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業嚇了一跳,說:
「好,我們這就派保安過去看看。」
10
保安到達的時候,白霜和張楓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除了男女的粗喘之外,外面忽然傳來不合時宜的「咚咚咚」敲門聲。
「有人在嗎?還有人嗎?」
這兩人頓時驚呼出聲!
「艹!」
「怎麼回事!」
越是沒人應聲,保安越是疑惑。
「有人嗎?沒人的話,我們要開門了!」
白霜低吟道:「快,快穿衣服!」
接下來是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我能想像此刻他們有多狼狽,心裡十分解恨。
很快,白霜把燈打開,開了門,口氣不悅道:
「你們到底有什麼事!」
保安應該是認識白霜。
他看到了屋中的場景,遲疑了一下才說:
「我們接到群眾熱線,說這邊有疑似小偷的情況,為了保障你們的財產安全,必須過來看看。」
另一個保安說:「你們倆在辦公室里待著就待著,為什麼不開燈啊?容易讓人誤會。」
白霜又羞又氣,「我在我自己的辦公室里,想不開燈就不開燈!」
保安:「算了,沒事就好。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想開房間就去酒店,要不就回家,別在辦公室找刺激!」
白霜氣急,尖叫道:「你胡說什麼!信不信我投訴你!」
保安道:「你投訴吧,我們說的都是實話……」
張峰憋著一口氣,喝道:「夠了,還不嫌丟人麼?」
白霜沒說話。
然後他們就離開了。
這樣美好的夜晚,就被我破壞掉了。
可他們心情不好,我心情就好了。
11
回家後,我直接倒在床上。
蹲守了一天,我只覺得身心俱疲。
事已至此,反倒沒什麼好糾結的。
除了分手,也沒有別的選擇。
說不難過是假的。
其實張峰是我的初戀。
我們交往這一年多來,我一直對他又愛慕又欣賞。
即使不願意承認,可我總覺得自己隱隱有些配不上他。
可能是出身草根,自卑感作祟吧。
張峰家庭條件很好,張院長和夫人都是高知。
有時我打量鏡子中的自己,好像怎麼都抹不去身上那股土氣。
我永遠沒有辦法像白霜那麼精緻洋氣……
踏入社會後我才明白,自己頂多算個小鎮做題家。
儘管成績不錯,可長期待在大學這樣的單一環境中,缺乏為人處世的技巧和長遠培養的眼光。
記得有次我和張峰正在吃飯,一個我指導的學生髮信息給我。
她說她參加比賽拿到了省二等獎。
我恭喜她,讓她再接再厲。
可接下來這個學生接著吞吞吐吐的說,她希望我能幫她報銷比賽報名費 500 元。
她說自己經濟不富裕,有其他老師提出要幫她報銷報名費,可條件是要把指導教師的名字寫成那個老師。
我一聽就火了。
我指導的學生,按道理說就該算我的業績。
可就是有些老師就喜歡用這種不正當的手段爭搶。
五百塊錢不多,可我不想慣著這種歪風邪氣。
當時我想告訴那個學生「誰願意給你錢,你就找誰去吧!」
可張峰攔住了我,說:
「理論上肯定是他們不對,可你也要考慮實際情況。這個孩子能參加比賽拿獎,說明她很優秀,以後可能還會出別的成績,這種好苗子你沒必要放棄。」
「再說,她願意先問問你再決定,說明她還重視你,只不過經濟上確實不容易。學生肯定大都不富裕的。」
我想了想,說:「那怎麼辦?」
張峰微笑道:「你就說沒問題,成績這麼好,老師肯定要獎勵你,這個報名費我給你出,以後繼續加油!不就完了。」
我聽從了張峰的意見。
後來這個學生拿了個重量級比賽的國獎,學校直接給了我一萬的獎勵金。
因為這件事,我發現張峰很有遠見,也很擅長解決問題。
作為高校教師,我的社交圈子和生活圈子都很狹窄,有一定的局限性。
張峰無疑是個社會化完全的男性,身上有很多東西值得我學習。
但如今看來,人有千面,那也只是張峰的其中一面罷了。
想到他和白霜偷情約會的畫面,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滑下來。
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既然張峰這麼喜歡白霜,為什麼還要和我交往?
為什麼還要和我訂婚呢?
12
除了張峰,白霜也讓我極其失望。
上大學的時候,白霜家境優渥,經常請宿舍里的同學吃飯。
我有時去勤工儉學,沒時間和她們出去聚餐。
可她總會把飯給我打包帶回來。
我非常感激她這份用心。
大學幾年,白霜有無數的追求者,每天都光鮮亮麗。
而我就像一個灰撲撲的醜小鴨一樣,整天往返於兼職和校園之間。
大三那年,白霜家送她出國,從此我們就很少見面了。
可還是一直保持著友誼。
對我來說,白霜是我對女性完美生活的嚮往。
所謂會投胎,可能就是她那個樣子——家庭好,長得好,學習好。
這次白霜回國,說是想換個環境。
其實我也聽說了,有人說她家破產了,所以沒有辦法支付她在國外優渥的生活條件,所以只能回來。
之前她租房子時,還找我借了 3 萬塊錢,說想暫時周轉一下。
我沒有刨根問底,直接把錢給她轉了過去。
對白霜和張峰,我自問掏心掏肺,全心全意。
可他們是怎麼回報我的?
13
到了第二天,情緒反撲得越發嚴重。
我情不自禁地問自己,未婚夫和閨蜜同時背叛,是不是我的問題?
我就不值得真正的愛情和友情嗎?
是因為我太差勁了嗎?
可能是「不配」心理作祟,我情緒越發低沉。
看著日頭一點點落下,黑夜慢慢來臨,我覺得人生毫無意義。
可就是這樣的畫面,忽然讓我想到了自己那些早起晚睡、勤學苦讀的日子。
是無數個勤奮的日日夜夜,才成就了今天的我。
在這件事上,我又沒有錯,為什麼要質疑自己呢!
錯的是張峰和白霜。
是他們配不上我這樣的愛人和朋友。
好在,我已經足夠獨立和成熟,沒有被這種悲觀的情緒牽著走。
既然已看清了他們,不如早點做切割和了斷!
就這樣,我在家裡整整待了三天。
第三天,我終於恢復過來。
我用冰袋輕輕敷著眼睛,讓它們看起來不再紅腫。
然後我換了一身得體又舒服的衣服去上班。
上午的課結束,張峰的電話如約而至。
「親愛的,你回來了嗎?累不累?」
這幾天他給我發了不少信息,可我都沒有回。
他可能以為我在開會,所以也沒有繼續追問。
今天知道我有課,所以直接打過來了。
我深吸了口氣,說:「中午有時間嗎?」
張峰說:「有,中午一起吃飯?」
15
我選了一家安靜偏僻的小館子。
省得一會兒爭執起來難看。
想到這裡,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這個人,可能還是太看重面子了。
以後都不會再聯繫的人,還管什麼面子。
見面後,張峰沖我微笑,還想過來親我的臉頰。
我生理性地厭惡往後躲了一下。
見我表情冷淡,張峰愣了愣,道:「怎麼了?心情不好?事情不順利嗎?」
說完他給我斟了杯茶水,接著打開菜單,體貼道:
「想吃點什麼?吃點好的心情就好了。」
還吃什麼飯呢。
我冷笑一聲,乾脆開門見山。
「你和白霜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咱們分手吧。」
張峰的臉「刷」的一下子變得雪白。
見他張著嘴說不出話來,我斟酌道:
「雖然咱倆訂了婚,可經濟上是獨立的。去年你給我買過項鍊和手鍊,我看過官網的價格,大概是在 4 萬上下。之前我在國外出差的時候也給你帶過手錶和筆記本電腦,價格上差不多。如果你想追究細節,就列個單子,咱們倆多退少補一下,誰也別吃虧。」
「還有,張院長那裡,如果你能保證實事求是,那麼就由你去說,夫人那裡也一樣。」
我見過張峰的媽媽。
他媽媽人非常好,又溫柔又高雅,飯也做得很好吃,一直囑咐我去她家吃飯。
能有這樣好的父母,可能是張峰前世修來的。
但我們沒有緣分成為一家人。
張峰如夢初醒,著急地說:
「親愛的,你別這樣,我都有點兒害怕了,你……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早就不是愚人節了,別逗了好嗎?」
見我冷著臉不說話,他慌忙解釋道:
「你別聽人亂說,我和白霜沒什麼,只是從前交往過,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不承認。
我把手機里拍的照片發給他,「咱們……也沒必要吃飯了,我只是想和你說清楚,從此分手,婚事也作廢,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畫面抓拍得並不好,可依然能拍到他們在深情擁吻。
這不是幾句解釋就能遮掩過去的。
張峰死死盯住那些照片,難以置信地望著我說:
「你跟蹤我?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15
我看著張峰的眼睛,挑眉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還是坦誠點兒吧,別用這種無聊的方式掩飾自己的過錯。」
我懷疑也好,跟蹤也好,結果並沒有什麼不同。
張峰攥了攥拳,隨即又放開。
他深吸了口氣,道:「親愛的,不是這樣的,請你聽我解釋一下,好不好?」
我淡淡地說:「沒什麼好解釋的,咱們還沒結婚,你還有選擇的權力。」
想了想,我還是說:
「但我也很好奇,你不是說白霜背叛過你,所以……你現在原諒她了?」
也可能從頭到尾,那都是個謊言罷了。
張峰喘了幾口粗氣,想抓住我的手:「是這樣……」
我掙開了手。
只要靠近他,我就感到很噁心。
張峰好像有些受傷,低聲道:
「親愛的,我……我不會再騙你了,我和白霜在國外交往的那一年,我對她是認真的,甚至想和她結婚,可她卻不是我想的那樣,她就是個 playgirl,享樂至上。」
「很多白人女孩都是那個樣子,所以我很受傷,沒辦法接受,我們就分手了。」
我冷笑:「那你現在能接受了?」
不然為什麼和她上床呢。
張峰搖搖頭:「不是的,這次她回國前聯繫了我,說她家裡破產了,她的日子不好過,想找我借點錢。」
「我們怎麼說也是同學,還曾經談過戀愛,所以我就把錢借給她了。」
我說:「她找你借了多少?」
張峰頓了頓:「……十萬。」
16
我冷笑:「能借這麼多,果然關係匪淺。」
張峰深吸了口氣道:
「不是的,她說很快會把錢還給我,還請我去她家吃飯。我以為只是很平常的老同學見面,誰知她一見面就勾引我……我承認,我是沒抗住誘惑,可我只把她當個應召女郎,玩玩罷了,我從來沒想過和她結婚!更沒想過長久!」
原來是這樣。
他果然早就去過白霜家,WiFi 才會自動連上。
我當時的直覺並沒有錯。
見我沉默,張峰以為我被說動了,連忙道:
「我的妻子應該是像我媽那樣的女人,就是你這樣的!親愛的,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我承認,我錯了,我只是想著……咱們還沒有結婚,你又很保守,所以才會開了這麼個小差。」
「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再也不見白霜了,以後我會對你百分百忠誠!」
他的表情極其認真,還帶著悔恨。
我全程靜靜地聽著,並沒有快慰,只有噁心。
外界好像有種說法——嫖妓不算出軌。
只要不動心就好了。
可這不就是自欺欺人麼!
我笑了笑,道:「你這套肉體和感情徹底分開的觀點,我沒辦法理解。再說,如果你真的有分寸,就不該背著我去和前女友單獨吃飯。說到底,還是你的道德底線太低了。」
張峰紅著眼睛,懇求道:「我是錯了,可我心裡只有你,你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嗎?」
我鄭重地搖頭:「不能。」
「可能是我太保守了,畢竟你也知道,我出生在一個小縣城,思想沒辦法像你們這些出國回來的人這麼前衛。」
「所以,還是算了。」
如果是小問題,情侶之間可以相互理解遷就。
可出軌是原則問題。
張峰喘了幾口粗氣,重重地捶在桌上,茶杯倒了,水灑了一地。
遠處的服務員想要過來幫忙,我沖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管。
我站起身來,輕聲道:「都是成年人了,分手也體面點。」
張峰雙目通紅,死死拉著我的手腕:
「你總要給我一次機會,連你的學生犯了錯,你也會給他們機會的,為什麼非要判我死刑!」
「林竹!你到底有沒有真心喜歡過我,為什麼你可以這麼理智?!」
17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張峰這麼失態。
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