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養有人養。」
我妹聲音裡帶著絲絲嘲諷:
「你指望陳盼盼養你?」
「呵,她要是知道真相,不把你送......」
又是啪的一聲。
「媽,你幹嘛也打我!?」
我媽聲音有些冷:
「這些年陳盼盼給我的錢我全給了你。」
「你想告訴她真相?」
「去吧,你也是共犯!」
妹妹的聲音里透著倔強:
「那又怎麼樣?」
「當年我還沒出生。」
「再說,每次你給的都是現金,你沒證據證明錢全部給了我。」
「你......你......」
我媽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老婆,你怎麼了?」
我爸的聲音有些慌張。
耳機里傳來桌椅倒地聲,妹妹哭泣聲和我爸的怒吼聲。
聽完全過程的我腦子很亂。
他們什麼意思?
我不是爸媽親生的?
4
救護車趕來小區後,傅明望載著我走了。
我沒問他為什麼在我家摔筷子。
也沒問他什麼時候在我家放的竊聽器。
更沒問我家的事他知道多少。
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流個不停。
紅綠燈時,傅明望遞給我紙巾。
「哭一次就夠了。」
「那家人不值得你哭。」
他聲音裡帶著說不清的寵溺。
嚇得我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
「你和明星早就知道了?」
傅明望嗯了一聲:
「具體的,你去問傅明星。」
我緊緊拽著被眼淚浸濕的紙巾,喃喃自語:
「怎麼會呢,我怎麼不是爸媽親生的呢?」
傅明望不再作答。
回家後,我將自己摔在床上,不肯面對現實。
蒙頭哭了不到五分鐘,電話就響了。
「陳盼盼,媽現在在醫院搶救。」
妹妹不帶一絲感情地對我說。
我下意識地起身。
「哪家醫院?我現在......」
妹妹在電話那頭冷笑:
「媽是被你氣病的。」
「你來幹什麼?還沒氣夠她?」
「醫院讓交三萬住院費,你氣病的你來出。」
我反問她:
「你確定是我氣病的?」
妹妹聲音急切:
「那不然呢?」
「哦,對了,還有你那男朋友。」
「你這次是存心回來氣媽的吧?」
我咬咬牙:
「行,錢我可以出,不過我會直接交給醫院。」
妹妹慌張拒絕。
「不行,你不能來醫院,媽不想看見你!」
我打斷她的話:
「我不去見媽就行。」
「媽的情況我會問醫生。」
「還有就是,錢的話我也會問醫生。」
妹妹厲聲阻止:
「你不准來醫院!」
「你個不孝女,不想出錢就算了。」
「媽這邊的錢我先墊著,會給你打欠條!」
不等我說話,她啪的一聲掛斷電話。
坐在床邊的我大笑出聲。
以前一直被親情蒙蔽。
現在雲開見月明,以前想不通的現在全想通了。
自我有記憶起,爸媽就讓我讓著妹妹。
怕妹妹被欺負,我遲讀一年和妹妹一個班。
我成績好,老師建議我跳級。
爸媽不願意。
妹妹成績不好,爸媽讓我幫妹妹補習。
初中到高中,我每年都能拿到學校的獎學金。
成績普通的妹妹拿不到。
爸媽就讓我把錢分妹妹一半。
說我們姐妹得有福同享。
我分了。
妹妹花錢如流水,花完還找我要。
我不給,媽媽就用失望的眼神看向我。
不想讓媽媽失望的我又給妹妹一半。
妹妹高考失利,沒考上本科,重讀一年。
我成績優異,想去北上廣發展。
爸媽問我想去哪,我如實回答。
當晚,我媽就鬧胸□痛。
她說不想我離家太遠。
她會擔心。
我沉溺在少有的母愛中,填報了本省的大學。
重讀一年的妹妹仍沒考上本科,放棄了讀書。
爸爸託人給她找了個文職工作。
妹妹在工作期間談了個黃毛。
大四那年,我決定考研。
將想法告訴爸媽後,爸媽□頭上很支持。
一聽需要一大筆補習費。
他倆臉上有些侷促。
「考研沒問題。」
「就是家裡暫時沒錢。」
我這才知曉,前段時間妹妹結婚,花的全是爸媽的錢。
妹妹先上車後買票。
婆家拿捏她,不願出彩禮。
爸媽當然不同意。
他們讓妹妹把孩子打掉重新找一個。
妹妹不願意,在家鬧絕食。
爸媽心疼,只得同意不要彩禮。
婆家順杆子往上爬。
婚禮酒席也不願意辦。
爸媽想破罐子破摔,也不願意出。
妹妹死要面子。
說結婚是一輩子的事。
爸媽不出她就貸款。
爸媽哪捨得妹妹貸款。
婚禮上所有開銷爸媽出。
妹夫一家白吃不說還收親戚禮金。
不說還好,一說這,我媽胸□又開始疼。
沒錢的我只好放棄考研。
好在我運氣好,被學姐內推進現在的公司。
入職幾年,我工資每年都在漲。
家裡的節日也越過越多。
手裡一有點錢,節日就到了。
妹妹一改之前,每次過節都很積極。
給爸媽的紅包也一次比一次大。
我問她怎麼這麼大方。
她說妹夫讓給的。
我當時沒多想。
妹妹婆家連婚禮都不願意辦。
哪裡肯同意兒子拿錢給岳父岳母。
現在我算是明白了。
哪是妹妹拿錢回家。
是我這個冤大頭被妹妹一家吸血。
5
想通所有事後,我打電話給傅明星。
「想明白了?你來這裡,我告訴你。」
掛斷電話後,傅明星給我發了個地址。
上車後,司機問我:
「你是傅家人?那裡是傅氏專屬墓園。」
我Ṱṻ²敷衍著回:
「嗯。」
心裡惶惶不安。
傅明星為什麼讓我去傅家的墓園?
一小時後,我們到了墓園大門。
傅明星在墓園大門處等我。
她領著我進了墓園。
墓園被群山環繞,周圍有山有水。
我被傅明星領到一座夫妻墓跟前。
她指著墓碑上的女人照片對我說:
「眼熟嗎?」
我嚇得後退兩步。
豈止是眼熟!
照片里的女子和我幾乎一模一樣。
看她就像在看我自己。
傅明星像沒注意我的驚慌失措。
她將手裡一束黃菊斜靠在墓碑旁。
「他們是我的小叔小嬸。」
「也是你的親生父母。」
我雙腿一軟,跪倒在墓碑前。
傅明星跟著蹲下。
「他們......」
我的話哽在喉嚨□說不出。
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正值青春年華。
怎麼就沒了呢。
傅明星用白帕輕輕擦拭墓碑:
「二十年前,他們在找你的途中出了事。」
「處理完他們的後事後,爺爺派人順著他們留下的線索去找你。」
「他們搬走了,沒找到人。」
「這些年,傅家從未放棄尋找你。」
「小嬸說,你背後有一塊梅花印記,顏色很淺。」
我吃驚的點了下頭。
我後腰上確實有個顏色很淺的梅花印記。
擦乾淨墓碑後,傅明星將帕子隨意放進包里:
「算了,跟我回去吧。」
「不打擾他們安寧。」
傅明星起身扶我出了墓園。
我渾渾噩噩地上了她的車。
她將我帶去了她的住所。
「這幾日你住我家,等你想清楚我再帶你回傅家。」
「爺爺奶奶早就想見你,被我攔下了。」
我問她:
「你......你什麼時候知道我身份的?」
傅明星回憶:
「你酒後吐真言,說你家節日太多。」
「我又無意間看到了你的全家福。」我尷尬得無地自容。
去年年底公司聚餐。
妹妹打電話說給爸媽準備了個大紅包。
她給我自然要給。
她說的數額恰好與我的年終獎差不離。
我本打算拿著這筆錢買個代步車的。
計劃擱淺。
心情鬱悶的我喝了不少酒。
那天晚上我歇在傅明星家。
「以前不是沒懷疑過,你和照片里的小嬸太像了。」
傅明星苦笑:
「你知道的,傅家很有錢。」
「每年都會有很多人上門認親。」
「她們有的像小叔,有的像小嬸。」
「更過分的還有男孩,說我們記錯了性別。」
我沒忍住,差點笑出聲。
傅明星無奈地說:
「他們抱著試試的心態,哪裡知道我們保存有小叔小嬸的 DNA 呢。」
「親子鑑定一查,一個都不是。」
「你也比過我的嗎?」
傅明星有些尷尬:
「嗯,那晚拔了你幾根頭髮。」
「總要確認一下才能死心。」
我有些赧然:
「從我進公司起,你對我都挺好的。」
傅明星點了下我額頭:
「是你自身能力值得我對你這麼好。」
「傅家同輩多著呢,我怎麼不對別人好?」
「你想什麼呢!」
我破涕為笑。
傅明星嘆了□氣:
「其實陳家想買的不是你。」
「陰差陽錯。」
「你放心,那些人已經受到懲罰。」
我迷茫又疑惑。
傅明星不打算說下去。
「具體的,等事情解決完再說。」
「你打算怎麼對陳家?」
我張□,不知如何作答。
從小到大,爸媽雖偏心妹妹,但也沒餓著我。
傅明星一臉你敢原諒我就廢了你。
「通俗來說,他們是人販子。」
我有些猶豫:
「真要告嗎?」
傅明星斬釘截鐵:
「當然!」
「他們害的不只是你,還有小叔小嬸兩條人命。」
我無法反駁。
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讓我一時沒法下定決心。
6
傅明星把我扔她家後她就出了門。
她讓我自己好好想清楚。
別感情用事。
她走後沒多久,妹妹就開始電話轟炸我。
我沒接。
接著又微信轟炸我。
【圖片。】
點開一看,是偽造的住院單。
【陳盼盼,你個白眼狼,連媽都不管了是吧?】
【媽被你氣暈,你連個表示都沒。】
【現在家裡急需用錢,你倒當起了縮頭烏龜!】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出錢,小心我去你們公司找你。】
【我朋友是網紅,我網暴你信不信?】
【......】
我當沒看見。
我爸隨後又打了個電話給我。
我還是沒接。
傅明望每隔一會兒就甩給我一段錄音。
【錄音】
【陳家真精彩。】
【錄音】
【你還挺值錢。】
錄音里,本該在醫院住院的我媽精神很足。
「貝貝,你別那麼咄咄逼人。」
「陳盼盼吃軟不吃硬。」
陳貝貝嗤笑出聲:
「我知道啊。」
「我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唄。」
「我就不信陳盼盼不出錢。」
「我還想拿錢給彤彤報舞蹈課呢。」
我爸語氣淡淡的:
「那天鬧成那樣,她肯出錢才怪。」
「這次她能拿禮品糊弄,下次肯定也會。」
「養了二十多年,是時候賣錢了。」
我妹躍躍欲試:
「爸,你什麼意思?」
我媽聲音很是高興:
「你爸說得對。」
「再過兩年她就三十了,女人上了三十可不好嫁。」
我妹不太高興:
「她現在都不願給錢,以後能給?」
我媽嗔道:
「你懂個屁。」
「陳盼盼高學歷,人又長得好看,多要點彩禮不就行了?」
「正好你趙姨前幾天給我說了戶人家。」
「那人比陳盼盼大三歲,二婚,只要盼盼願意,給 66 萬彩禮。」
我妹倒吸□氣:
「陳盼盼這麼值錢?」
我媽回:
「哪像你,賠錢貨!」
陳貝貝撒嬌:
「我再賠錢也是您和爸爸親生的啊。」
「媽,您放心,陳盼盼的彩禮錢,我保證不亂花。」
我氣得渾身發抖。
太無恥了。
傅明望給我發消息:
【我發現個好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