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著看著他,也不說話,林康旭到底沒有婆婆那麼厚的臉皮,臊眉耷眼地不說話了。
而婆婆卻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錯了,她扯著嗓子嚷嚷:「你這人怎麼就看不得別人打扮,又不是我不讓你打扮,是你一打扮你女兒就出問題,你怎麼能賴到我身上。」
行行行,要較這個真是吧,我奉陪到底。
5
婆婆酷愛吃海鮮,每周至少要去吃兩次蒸汽海鮮,一去就要花至少上千元。她怕我知道,每次去吃海鮮都說要去做理療,但其實每次回來都一股子蒸海鮮的味道。
我剛開始還覺得挺可愛,吃貨不好意思說自己去吃好吃的,撒個謊這種事情我還是可以包容的。
呵呵,現在?包容?哪怕她名字叫包容我也得把她名改了!
這天,她又一臉偷感地拎著包跟我說:「我去做個理療啊。」
放以前我都會說:「媽去吧,好好放鬆一下。」
而這次我卻說:「哎呦我這全身不舒服,我也想做個理療,媽你帶我去吧。」
她哪裡敢帶我去,她約了廣場舞隊第二帥的王大爺去吃海鮮,我去算咋回事?
她急忙說:「我約的那個地方人多,你臨時去沒有地方的。」
我哦了一聲,趁著她不注意給她包里的水杯倒了點瀉藥,又塞了個竊聽器,然後繼續悄悄跟出去。
我跟女兒說:「瞧見了嗎?有人欺負你,你讓她道歉或者是賠錢都不能真正有效,就得以牙還牙!」
女兒張開沒有牙的小嘴,嘿嘿對我笑,可愛得要命。
我摟著可愛的女兒,去看個可愛的熱鬧。
進了海鮮城,先給自己要了一個包間,就在婆婆的包間隔壁。
我給自己點了大閘蟹和海鮮,坐在屋裡,打開自己的手機,聽著婆婆那邊的動靜。
可能來得有點晚,就聽到婆婆說:「老王,其實我和歐陽真的沒什麼,那天跳舞我是因為電視台採訪才跳得開心了點,事後他竟然還讓我賠錢,還是你好,窮男人真的讓人傷心......噗......」
這個噗不是她笑的聲音,是一道響亮悠長的屁聲。
隔壁包廂沉默了一會兒,就聽到王大爺遲疑的聲音:「什麼聲音?」
婆婆聲音有點抖,為了掩飾慌亂,努力帶著笑意:「哎呦,剛剛我挪了一下凳子,誰知道怎麼這個聲音,這裡的椅子真奇怪,噗――」
王大爺:「你剛剛又挪凳子了?」
「呵呵呵,對啊,這位置實在是不舒服,我調調。」
接下來就是幾道長短不一、越發響亮的屁聲。
王大爺:「......這海鮮是不是都壞了,怎麼這麼臭?快喊經理過來!」
儘管婆婆各種阻攔,但經理還是被喊過來了。經理十分有禮貌,一進來就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他選擇喊婆婆出來說話:「阿姨,我可以當著你們的面同意賠償,但是這個錢要你自己出,沒問題吧?咱們的對話我還得錄音,可以吧?」
婆婆只能咬牙認下,自己賠了自己兩千塊錢,其中一千塊還被王大爺分走了。
「爛海鮮咱倆都吃了,賠償就是得一人一半啊。」
婆婆顧不得反對,因為她已經沖向了廁所,一蹲就是三個小時。
回家的時候,婆婆腿麻得走得像個斷腿病人,而我則笑:「哎呦,這理療店看來不咋樣啊,弄了四個多小時怎麼還瘸了?」
晚上我跟林康旭說:「以後別讓媽瞎理療了,你看看今天臉色慘白慘白的,腿還打顫,一問花了三千多,什麼理療這麼貴啊?要不是媽是女人,我都懷疑是什麼搞黃色的店鋪了。」
店鋪肯定是不黃色的,但是林康旭的臉已經黃裡帶黑了。
6
這天晚上,母子倆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爭吵,我也是開了眼界,自打我停薪留職在家生娃以來,林康旭對於他媽磋磨我這件事,喜聞樂見。
他媽自己也有退休金,願意怎麼花他還真沒管過。
但是涉及到去一次理療店三千多塊的事情,林康旭展現了前所未有的強硬。
他媽萬一搞了黃色,他的工作哪裡還能保得住?
婆婆被勒令在家老老實實待著,哪裡都不許去。
「我真的沒做什麼,就是出去――」
「沒做什麼?買新衣服搞得全身過敏,那節目播出去整個單位都在笑話我!扭得跟峨眉山蹭痒痒的猴似的,還是兩隻!!還有,這裡不舒服那裡不舒服做理療,結果花那麼多錢,腿還瘸了,要麼你別去,要麼我跟理療店打官司去!」
婆婆馬上認慫:「不去了不去了,你別去鬧事。」
這架勢更讓林康旭懷疑自己媽到底去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怕成這樣?
而我在旁邊默默看著,心裡滿是諷刺,我不過是燙個頭髮做個美甲,就這麼折騰我女兒,就為了不讓我打扮。
那麼你就自己試試吧,想做的事情都會帶來可怕的後果,你做還是不做?
婆婆自然不會老實,看著林康旭上班走遠了,偷偷摸摸就穿鞋走,被我看到了她也不怕。
「我出去一下,康旭要問你說我沒出去過,聽見沒?」
「你去幹嘛啊?」
婆婆翻了個白眼:「關你什麼事。」
出去的時候還警告我:「如果你告訴康旭,導致我們兩個吵架了,以後我一分錢都不讓康旭給你!」
我裝作一副害怕的樣子:「我知道了媽,我不敢說的。」
婆婆心滿意足地出去了。
上次和王老頭去吃海鮮沒吃爽,今天下午兩人約了看電影,她準備去做個半永久的紋眉,再貼個假睫毛。
我咋知道的?因為那假睫毛開店的宣傳頁是我塞門口的,吹得天花亂墜是國外來的團隊,只在這裡待三天,隊已經排得滿滿的,為了讓大家有最好的體驗,只能約時間,一個一個來。
當然,那店我開的,就開一天。
7
我婆婆這個人,是從來不愛撿便宜的,她信奉越貴的越靠譜,所以我收她 3999 塊錢不過分吧。
她約得很開心,還順便約了個紋眉,因為對方許諾了,剛做完就自然得跟沒做過一樣,完全可以放心去看電影。
這個對方就是我。
她約的辦公樓其實是個已經空了待招租的空商鋪,我租了點高檔家具擺進去。
又喊了一個以前的助理來接待,等人來了一躺下,開始做睫毛就是我來弄了。
膠水是好膠水,混了點辣椒粉,來的時候喝的是好茶,安神茶,動作輕柔無比,音樂舒緩,婆婆很快就睡了過去。
等她醒了,周圍都搬空了。
而她也哭得睜不開眼。
這睫毛膠太辣了,她眼睛都睜不開了,淚水一直流。
因為流得太兇了,她不敢去電影院,只能和王大爺遺憾失約。
她也沒想到是睫毛膠的問題,就是眼淚一直停不下來,滴了眼藥水也無濟於事,去醫院也沒查出個所以然。
於是林康旭回來的時候,我滿臉擔憂:「咱媽好像失戀了,哭了一天了。」
林康旭就炸了。
他爸沒了之後,他媽雖然有點小心思,但也都被他不動聲色地按下去了,在外頭玩玩還行,動了真情那必須不行,他覺得丟人!
他氣呼呼地沖了進去:「媽!你這次又為了哪個老頭流淚?我爸疼你一輩子,真是不值!!」
最後他們當然弄清楚是睫毛膠的問題,但林康旭還是發了大火:「你多大年紀了,還弄什麼假睫毛?!小敏可是連美甲都不做了!你看看你,你這臉腫成什麼樣了?出門還哭成這樣,不知道的以為我死了呢!!」
他們當然想找店面把錢要回來,結果那個店已經人去樓空了,房東說都半年沒租出去了,我婆婆哭著說自己肯定來過。
而林康旭更相信房東,懷疑他媽是出去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現在又賴帳,也不信婆婆,婆婆只好咽下這啞巴虧,頂著一張豬頭臉在家哭了半個月。
林康旭沒收了婆婆所有的零花錢,把她關在家裡不許出去,婆婆消停了。
本以為這件事已經?ū??過去了,林康旭雖然總是向著他媽,我也能理解一點,畢竟我爸要是和他打架,我也是會幫我爸把他按住的。
但晚上我又聽到了林康旭偷偷在陽台上打電話:「家裡兩個可是消停了,一個老婆一個媽,向著誰都不行,還是咱兄弟們快活,明晚不醉不歸。」
喜歡喝酒啊,那行。
婆婆已經得到了教訓,兒子也必須跟上,不然怎麼體會母子情深。
8
他自己用私房錢買了幾瓶挺貴的洋酒,我也喝不出什麼味道,我只會看價簽,確實很貴。
我把那些酒拆開倒進下水道,換上了幾塊錢一桶的不知道是啥酒的東西,我看回購的也不少,應該也喝不死。
第二天林康旭上班時背著一個大大的雙肩包,我瞄一眼:「呦,帶這麼大個包,這是要出差啊?」
他嚇了一大跳,急忙解釋:「不是不是,我裝了點垃圾說出去扔,雙肩包方便。」
「哦,那我這裡還有點垃圾,你一起帶下去吧。」
我拎著一袋廚房出來的垃圾要往裡頭放,他急忙攔住了,自己拎在手裡。
我奇怪:「背書包不就是為了輕鬆點,怎麼還拎在手裡,包里到底是什麼?」
林康旭咬牙:「書包滿了!」
「我幫你放啊,我看還有很大空地。」
「不!用!了!」這三個字是林康旭咬著牙說出來的。
我笑眯眯道:「那你自己放呀。」
那垃圾可是我放了一晚上,已經腌入味的廚餘垃圾,他放進包里時明顯已經噁心得要命,甚至還乾嘔了一聲。
最後在我的注視下,他還是咬牙放了進去,然後快速告別離開了。
再去他房間看,那幾瓶酒果然沒有了。
只是不知道,粘過垃圾的酒,他還肯不肯喝。
晚上他果然沒有回來,而婆婆一邊吃飯一邊心不在焉,手裡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小紙條在那裡不停地記記記。
看我瞄過來,她急忙把小紙條擋住,臉上泛著一股子紅暈。
哦耶,情書啊?
我嘖嘖了兩聲,吃完飯就回屋哄女兒了。
半夜,電話開始瘋狂響了起來,林康旭聲音帶著急切來求救了:「出事了,小敏,快來派出所。」
派出所?
「怎麼去派出所了?你們不是加班嗎?是有人累死了嗎?」
林康旭不說話了,麻溜掛了電話。
但我還是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