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稚京對視一眼,欲哭無淚。
我苦哈哈開口:「我不知道他洋蔥過敏,來給他道歉。」
周稚京:「我不知道她不吃菠菜羊排,來給她道歉。」
節目組意味深長地開口:「這樣啊。」
恰好這時,觀察嘉賓出來了。
黎漾和姜行走在前面,看到我們想繞開走,沒想到節目組突然喊住了他們。
完蛋,這是要搞事的節奏啊!
幾個觀察嘉賓來到我們面前,周稚京經常出現在聚光燈下,遊刃有餘。
但我不行,被黎漾盯著,我不自覺地緊張。
「這麼晚還在直播啊,真是辛苦。」
這話要是別人說,那妥妥地在陰陽。
可換成姜行,那肯定是在心疼節目組。
因為,顏值即正義!
黎漾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我盯著攝像頭不敢看她,一看就會露餡。
「在溪很緊張呢。」
她主動 cue 我。
我:「……」
怎麼辦怎麼辦?
我緊張到渾身不安的時候,周稚京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撫,替我解圍:
「我第一次面對攝像機也這樣,習慣習慣就好了。」
黎漾笑了笑,沒再說話。
節目組突然把攝像機對準了她和姜行,問:「其實大傢伙和直播間的觀眾都很好奇,姜行怎麼會想到來戀綜當觀察員呢?」
姜行名聲在外,也是這檔戀綜的賣點之一。
聽了這話,周稚京心口一滯,不自覺看過去,莫名有些期待姜行的回答。
我也好奇。
周稚京早就把姜行的一切打聽得透透的,他出身世家,家教很嚴,一直都只出現在比賽和音樂會上,私底下的事基本不暴露在人前,這次怎麼會直接成為戀綜觀察員?
難不成是想進軍娛樂圈?
可以他的家世,壓根沒必要啊。
在眾人的注視下,姜行淺淺一笑:「被催婚了,所以來借鑑借鑑。」
這話像一顆石子落入湖面。
直播間瞬間炸了,觀眾里有不少姜行的粉絲,瘋狂刷屏:
【誰能配得上姜行啊?家世好樣貌好性格好,哪哪兒都好,蹲一下他未來老婆。】
【不行,我接受不了,姜行只能彈琴,其他的都不行!】
【拜託,人家不是偶像,不靠粉絲吃飯,樓上管得夠寬的。】
【作為資深讀書人,我覺得周稚京看姜行的眼神不一般。】
這個評論一出,瞬間被圍攻。
我看向周稚京,他臉色肉眼可見地變白。
可到底是偶像,沒有在攝像機前失態。
節目組又將話題拋向我和周稚京,我倆勉強應付過去,最後看實在挖不出什麼,節目組這才罷休。
目送節目組離開,我鬆了一口氣,其他觀察嘉賓也隨之離開。
但,姜行和黎漾留了下來。
現在是解釋的最佳時機!
6
黎漾狹長的眼凝視著我:「同桌,好久不見。」
說完,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周稚京。
我深吸一口氣:「你別誤會,我和周稚京什麼都沒有。」
「我們是兄妹,親兄妹。」
此話一出,黎漾和姜行都愣了一下。
氣氛一下安靜下來,我和周稚京對視了一眼,有點尷尬。
我倆是搞暗戀的,背地裡各種幻想口嗨,但平日裡和他們沒太多聯繫,突然向人家解釋我們之間的關係……
太突兀太尷尬了!
「咳,那個,我們先回去了。」
我和周稚京逃似的回了小屋。
路上我倆互相埋怨:
「都怪你,出得餿主意,這下黎漾肯定覺得我有病。」
「怪你好嗎?我都還在打草稿,你一下禿嚕完了。」
「怪你!」
「怪你!」
我倆怒氣沖沖地盯著對方,冷哼一聲,扭頭回房間。
剛關上門,我手機就響了一下。
拿出來一看,平時那個只會在節假日出現的對話框上有個紅點點。
黎漾!
她主動給我發消息了!
黎漾:【有空吃個飯嗎?】
一下,我心裡的鬱悶煩躁被一掃而空。
我立馬收拾打扮了一番,美滋滋出門赴約。
這時周稚京給我發了消息:
【姜行約我!】
【你乖乖待在房間裡,哪兒也別去,我去去就回!】
【哎算了,你要和我一起嗎?我不放心你。】
我:【?】
【你倆約會我去當電燈泡?你有病吧?】
周稚京:【那你乖乖待在節目組,別亂跑。】
【行行行,事兒媽。】
我沒告訴他黎漾也約了我,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一通打聽。
只是,他倆一下約了我倆……
我總有一種很詭異不真實的感覺。
我出來時沒有驚動任何人,可沒想到啊,我還沒到餐廳呢,周稚京的奪命連環 call 就來了。
我連忙接通,聽筒里傳來他慌亂的吼聲:「你去哪兒了?」
「不是讓你乖乖待在房間裡嗎?」
我被吼得一愣一愣的:「黎漾也約了我,你……怎麼了?」
他從未這樣吼過我,我一時間有些嚇到。
「在哪兒?我馬上過來。」
周稚京聲音沉下來,帶著嚴肅。
我報了個地址,對面瞬間掛了電話。
一下,我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鑒於周稚京有些反常,我給黎漾發了消息,說突發情況晚點到,她說沒事。
不出十分鐘,周稚京從計程車上下來,焦急地朝我跑來,眼裡全是紅血絲。
「喂,你……」
我被他拉進懷裡,抱得很緊很緊,我質問的話一下卡住:
「哥,你怎麼了?」
他好像很害怕。
周稚京鬆開我,上下左右把我檢查了一遍才鬆了一口氣:
「都說了讓你別亂跑,怎麼不聽話?」
這個時候我再看不出來異常,那我就是個傻子了。
「從進節目開始你就一直讓我別亂跑,怎麼了?今天不說清楚,我可不讓你見姜行。」
誰料他說:「不見就不見唄,他能有你重要啊?」
這下我是徹底蒙了。
周稚京嘆了一口氣,再看我時,臉色有些凝重:
「先讓黎漾回去吧,前世的事,我還有些沒告訴你,關於你的。」
7
周稚京帶我去了他的公寓。
「現在可以說了嗎?」
他坐在我對面,看著我,眼裡湧出自責和愧疚:
「對不起……」
看他這樣,我突然想起他官宣那天,回來時也是一直和我說對不起。
我小心地問:「前世,我怎麼了?」
周稚京深吸一口氣,啞著聲音娓娓道來:
「前世,姜行被扒出來後,我的粉絲去網暴他,我竭盡全力去保他,甚至放棄了我的事業,可他最終還是自殺了。」
他看了一眼這個公寓:「我當時太難過太傷心,一個人在這裡喝得酩酊大醉,就在我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
周稚京看向我,無比自責:
「你被一個變態跟蹤,打電話給我求救,我沒接到……」
周稚京閉了閉眼,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我怔住。
「等我醒來的時候,收到了爸媽的電話,他們說你……說你……」
「死了。」
話落,他像被抽走所有力氣一般,癱軟在沙發上,掩面痛哭:
「對不起熙熙,是我的錯,我不該喝醉,不該不接你的電話,是我沒能救你,對不起……」
周稚京的話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開。
我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殺我的那個變態,是誰?」
周稚京搖頭:「我不知道。」
「我當時痛不欲生,直接昏死過去了,再醒來,就重生到了現在。」
「我不知道那個變態是什麼時候開始跟蹤你的,也不知道後來他被抓了沒。而這個時候,我能做的,就只有把你放在我身邊,放在大眾視野下看著,讓他有所忌憚。」
「我剛才要去赴姜行的約,臨走時不放心你,想和你當面交代兩句,可沒想到你不在房間裡。」
周稚京嗓音哽咽:「我嚇壞了,我以為……我又沒保護好你……」
我拍了拍他的背:「對不起,我不知道,讓你擔心了。」
周稚京抱住我,泣不成聲。
「一開始怎麼不告訴我?」
「我不敢……」
他埋頭在我肩膀上,甚至不敢看我。
我沉默地拍著他的背,像小時候他哄我那樣。
哭過之後,周稚京讓我想想得罪過誰。
我仔細回想,最終搖頭:「我明面上基本沒有交惡,但有沒有人背地裡記恨我,就不清楚了。」
「那個變態是怎麼殺我的?姦殺?搶劫?還是……」
周稚京盯著我,我悻悻閉了嘴。
「虐殺,你渾身上下一共一百二十八刀。」
說話時,周稚京聲音里都是痛。
我若有所思。
虐殺,看起來和我有很大的仇,可我真不記得得罪過誰啊。
「有沒有可能,是你的私生?」
周稚京猛地一滯,忘了呼吸。
既然我身上找不到原因,他身份又那麼特殊,我只能……胡思亂想一下了。
見周稚京臉色不太好,我連忙打岔:「哎呀,我亂說的,你別這副表情,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一切都還有機會。」
周稚京呼吸變得粗重,聲音一下啞了:「有可能。」
「爸雖然把我倆劃分清了,我平時回家也有遮掩,但如果真的有人去查,還是能查到我出道前的事。」
看他又要說對不起,我連忙開口:「那我倆把那個變態揪出來,千刀萬剮!」
「千刀萬剮!」周稚京眼神變得狠厲,「如果真的是私生,那我們現在出來是極不安全的,很有可能這個變態就躲在某個角落看著。」
周稚京眼神敏銳地盯著四周,我渾身一下毛毛地,腦子裡不受控制地冒出之前的新聞。
某個私生潛進偶像家裡,和他相處了一個禮拜。
「熙熙,答應我,沒找到那個人之前,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我忙不迭地點頭。
8
第二天我倆回節目組的時候,姜行和黎漾看我倆的眼神很複雜。
我倆昨晚放了他倆鴿子。
愛情能有命重要?
雖然但是,我還是解釋了一下:
「我哥昨晚突發惡疾,實在抱歉。」
周稚京急急捅了我一下,臉色那叫一個慌亂。
旁邊的姜行悠悠開口:「可他怎麼和我說,是你突發惡疾?」
黎漾笑了一聲:「不愧是兄妹,連藉口都那麼心有靈犀。」
我試圖補救:「真不是故意不去的,昨晚真的……」
周稚京打斷我:「為什麼突然約我們?」
一句話,我倆瞬間從被動變成主動。
我崇拜地看了周稚京一眼,給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他卻盯著姜行:「難不成是家裡催婚催得緊,想找我取經?」
嘖嘖嘖,聽聽這酸溜溜的語氣。
姜行笑得純良無害:「不是,催婚是應付節目組的話,我來這裡,是為了你。」
我草,直球!
周稚京一下愣了,裝出來的滿不在乎的模樣土崩瓦解,變得磕磕巴巴:
「什、什、什麼?」
「單獨說吧。」
我看著周稚京大狗狗一樣跟著姜行離開,如果他有尾巴,此刻肯定屁股都快搖爛了。
得虧他還記得我這個妹妹,回頭朝我囑咐了句「不要亂跑」。
「咳咳。」
身後,黎漾咳了兩聲。
我回頭:「那個,你……」
來這裡莫不是也是為了我?
我心裡突然有些雀躍,無比期待。
「節目組請我來的。」
我一下黯淡下來:「哦。」
「但昨晚請你吃飯,是真的。」
我又活了!
「昨晚我的錯,今天我請你。」
「好。」
因為這一個「好」字,我一整天都很開心,連直播都覺得自在了許多。
嘉賓依舊勤勤懇懇 cue 我和周稚京,勢要走完劇本。
我發現周稚京情緒有點不對,等直播結束後悄悄去找了他:
「怎麼啦?姜行不是打直球了嗎?你沒接住?」
周稚京湊近了我一些,聲音有些悶:「不是。」
他看了眼四周,確定房間裡沒什麼隱藏攝像頭後才說:
「他也重生了。」
「啊?」
我驚了。
現在重生都那麼普遍了嗎?
怎麼不見我也重生一下?
「他不是被網暴自殺的。」
「啊?」
「那他為什麼自殺?」
「他是被家裡人害的,只是那個時候恰好我的粉絲在網暴他,他家裡人順勢推說是被網暴死的。」
「啊!」
他家裡人……
姜行家世顯赫,家裡有點內鬥好像也能理解。
「他死後靈魂不散,跟在我身邊,知道了我喜歡他。我重生的時候他跟著我一起重生了,所以他才來這個節目。」
「啊……」
我已經,驚呆了。
「他說可以替我查殺了你的兇手,他有專業的人,算是報答我前世對他的維護之情。」
那這意思是,對他沒意思了?
「你答應了?」
周稚京莫名地看向我:「不然呢?」
「嘖,我雖然有點難受,但和你的生命比起來,這些都是小事。」
我感動得拉住周稚京的手:「嗚嗚嗚,好哥哥。」
後者一臉冷漠:「把好字去掉。」
「好的哥。」
9
晚上我準備去和黎漾吃飯的時候,周稚京實在不放心。
於是,我和黎漾商量:
「吃飯可以帶家屬嗎?」
黎漾雖然有點莫名,但點頭同意了。
只是沒想到,我們去餐廳的路上,遇到了姜行。
周稚京主動邀約。
於是,兩個人的燭光晚餐變成了四個人的聚餐。
我恨!
席間,黎漾問我:「我一直不太明白,你們既然是兄妹,那為什麼要扮成情侶?」
「有人扒我哥戀愛史,他為了保護他的心上人,拿我當擋箭牌唄。」
我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姜行,姜行卻在看周稚京,而周稚京……低頭吃飯。
真沒出息,球都打過來了不知道接!
這頭,黎漾有些不悅,但忍著沒有表現出來。
我主動解釋:「我哥也不單單是為了別人,也是為了我好。」
我不解釋還好,一解釋黎漾就繃不住了,直接質問:「讓你暴露在大眾視野下,被謾罵是為了你好?」
她瞥了不敢說話的周稚京一眼:「你不是說你哥頂頂好嗎?沒看出來。」
周稚京猛地抬頭:「她這麼誇我的?」
表情肉眼可見地興奮。
黎漾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我咳了兩聲,瞪了周稚京一眼。
高中那會兒,我的確在黎漾面前誇過周稚京來著,沒想到她還記得。
吃完飯,我不太想回去,好不容易和黎漾有了相處的機會,即使不說什麼,我也想和她多待一會兒。
巧了,周稚京和我想的一樣。
於是,我倆拉著他倆來到人流相對較少的江邊散步。
江水潺潺,一時無話。
突然,姜行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
「有人跟著。」
周稚京心神一凜,下意識往我這邊靠了靠,拉住了我的手腕,以便有什麼突發情況能隨時拉著我跑。
我驚奇地看著姜行,感覺他像個紅外感探儀。
唯有黎漾還在狀況外:「怎麼了?」
我湊近她小聲說:「有變態跟蹤我們。」
她有些驚訝,但沒有回頭看:「怎麼回事?」
一時間我不太好解釋。
好在這時姜行說話了:「人都來了,也沒有放走的道理,這樣,待會兒我和黎漾先走,你們兩個親密一些,然後周稚京再走,留陳在熙一個人,把人引出來。」
說這話時,姜行臉上露出不同尋常的殘忍。
「不行!」周稚京一口回絕。
姜行安撫他:「我會在暗處跟著,保證你妹妹不會受到傷害。」
「還是不行。」周稚京攥緊了我的手。
我知道他在害怕。
姜行看他這樣,有些惱了,但語氣還算緩和:「我今天不是突然過來的,白天我讓人查了一下,你說的大機率是真的,本來是想找你說這件事。」
「所以,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我和周稚京都驚了一下,我真的只是隨便懷疑了一下,沒想到大機率是真的。
「哥。」我按住周稚京的手。
「傷了總比死了強,而且,你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周稚京看著我,眼神複雜。
但最終,他點了點頭。
黎漾很明顯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卻沒有追問,很配合地和姜行先走了。
周稚京擔心我,一路上都緊緊貼著我,看起來親密極了。
走了一小段路後,我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極不放心地開口:「我就跟在你後面,一旦有發現是誰跟蹤你,我會第一時間制服這個變態,絕不會讓變態有機會接近你,你別怕。」
我點頭:「我不怕。」
怕還不夠刺激跟蹤的人,我主動抱住周稚京,錯位在他臉頰上碰了碰,看起來就像是我親他一樣。
眼看著周稚京轉身離開,我心裡也隨之湧出來濃濃的害怕。
說不怕是騙他的,從姜行說有人跟著的時候我已經害怕死了。
但與其被動躲藏,不如主動出擊。
此時已經很晚了,江邊人又少,我走了沒一會兒,在比較昏暗的岸邊坐了下來,心裡忐忑極了。
我假裝玩手機,手機里不停彈出來周稚京安撫的消息。
我覺得這招引蛇出洞挺拙劣的,有腦子的都不會上當。
但也許那個變態真的是周稚京的私生粉,真的被「親吻」的那一幕刺激到,失去了理智呢?
也有機率不是,那這個變態肯定會發現我們是故意的,也就不會出現,那我也就沒危險了。
我一個人亂七八糟地想著。
「噠,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