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要建設高鐵站。
我這幾間小平房占據的位置正好是中心點,大概能補一千萬。
6
上一世,潘景瑜父子被奸人算計,為了十萬塊錢早早地把房子和地都賣給別人,導致最後錯失一千萬。
潘哲修差點被氣死。
潘景瑜也一蹶不振了好幾個月。
這次,他們連十萬都得不到了。
正想著,那張熟悉的狡猾方臉就笑眯眯地朝我靠近了。
來人是潘家的遠方親戚,潘景瑜的遠方表弟,李大偉。
他不知道從哪裡先一步得到了消息,利用信息差來空手套白狼。
「展大娘,在家呢。」
同前世一樣,他手裡拎著各色點心盒子和瓜果罐頭。
「大娘,我來給您道喜了!」
我裝作不知,問他:「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去村委問過了,據說您跟我潘叔離婚了,分到了村裡的房子,現在,這房子,這地,全是您的,對不對?」
「是啊,那怎麼了?」
他笑容更深了。
想必,是覺得我一介農婦,遠遠比讀過書的潘景瑜更容易搞定。
「哎呀,大娘,我給你帶來了一件超級大的好消息啊!」
「你看,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多孤單啊,這房子都那麼老舊了,屋頂還漏雨吧,周圍還不方便,想買包鹽都得走好久的路,不如搬家。」
我作勢抬頭張望。
「的確,樓頂該補補了。」
「還補個屁啊,直接搬啊!這樣,我出五萬,買了你的房子和地,同時,還讓你搬去我老家那邊免費住!」
心真黑啊,到我就變五萬了。
我搖頭:「不賣,除非……」
他凝滯的笑容瞬間又恢復:「您說您說,有要求但說無妨,我是真喜歡這裡的風景,所以一定要買下來的!」
我幽幽地道:「除非你在縣城裡給我買一套像樣的房子,給我養老。」
「啥!」
李大偉差點露出兇狠面目。
接著,又改口說:「那我出到十萬?」
我擺擺手:「你走吧,我不賣。」
他立刻把姿態放低。
「好好好,只要您把房子賣給我,怎麼著都行!」
他不笨。
縣裡一套房才多少錢啊,哪裡比得上一千萬。
7
他馬不停蹄地拉我去看房,只想快點搞定。
巧的是,第一套看的樓盤,就在潘景瑜的小洋樓對面。
兩邊相隔一條街,卻隔開了階層圈子。
一邊是自建樓林立的城中村,另一邊是精緻規整的高檔商品房小區。
李大偉飛快地給我敲定了一套可以拎包入住的二手房,說是要花時間走流程,在流程結束之前,我可以先租下來。
我沒有拆穿他的鬼把戲,將計就計住了下來。
為表誠意,租完房子他就領我去最近的家政公司選保姆。
「大娘,我知道你跟前夫一家都鬧翻了,你放心,只要你把房子賣給我,我一定給你養老,一件家務事兒都不用你操心,你只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成!」
巧的是,剛進門我就碰見潘景瑜夫妻倆。
他們站在前台旁邊嘀咕。
「請一個保姆一個月至少要花三千多,這錢還不如留著自己花!」
蘇糖瞪他:「不請保姆誰幹家務?難道你要我干?還是讓我媽干?出門前你是怎麼答應我媽的?」
潘景瑜正為難著,一抬頭就與我四目相對。
立刻笑逐顏開。
「這不還有我媽呢麼?」
他雙手插兜,大搖大擺地朝我走來。
「媽,我就知道你放不下心,之前還跟我裝嘴硬,這不看我老丈母娘來了,自己也馬不停蹄地跟過來了?」
蘇糖見了我,也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
「阿姨,我把話說在前頭,我媽這次過來要長住,住的是家裡唯一的客房,你作為東家,肯定不能跟她搶房間,就住在樓梯間吧,雖然只有四平米,但也足夠你住了,日後家裡的大小家務,洗衣做飯,就按照老規矩,還都是你的。」
說完,她打了個哈欠:「困死了,回家回家。」
潘景瑜點頭,然後丟給我一句話:「媽,你先去市場買點菜,抓緊回家做飯,大傢伙都等著吃呢。」
我哈哈低笑。
兩人察覺到我的嘲笑,都停下腳步。
蘇糖一點不客氣地吼我:「你笑個屁啊,老東西。」
我抬起下巴:「我笑你們自以為是,白日做夢,我現在錦衣玉食,過著有人伺候,有人養老的享福生活,為什麼要去你家當免費的老媽子?」
夫妻倆對視一眼,接著發出嗤笑。
「養老?你就景瑜一個兒子,除了他,還有誰給你養老啊?不會是受了刺激,精神分裂了吧?」
話音未落,兩個耳刮子就分別落在潘景瑜和蘇糖的嘴角。
兩人被打懵了,一時之間也忘記了反抗,就只會瞪著眼看著突然橫在我面前的李大偉。
「你你……你誰啊?」
李大偉快速又扇了一巴掌過去給潘景瑜:「我誰?我是你老母的新兒子!你個不忠不孝的白眼狼,連自己老母的血都喝,狗屁都不是!」
潘景瑜又怒又驚,想反擊,結果手剛揚起來就被李大偉突然露出來的小刀嚇得倒退兩步,半晌後,指著我大叫:「媽!你幹什麼?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我被打?」
我冷眼掃過去:「別叫我媽,我已經不是你媽了,我們現在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潘景瑜氣得鼻子都歪了,還是蘇糖拉住他。
蘇糖冷笑:「別被她騙了,這男人肯定是她請來的演員而已,咱們要是生氣,就上當了,就讓她演,看她能演出什麼花樣來。」
李大偉哼了聲,逼近她,邪笑道:「那就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怎麼孝順我娘的啊。」
他護著我走到前台,直接下訂單:「把你們店裡最有經驗,最貴的員工調出來,去玫瑰小區伺候我媽的一日三餐,錢不是問題!」
他把卡一把拍在檯面上。
工作人員立刻笑著接過去,給我緊急調出來一個看起來就訓練有素的保姆。
身後的蘇糖目瞪口呆:「玫瑰小區?阿姨,你住那邊?」
李大偉挑眉:「我給我媽買的,咋了?羨慕啊?讓你老公也給你買一套啊,哎喲,不會是買不起吧?」
兩人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愣是跟了我一路,直到看到我真的順利進入玫瑰小區,才當場石化。
從他慌忙往家裡跑的背影來看,我知道,我復仇的機會來了。
8
李大偉為了一千萬還是很捨得在我身上投入的。
房子雖然是租的,但租的是小區里最值錢最大的一個戶型。
位置好,採光好,哪哪都好。
保姆不愧是兩萬塊一個月請回來的,素質非常高,不僅家務乾得好,還特別會給我提供情緒價值。
教我交際舞,還拉我入群,帶我認識新朋友。
知道我跟前夫一家的矛盾,還特地找人去打聽消息,及時把那邊的事情彙報給我。
「這幾日啊,您那親家母把那家人折騰得快要瘋了。」
「她凌晨兩點要吃螺螄粉,使喚您兒子去買,不聽話就用女兒肚子裡的孩子做要挾,您兒子不敢不聽啊,頂著一雙熊貓眼就去了。」
「這還不算呢,吃完螺螄粉不到一小時,她就開始吊嗓子,把您前婆婆前公公吵醒了,幾人吵了好久,您兒子兩邊不是人,被臭罵了一兩頓。」
「據說,您兒子很快就受不了了,把您在這邊買房的事兒搬出來嚇唬他丈母娘。」
「結果他丈母娘愣是不相信您有能力在這裡買房,還說是您兒子為了不請保姆特地說的藉口,說您兒子是懦夫,您兒子脾氣上來了,吵得街坊四鄰都聽到了,飯桌都掀了。」
「您兒子似乎覺得有您做倚仗,連他老婆面子都不給了,當場就給他丈母娘放話,說要是想留下,就得幹家務。」
「他丈母娘當然不肯了,立馬就拉著女兒回娘家了,現在那邊就只剩下兩個高齡老人,還有您前夫和兒子,垃圾沒人倒,飯菜也沒人做,門口臭氣熏天的。」
聽到這裡,我心裡有底了。
大概要不了多久,潘哲修就來給我賣慘了。
果不其然,才過了兩分鐘,我就收到他的信息。
【明月啊,家裡人都想你了,既然住的那麼近,抽空回家看看吧。】
【沒你在的日子,兒子都瘦了。】
他是用新號碼給我發的信息,轉瞬就被我拉黑了。
剛清凈不到兩分鐘,保姆就告訴我,馮秀珍母女來了。
而且,是以保姆的身份過來的。
「他們去我公司裡面應聘,說可以少要錢,只提了一個要求,就是要來您家裡伺候您,我同事說,她們以為您在這裡當保姆,所以想用保姆的身份混進來看您笑話。」
我揚唇:「那就讓她們進來吧,正好,家裡,里里外外都需要打掃一遍。」
9
前世,我被迫給馮秀珍母女當牛做馬,半夜起床做夜宵,冬天冰水裡手洗衣服,簡直跟辛者庫女奴一樣悲慘。
這一次,我要把這些苦難,全都還給她們!
兩人一進門,看到我好端端地坐在沙發上喝茶,身邊的保姆給我捏肩捶背,一瞬間,傻眼了。
一句話都說不出。
馮秀珍一向是用鼻孔看我,此時也忍不住傻眼。
「你,你真的買了這套房子?」
我放下茶盞,不答反問:「你們倆就是家政公司派過來的?怎麼淪落到這地步了?景瑜養不起你們了?」
馮秀珍臉色一沉,質問我:「你一個沒正式工作沒文化的村婦,怎麼可能買得起這麼豪華的房子!」
「怎麼說話的?湯女士不是業主,難道是盜賊嗎?你們也太蔑視小區的安保系統了,你們簽合同的時候,沒看清楚內容嗎?居然敢公然侮辱客人,是想被罰款兩千嗎?」
保姆怒聲質問她們。
馮秀珍氣得鼻子都歪了,兩隻眼睛溢滿了不甘心和不敢置信,在環視一圈整套房子之後,更是嫉妒得能滴出血來。
蘇糖見狀,皺著眉拉走她。
我出聲:「慢著,你們要去哪兒?」
馮秀珍沒好氣地說:「去哪兒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我花了錢,而你們是家政公司派過來工作的,這一件工作沒幹就想走,是什麼意思啊?想讓我投訴嗎?」
保姆笑著搭話:「湯女士,您不用擔心,她們這屬於嚴重違約,大概每人要賠十萬吧,畢竟,我們公司可是非常注重企業形象大的,她們這麼做就是在侮辱我們的企業形象。」
話音未落,馮秀珍母女的臉色就發白如紙。
我不緊不慢地說道:「也行,反正我知道她們不是幹活的料,也干不好工作,換兩個能力強一點的過來也好。」
「那她們這屬於被退貨,按合同來說,也是有處罰大的。」
馮秀珍怒斥:「湯明月,糖糖肚子裡可還懷著你們潘家的骨肉,你別太過分了!」
我笑出聲:「我們潘家?你也說了,我姓湯,哪來的,我們潘家?」
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沒反駁上來。
我揮揮手:「要走趕緊走,別在這裡礙我的眼,看見你們就心煩。」
保姆立刻起身過去要關門。
蘇糖急了,嘀咕著說:「媽,我們要賠二十萬啊?怎麼賠啊?」
馮秀珍咬了咬牙,彆扭地抓起門後邊的掃把:「掃就掃!」
保姆奪過掃把,將她推出去:「東家都不說不要你們了,趕緊走!」
兩人知道二十萬賠不起,並不敢走。
一開始還硬聲硬氣,幾分鐘後,語氣就軟下來了。
「親家,都是一家人,你別跟我計較了。」
「是啊,媽媽,我跟你說聲對不起了,以前是我太刁蠻了,不懂禮貌,我對不起你,求你了,讓我們進去打掃吧。」
大概求了十分鐘後,我才讓保姆開門。
兩人臉色難看極了,卻不敢跟我嗆聲。
我把抹布丟給她們。
「地板跪著擦,窗戶爬上去抹,衣服必須手洗,而且要洗五遍!蝦仁挑乾淨蝦線去除蝦胃,然後切成豆腐絲的大小,蛋糕給我做成三分酸兩分咸五分甜的,比例一定要對,不對就給我重做!」
兩人目瞪口呆。
馮秀珍氣得無法端莊,像個潑婦一樣叫喊:「這怎麼可能做得到?」
是啊,怎麼可能做得到?
前世的她就是這麼要求我的啊。
我冷笑:「做不到?那就滾吧。」
她敢怒不敢言,眼淚流下來。最終,還是含著淚乾了。
整整忙活了一天,重複返工無數次,最終,菜還是全被我丟進垃圾桶里。
她覺得被羞辱到了,哭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