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各位好,我是軍科院營養研究所的李振國。」
螢幕上的男人五十多歲,穿著白大褂,氣質儒雅又威嚴。
他一開口,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軍科院的名頭,足以鎮住所有人。
喬媽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下面,由我來公布兩份送檢樣本的檢測結果。」
「首先,是 A 樣本,即幼兒園食堂提供的午餐。」
李教授的聲音不疾不徐。
「經過我們的全面分析,A 樣本符合國家食品安全標準,各項指標均在合格範圍內。家長們可以放心。」
園長和校董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喬媽的臉上重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但是,」李教授話鋒一轉。
「我們在 A 樣本中,也檢測出了含量偏高的鈉,以及三種復合食品添加劑。」
「雖然都在安全劑量內,但對於發育期的兒童來說,長期攝入可能會加重腎臟負擔,並存在潛在的過敏風險。」
「總的來說,這份午餐營養均衡,但算不上頂級健康。」
現場一片譁然。
園長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喬媽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接下來,是 B 樣本。」
李教授的表情變得嚴肅,甚至帶著一絲激動。
螢幕上出現了一張複雜的圖譜。
「B 樣本,也就是安女士為她女兒準備的食物,它的檢測結果……非常驚人。」
「首先,安全性。零防腐劑,零添加劑,零人工色素,零已知過敏源。」
「它的純凈度,達到了醫用級別。」
「其次,營養成分。我們檢測出了人體所需的全部種類的胺基酸、維生素和微量元素。」
「其配比之完美,堪稱教科書級別。」
「更不可思議的是,它的蛋白質結構,是一種我們從未見過的、經過精密設計的合成蛋白鏈,其生物吸收利用率,經過初步測算,高達 98% 以上!」
禮堂里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一連串聞所未聞的專業術語震懾住了。
他們可能聽不懂什麼叫合成蛋白鏈,但他們聽懂了「醫用級別」和「98% 的吸收率」。
李教授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讚嘆。
「各位,我可以負責任地說,這份食物,從營養學的角度來看,它已經超越了我們目前所知的所有天然食物和營養品的範疇。」
「它不是食物,它是一項了不起的生命科學奇蹟。」
「根據我們的成本核算模型估算,這樣一份餐食的單次生產成本,至少在五萬元人民幣以上。」
「轟!」
現場徹底炸了。
五萬!
一頓飯!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看著我手裡那個銀色的飯盒。
喬媽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踢到了一塊什麼樣的鐵板。
就在這時,禮堂的門被推開。
一行穿著黑色西裝的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
他徑直穿過人群,走到我面前,微微躬身,神情無比恭敬。
「安博士。」
男人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禮堂。
「我是國家科技委員會的,奉命前來接您。」
「您主導的奇美拉計劃,事關國家核心戰略,不容有失。」
「很抱歉,因為我們的安保疏忽,讓您和您的家人受到了這些……無聊的騷擾。」
安博士。
奇美拉計劃。
國家核心戰略。
每一個詞,都像重磅炸彈,在所有人的腦海里炸響。
我的身份,我所有的秘密,在這一刻,以一種最震撼的方式,公之於眾。
我不是什么小公司的老闆。
我是安然,國家級重點科研項目的首席科學家。
而我的女兒彤彤,她不是過敏,也不是腸胃弱。
她患有一種極其罕見的遺傳性代謝缺陷病。
而這價值五萬元一餐的「預製菜」,是我為她研發的基因靶向藥物,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9
整個禮堂,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驚天的反轉震得魂飛魄散。
之前還在對我指指點點的家長們,此刻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喬媽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汗水浸濕了她的後背,昂貴的妝容變得斑駁,看起來狼狽不堪。
科技委員會的王主任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對我歉意地說道:「安博士,外面的安保已經部署完畢,您和孩子隨時可以安全撤離。」
我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了已經癱軟在椅子上的喬媽身上。
「王主任,在走之前,我還有一點私事需要處理。」
王主任立刻會意,後退一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牽著彤彤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喬媽面前。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每一下,都踩在喬媽的心臟上。
她抬起頭,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哀求。
「安……安博士……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打斷她的話,聲音冰冷。
「你不知道就可以肆意揣測,惡意中傷?」
「你不知道就可以在幾百人的群里,煽動大家攻擊一個保護自己孩子的母親?」
「你不知道就可以憑著你那點可憐的優越感和所謂的人脈,要把我的孩子趕出幼兒園?」
我的每一句質問,都讓她哆嗦一下。
「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她開始語無倫次地道歉。
「對不起,安博士,我狗眼看人低,我有眼不識泰山!求求您,放過我吧!」
「道歉?」
我冷笑一聲。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我把彤彤往前拉了一步。
「是她。」
喬媽看著彤彤那雙清澈又無辜的眼睛,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讓她給一個小孩子道歉,這對她來說,是比殺了她還難受的羞辱。
「怎麼?不願意?」
我挑了挑眉。
王主任身邊的一位助理立刻上前一步,低聲在園長耳邊說了幾句。
園長本就慘白的臉,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她衝到喬媽面前,幾乎是吼著說:「喬雅!你還愣著幹什麼!快給安博士和彤彤道歉!」
喬媽終於崩潰了。
她「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不是鞠躬,是雙膝跪地。
「彤彤……小朋友……對不起!」
「是阿姨不好,阿姨嘴賤!阿姨不是人!」
她一邊說,一邊開始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禮堂里迴蕩。
周圍的家長們大氣都不敢出。
這就是權勢的力量。
當我的身份只是一個「小老闆」時,她可以肆無忌憚地欺凌我。
而當我亮出真正的底牌時,她連跪下求饒的資格,都顯得那麼卑微。
我沒有阻止她,只是冷冷地看著。
直到她兩邊臉頰都高高腫起,我才淡淡地開口。
「夠了。」
我看向王主任:「王主任,可以麻煩您一件事嗎?」
「安博士請講。」
「這位喬女士的丈夫,似乎是一家食品供應公司的老闆,而且還是家委會的成員。」
「我懷疑,他利用職務之便,為這家幼兒園提供劣質食材,並從中牟利。」
「希望有關部門可以調查一下。」
這只是我的猜測,一個合理的報復。
但王主任立刻嚴肅起來:「安博士,您提供的線索非常重要。我們馬上聯繫工商和紀檢部門介入。」
他身後的助理立刻拿出電話開始聯絡。
喬媽聽到這裡,兩眼一翻, 直接暈了過去。
10
風波終於平息。
喬媽和她丈夫的公司被立案調查,查出了嚴重的偷稅漏稅和商業賄賂問題, 等待他們的是法律的嚴懲。
她在這個圈子裡,徹底社會性死亡。
幼兒園也被勒令整改,園長和幾位校董被撤換,李老師因為自始至終都保護著彤彤,被提拔為新的園長。
家長群里, 那些曾經附和過喬媽的家長,一個個排著隊給我發私信道歉, 言辭懇切到卑微。
我一條都沒有回覆。
我的項目,也迎來了轉機。
那家企圖惡意收購的敵對資本,其背後主使正是喬媽丈夫的商業夥伴。
他們買通了我公司的一名底層研究員, 竊取了部分數據,本想趁我融資的關鍵時期發難,低價吞併我的公司。
卻沒想到,我用一場幼兒園的鬧劇,將整個計劃直接曝光在國家科技委員會的眼皮子底下。
現在, 他們自身難保。
而原本還在觀望的投資人們,在得知了我的真實身份和「奇美拉計劃」的國家背景後,態度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
他們不再要求看那些繁瑣的報表和數據,而是揮舞著支票, 爭先恐後地想要投資我的「民用版」項目。
我的上級也打來電話,對我這次「不按常理出牌」的危機處理方式給予了高度肯定。
「安然,你這招引火燒身, 實在是高。」
「不但保住了核心技術, 還順手幫我們揪出了一個隱藏很深的商業間諜網絡, 一箭雙鵰。」
我坐在灑滿陽光的辦公室里, 看著電腦螢幕上彤彤最新的身體數據報告。
各項指標趨於完美。
這意味著,「奇美拉一號」臨床成功。
我的女兒有救了。
我的事業也保住了。
周末, 我帶著彤彤去公園。
她坐在草地上,用小勺子小口小口地吃著她的「果凍」。
陽光照在她臉上, 她的睫毛⻓而卷翹。
⼀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跑過來, 好奇地盯著她的飯盒。
「哇, 姐姐,你吃的是什麼呀?看起來好好吃的樣⼦!」
彤彤抬起頭, 看了看我。
我朝她⿎勵地笑了笑。
她於是挺起⼩胸膛, 驕傲地對小男孩說:「這是我的超級能量餐!吃了可以變超人哦!」
⼩男孩的眼睛瞬間亮了,充滿了崇拜。
「真的嗎?我也想變超人!姐姐你能分我⼀點嗎?」
彤彤看著自己飯盒裡所剩不多的「果凍」,有些猶豫。
我笑著從包里拿出⼀個小小的、包裝精美的盒⼦。
這是我特地為她準備的, 「奇美拉計劃」的⺠用體驗版, 主要成分是天然⽔果提取物和復合維⽣素,口感和她的藥餐很像。
「用這個跟他交換, 好嗎?」
我柔聲問她。
彤彤的眼睛亮了。
她開心地接過盒⼦,遞給⼩男孩:「這個給你吃!這個是超⼈體驗裝!」
⼩男孩歡呼一聲, 接過盒⼦,像寶貝⼀樣捧在懷裡。
看著兩個孩⼦開心地笑鬧在⼀起,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
三年的忍辱負重, 三年的殫精竭慮。
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溫暖的陽光, 照亮了我和⼥⼉的未來。
⻛雨過後,終見彩虹。
一切,都是值得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