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美被這一聲呵斥震住,僵在原地,臉上的憤怒逐漸被恐懼取代。
她慢慢放下手,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我......我真的知道錯了......」她抽噎著,聲音越來越小,「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學生處老師搖搖頭:「處分已經是最輕的了。如果對方堅持報警,這件事會更嚴重。」
杜美聞言,身體明顯抖了一下。
她抬頭看向我,眼神裡帶著一絲乞求。
我移開視線,對老師說:「我們接受學校的處理決定,也會儘快整理損失清單。」
老師點點頭:「好,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杜美,你回去好好反省,寫一份深刻的檢討交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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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處老師轉向我們:「你們可以申請調換宿舍,學校可以優先安排。」
又看向杜美:「至於你......先把宿舍打掃乾淨再等通知吧!」
當天晚上我們就搬去新的宿舍。
而杜美要把宿舍打掃乾淨等阿姨檢查過後,才能搬到混合宿舍,和幾個大四學姐住一起。
上課的時候見到她,已經沒了往日的張揚勁。
披頭散髮坐在角落,不再像以前一樣到處刷存在感。
聽說她是在大四宿舍繼續玩梗,被學姐教育了幾次,才終於學會閉嘴。
但當我每次經過她時,總感到一道陰冷的目光如影隨形。
起初我並不在意,直到我在音符上開小號刷視頻養號的時候刷到了她的視頻。
不過她並沒有把臉露出來,而是用動漫頭像代替。
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因為她的視頻一角露出的書包上面還帶著她名字的縮寫。
拍攝環境大多是宿舍,我點進她的主頁,已經有五十多萬粉絲了。
四十三個視頻,最開始的十幾個是她分享日常的 vlog,都不溫不火,十幾個點贊。
第一個火起來的視頻拍攝時間是 6 月 10 日,拍攝環境是酒店。
我翻了翻聊天記錄,就是那次面試事件她離開的當天晚上。
視頻里,她用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講述自己被室友霸凌的經歷。
「家人們誰懂啊,遇到下頭室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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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開頭就是她標誌性的爛梗。
「姐妹們誰懂啊,被宿舍小團體霸凌了...就因為我說了幾句玩笑話,她們就聯合起來孤立我...」
「搶了屬於我的面試,把我趕出來......怎麼辦啊,我現在好無助......」
評論區一片安慰聲,還有不少人給她支招如何反擊。
我翻了個白眼,繼續往下滑。
接下來的視頻內容越來越離譜:
「今天回宿舍發現她們把我東西都扔了......」
「她們故意在老師面前說我壞話......」
每個視頻都精心剪輯過,配上煽情的音樂和文字,把她塑造成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最新一條視頻發布於昨天,標題是「BL 者會有報應嗎?」。
這條視頻是在學校的山頂公園拍的。
視頻里她背對鏡頭,聲音哽咽:
「不好意思寶寶們,今天的拍攝環境有點簡陋,大家將就一下。
我換了一個新的宿舍,學姐們對我......」
停頓好幾秒才繼續說,但像是從喉嚨里被迫擠出來一樣。
「也很好......」
「她們毀了我的獎學金,優秀畢業生,毀了我的大學生活...但我不會放棄的...」
這條視頻點贊已經破萬,評論區群情激憤:
【抱抱姐妹,這種人遲早遭報應!】
【翻了翻主播前幾期的視頻,感覺主播心理已經出現問題了,快去看看吧。】
【曝光她們!讓學校開除她們!】
【天啊,好心疼主播......當初我也是這樣過來的,被人排擠欺負,現在看到這個視頻就想哭,像是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把她們信息發出來,我們幫你主持公道!!!】
我的手指微微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被這種無恥的程度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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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區不斷讓她說出是哪個學校,為她討公道,抵制惡劣學校。
杜美回復:【大家不要問了,學校很好,是遇到的人爛,這所學校是我的第一志願,我想在這裡好好度過剩下的三年。】
廢話,她敢說嗎?
那天輔導員來我們宿舍的時候場面可不小,好幾個宿舍都跑來探頭圍觀。
要不是校園牆被學校領導勒令不能發負面相關內容,怕是早人盡皆知了。
但是人傳人,知道這件事的人也不少。
我截圖保存證據,正準備關掉頁面,突然發現她回復了最新一條評論:
【謝謝寶子的關心,我會繼續更新的,最近在準備證據報警。】
報警?
我笑出了聲。
退出去的時候發現她又更新了一條視頻。
「那些說我起號有劇本的看看這個!」
「就因為我性格開朗愛玩梗,她們就一直針對我......」
她展示了一張模糊的處分通知書,關鍵信息都打了碼,但能看出是學校的紅頭文件。
我嗤之以鼻,全文除了處分剩下的都看不清。
我沒再看,把她的音符號複製下來發新的宿舍群里。
舍長很快回復:【她瘋了吧?顛倒黑白!】
小林發了個扶額的表情:【我就知道她不會這麼輕易消停。】
我快速打字:【先別急,看看她接下來要做什麼。】
接下來的幾天,杜美的視頻更新頻率明顯加快。
與此同時,新生晚會也在籌備中。
我報了個節目,沒空天天守著她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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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晚會那天,我表演完節目,沒等全部節目結束我就走了。
今天碰巧弟弟生日,他邀請了幾個同學來家裡玩,爸媽讓我回去早點招待。
等送完同學,已經累得不行了,洗漱完我就直接睡了。
第二天是被消息提示音不斷轟炸醒的。
我迷迷糊糊摸到手機。
舍長和小林發了 99+,還有幾個平常聯繫的同學也發了好幾條。
看到內容我一下就清醒了,連忙打開音符。
杜美昨天晚上發了幾張我和同一個男生接觸的照片。
有軍訓我去送水的,有在圖書館他給我遞書的。
一張動圖是我拒絕了一個女生為我牽裙子,要那個男生為我提。
最後一張是我和那個男生一起上了同一輛車的照片。
配文:【為什麼 bl 別人還要搶別人 npy?求放過!】
我點開評論區,雖然已經給我和照片里的男生打了馬賽克。
但還是有人根據禮堂和新生晚會時間扒人出了這是我們學校。
熱評第一條已經被頂到了五千多贊:
【天啊!這不是 XX 大學的新生晚會後台嗎?那個穿紅裙子的女生我昨天還看到在台上彈鋼琴!】
下面緊跟著一連串的回覆:
【破案了,是 XX 大學音樂系的沈秋!我室友和她一個班的!】
【臥槽,那個男生是不是新生啊?一來就勾搭上了也是厲害,求教程!】
【她不是有男朋友嗎?好像不是照片里的這個吧......】
【看著清純沒想到還挺雙標的,別太媚男/賤了哈!】
【@xx 大學,你們學校就是專門培養這種學生嗎?還好我當初沒上!】
【已經向教育局舉報了,主包,我永遠在你身後!】
我的胃部一陣絞痛。
氣的。
照片里那男的是我弟弟,今年考上的, 昨天一起回家。
拒絕那個女生是因為時間太趕了。
我雙手拿著東西不方便提,讓弟弟幫我提一下。
弟弟笨手笨腳的, 出了禮堂直到回家都是我自己提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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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截圖保存所有證據。
迅速聯繫了學校網絡中心的老師, 同時把杜美所有造謠視頻和評論區截圖打包發給了輔導員。
輔導員很快回復:【學校已經注意到這件事了,正在處理。你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在網上和她對質。】
我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打開門, 迎面撞上同樣剛醒來的弟弟。
「姐!我同學剛給我發了視頻,那瘋女人是誰啊?」Ṫū₊
我咬牙切齒。
「之前宿舍的神經病!你別管, 我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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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學校, 我們直奔輔導員辦公室。
推開門, 發現舍長和小林已經在裡面了, 還有學生處的幾位老師。
輔導員見我來了, 立刻站起身:「沈秋同學, 你來得正好。學校已經決定對杜美進行嚴肅處理。」
學生處主任推了推眼鏡:「我們已經聯繫平台下架了相關視頻,但影響已經造成了。學校會發布官方聲明澄清事實。」
「那杜美呢?」我問道。
「我可能會退學,你滿意了嗎?」
杜美推開門, 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跟著老師離開了。
輔導員安慰我:「沈秋,別太往心裡去。學校會發聲明澄清,你的名譽不會受到影響。」
我點點頭,心裡卻明白, 網絡上的惡意不會這麼容易消散。
果然,儘管學校很快發布了官方聲明,但音符上關於我的討論並沒有停止。
有人質疑學校包庇「關係戶」,有人堅持認為杜美才是受害者。
甚至有人扒出了我的社交帳號, 在評論區留下惡毒的詛咒。
弟弟氣得要死, 非要開直播澄清,被我攔住了。
「別衝動, 跟這種人對線只會越描越黑。」
我選擇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
在學校的支持下, 我委託律師向杜美發出了律師函, 要求她刪除所有不實視頻並公開道歉。
同時, 我也在音符上發布了一條澄清視頻。
視頻里,我展示了完整的監控錄像、我和弟弟的全家照, 以及杜美之前宿舍衛生問題的證據。
我沒有賣慘, 也沒有攻擊杜美, 只是平靜地陳述事實。
讓我意外的是,這條視ŧũ₉頻迅速走紅, 點贊量很快突破十萬。
評論區風向開始逆轉:
【天啊, 原來真相是這樣!差點被那個杜美騙了!】
【姐姐好剛!支持用法律維權!】
【這種造謠的人太可惡了,應該直接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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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 杜美的帳號被封禁,所有視頻下架。
杜美被勒令退學, 並在全校大會上公開道歉。
那天的大禮堂座無虛席。
杜美站在台上,聲音細如蚊吶:「我...我承認我在網絡上發布的不實信息...對沈秋同學和學校造成了惡劣影響...」
台下噓聲一片。
我坐在第一排, 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曾經那個滿嘴爛梗、囂張跋扈的熱梗姐, 如今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再也蹦不出半個梗來。
退學手續辦完當天, 她父母也來了。
她父親佝僂著腰,母親不停地抹眼淚。
她低著頭一言不發地拉著行李箱走。
我收回視線,在夕陽下緩緩走向宿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