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反應過來,推開我,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你……你有病吧?」
「對啊!」
我立刻順坡下驢,捂著額頭裝作虛弱,「顧醫生說我這是應激障礙,情緒容易失控,所以我才不想出門的。」
我媽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火,對那幾位富太太笑道:「小孩子脾氣,讓大家見笑了。」
這場商場驚魂記過後,我再也不敢單獨出門。
回到家,顧衍立刻迎上來:「沒事吧?」
我搖搖頭,心有餘悸:「幸好反應快。但這樣被動防禦不是辦法,我們必須主動找出系統的破綻。」
顧衍推了推眼鏡,眼底閃過一絲腹黑的光芒:「沒錯,我們需要做個實驗。通過試探,找出系統的規則,比如,它的詛咒能否轉移?誤傷他人會有什麼後果?」
我看著他:「實驗對象?」
顧衍的目光落在了正在廚房忙碌的我爸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你爸林建國,對徐阿姨言聽計從,又是她最不會刻意針對的人,是完美的實驗對象。」
我心裡咯噔一下,卻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
第二天家庭聚餐,我爸端上一盤紅燒肉,笑得憨厚:「宿宿愛吃這個,特意做的。」
我媽立刻皺眉,嫌棄地說:「油膩膩的,對身體不好。」
我夾起一塊最大的,故意在我媽面前吧唧嘴,吃得滿嘴是油,還捂著肚子皺眉:「好吃是好吃,就是吃得太急,肚子有點脹……」
我媽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果然接話:「看看你這吃相,狼吞虎咽的,肯定積食了!跟你說過吃飯要細嚼慢咽,就是不聽!」
【言靈系統:檢測到關鍵詞『積食』,是否修改?】
【改成即死!】
她的心聲里沒有絲毫猶豫,滿是惡毒的興奮。
我頭皮發麻,正想掙扎,顧衍突然開口,語氣平靜地看向我爸:「林叔叔,聽說您最近在考察一個海外醫療項目,叫即死回生計劃對嗎?我之前在學術期刊上看到過相關研究。」
他刻意把即死兩個字咬得極重。
一瞬間,飯桌上所有人都安靜了。
我感覺那股即將攥住我心臟的無形力量,突然失去了目標,在空中迷茫地轉了一圈。
然後,它找到了新的宿主。
下一秒我爸,直挺挺地從椅子上栽了下去,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而我媽腦海里的電子音,也清晰地響了起來。
【系統警告:目標鎖定出現偏差,詛咒錯誤地作用於非關聯者身上。】
【言靈……生效。】
8
整個餐廳瞬間亂成一團。
「建國!」
我媽尖叫著撲過去,第一次失態,臉上血色盡褪,再也維持不住優雅的模樣。
我也慌了神,雖然早有計劃,卻沒料到詛咒會這麼狠。
顧衍卻異常冷靜,立刻衝過去解開我爸的領口,讓他側臥防止嘔吐物堵塞氣道,同時指揮傭人:「快叫救護車,報急救時說明是突發性心源性休克!」
我媽跪在地上,手足無措地搖晃著我爸,眼淚直流:「建國,你醒醒!你別嚇我!」
她的心聲亂成一團,滿是恐懼和悔恨:【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是他?系統你出錯了,快救他!】
【言靈系統:權限不足,無法解除已生效詛咒,反噬持續中。】
我看著她鼻子流血、臉色慘白的樣子,終於明白。
詛咒轉移到他人身上,她會遭受同等反噬,這是我們最大的突破口。
救護車很快趕到,我爸被緊急送往醫院,我媽也因為反噬症狀,跟著去了醫院檢查。
別墅里只剩下我和顧衍,空氣里還殘留著食物和恐慌的味道。
「你早就知道會反噬?」我看著顧衍,聲音有些發顫。
「猜的。」
顧衍扶了扶眼鏡,眼底閃過一絲凝重,「超自然力量往往伴隨等價交換,濫用必然有代價。而且我查過,你母親半年前諮詢我前輩時,曾提過使用力量後會感到疲憊,這說明她之前就經歷過輕微反噬,只是沒當回事。」
他頓了頓,補充道:「放心,我已經聯繫了最好的心內科醫生,你父親不會有事。」
我爸的手術很成功,醫生說幸好送醫及時,只是突發性心源性休克,沒有生命危險。
我媽則被診斷出輕微腦血管痙攣,醫生反覆叮囑她必須靜養,不能再受刺激。
病房裡,我爸躺在床上還沒醒,我媽坐在床邊,默默流淚。
這是我第一次見她流真眼淚,不是演給別人看的偽裝。
她的心聲里滿是悔恨:【建國,對不起,我只是想教訓一下林宿,我沒想傷害你,我再也不用那個系統了……】
看到這一幕,我心裡五味雜陳。
她雖然對我狠毒,但對我爸,似乎還是有感情的。
就在這時,我媽的手機響了,是小姨打來的,聲音焦急:「姐姐,不好了,青青下樓時踩空了,腳踝崴了,還輕微骨裂,醫生說要休養一個月!」
我渾身一顫,那個被我轉移的詛咒,果然生效了,但力度似乎因為我及時打斷,弱化了許多。
我媽掛了電話,臉色慘白如紙,她猛地看向我,眼神里第一次充滿了恐懼。
不是對我的恨,而是對那股無法掌控的力量的恐懼。
9
沈青青的意外,成了壓垮我媽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的精神狀態徹底垮了,不再打扮得光鮮亮麗,整天守在我爸病房裡,沉默寡言,頭髮一夜之間白了好幾根。
她的言靈系統,再也沒有啟動過。
我爸醒來後,看到她憔悴的樣子,非但沒有責怪,反而安慰她:「沒事了,我這不挺好的嗎?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
這對夫妻,以一種慘烈的方式,達成了和解。
沈青青住院期間,我去看過她一次。
她躺在床上,沒有了以前的得意和嬌縱,眼神里滿是愧疚:「宿宿,對不起。以前我總聽徐姨說你的壞話,還幫著她疏遠你,甚至那次逛街,也是她讓我把你騙出去的……」
我看著她打了石膏的腳踝,心裡的芥蒂消散了大半:「過去的事,算了。以後別再聽我媽瞎說了,我們各自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她點點頭,眼眶泛紅:「謝謝你,宿宿。等我好了,我請你吃飯。」
半個月後,我爸出院,決定帶著我媽去國外療養,順便接受專業的心理治療。
臨走前,我媽拉著我的手,聲音沙啞:「宿宿,對不起。是媽媽錯了,把自己的執念強加在你身上,還差點害了你和你爸。」
她的心聲里沒有了惡毒,只有深深的愧疚。
我看著她鬢角的白髮,想起上一世她得逞的笑容,突然分不清哪張臉更真實。
心裡五味雜陳,最終只是說了句:「一路保重。」
他們走後,顧衍遞給我一份文件:「這是我查到的,關於言靈系統的線索。」
文件里提到,這類系統往往依附於強烈的執念而生,當宿主的執念消散,系統會逐漸失去能量,最終消失。
「你母親的執念源於她的原生家庭創傷,現在她意識到了錯誤,執念在消退,系統很快就會失效。」顧衍解釋道。
我點點頭,突然覺得渾身輕鬆。
糾纏我兩世的噩夢,終於要結束了。
「那我呢?」
我看著顧衍,有些茫然,「我以前的人生都在反抗我媽,現在她走了,我反而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顧衍輕笑一聲:「我的心理診所缺個前台,月薪三千,不包吃不包住,干不幹?」
我瞪大了眼睛:「月薪三千?你打發叫花子呢?」
他聳聳肩:「嫌少可以拒絕。」
「干,為什麼不幹,反正我爸媽每個月給我的生活費夠我揮霍了,上班只是圖個樂子。」
顧衍看著我,眼底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
10
一年後。
顧衍的心理診所里,我穿著休閒裝,翹著二郎腿,一邊嗑瓜子一邊追劇。
前台電話響了半天我才懶洋洋地接起:「喂,顧氏心理診所,有病快說,沒病掛了。」
電話那頭傳來顧衍無奈的聲音:「林宿,把瓜子收起來,重要客戶到了。」
「知道了,老闆!」
我敷衍地應著,隨手把瓜子塞抽屜里。
這一年,我過得無比愜意。
我爸媽在國外療養,我媽接受了系統的心理治療,偏執和控制欲好了很多,偶爾給我打視頻電話,語氣溫柔,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戾氣。
她的言靈系統,果然如顧衍所說,隨著執念消退而徹底消失了。
沈青青傷好後,再也沒有以前的嬌氣和攀比心,專注於自己的設計專業,還拿了幾個不錯的獎項。
她偶爾會約我逛街吃飯,我們雖然算不上親密無間,卻也恢復了正常的表姐妹情誼。
而我和顧衍,從盟友變成了真正的情侶。
他嘴上嫌棄我懶、花錢大手大腳,卻會每天早上給我帶早餐,晚上送我回家,我的工資卡雖然只有三千塊,他的副卡卻隨便我刷。
叮鈴一聲,風鈴響了,我頭也不抬:「預約了嗎?沒預約先填表。」
一雙乾淨的皮鞋出現在我視線里,熟悉的清冽氣息籠罩下來。
我抬頭,撞進顧衍含笑的桃花眼:「林前台,上班時間摸魚,扣工資。」
「扣就扣,反正我不缺錢。」
我撇撇嘴, 伸手勾住他的領帶, 把他拉近,「不過,老闆要是親我一下,我就認真工作。」
顧衍低笑一聲,俯身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成交。」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宿宿, 阿衍,我們回來了!」
我抬頭一看, 是我爸和我媽!
他們比去年精神好了很多,我媽穿著簡單的棉麻裙子,頭髮燙成了溫柔的卷髮, 臉上帶著平和的笑容。
「你們怎麼回來了?」我驚喜地站起來。
「你媽惦記你, 非要回來看看。」
我爸笑著說, 遞給我一個行李箱,「給你帶了好多國外的零食。」
我媽拉著我的手,細細打量我:「宿宿氣色好多了, 看來顧衍把你照顧得很好。」
她的心聲里滿是欣慰,沒有絲毫惡意。
正說著,門口又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宿宿, 徐姨, 林叔叔, 我也來了!」
沈青青提著一個蛋糕走進來,笑著說:「聽說徐姨和林叔叔回來,我特意訂了蛋糕慶祝。」
陽光透過診所的玻璃窗照進來, 落在我們五個人身上, 溫暖而明亮。
曾經的恩怨糾葛,都在時光里慢慢化解。
我看著身邊溫柔含笑的顧衍, 看著臉上滿是愧疚和疼愛的父母,還有笑意真誠的沈青青,突然覺得, 重生這一次,真的太值了。
那些被言靈詛咒糾纏的恐懼, 那些被原生家庭裹挾的痛苦, 那些針鋒相對的隔閡,都在理解與原諒中煙消雲散。
顧衍輕輕握住我的手, 指尖的溫度溫暖而堅定。
他看向我,眼底藏著化不開的寵溺:「晚上我訂了餐廳, 一家人好好聚聚。」
「好啊!」
我笑著點頭,轉頭看向沈青青,「表姐, 一起吧?」
沈青青眼睛一亮, 用力點頭。
我媽看著我們融洽的樣子, 眼眶微微泛紅,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宿宿,以前是媽媽不好,以後我們一家人好好的。」
「嗯。」
我回握住她的手,心裡沒有了怨恨,只剩釋然。
這就是我重生一世, 最想要的圓滿結局。
未來的日子,我們都會在陽光里,笑著走向更遠的地方。
----------(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