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他三歲的小侄女萌噠噠的跑過來,小肉手攥著一個木雕小兔子,「漂亮嬸嬸,送你。」
我卻面色一變,當場悔婚。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謝天佑問我,「就因為貝貝給你送了個禮物?」
我點頭,「對,就因為她送的禮物。舊的,不吉利。」
「可她是喜歡你,才想送禮物給你的啊!而且就一個小木雕,哪有那麼嚴重!」
謝母溫言細語,「雨安,小孩子不懂事,正好你也沒碰到那個木雕,算不上不吉利。你就別計較了。」
謝父當場轉了66666給我:
「六六大順,沒啥不吉利的了。我們這就讓她把木雕扔了,婚禮繼續進行,行嗎?」
他們給足了我台階。
我卻沒有一絲動搖,「不行!東西你們愛扔不扔,這婚我就是不結了!」
然後直接讓婚車掉頭,絕塵而去。
1
「嘎吱!」
謝天佑緊追上來,別停了我的車。
其他人慢一步,也緊跟而來。
「陳雨安,你到底在鬧什麼?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木雕小兔子,至於鬧到悔婚的地步嗎?」
他拉開我的車門,臉上全是不可置信。
我冷漠的看著他,「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讓開,別擋路。」
謝天佑又氣又急,「貝貝才三歲啊,她沒有惡意,她只是喜歡你,才想把自己的玩具送給你的。」
「聽見了嗎?她被你嚇到了,哭的都快背過氣了,你就忍心?」
聽著謝貝貝的哭聲,想到她那雙像極了母親的眼睛,我身側的手用力攥了攥。
但還是堅定的說,「那也是她活該!讓開,我要走了。」
「陳雨安!」謝天佑惱怒的喊了一聲,眼神里全是震驚。
我沒有說話,不再理會他。
謝母抱著謝貝貝趕了過來,「雨安啊,都是貝貝不好,我這就教訓她。你看,東西我當著你的面丟,你大人有大量,別跟她一個小奶娃子計較了,好不好?」
她說著,打了謝貝貝兩巴掌,搶過她小手裡的兔子木雕,就用力扔了出去。
我很想衝上去把木雕搶回來,但最終只能死死咬著牙,看都沒多看一眼。
生怕被人發現端倪。
只是堅持要走。
謝天佑用力搓了把臉,緊緊握住我的手,「雨安,你看那麼多賓客都還等著呢。你有什麼不滿的,咱們婚禮後再說行不?」
「你要實在覺得兔子木雕晦氣,那等宴席結束了,我馬上開車帶你去寺廟拜拜。」
他語氣里是止不住的委屈和乞求。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面色冰冷,「我說不結就不結,你不用再廢話了,我們好聚好散!」
謝父見我好話說著不聽,動了怒。
「你說的輕鬆!婚禮花費先不提,單是那麼多的賓客,你扯個什么小孩禮物不吉利這麼荒唐的理由,說不結就不結,那讓我們謝家的臉面往哪兒放?」
「還有貝貝。她才三歲,你就要讓她因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兔子木雕,背上毀掉叔叔婚禮的名聲嗎,你怎麼那麼狠心!」
我冷笑一聲,「是啊,我就是狠心,正好婚不結了,你們重新找個心軟的兒媳婦啊。」
「你!」謝父氣結。
謝天佑單膝跪在我面前,眼裡全是深情,「寶寶,我們十年的感情,你真的都不要了嗎?」
「你忘了我們說要一起去滑雪度蜜月了嗎?」
「忘了我們一起在電腦前看軟體合成的照片,想像我們的孩子將來會有多可愛了嗎?」
「安安,別丟下我好不好?這是我們的婚禮呀,你不是期待了很久嗎?」
我半分動容都沒有,直接推開他。
「別打感情牌了。」
「謝天佑,你今天就算說破天,我也不會和你結婚。」
「而且理由也沒有其他,就是因為那個兔子木雕!」
用力甩上車門,我對司機下令,「開車!」
」嗚嗚嗚,漂亮嬸嬸,對不起,貝貝給你呼呼,你不走,好不好?」謝母抱著謝貝貝,扒住車窗。
她軟糯的小臉全是淚,哭的邊說話邊打嗝,「兔嘰,兔嘰不要鳥,嬸嬸不走!」
我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但還是毫不猶豫的一根根掰開了她的手指。
車子剛要重新啟動,一個男人一瘸一拐的拉著一個瘦弱的女人沖了過來。
是貝貝的爸媽,謝天佑的弟弟和弟妹。
「嫂子,都是我們沒把孩子教育好,我們給你道歉。」謝小弟說著推了下女人。
女人撲通跪下,抬手就自扇耳光。
「嫂子對不起,我給你磕頭,你就原諒貝貝這一回吧,求你了。」
深深看了她和謝小弟一眼,我收回視線,「繞開她,直接走!」
「陳雨安!就一個兔子木雕你怎麼這麼狠心!」謝天佑嗓音嘶啞,眼眶通紅。
他追上來,卻被啟動的車子帶的摔倒在地,險些撞到腿。
「兒子!」
「天佑!」
身後一陣驚呼。
2
「雨安,求你別走,別不要我好不好?」
他踉蹌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又來追。
指甲掐進掌心,我看著這一幕,心裡抽疼的厲害。
十年感情,婚禮的每一處都是我和謝天佑有商有量策劃的。
就像他說的,我期待這一天很久了,昨晚甚至激動的睡不著。
公婆和善,對我也大方,一點不嫌棄我小小年紀就沒了母親,父親又另娶不管我。
謝天佑也十年如一日的寵我愛我,潔身自好,沒有丁點兒對不起我的地方。
一切都很完美,婚禮前半段進行的也很順利。
但想到那個兔子木雕,想到已經永遠離開我的母親,我心裡又痛又後怕,果決的對司機說,「加速!」
然後將所有人拋在身後,絕塵而去。
連婚紗都沒來及換,我先趕著去了一個地方,之後才紅著眼眶,回了和謝天佑合買的婚房。
看著大到婚床,小到門口的地墊,全都是我親手準備布置。
鼻子又是一酸,眼淚差點兒沒忍住掉下來。
換掉婚紗,連帶十年里和謝天佑的所有回憶,定情信物、合照、禮物……全都丟進垃圾桶。
我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正要離開時,門開了。
是安撫送走了賓客趕回來的謝家人。
看見我手裡的行李箱,謝天佑當即衝過來,「雨安,你去哪兒?你不准走!」
他頭髮亂了,衣服破了,手上還有摔倒後的擦傷。
「雨安,你不是嫌兔子木雕是舊的不吉利嗎?沒事,沒關係。」
「我媽知道一家很靈驗的道觀,我們現在就去上香。然後重新策劃婚禮,全都重來一次,好不好?」
我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堅定的掙脫他的手。
「不需要。」
「晦氣一次就夠了,謝天佑我當場悔婚的意思就是分手,我們玩完了,懂?」
話落,提著行李箱就要走。
謝天佑搖頭,苦苦哀求。
「不!誰說我們分手了?我不同意!」
「雨安,寶寶,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我知道你從來不是那麼狠心和迷信的人,你為什麼突然這樣,你告訴我真正的原因好不好?」
謝母不忍心自己兒子這麼卑微。
她紅著眼眶瞪向我,「好話說盡不管用。陳雨安,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故意戲耍佑安和我們謝家的?」
「什麼兔子木雕不吉利,你就是自己不要臉,還想把錯推到我們頭上,是不是?」
她越說越激動,眼淚又流了出來。
謝弟妹抱著謝貝貝走過來,跪下抱住我的腿。
「嫂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教好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就再給大哥一次機會吧。」
「還有那個兔子木雕雖然是舊的,但真不是啥不好的東西。我讓貝貝給你磕頭,你就原諒她一次吧,行嗎?」
「謝家很好的,嫂子,你嫁過來絕對不虧,你信我一回啊。」
她眼裡全是心疼,但還是按著謝貝貝的頭往地上砸。
只一下,就疼的謝貝貝再次哭了起來。
看著小女孩用那雙像極了我母親的眼睛哭,我心痛的幾乎喘不過氣。
但還是挪開視線,只看著謝弟妹臉上的巴掌印,我心情複雜的問,「嫁到謝家不虧,你真這麼覺得嗎?」
謝弟妹哭聲一頓,眼裡極快的閃過恨意。
但下一秒,她還是咬牙點頭,「對,謝家很好,能嫁到謝家是我的福氣。」
瞬間覺得心累,怒其不爭。
我再沒了說下去的慾望,推開她們,就往門口走。
「站住!」
謝父厲喝一聲,臉上浮現凶光。
謝小弟更是直接撲過來要抓我。
3
「爸、小弟,你們冷靜點兒!」謝天佑連忙阻止。
我趁機打開門,逃了出去。
直到坐上車,急速跳動的心臟才略微緩和下來。
【房子是賣是住都隨你,把一半房款打給我。】
拿出手機給謝天佑發了消息,我直接拉黑他,去了公司宿舍。
這一晚的夢裡,一會兒是大雨滂沱的雨夜,雨夜裡,母親的身影消失,不管我怎麼喊怎麼哭,她都沒有再回來。
一會兒又是大紅刺目的婚禮現場,謝家人在笑,母親卻靜靜站在旁邊,滿臉血淚。
早上起來,臉上還有沒幹的淚痕。
我緊緊攥著手裡被撫摸了千百萬次,和謝貝貝如出一轍的兔子木雕,心痛如絞。
這時,宿舍門響了。
謝天佑懷抱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門口。
「安安,對不起,昨天我爸和我弟就是一時太著急了,他們沒有惡意的。」
「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那家小籠包,快趁熱吃吧。」
他把花遞過來,提著小籠包就往宿舍里走。
我擋住門口,冷冷瞥了眼血紅的玫瑰花,「謝天佑,你是聾了還是傻了?」
「我再說一遍,我們已經分手了!聽清了嗎?」
「可是到底為什麼啊?安安,你怎麼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他面色憔悴,眼睛裡布滿紅血絲,一看就一晚上沒睡。
心裡湧上一絲不舍。
我閉了閉眼,等再睜開時,只剩冷漠,「沒有那麼多為什麼。」
「我就是不想跟你結婚了,我厭煩你,不愛你了。」
謝天佑卻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