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懶得針對他,擺了擺手:「我原諒你了,還有別的事嗎?」
崔普眼睛一亮:「有!」
「姐姐,你能幫我補課嗎?」
7
「聽說小月進步飛快就是因為你在給她補課。」
「我也想提高成績,姐姐能不能幫幫我?」
「我一個月生活費一千塊,還有伙食費五百,我可以每天吃饅頭鹹菜,省下來的錢都給你。」
我笑了一聲:「不好意思,我不是做慈善的。」
之前我願意給小月免費補課,是因為我一直覺得小月跟她爸媽不一樣,又有從小長大的感情在。
現在的我不想再無償幫助任何人,眼看著別人糟踐我的好心。
「你應該知道現在補課的價格,你覺得這點錢夠嗎?」
「而且你現在的成績也不是一天兩天積累的,才想起來學習,有點晚了吧?」
崔普抿了抿嘴唇。
「我之前一直渾渾噩噩,沒想好好學,也找不到學習的意義。」
「直到上個月……我外婆病危了。」
「外婆養我這麼大,她說很想看到我考上大學、成為家裡第一個大學生的那一天。」
「可是她不知道,我根本考不上大學……」
崔普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個又傻又蠢的笑:「今天真是對不起,冒犯姐姐了。」
他轉身低頭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愣怔。
在表妹的描述下,我一直以為他是個不學無術、目中無人的小混混。
卻沒想到是個難得的正常人。
他的話還讓我想起了我的外婆。
那個總是一臉嚴肅的小老太太在臨終前慈愛地望著我,拉起我的手說:
「雖然外婆沒能看到你考上大學,但我相信,我的陌陌一定是最優秀的。」
她們始終堅信自己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你等等。」
我突然抬起頭,叫住了崔普。
「我可以幫你補習,但是我不可能當免費勞動力。」
「你給我打欠條,你欠我的補課費,以後有了錢要還我的。」
我很想看看,舅媽一家發現他們口中的「混混」不僅拿到千萬拆遷款,還考上好大學的那一刻。
會是什麼反應呢?
崔普面上一喜:「我打!我肯定會還你的!」
我思索片刻:「就一年的期限吧。」
反正四個月後他家就拆遷了,不會差我那點錢。
崔普一臉嚴肅地應下:「謝謝姐姐,我上了大學就兼職,一年內一定攢夠錢。」
我不由感慨傻人有傻福,他還不知道天上要掉餡餅呢。
等等,餡餅……那我是不是也能撿一塊?
我突然兩眼放光:「你家附近有人賣房子嗎?」
8
我開始每天晚上給崔普補習功課。
他確實不笨,但基礎太差。
重點大學是沒機會了,不過努努力還是可以考上個像樣的大學。
至於表妹那邊,我完全不管了。
舅舅終於忍不住給我打電話:「陌陌,你最近怎麼不來給小月補課了?」
我語氣平靜:「噢,我最近想換個新手機,所以找了份兼職。」
舅舅滿不在乎:「不就是一個手機嗎?等小月高考完之後我給你買!」
我笑了。
畫餅都這麼敷衍?
「不用了,我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買。」
舅舅連忙改口:「要不這兩天買吧?」
我故作疑惑:「上次舅媽還說小月沒有我也照樣行呢。」
「你們直接去請家教就好了,何必讓我去呢?」
舅舅感慨:「哎呀,家教到底是外人,未必用心教小月,哪比得上自家人呢。」
我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們已經知道了家教的市場,知道我之前付出了多大價值的勞動。
想再找我這麼認真負責又省錢的家教簡直白日做夢。
電話那頭的舅舅還在循循善誘。
我拿遠了手機:「哎,我這舊手機信號不太好,好像聽不到你說話了。」
「還是等我換了手機再說吧~」
當天晚上,我一進家門,爸媽就興沖沖地說:
「看看,你舅給你買手機了!」
「之前你還總說你舅舅家吸咱們家的血,現在人家對你這麼好,你羞不羞愧?」
我接過手機,一臉認真:「那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他們。」
「這樣吧,我給他們養老,你們倆再領養一個吧。」
爸媽瞬間變了臉色:「我們倒也不是那個意思。」
9
第二天我去給崔普補課。
崔普一眼注意到手機:「哇,姐姐你買新手機了。」
我笑道:「不是買的。」
「你前女友爸媽送的。」
崔普一愣:「前女友?我什麼時候有前女友?」
我頓了頓:「你和小月沒早戀嗎?那你為什麼給她錢?」
崔普神色呆滯:「沒有啊!我給她錢,她幫我提升成績。」
我突然明白過來。
上輩子是舅媽和我先入為主認為小月早戀,我才會勸她分手。
而小月順著我們的想法說下去,只是怕我知道她騙人家錢,會逼她把錢還回去。
實際上舅媽拿出的合照里,他們兩個甚至沒有牽手,只是走得近了一些。
崔普一直覺得他給小月的那些錢,是用來交「補課費」的。
難怪。
難怪上輩子無論小月怎麼求復合,崔普都沒有答應。
原來兩人當年根本就沒有談戀愛!
上輩子的崔普面對小月的「求復合」,不知道有多茫然呢。
搞清楚前因後果,我嘆了口氣:「是我錯怪你了。」
崔普搖搖頭:「以後我也給姐姐買最新款的手機。」
挺好,這孩子還挺知道感恩的。
我一邊感慨,一邊拿出手機按下錄音鍵:「來,對著手機再說一遍。」
崔普乖乖地又說了一遍。
就在這時,舅舅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陌陌啊,新手機用得還習慣嗎?」
我擺弄著頭髮:「也就那樣吧,不是最新款,用得有點不開心。」
舅舅一頓,忽略我的話,接著說:「小月這裡有幾道不會的題目,你看看什麼時候來教一下?」
我為難道:「不行啊舅舅,我現在沒時間,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在兼職嗎?」
舅舅不解:「我不是給你買手機了嗎?還兼職幹嗎?」
我笑眯眯地說:「我還想換台電腦呀。」
「……」
那邊傳來暴跳如雷的罵聲,我把手機拿遠。
崔普一臉震驚地回頭看我,我示意他乖乖做題。
等到舅舅罵累了,我才把手機拿近,無奈道:「舅舅你這是幹什麼呀,我又沒說不教。」
舅舅的語氣忽然軟和下來:「……剛才是舅舅魯莽了。」
「那你什麼時候來?」
我慢悠悠地說:「等我兼職完就過去。」
「嗯……大概一個多月,就能過去給小月補課了。」
「一個月!」舅舅語氣崩潰。
「小月都高考完了,還補課,有屁用!」
我有些委屈地說:「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一台新電腦耶。」
「……」
舅舅咬牙切齒:「我給你買,但是你必須回來好好給小月補課。」
我滿口答應:「行啊,沒問題。」
10
舅舅給我買完電腦後,我繼續幫表妹補課了。
他們一開始還擔心我使壞,但卻沒料到我比之前更加認真。
我甚至為小月列出了精確到每分鐘的複習計劃。
舅舅一家頓時眉開眼笑。
我一臉認真地補充道:「這段時間很重要,小月的營養一定要跟得上,什麼榴槤啊車厘子啊,我必須盯著她吃。」
我帶著水果進屋,一邊刷手機,一邊吃水果。
小月咽了下口水:「沒有我的份嗎?」
我語氣嚴厲:「這是在鍛鍊你的意志力,別管。」
高考前最後一次摸底考,小月成績果然提升了。
舅舅一家對我更是信服,拉著小月給我畫餅:「小月,你以後可得報答你表姐呀。」
我語重心長道:「報答就不用了。」
「你要是考不好,可真是對不起我的一番苦心。」
然而他們不知道,最後一次考試題非常簡單,為的就是讓考生們有絕對自信上考場。
至於小月的真正實力……
我有能力讓她提升,就有能力讓她止步不前。
我很是期待高考成績公布的那一刻。
舅舅親自送我回家,難得給了我爸媽一次好臉色。
爸媽十分高興。
我趁機問:「你們不是說好要把外婆的項鍊還給我嗎?」
「這都多久了,你們什麼時候履行承諾?」
爸媽頓時啞火。
「你急什麼?早晚不都是你的嗎?」
我嘆氣:「其實你們給不給我都無所謂,我只是想提醒你們。」
兩人一愣:「提醒我們什麼?」
我頓時嚴肅起來:「那條項鍊很值錢,據外婆說,能賣好幾萬呢。」
「你們千萬收好了,別弄丟了哦。」
11
兩人對視一眼,眼裡逐漸放光。
「陌陌,你幫媽媽買菜去吧。」
「對,今天你也累壞了,買點排骨,媽今天給你燉排骨。」
我猜到他們要做什麼,於是順從地離開了家。
半個小時後,我拎著排骨回家,爸媽樂呵呵地給我做了頓排骨。
吃完晚飯,趁著他們下樓遛彎,我從書架上取下了針孔攝像頭。
在電腦里讀取視頻後,我果然看見他們揣著一個首飾盒在屋裡打轉。
「藏哪兒好呢?」
「要是放咱們臥室,陌陌肯定會偷偷去翻。」
「這破東西值幾萬塊呢,千萬不能被她發現。」
最後兩人看向了廚房。
我關閉視頻。
走進廚房,我輕鬆找到了那個被藏在油煙機上面的首飾盒。
裡面靜靜地躺著外婆留給我的項鍊。
我輕輕撫過項鍊,這是外婆留給我的唯一念想。
掛墜打開,裡面是外婆的照片。
「外婆,我很快就能帶你走了。」
我喃喃道,取出項鍊,又把盒子放回原位。
剩下的日子,我繼續給崔普補課。
時間終於到了高考當天。
趁著爸媽去給表妹高考助陣,我叫來搬家公司,三個小時把我的東西搬了個乾乾淨淨。
緊接著我跟公司辭職、換掉電話卡,從家裡憑空蒸發。
晚上我聽到隔壁小院的開門聲,暫停洗菜,打開了門。
「崔普。」
「啊?」
崔普一臉驚嚇地扭頭,目光越過短牆,看到是我的一瞬間呆滯住了:
「姐姐?你怎麼會在我家隔壁?」
12
「我上次不是問過你附近有沒有正在賣的房子嗎?」
崔普回過神來:「哦哦,所以姐姐買了這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