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刷到于洋的一條朋友圈。
是一張于洋在健身房的照片,配文是:減脂的第十天減了十斤,難道我是健身天才。
下面有人扣了問號,提醒他體重下降的速度很異常,最好去醫院檢查一下。
我知道他是為了蘇晴開始健身,因為上輩子蘇晴的出軌對象就是一個體育學院的老師。
我挑挑眉,在這條朋友圈下面回復他。
「哇,好久不見,你身材更好了(星星眼)(崇拜崇拜)。」
他可千萬別聽信別人的話跑去檢查啊。
回完這條消息,我被自己噁心得抖了抖,趕緊關掉手機丟到一邊,專心繼續看書。
過了一個多小時,等我再次打開手機,于洋給我發了幾十條消息。
我有些疑惑。
點開語音,卻是一個女生的聲音。
「你要不要臉,你和于洋已經分手了,他現在是我男友。」
「你要點臉就別纏著他。」
我挑挑眉,看著那條回復,原來是蘇晴拿著于洋的帳號來我這裡宣誓主權來了。
我搖搖頭,回復道:「放心,我祝你和于洋百年好合,同生共死。」
這可是我真心的祝福。
對方似乎被我震住了,過了一會兒,于洋給我發了消息。
他假惺惺地問我身體怎麼樣,有什麼困難就給他說。
我說缺錢。
他便不再回我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4
又過了幾天,我以旅遊為由,把母親接到 A 城。
上輩子母親的病逝一直是我心頭的一根刺。
母親在電話里抱怨說:「哎呀,你說你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離不開媽媽。」
我笑道:「我就是離不開媽媽啊,我要做一輩子媽寶女。」
母親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上罵罵咧咧,但還是收拾行李來到了 A 城。
我見差不多了,便預約了一個腫瘤的定向體檢,哄著母親去做了檢查。
果然,媽媽查出了腫瘤,不過還好是早期良性的。
得知這個消息,媽媽無措地坐在醫院的走廊上落淚。
有了上輩子的記憶,我自然早有心理準備。
我沒時間難過,立刻查到 A 城最好的腫瘤醫生就在這家醫院,可是那位老醫生的號早在一個月前就掛完了。
我想了想,打電話給劉希。
上輩子,他似乎提到過,他曾經在這家醫院規培。
劉希聽了我的話,說他的導師認識那位老醫生,他幫我問問。
通過這層關係,我們臨時加到了一個號。
老醫生看完體檢單,點點頭:「別著急,你們發現得很早,治癒不難。」
我鬆了口氣。
上輩子,我一心撲在於洋身上,沒有關心自己的家人,導致母親的病直到很晚才發現。
加上母親為我的事情煩憂,整日整夜地睡不著。
發現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了。
這輩子我必然不可能重蹈覆轍。
該死的是于洋,而不是我的母親。
在母親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快速處理好了一切。
說起來,我在醫院這樣熟門熟路還要多虧了上輩子照顧于洋的經驗。
不久,劉希趕了過來。
見到劉希,母親眼前一亮,眼睛一轉,像變了一個人,不難受了,也不落淚了。
我心道不好,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母親拉著劉希的手。
「哎呀,小劉醫生,覺得我們囡囡怎麼樣?」
「你們一個大學出來的,這種緣分可不能錯過啊。」
劉希說不出話來,偷偷看了我一眼。
我裝作沒聽到。
母親一邊微笑著和劉希說話,一邊偷偷擰了我一下。
我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才開口道:「媽,你別亂點鴛鴦譜,萬一人家有女友了呢?」
「我沒有。」劉希突然插進話來。
我一時噎住。
母親立馬開心地拍起手來,兩根食指扣在一起,笑眯眯道。
「你聽聽,你聽聽,一個沒女友,一個剛分手,都是單身,正好湊一對。」
我有些無奈,趕緊把她安撫住,給劉希打了個眼色。
好不容易安撫住興奮的母親,到了走廊,我道:「我媽就喜歡亂點鴛鴦,你別當真。」
「萬一我當真了呢?」
我一時噎住了。
「阿玉?!」
一道不可置信的聲音突然從我背後傳來。
我轉過頭,看見於洋拿著化驗單,站在樓梯口。
他臉色看上去異常蒼白,臉頰凹陷下去,人顯得異常憔悴。
「是你啊。」我的聲音平靜無波。
于洋看見我先是驚喜,然後見我面色紅潤,氣定神閒的樣子,和如今的他對比鮮明,不禁眼中閃出一絲狐疑。
「你……你不是生病了嗎?」
我眨眨眼,道:「是誤診,可能是好人有好報吧。」
「誤診?」于洋喃喃道,「對,誤診!肯定是誤診!」
我忍住笑,關切地問道:「于洋,你來醫院做什麼?」
「我、我生病了。」他的語氣帶著惶恐,「很重的病,醫生說需要儘快手術……」
于洋突然眼中閃過一道光,他幾步上前拉住我的手,急切道:「阿玉,借點錢給我吧,我現在做手術還缺十幾萬。」
「如果我沒有記錯,我們應該已經分手很久了吧。」我抽出自己的手,淡淡道,「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借給你?」
他似乎被我的冷漠噎住了,停頓了好幾秒,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乞求:「阿玉,我知道我以前對不起你。但我現在真的需要幫助。治療費用很高……」
「你不是有女友嗎?」我皮笑肉不笑道。
「蘇晴她……她說她家裡也困難,幫不上什麼忙……」
他蒼白著臉,試圖在我這裡尋找最後一絲希望的模樣,和幾個月前拋棄我的男人判若兩人。
「對了!」他眼中閃過一道光,似乎突然明悟了什麼,「你肯定在怨我!」
「只要你借錢給我,我治好後就和蘇晴分手,我們重歸於好!」
我忍不住笑出聲,他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我退後一步,站到劉希身旁,輕輕挽住劉希的胳膊。
笑意嫣然道:「于洋,我已經有新男友了。」
劉希僵硬著身體,他震驚地看向我,我笑著回望他。
劉希推了推眼鏡,淡淡道:「沒有讓別人的女友給你出錢治病的道理吧?」
于洋似乎不敢相信曾經那麼愛他的我已經愛上了別人。
他口不擇言道:「不可能,不可能……」
「你肯定是為了刺激我,別鬧了,阿玉,我和蘇晴分手,我們重歸於好吧。」
「于洋哥哥……」
一位穿著白色裙子的女生出現在於洋背後,她聽到了于洋說的最後一句話,泫然欲泣地看著于洋。
那是蘇晴。
于洋僵硬回頭,扯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不,蘇晴,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我走到蘇晴身側,慢條斯理地對她說:「好好照顧你的男朋友吧。畢竟,他現在……『需要』你。」
需要照顧,需要時間,需要精力……更需要錢。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幫于洋治病要花多少精力。
蘇晴狐疑地看著我:「什麼需要我,于洋哥哥不是來看個小感冒嗎?」
我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于洋沒有告訴蘇晴自己的病情,或者說不敢。
讓我猜猜看,于洋這個念念不忘,放在心尖上的初戀,會不會願意像上輩子的我一樣放棄一切給他治病?
5
等我再次送母親來複診的時候,在於洋的病房外遇到了蘇晴。
蘇晴穿著白裙子,手上做著精緻的美甲,挎著昂貴的包,滿面笑容地和一個紋著大花臂、脖子上掛著大金鍊子的男人說話。
那就是蘇晴上輩子家暴她的丈夫。
這輩子蘇晴雖然和于洋談了戀愛,但她還是遇到了上輩子的丈夫。
花臂男家裡有很多錢,上輩子蘇晴被家暴囚禁後報了警,但迅速被花臂男用錢擺平了。
看來蘇晴已經知道了于洋的病,已經盯上下一個獵物了。
不然誰會穿成這樣來醫院?
蘇晴自然也看到了我。
蘇晴走了過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他……在病房裡,偶爾會念叨你的名字。」
念叨我的名字?
是後悔了?還是在怨恨我?
又或者是,在看到蘇晴的態度後,終於想起了那個曾經傻乎乎、肯為他付出一切的前任?
可惜,太晚了。
「于洋最近狀態特別差,是為了錢的事情……」
蘇晴暗示我于洋缺錢,大概是希望我這個前女友能出一份力。
我聽著,只是笑笑,不置一詞,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