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落魄,沒錢,捨不得讓你心愛的小青梅,陪著你吃苦,就讓我代替她,先陪你過苦日子。」
「等以後你發達了,能給顏菲菲更好的生活了,到時候,我就該給她騰位子了是不是?」
「你愛顏菲菲,捨不得讓她受苦,有本事你自己下地掙工分,養你的小青梅啊?為什麼要拖我下水?」
「褚雁南,你但凡還有一丁點良心,今天就跟我去把婚給離了!」
「我不攔著你和你的小青梅,花前月下,青梅竹馬。」
「但是,你要是再敢算計我,利用我,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們不讓我好過,那就大家一起去死好了!」
說著,我衝到廚房,抄起菜刀,鋒利的刀刃,直接抵在了顏菲菲的脖子上。
12
顏菲菲嚇得手腳發軟,瘋狂大叫起來。
褚雁南也嚇得白了臉,哆嗦著嘴唇,最後,迫於無奈,只能點頭答應。
可笑的是,我和褚雁南根本就沒有領過結婚證,只是在村裡擺了幾桌酒。
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請來村長,還有村裡幾個長輩,當著全村人的面,正式和他,解除了婚姻關係!
這一世,沒有我這個任勞任怨的冤大頭,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不能像上輩子那樣,順利的大學畢業,功成名就?
解除婚姻關係後,我立刻要求褚雁南,把我給他上大學的錢和糧票,全都還回來。
大概是怕我真的給學校寫舉報信,褚雁南黑著臉,把手裡剩下的四時三塊錢,外加二十五斤全國糧票,不甘不願的,遞到了我手裡。
「紅梅,畢竟夫妻一場,你真的忍心,看我連上大學的路費都沒有嗎?」
我輕笑一聲:「這麼喜歡吃軟飯,找你的小青梅啊,讓她下地幹活掙工分,供你上大學去呀。」
褚雁南面露難堪,知道我已經徹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只要他開口,不管是口糧還是錢票,我都會去想辦法。
褚雁南帶著顏菲菲,提著兩個空蕩蕩的黃書包,幾乎是凈身出戶,又回到了知青點。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這幾年,他蓋的被褥,穿的鞋子,用的洗臉盆,甚至就連牙膏牙刷,都是我替他置辦的。
現在我們都離婚了,這些東西都是拿錢買的,我當然不會白白便宜了他。
知青點的知青們,聽說褚雁南和顏菲菲因為搞破鞋,被我趕了出來,全都一臉鄙視的看著他們。
不讓他們用知青點的鍋碗瓢盆做飯。
也不讓他們去摘知青點種的瓜果蔬菜。
晚上睡覺,別說被褥了,就連枕頭都沒有。
顏菲菲過慣了被我伺候的好日子,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生活,哭著讓褚雁南想辦法。
褚雁南能有什麼辦法呢?
他家裡兄弟姐妹多,自家口糧都不夠吃,怎麼可能有餘糧接濟他們?
倆人試著下地幹活,可他們太久沒有下地了,才幹了半天,就受不了了,掙的工分,還不夠換兩個雜糧饅頭的。
眼看著大學報到的截止日期都要到了,倆人別說上大學的車票和路費了,就連糧票都沒攢到一斤。
顏菲菲一天到晚只知道哭。
褚雁南沒辦法,只能再次找到我。
13
「紅梅,你、你能不能借我一百塊錢?」
「沒有!」
「一百沒有,那五十好了。」
「五十也沒有!」
「那你有多少?」
「是你來借的話,一分錢都沒有。」
褚雁南急了,一把拉住我胳膊。
「江紅梅,我再怎麼說,也是妞妞的親生父親。」
「你現在借我點路費,等我順利去大學報到,畢業之後,進了公家單位,以後妞妞不是也有依靠了嗎?」
我轉過身,奇怪地看著他說:「沒錢拿就別去上學呀。」
「而且,公社沒通知你和顏菲菲嗎?你們學校打電話來政審,聽說你和顏菲菲搞破鞋,還騙婚,應該會取消你們的錄取通知吧?」
「什麼?」褚雁南眼前一黑。
我沒有再搭理他,牽著妞妞進了屋,轉身反鎖大門。
14
再次聽到褚雁南的消息,已經是幾天之後了。
這幾天,我帶著妞妞去了鎮上。
村裡的知青們陸續回城後,村辦小學聽說也要撤銷了。
正好我把顏菲菲的手錶、皮鞋和襯衫都賣了,再加上褚雁南還給我的錢,我打算拿這筆錢,在鎮上租一個房子,開個豆腐作坊。
上輩子,為了攢錢供褚雁南上大學,我就走街串巷賣過豆腐。
做豆腐雖然辛苦,但本錢小,利潤也很穩定。
最主要的是,鎮上不但有小學,還有初中,搬到鎮上去住,以後妞妞上學就方便多了。
忙了幾天,終於把做豆腐的傢伙事都置辦好了。
我帶著妞妞回到村裡,打算把家裡能用的東西,都帶到鎮上去。
沒想到剛回村,就看了一場大戲。
褚雁南把顏菲菲捉姦在床了!
姦夫是生產隊的記分員。
聽說還是顏菲菲主動勾引的記分員,就是為了每天能讓記分員給她多記點工分。
褚雁南和顏菲菲,因為作風問題,考大學政審被刷了下來,這件事情迅速傳遍了整個公社。
現在,倆人不但不能再參加高考,而且回城的手續也被卡住了。
回不了城,也上不了大學,這一世,被迫留在村裡的褚雁南和顏菲菲,很快就撕破了臉,再也不像上輩子那樣恩愛了。
顏菲菲怨恨褚雁南,罵他沒本事,答應了供她上大學,卻說話不算話。
褚雁南也不再慣著她,罵她是掃把星,不但毀了他好好一個家,還害得他連上大學的政審都過不了。
這一世,倆人互相怨恨,一直都沒有領證結婚。
沒多久,過慣了好日子的顏菲菲,就再也受不了這樣的苦日子了。
她藉口算錯了工分,找到生產隊的記分員,主動勾引了他。
可記分員也有老婆,他老婆還是村裡出了名的母老虎。
聽說顏菲菲居然跟她男人睡了,母老虎衝進知青點。
抓著顏菲菲的一頭秀髮,就把人從炕上扯下來,騎在她身上,一口氣扇了她二十多個大嘴巴子。
顏菲菲哭著求褚雁南救救她。
可褚雁南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出去,把她一個人,丟給了母老虎和她的娘家兄弟。
最後,顏菲菲被母老虎打掉了四個牙,漂亮的臉蛋,也被鐮刀劃了一道猙獰的傷口,徹底毀容了。
她也是能屈能伸,本來以為勾搭上了記分員,能讓他休了家裡的母老虎,娶自己進門。
現在發現記分員就是跟她玩玩而已,壓根沒打算對她負責,顏菲菲又哭著回來認錯,求褚雁南看在青梅竹馬的份上,再給她一次機會。
這一次,她一定會嫁給褚雁南,好好跟他過日子。
只可惜,沒有了物質支撐的青梅竹馬,青梅變成了爛果子,竹馬也變成了扎手的荊條。
褚雁南知道自己幹活不行,也沒啥能掙錢的手藝,就連考大學這條路,也因為政審通不過,被徹底堵死了。
沒辦法回城,在村裡又過不下去。
褚雁南思前想後,最終,還是走了上輩子的老路――吃軟飯。
15
他決定娶生產隊長家的女兒。
雖然對方年紀大了點,之前跟人私奔,還傷了身子,以後都不能生孩子了。
可褚雁南不在乎。
他現在只想找個女人養自己。
只要能讓他吃飽肚子,少干點活,娶誰不是娶?
只可惜,顏菲菲不是我,沒那麼好打發。
聽說褚雁南想拋棄她,娶別的女人,顏菲菲不知道從哪弄來一把殺豬刀,混在鬧洞房的人群里,對準褚雁南和他的新老婆,一口氣捅了十幾刀!
生產隊長的女兒被刺中大動脈,沒等送到醫院,人就咽了氣。
褚雁南被砍斷了兩隻手腕的手筋,最要命的是,他的「子孫根」,被顏菲菲齊根砍斷,徹底變成了一個太監……
聽說,顏菲菲因為殺了人,被判了死刑。
生產隊長也因為女兒死了,遷怒到褚雁南這個罪魁禍首頭上。
褚雁南兩隻手的手筋都被砍斷了,根本使不上力氣,生產隊長每天還給他安排了最苦最累的活兒。
短短半年,前世那個斯文俊秀的大學生,就被摧殘得像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
16
最後一次見到褚雁南,是在公社大集上。
此時,我的豆腐作坊,已經在鎮上小有名氣。
因為豆腐好吃,物美價廉,鎮上的人都喜歡來我店裡買豆腐。
我又僱人開了一個早餐店,專門賣豆腐腦和豆腐包子,生意比豆腐店還火爆。
每次趕大集,十里八鄉的人,都要來我店裡買幾個香辣豆腐包。
這天,早餐店太忙,我帶著妞妞來店裡幫忙。
卻在排隊的人群里,看到了褚雁南的身影。
上輩子的褚雁南,嫌棄我親手給他做的千層底布鞋太土,拿我和女兒的救命口糧,給自己換了一雙皮鞋。
這輩子的褚雁南,已經落魄的,連一雙布鞋都穿不起了。
他打著赤腳,身上穿著不知道從哪撿來的補丁衣裳,褲腳一隻長一隻短,手裡緊緊捏著兩張髒兮兮的壹角錢,走到我面前。
「老闆,拿兩個豆腐包。」
我抬起頭,眼神對視的瞬間,褚雁南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後面有人在拚命推搡他。
「買不買?臭要飯的,不買趕緊滾!」
我收下兩張壹角錢,拿裁剪好的報紙,給他包了兩個豆腐包。
褚雁南捧著包子,被人群擠出了隊伍。
那天,聽說褚雁南在包子鋪外面,站了很久。
一直站到大集散場,我帶著妞妞,騎著新買的自行車離開。
他才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吃著,早就已經涼透了的豆腐包。
第二天,我聽說,褚雁南跳進了公社旁邊的一條大河。
他是半夜跳河的,沒人知道他的屍體,被河水衝到了什麼地方。
鎮上少了一個要飯的,似乎,也對大家的生活,沒有任何影響。
飯桌上,妞妞吃米飯吃膩了,抬頭沖我撒嬌:
「娘~我想吃你做的豆角燜面。」
「好,晚上娘給你做豆角燜面!」
這一世,我的妞妞,再也不會餓肚子了,真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