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打著厚碼的大尺度照片在校園貼吧里悄然流傳。
雖然此事被校方迅速壓下,但是秦曉春在學校徹底出名了。
從此,半夜的膩歪電話變成了歇斯底里的爭吵。
「王八蛋,你是不是把照片給泄露出去了?」
「你答應過我只會一個人看的,你怎麼能這樣?」
「嗚嗚嗚嗚嗚……你讓我以後怎麼辦?」
她又哭又叫。
張婷婷和趙歡圍著她,遞紙巾,輕聲附和陪著她一起罵那個渣男。
可當秦曉春紅著眼把手機塞過來,要她們在電話里幫她痛罵時,兩人卻連連擺手後退。
「我,我不會罵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罵……」
呵,哪裡是不會罵?
只不過是維持著「好室友」的人設,演演戲罷了。
連續幾個晚上被吵得無法入睡,我的耐心徹底耗盡。
在秦曉春又一次在半夜裡哭嚎。
「我知道,這是老天爺要讓我渡情劫,嗚嗚嗚嗚嗚……」
我「唰」地一聲拉開床簾,拿起床頭的書重重地朝她砸去。
「秦曉春,你要渡劫滾去樓上天台去渡。」
「要哭喪去墳頭哭。」
「這裡是宿舍,不是什麼靈堂。」
「一天天的吵死了,再吵滾出去!」
空氣突然安靜。
剛剛那一擊被秦曉春幸運地躲了過去。
她紅腫的眼睛死死瞪著我,尖叫道:
「蔡燕,你還是不是人?我現在正在經歷情劫,身心受創。」
「你不幫著安慰我就算了,還這樣說我?」
「你有沒有同情心?!」
「你這種自私的人,你會遭報應的!」
我冷笑一聲,語氣輕蔑。
「秦曉春,你別忘自己臉上貼金,你這不叫渡劫。」
「叫活該,叫蠢!」
她氣得渾身發抖。
我不給她插話的機會,語速加快,字字誅心。
「明知道拍那種照片不是雞就是鴨,我看是你自己不想當人。」
「碰到渣男是你眼瞎,自己拍那種照片是你犯賤!」
「出了事情不想著怎麼解決,只知道撒潑打滾,哭哭啼啼,吵得別人睡不著覺,是你極度自私!」
「總而言之三個字,你,活,該!」
秦曉春的徹底失去血色。
她張著嘴,想反駁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我沒想到,她卻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她表面上看著消停了,但行為卻越發詭異。
5
她不再哭鬧,而是坐在她的桌前,不知道在搗鼓什麼東西,一天天神戳戳的。
我幾次撞見她對著一個小瓷碗念念有詞,碗里是渾濁的灰黑色液體。
後來我確認了。
就是她用劣質香焚燒後的香灰兌的水。
甚至,她的床頭還多了幾個稀奇古怪的布包,以及看不懂寫了什麼的黃紙。
張婷婷和趙歡以為她是在療情傷,搞點什麼心靈寄託。
甚至還感嘆她其實挺可憐的。
但我知道,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
我把我所有的化妝品包括衣物,甚至牙刷毛巾用完就藏在柜子里,上好了鎖。
直到有一天,我提前回寢室,正好抓到她拿著一個布包,往我的枕頭裡面塞。
「秦曉春,你搞什麼鬼名堂?」
我直接衝上去,從她手裡奪過那個布包。
打開一看,裡面有幾根頭髮,以及寫著我的名字還有生辰八字,沾了血的黃紙。
秦曉春沒有絲毫驚慌,甚至帶有一些優越感。
「你懂什麼?這是我老家婆婆教給我的法子。」
「你氣運太盛了,主克我,只不過把你一點氣運轉到我身上。」
「這可是你的榮幸!」
我被這荒謬的言論給氣笑了。
「這榮幸你愛給誰給誰,別來跟我沾邊。」
我直接把布包砸她臉上。
這時,張婷婷和趙歡回來了。
秦曉春立馬裝作一臉委屈,哭哭啼啼。
「燕子,我不過就是借你一點運勢讓我渡過情劫而已,你至於這樣……」
了解完事情來龍去脈後。
張婷婷皺眉看我,「燕子,你也太大驚小怪了吧?這可是就是一些尋求安慰的東西。」
趙歡也幫腔,「是啊,曉春最近已經這麼慘了,心情不好搞點這些,又不是什麼大事……」
「再說,你之前那麼罵她,也理應幫幫她啊。」
我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兩個老好人。
「好啊,既然你們倆都這麼說,那就讓秦曉春借借你們的運,反正也是一些尋求心理安慰的東西。」
「你們不會不肯吧?」
兩人支支吾吾。
「這,這你的氣運旺,那自然用你的,用我們的算怎麼回事?」
另一個又小聲附和,「對啊,況且之前罵曉春的是你,又不是我們兩個……」
我就知道,巴掌不落到自己臉上是永遠不知道有多痛。
當天,我就去找了輔導員。
正巧,班上有個女生因病退學,空出了一個床位。
我毫不猶豫就提交了換寢申請,一秒都不想在待著那個寢室。
當然,在換寢室前,我偷偷給秦曉春準備了一份大禮。
可我沒想到,就在我準備換寢室那天,又出事了。
6
我收拾完所有東西。
秦曉春因為封建迷信被輔導員嚴厲批評了一頓,這幾天都是紅著眼。
這會兒,故意趴在桌子上哭出聲來。
身為寢室長的張婷婷忍不住跳了出來,仿佛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燕子,你就非要這樣嗎?大家都已經住了這麼久,有什么小矛盾不能化解的?」
「你看你一走,曉春多難過?」
「這以後我們寢室不就散了嗎?難道你就不能大度一點?」
我心裡冷笑。
難過?
她是難過沒人給讓甘願整這些么蛾子吧?
大度?
要是我前世被香灰毀容一事發生在你身上,你還能這麼大度嗎?
「你們不介意她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那是你們的事。」
「既然你們喜歡呆在這,那你們仨就好好鎖死,別再出去禍害別人了。」
「你——!」張婷婷氣急敗壞地指著我。
我正拉著行李箱準備離開,就在這時。
坐在座位上的秦曉春突然像瘋了一樣。
抓起她桌上不知道早就準備好的濃稠香灰水,面目猙獰地向我走來。
「想走?壞了我的道場你還想一走了之?」
「那就讓你帶著我的晦氣走!」
前世,就是摻在化妝水裡的香灰塗在我的臉上,造成我嚴重性過敏。
最後命喪火海。
這一世,我早有防備。
在她起身的瞬間,我就留意著她。
見她手一揮,我連忙往旁邊躲開。
那碗烏黑,粘稠的香灰水直接越過我,潑到我身後的人身上。
「嘩啦」一聲。
沒想到我跳預言家了。
被潑了一臉的張婷婷整個人都懵了。
臉上,頭髮上,衣服上,全都是黑乎乎,濕答答的。
髒污的液體瞬間她的臉頰流淌,甚至還有一些濺進了她的眼睛裡。
「啊啊啊啊啊!」
一聲悽厲的尖叫聲。
張婷婷痛苦地捂著眼睛。
我冷靜地拍下張婷婷狼狽的模樣以及秦曉春手裡拿著空碗,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
接著我先後打了 120 和輔導員的電話。
7
張婷婷的情況比上一世我的情況還要嚴重。
醫院診斷書上面寫著:右眼視力嚴重受損。
能否完全恢復,會不會留下後遺症,如今都是未知數。
她不得不暫時休學,每天躺在醫院裡。
學校那邊,依舊一貫的操作。
輔導員幾乎天天往醫院跑。
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張婷婷和她的父母。
說來說去無非就是什麼「都是同學」,「只是意外」,「鬧大了對誰都不好」,「放心,學校內部會處理的……」
然而這一次,他們踢到了鐵板。
張婷婷的父母是本地人,家境不錯,就張婷婷一個獨生女。
好好的一個漂亮女兒,眼睛可能要瞎了,他們怎麼能善罷甘休。
他們不僅要追究秦曉春的責任,還要追究學校的責任,甚至追究輔導員的責任。
因為他們通過自己女兒的嘴裡得知,我在此之前同輔導員反應過秦曉春封建迷信的事請,但是並沒有受到重視。
就在學校焦頭爛額,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
秦曉春的家長千請萬請,終於被請到了學校。
來的不是她父母。
而是一個穿著怪異,一手拿羅盤,一手拿黃符的老太婆。
8
據說是秦曉春的那套迷信觀念就是這個老太婆教給她的。
這老太婆一來不是去找校領導,也不是去醫院道歉,而是直奔秦曉春的宿舍。
在她們倆從宿舍出來的時候,恰好我剛從圖書館回來。
秦曉春一看到我,眼中的怨恨立馬要溢出來。
低聲對那老太婆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