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課上,我叫一位女同學回答問題。
她剛站起來,就有男生吹口哨:
「喲,朱同學站直了挺有料啊,難怪跑操時一晃一晃的,挺騷的啊哈哈哈。」
後面的男生爆發出一陣陣壞笑,女同學滿臉通紅,都快哭了。
我抬手讓女同學坐下,指著開黃腔的男同學。
「你,上來一下。」
男同學吊兒郎當地走上講台,無所謂地說:「怎麼了?新老師,誇她沒誇你,你吃醋了?哈哈哈」
我揚起手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他扇倒在地。
「你爸媽沒教會你說話,我替他們教教你!」
1
郝炎捂著半邊紅起來的臉,吃驚地看著我。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我稍稍放低身段,嗤笑了一聲:「你爸是誰啊?說出來讓我聽聽,我看是哪個大人物教孩子這麼說女同學的?」
他愣住了,許是覺得說出來他爸丟臉,竟閉上了嘴。
說完他,我掃向整個班級。
下面鴉雀無聲,被我剛才的舉動嚇懵了。
「還有你們,若是再讓我發現誰再敢這樣講女同學,有一個算一個,都給你打趴下!
「剛才笑的同學,每人多做三套卷子!」
「啊!」底下發出一片嗚咽聲。
卻沒人敢抗議。
郝炎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我。
「宋老師是吧,你給我等著!」
說完,他回座位拿了書包,就衝出了教室。
我完全無視,繼續上課。
2
下了課,那位朱琳同學跑到我身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宋老師,給您添麻煩了。」
這個女孩子在這所學校的高三同學中發育算好的。
可她有些自卑,走路時總是含胸駝背。
剛剛站起來回答問題,被郝炎嘲笑之後,就更嚴重了。
我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她:
「朱同學,記住老師的話,我們不應該為自己的身體正常發育感到羞恥。錯的是他們,不是你。
「而且,你也沒有給老師添麻煩,如果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就來找我,我替你出面。」
她臉仍舊很紅,小聲說:「宋老師,你不知道郝炎家裡的背景。之前就有老師說了他幾句,結果那個老師被調走了。今天你打了他,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哦,」我笑了,「背景這麼大呢?沒事,老師不怕。」
3
結果,下午我在辦公室備課的時候。
就有個衣著華麗的中年女人氣沖沖地來了。
剛到門口,就扯開大嗓門喊:「誰是宋韻?給我滾出來!」
我從教案里抬起頭,只看了一眼。
就確認,她一定是郝炎的媽。
因為兩人長得太像了。
辦公室里其他三位老師將目光投向了我。
中年女人二話不說,朝我沖了過來,作勢要打我,被我擋住胳膊,反推了回去。
「你敢打我兒子!」
郝炎從門口閃了進來,半邊臉高高腫起,既狼狽,又可笑。
「呵,」我站起來,比她高半個頭,居高臨下看著她,「就是你教你兒子在學校開黃腔的。」
沒等女人說話,郝炎狡辯道:「我就是跟女同學開個玩笑,我哪裡開黃腔了。宋老師,你別血口噴人!」
「班裡都有監控,郝炎媽媽,我要不要調出來給您看看?」
「看什麼看?用不著!」郝炎媽一揮手,「你別用那些難聽的字眼形容Ṫűₗ我兒子,他什麼樣的人我清楚得很。這學校的監控還是我家贊助的,是用來監控我兒子安全的,不是讓你給我兒子告狀的!」
女人一臉橫肉,蠻橫無理。
我還以為他們家為學校做了多大的功績,弄了半天就是裝了攝像頭。
我不妨提醒她:「你兒子在課上說女同學的話,已經構成了性騷擾。而且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說了,他經常在學校嘲笑女同學,講黃段子,且屢教不改,我是在替你們教育他。」
「什麼騷擾,不就是淘氣點,開了幾句玩笑嘛。這個年紀的孩子就是這樣的,很正常。你說他兩句就可以了,你竟然打他!你有什麼資格打他?你這是體罰!你今天要是不當著全校師生的面給他道歉,你這老師就別當了。」郝炎媽根本不聽我的,繼續咄咄逼人。
我該說的也說了,她繼續胡攪蠻纏,我也沒轍。
「隨便你,反正我是不可能給他道歉的。」
我坐下繼續備課。
郝炎媽見威脅不成,忽然發作,把我辦公桌上的材料全都扯了、撕了,扔到了地上。
「我還沒見過你這樣的老師!我叫你看,老師都當不成了,還看個屁!」
辦公室的那三位老師見狀,趕緊躲出去了。
還「貼心」地幫我們把辦公室的門關上,驅散在門口看熱鬧的同學。
4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能忍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
我看著郝炎媽,她嘴角翹著,嘴上冷哼,打量著我。
「你年紀輕輕就來了這所重點當老師,還教的是畢業班。怕是走了後門了吧?
「怎麼?我兒子開女同學幾句玩笑,你就應激。是不是你就是這麼上位的啊?
「年輕就是好啊,往床上一躺,什麼都有了!」
真是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兒子。
郝炎此刻就站在旁邊,抱著胳膊,看我笑話。
眼睛還從上到下打量我。
我捏緊了拳頭,警告她:「你再胡說試試?」
郝炎他媽看我生氣,反而氣焰更盛。
「呀,惱了,讓我說對了!你不是連我也想打吧?」
她湊過來半邊臉,混不吝地喊:「你打啊,你打啊,你打啊!」
「既然這麼想挨打,那我就賞給你。」
我掄圓了胳膊,照著郝炎媽的那半邊臉就扇了過去。
也是把我氣狠了,用了七成力。
一瞬間,她嘴就出血了。
郝炎和他媽驚呆了。
郝炎媽看到地上滴落的血,嗷一嗓子。
「啊!血,血啊!」回過神來就要對我動手。
她哪裡是我的對手。
我輕輕一擋,她連我的衣服都抓不到。
5
門外透過窗戶看熱鬧的老師們見我倆打起來了,趕緊進來拉架。
「宋老師啊,幹嘛這麼激動啊。」
「你怎麼回事,怎麼跟家長還動手了,這老師還想不想當了。」
郝炎媽被拖住了,無法還手,她被倆男老師架著,朝我踢腿。
嘴裡什麼污言穢語都往外罵。
「你個爬床上位的賤貨!」
「不要臉的臭婊子!」
「用胸脯子上的二兩肉勾引男人的賤蹄子!」
說出來的話太難聽了,男老師都不好意思了。
去捂她的嘴。
「郝炎媽媽,這是學校,外頭還好些學生呢,您說話注意些。」
這位婦女現在是無差別攻擊。
誰出頭就罵誰。
她把目光移到了男老師身上。
「你為什麼替她說話?哦,你不會也跟她睡了吧?」
這位男老師是個教歷史的傳統老師,又剛談朋友,聽見這話,驚出一身汗。
嘟囔了一句:「怪不得她要打你,我都想打。」
郝炎媽這下更瘋了。
「你們一丘之貉,給我等著吧,你們全都別想當老師了。我要報警!」
我整理了下衣領,平靜地說:「報吧!正好讓警察看看你是如何在學校辦公室公然汙衊人民教師的。」
老師們生怕把事情鬧大,趕緊叫郝炎,和他們一起,把他媽拖到了醫務室去了。
6
人走之後,高三一班班主任李老師匆匆趕來。
「宋老師,借一步說話。」
他把辦公室門關上,壓低聲音:
「郝炎家是本地一霸,他爸生意做得很大,都做到國外去了,還有個親戚在教育局。之前有個優秀教師就說了郝炎幾句,結果就是被他家找關係弄走了。你服個軟,我幫你好好勸勸。畢竟你有實力,學校也不會隨便開了你。」
我看著他:「李老師,你覺得我該怎麼服軟?」
「寫個檢討,賠點醫藥費......」
我皺眉:「然後呢?讓郝炎繼續在班裡開黃腔?讓女生們繼續忍著?」
李老師嘆氣:「你這性子......要吃虧的。」
「李老師,我聽說你也是有女兒的對吧。你女兒還在上幼兒園,等她上中學了,如果也遇到這樣的男同學,你會怎麼做?」
李老師頓時黑了臉:「敢欺負我女兒,我打斷她腿!」
我沒說話,他愣了幾秒,然後搖了搖頭。
「哎!可這不一樣,你的學生不是你的孩子,這只是你的一份工作。難道你不怕丟了工作嗎?再說了,他們已經讀高三了。這個郝炎家裡就是讓他在國內拿個高中畢業證,就去國外了。」
我失望地看著班主任。
所以,他終歸不能以己度人。
「哎,你再想想吧,我先去上課了。」
7
第二天,我剛到學校,就被叫到了校長室。
我就知道,郝炎那家人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
一推門,裡頭氣氛凝重。
郝炎媽坐在沙發上,捂著臉,哭天搶地。
「沒天理了啊!校長你看看,這就是你們高薪請來的好老師!打我兒子,還打我!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她指著自己微腫的臉頰,唾沫橫飛。
郝炎站在一邊,低著頭,嘴角卻偷偷翹著。
班主任站在一旁,一臉為難,低聲勸我:「宋老師,你就低個頭,道個歉吧。郝炎家......我們真的惹不起。他在本地,關係硬得很。你剛來,不知道情況。」
我看著校長。
校長五十多歲,頭髮花白,戴著眼鏡,眉頭緊鎖。
他沒看郝炎媽,反而看向我。
「宋老師,你說說情況。」
我言簡意賅,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重點強調了郝炎對朱琳說的那些污言穢語,以及他母親在辦公室的撒潑和侮辱性言論。
「校長!她胡說!」郝炎媽尖叫,「我兒子就是開個玩笑!她小題大做!她打了我兒子,還打我!」
校長沉默了片刻,推了推眼鏡。
「郝炎媽媽,我認為宋老師說得對。郝炎同學在課堂上的言行,確實非常不妥,已經超出了普通玩笑的範疇,構成了對女同學的騷擾。至於宋老師動手,方式確實過激,但事出有因。」
郝炎媽猛地站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校長!你什麼意思?你包庇她?!」
她眼神在我們之間逡巡,忽然露出一個惡意的笑。
「我明白了Ţũ̂ₘ!這麼年輕漂亮的姑娘,能空降來教畢業班......校長,你和她,什麼關係啊?」
校長臉色瞬間沉下。
「請你注意言辭!」
「我注意什麼?你們做得,我說不得?」郝炎媽徹底撕破臉,「行!你們學校不管,我找能管的地方!我去教育局舉報!我去網上曝光你們!我看你這個校長還當不當得成!你這個老師,也別想乾了!」
她拉起郝炎,狠狠瞪了我們一眼。
校長沉默片刻,突然說:「宋老師是陳局長特聘來的。」
郝炎媽愣住,隨即冷笑:「哪個陳局長?教育局陳建銘?巧了,他夫人是我表姐!好啊,宋韻,你該不會爬上我表姐夫的床了吧。」
我怒瞪著她,真想把她那張嘴撕爛。
「看什麼看!我說對了是吧?」她梗著脖子,一副欠抽的樣子。
我稍一動胳膊,她猛地縮了回去。
「你還敢打我?」
「你也覺得你說的話欠打,是吧?」我冷眼看著她。
「ťū₄你那腦子裡除了那點黃色廢料,還有正經事嗎?在你眼裡,是不是就沒有靠自己的本事做成的事?難怪你兒子也不尊重女同學,都是被你帶壞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你胡說!」她跳著腳。
校長無奈嘆氣:「這位家長,請你自重。不要在學校里說污言穢語。」
「行啊,你們給我等著!」郝炎媽放下豪言壯語,Ŧṻ₃摔門而去。
郝炎跟在後面,朝我豎了根中指。
我一揚手,他Ŧü₆趕緊跑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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