒打一耙的委屈。
張桂春見狀直接在地板上翻滾:「哎呦,我的心臟好疼啊,這個賤蹄子恐嚇我,嚇得我心臟病都犯了,100 塊錢我都留不住,就疼死我算了吧!」
她弱者的模樣,讓鄰居們對我議論紛紛。
「她都這樣了,就別和她爭了啊!」
「就算是你的,給老人家當個孝心也算積德啊!」
「100 塊錢而已,年輕人有手有腳不去掙,反而在這跟一個老人爭,不像話!」
明明我是受害者,怎麼倒成了「欺負老人」的人。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身為 i 人時刻恨不得挖個地道通回家。
我深吸了口氣後對著地上的張桂春說:「行,這 100 塊我不跟你爭了,但你得知道這錢本來是我的,不是你的。」
張桂春見我鬆口立刻停了哭喊聲:「早這麼說不就好了,害我弄髒了衣服。」
她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轉身就走了。
住在樓上的王阿姨從我身邊路過,輕聲對我說:「如果這 100 塊能買自己的安寧,你就賺了。」
2
很快,我就知道最後那個鄰居跟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第二天我剛打開門就差點滑倒。
門口的地面濕漉漉的,還泛著洗潔精的泡沫。
張桂春正拿著拖把在她家門口拖地,髒水全濺到了我家門口。
我往後退了一步,生怕新的小白鞋被弄髒。
「阿姨,你拖地能不能注意點,水都灑到我家門口了。」
張桂春頭也不抬,慢悠悠地說:「哎呀,年紀大了手沒力氣,拖把不聽使喚。」
我氣得太陽穴突突跳,可又不想跟她吵。
萬一她再坐地上哭,又要引來一群圍觀的人。
我咬了咬牙,繞開濕地面走了。
等到晚上下班回來,剛到樓下就看見快遞員在單元樓門口收件。
我剛要應聲,張桂春猝然從樓道里衝出來一把搶過快遞盒:「我是她鄰居,她今天加班我幫她代收了,省得快遞丟了。」
我趕緊出面:「不用麻煩,我自己拿。」
可張桂春已經抱著快遞盒往樓上走了,一邊走一邊說:「你這姑娘怎麼這麼見外,鄰里之間互相幫忙不是應該的嗎?我幫你看看是不是假貨,現在網上買東西假貨可多了。」
我跟在她身後,心裡又氣又急。
那是我買的工作用的筆記本電腦,萬一她給我拆壞了怎麼辦。
到了家門口,我伸手要快遞。
張桂春卻把快遞盒抱得更緊了,眼睛瞟到快遞單:「你這電腦多少錢啊,看包裝挺貴的,你一個小姑娘工資挺高啊,可怎麼連 100 塊都要跟我一個老太婆搶?」
我的錢也是辛辛苦苦當牛馬賺來的,怎麼被她說的像是被大風刮來一樣簡單。
我忍了忍:「昨天的事我已經讓著你了,你別得寸進尺。」
張桂春面露不悅,大聲說:「我好心幫你收快遞,你還說我得寸進尺,早知道你這麼摳門我才不幫你呢!」
她說完把快遞盒向我丟過來,我被尖角刮蹭到臉,火辣辣的。
她轉身【砰】地一聲關上了自家的門,震得樓道里的聲控燈都閃了下。
接下來的幾天,張桂春變本加厲地扮演著惡鄰居。
我晾在陽台的衣服,總莫名其妙掉在地上,撿起來時還沾著點泥。
我找上陽台連通的張桂春理論,她要麼裝沒聽見,要麼直接關上門隔著門罵:「有本事你去告我啊,看警察管不管鄰里小事!」
還有一次我在樓道里,聽見她故意跟其他鄰居說:「現在的年輕人啊,賺得多心卻黑,不懂尊老愛幼就算了,還連老人的錢都搶。」
我不是沒脾氣,可每次想發作,就想起她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樣子。
我怕麻煩,怕被人指指點點。
可是我的退讓,好像只會讓她越來越過分。
我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不能再忍了。
3
決心剛下沒兩天,一個晴天霹靂就砸在了我頭上。
那天我正在公司寫方案,接到一個陌生號碼。
我接起來,裡面傳來張桂春撕心裂肺的哭聲:「林嘉秋!你這個魔鬼害我兒子出事了,你要負全責!」
我嚇了一跳,不明所以地說:「你兒子出事關我什麼事?」
張桂春嚎啕的哭聲夾雜著憤怒:「他出車禍了,騎摩托車撞護欄上了,現在人還在 ICU 搶救!」
「那一百塊一定是你故意丟的買命錢,99104 不就是 9 月 9 你去死,你咒我兒子死,雖然我兒子命硬撿回了一條命,但你必須賠我十萬給我兒子治病,不然我兒子要是死了,我跟你拚命!」
聽聽,這是多麼荒謬絕倫的話。
錢是你硬搶去的,現在兒子出車禍怪在我頭上。
等你老了我是不是還要給你養老,死了哭喪?
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你兒子的車禍和死活都跟我沒關係。」
張桂春一聽,在電話里發出暴鳴聲:「我不管!你現在就回來給我錢,不然我就去你公司鬧,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掃把星!」
我被她的蠻不講理氣到了,直接掛了電話。
可沒過幾分鐘她又打過來,我拉黑了一個,她又換另一個號碼打,最後我只能把手機調成靜音。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Ţú₌,我剛走出公司大門就看見張桂春站在門口。
她看見我立馬小跑過來,伸手就要抓我的胳膊:「你總算出來了,快跟我去醫院,給我兒子賠錢!」
我避開她的手:「跟我沒關係,你可以找交警可以找保險公司,找我沒用。」
張桂春死死盯著我,眼神里滿是怨毒:「就是你那 100 塊錢克的,我兒子以前騎摩托從來沒出過事,我給你那 100 塊錢給他後,當天就出事了,你必須賠錢!」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路邊圍觀的人指指點點。
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那我們就找警察評理。」
我拿出手機當著她的面打了 110。
張桂春見我真報警了,愣了一下,又換上她最擅長扮演的樣子。
「大家看看啊,我兒子在醫院快不行了,她卻不肯賠一分錢,我怎麼這麼命苦啊!」
「那是我唯一的兒子,他要是被這個賤蹄子害死了,我這老太婆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啊!」
這次我任她哭,戴上口罩後拿起手機玩消消樂。
她在地上滾得滿臉灰,我退遠了一點給她騰地方。
警察很快就來了,問清楚情況後,她覺得張桂春的說法沒道理。
「大姐,車禍的責任得看交警的認定書,你現在應該去醫院照顧你兒子,而不是在這兒鬧事。」
張桂春卻不依不饒,指著我怒喊:「她不賠錢,我就不去醫院,我兒子要是死了,我就跟她同歸於盡!」
警察勸了半天,她不是說頭疼,就是說胸悶喘不上氣,誰要碰到她,她直接就躺下又哭又喊。最後沒辦法,警察只能讓我先跟她去醫院看李磊傑,安撫下她的情緒,後續再調解。
在 ICU 門口,醫生說李磊傑有一條腿的情況比較嚴重,後續治療費用可能高達十幾萬。
張桂春拉著我的胳膊,又開始哭:「我兒子都這樣了,你就當積德行善賠我十萬吧,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這錢一旦賠了,就等於承認李磊傑的車禍跟我有關,說不定以後還會再來敲我一筆營養費Ṱũ̂⁶之類的。
我又不是傻:「有本事你去告我吧,如果能告贏我就賠你。」
張桂春見我態度堅決,臉上的可憐勁一下子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兇狠。
「你不賠是吧!你等著,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自動給我錢!」
4
接下來幾天我沒見Ṫûₘ過張桂春,我估計她是去醫院照顧兒子。
也算是安靜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