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逼我切掉她的輸卵管,說她男友不愛戴套。
我將她罵了回去。
回家後,她以絕食要挾爸媽。
爸媽心疼她,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南蓉,為什麼不給她切?!你是不是嫉妒你妹妹,想害她分手?」
我苦口婆心,終於說服他們不給她做切除術。
誰知我訂婚當天,妹妹偷開爸爸的車,紅著眼憤恨地朝我撞來。
我奄奄一息之際,她猙獰地瞪著我:
「你不給我切輸卵管,就是怕我搶走嘉越哥哥!」
「他說了,只要我切了輸卵管就會和你分手,和我訂婚!」
原來她那個不願戴套的男友,是我要訂婚的未婚夫。
我在她憎恨的話語中死不瞑目。
再次醒來,是沈嘉越來見家長的那天。
飯桌上,妹妹試探我們:
「我男友不想戴套,姐姐,你給我做個輸卵管切除術。」
我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未婚夫,淡定道:
「男女平等,男的雙側蛋子也一起切了才公平。」
1
「那怎麼能行呢?」
殷北芙立馬反對。
「男的切了……不是就不能那啥了嗎?豈不是影響以後夫妻生活的質量?」
我扒拉著碗里的飯粒,一想到沈嘉越不知道什麼時候和殷北芙攪到一起去了。
噁心得直反胃。
一想到前世他 PUA 殷北芙,讓她切除輸卵管。
最後我莫名其妙死在沒有給她做手術上,就恨不得碾碎這對狗男女。
「雙側切除後,通過激素替代維持睪酮水平,通常仍可保留其功能和慾望。」
我表面維持著平靜,見沈嘉越拿筷子的手不自覺用力,心裡已經拳打腳踢將他痛扁了無數下。
「妹妹,要是真講究男女平等。那憑什麼女的挨刀子,男的不用?」
「應該要切大家一起切。」
我將話題拋給沈嘉越:
「嘉越,一個男人要是真愛那個女人的話,是不是會願意為她做一切事?」
沈嘉越咬著後槽牙,不得不笑著說:
「那是當然,寶貝。」
我轉頭笑著看向殷北芙:
「你看,你姐夫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了。」
「妹妹,你以後找男友一定要看清。」
「真正愛你的男人,就會願意為了你切除他的雙側,這樣才不會讓你懷孕。」
殷北芙悄悄朝沈嘉越瞥了一眼,再看向我時微微揚起下巴:
「姐姐,我男朋友很愛我,肯定會願意為了我做切除術的。」
她的嘴角微勾,看起來有幾分得意,又有幾分挑釁。
而沈嘉越卻手一抖,差點兒沒拿住筷子。
他應該聯想到雙側被切除時的酸爽感覺了吧?
2
「姐夫,我男友對我,一定比你對姐姐還要好。」
「你說是不是?」
殷北芙低下頭去,悄悄用餘光瞥一眼沈嘉越,抿起嘴角,露出一抹羞怯的笑。
他們之間這麼明顯你來我往的互動。
為什麼前世我竟忽略了呢?
七年戀愛,我太信任沈嘉越了。
總以為他與一般男人不同,是靠得住的。
誰知,呵呵……
沈嘉越並不看殷北芙,只是低聲嗯了一聲,低著頭默默吃飯。
仿佛殷北芙所說的一切和他無關。
只是這一聲「嗯」,殷北芙就已受到了最大的鼓舞。
下一瞬,她的腳竟蹭上我的西褲。
我和沈嘉越肩並肩坐著,可想而知,她是蹭錯人了。
我低頭掃了一眼臉頰泛紅、媚眼如絲的殷北芙。
不動聲色地將叉子握在手中。
準備等下不小心將叉子「掉」在她的腳背上。
「姐姐,那如果我和我男友一起去你醫院做手術,你會給我做輸卵管切除術嗎?」
「如果你決定好了,我尊重你的意願。」
爸媽聞言,齊齊怒目瞪向我:
「殷南蓉,你說什麼渾話?你妹妹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什麼叫尊重她的意願?!」
從小到大,她們總以殷北芙小為理由,讓我一次又一次地讓著她、順著她。
生日蛋糕,要買她喜歡吃的芒果味的。
衣服,要挑她喜歡的粉色的。
我和她有了爭執,不論對錯,先劈頭蓋臉給我一頓罵,或者一頓毒打。
現在,我如他們所願順著她了,他們卻又不願意了。
我放下筷子,將面前的芒果糯米飯推遠了些。
殷北芙癟了癟嘴:
「姐,我特意給你點的……」
「我不吃芒果。」
我的話還沒說完,我爸立刻便找到了發難的藉口:
「殷南蓉,你膽子大了?還敢當著長輩的面摔筷子了?」
「你妹妹說你愛吃,特意為你點的!你竟然說不吃?!」
「她心心念念都是你這個姐姐,你卻想著攛掇她切輸卵管?」
我擦了擦嘴,看向殷北芙:
「妹妹,我能理解你作為女性想要自強獨立的決心。」
說完,又對爸媽道:
「妹妹又沒真要切輸卵管,只是問假如她做,我會怎樣看。」
「我對這個假設發表意見,你們哪隻眼睛看到我攛掇她切除輸卵管了?」
「明明都是你們生的,為什麼從小到大待遇那麼不一樣?就因為我是老大嗎?」
「我是老大,就非得冒著生命危險,吃妹妹點的會讓我過敏的芒果?!」
真是可笑。
我因為芒果過敏,一直不吃芒果。
我的親生父母,竟然不知道!
3
下一刻,我知道自己錯了。
原來,他們知道。
我媽伸過手來就要掐我胳膊。
被我躲開了。
她罵罵咧咧道:
「殷南蓉,你矯情什麼?」
「我們家從來沒有誰對芒果過敏。你過什麼敏?」
「分明就是你不愛吃!從小就愛撒謊,以為騙得了你奶奶,也能騙得了我?」
「今天你愛吃也得吃,不愛吃也得吃!」
這一刻,我恨到了極點。
前世被殷北芙撞飛時的驚懼和疼痛再次襲來。
當時,明明被撞的是我,我媽卻朝坐在車裡完好無損的殷北芙飛奔過去:
「寶寶,你有沒有受傷?」
鮮血染紅了我的眼。
一片紅霧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聽見她喋喋不休地抱怨:
「殷南蓉,從小到大,我就叫你順著你妹妹點!」
「她要切輸卵管,你為什麼要阻止?你給她切了就是!又不是切的你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從小任性。不順著她,她就會鬧事……」
我想說,媽媽,我好疼啊,幫我叫救護車吧。
可是,我已經沒有力氣說出來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遙遠,越來越模糊。
後面說了什麼,我聽不清了。
我終於,可以清凈了。
誰知道,我才重生沒多久,又要面對她的喋喋不休。
她雙目圓瞪,面目猙獰地看著我的樣子,仿佛我是她的仇人一樣。
我乖巧了二十年,幻想換來她的母愛,結果換來的卻是仇視。
難道就因為我小時候是被奶奶帶大的嗎?
我冷笑一聲,抓住桌沿,奮力上抬!
一把掀翻了桌子。
「吃你妹啊吃!」
「我不能吃,誰都別想吃!」
4
殷北芙臉色瞬間便耷拉下來。
她擔憂地看了一眼沈嘉越,隨後眼淚簌簌掉落:
「爸媽,你們想幹嗎啊?」
「姐姐,你非得像潑婦一樣丟人現眼嗎?」
「嘉越哥哥還在這裡!!」
我這才發現,原來她並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樣笨。
一直以來,在家撒潑的都是她。
小時候,不順她的意,她就會在地上陰暗爬行著大哭,或者一邊哭一邊將屎尿拉在褲子裡。
長大後,她會坐在窗戶上吹風,或者將安眠藥放在餐桌最顯眼的地方。
從小到大,她的這些要挾父母的手段沒有不成功的。
只要她想要的,從小到大,就沒有得不到的。
現在想來,她很聰明。
比如現在,她特意裝得委屈如被嚇壞了的小白花。
好像我們全家人只有她一個是正常的一樣。
就因為「嘉越哥哥還在這裡」。
既然她那麼願意裝,斥責我是潑婦,那我為什麼不成全她,襯托一下她的「行止有度」呢?
於是,下一刻,我一手攥住她的衣領,一手揚起巴掌。
「啪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包廂里迴響。
混雜著我的斥罵:
「我他爹的沒告訴過你我芒果過敏嗎?奶奶沒告訴過你們我芒果過敏嗎?」
「她提醒了你們那麼多次!」
「你他娘的點了就算了,還非得逼我吃?居心何在?!」
為了分得父母一點邊角料似的愛,我從小到大,一直極力表現得乖巧努力。
可誰會想到,越是懂事的孩子,越沒有糖吃。
爸媽顯然沒料到我會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等他們反應過來,要來拉我時,我已經撒手,轉身快步跑出了餐廳。
5
和前世一樣,在沈嘉越見完家長後第二天,殷北芙就來醫院就診了。
只不過,這一世,因為昨天我打了她,她沒有掛我的號。
我在接診病人時,她在隔壁診室鬧起來了。
導醫急匆匆跑進來:
「殷醫生,您快去隔壁看看,您妹妹把周醫生給打了!」
我捏了捏眉心,快速交代了就診的病人注意事項後,起身去了周燦診室。
周燦一米八八的個頭,足足比殷北芙高出大半個頭。
要是真出手,能將她像拎小雞一般拎起來。
可是,出於醫生的職業修養,他左臉頂著緋紅的巴掌印,仍耐著性子和殷北芙解釋。
見我過來,他嫌棄地瞥了我一眼。
「這位病人,殷醫生比我的醫術更高明,你可以向她諮詢諮詢。」
站在一旁的科室主任臉色十分難看。
醫生的家屬都不理解醫生的難處,還要帶頭來醫鬧,看來開會被批評是免不了的了。
殷北芙見是我,抬高了下巴:
「我要做輸卵管切除術,為什麼不讓我做?」
「殷南蓉,你今天要不給我切了,我跟你沒完!」
「病人的需求都不能滿足,算什麼三甲醫院?我要投訴你們!」
一聽到「切輸卵管」,候診的病人們紛紛好奇地看了過來。
口罩上方,我的眼睛瞪圓,看起來很驚訝的樣子:
「從檢查結果來看,你只是感染了炎症。輸液……
我的話還沒說完,她便一臉驚訝地問:
「什麼?我有炎症?!我怎麼可能有炎症!」
「怎麼不可能?」我問。
「不是說小蝌蚪能殺菌的嗎?我特意讓我男友給我殺菌過!」
這一刻,我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圍觀的人竟也有附和的:
「就是,我也覺得奇怪了。我老公每次都不戴套,怎麼我也感染了呢?」
我無語道:
「如果小蝌蚪能殺菌,那男人豈不是沒有患性病的了?」
殷北芙明顯一愣。
我問她:「鹽水和物理治療雙管齊下,治療效果會不錯。你還堅持要切除輸卵管嗎?」
她又搬出昨天席間的話:
「女人不是生育機器,女人和男人一樣也能頂半邊天。一根輸卵管,休想禁錮我們!」
「我要做新時代獨立自強的女性。」
我當著圍觀所有人的面,鏗鏘有力地說:
「女性是否自強是否獨立,和我們的身體構造無關,跟我們的思想有關。」
我故意這樣說,是想先堵住她拿「女性自強」當藉口的心思。
她果然一愣。
看來,來之前她沒有做過 planB。
「如果為了自強,不必做成這樣哈,你先回去吧。」
我故意激她。
她咬了咬下唇,最後眉一橫,怒道:
「我今天就非得做了,殷南蓉,你別逼我發火!」
6
不怕神一樣的隊友,就怕豬一樣的對手。
我故意耐心地解釋:
「不是我們不給你做手術,是你的身份證年齡還未滿十八歲。」
一句話,驚起千層浪。
圍觀的人竊竊私語道:
「現在的小孩腦子裡一天天都想的些什麼?」
「連十八歲都沒滿,就想著把輸卵管給割了!這不是女權,這是被邪教洗腦了吧?」
我表現得很為難:
「你也知道的,未成年就算是做人流手術都需要父母同意簽字呢,更何況輸卵管切除術。」
她在職校當精神小妹那些年,的確做過人流術。
自然也知道需要父母同意簽字。
我進一步刺激她:
「你父母應該不會同意你好端端的切除輸卵管吧?」
她只沉默幾秒鐘,便篤定道:
「我回去說服他們。」
「如果說服不了呢?」我「憂慮」地問。
「怎麼可能?」
她抱著胳膊睥睨著我:
「你以為我是你啊?從小到大,我要的東西就沒有不成功到手的。」
兩個小時後,我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因為有病人在就診,我掛斷了電話。
這下可好,他和我媽還是玩起了奪命連環 call。
我的手機一直震個不停。
病人聽到了,問我:
「殷醫生,您手機一直在震動,要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您先接吧?」
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果斷關了機。
沒想到,半個小時後,我爸媽竟然氣勢洶洶地殺到了醫院。
據說他們一進就診大樓,就在導醫台那裡大鬧。
「醫者仁心,殷南蓉有什麼資格當醫生!」
「病人有需求要做手術,她不聞不問給勸退!醫院為什麼不處理這樣沒有醫德的醫生!」
圍觀群眾聽了,紛紛吐槽:
「現在的醫生真噁心!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
「呵,還不是因為沒塞紅包!」
「就是,上次我爸骨折做手術,硬生生給他拖了五天。我塞了紅包之後,第二天就給做了……」
「這種發病人財的醫生,以後生兒子沒屁眼兒哦。」
一時間群情激憤。
領導對我意見很大,讓我馬上前去平息。
我急匆匆趕到導醫台的時候,見人群已經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我費力擠進人群。
我爸剛一看見我,氣得衝過來揪住我白大褂的衣領,掄圓胳膊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殷南蓉,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老子養你這麼大,你連給你妹妹做個手術都不肯?」
7
前世,這一巴掌將我打蒙了。
我怕丟人,更怕影響不好,趕緊穩住他們,將他們帶到辦公室。
擺事實講道理,好不容易才阻止了他們一定要讓我給殷北芙做切除術的想法。
現在想來,憑什麼背後的攪屎棍就能置身事外?
那個 PUA 殷北芙的男的,應該和殷北芙連同我父母一起受到制裁。
死都死過一回的人了,怕什麼丟人?
我摸了摸火辣辣的左臉,把事情挑明了說:
「妹妹,你男友不喜歡戴套,就要你把輸卵管切了。」
「說什麼你不切,就是不愛他。他這是在 PUA 你!」
殷北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你……你怎麼知道的?」
這一世,她還沒有告訴大家想要切除輸卵管的真實理由。
我隨口胡謅了個理由:
「前幾天你喝醉了,躺在沙發上說醉話說的。」
殷北芙時常混夜店,喝醉酒是常事,說醉話更是常事。
因此,她不疑有他。
但她很是氣惱我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了出來。
反駁的時候竟罕見地有些結巴:
「你……你別瞎說!他那是愛我才要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