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欺負我的人變少了。
並且晚上到家,我還要在日記本上記下來。
每一天,我都有記日記的習慣。
即使我沒有記憶了,但日記能幫我回憶起來。
最樸實無華的方法最管用。
早在回柏家的第一天,我就記錄了柏淼淼的所作所為。
她用車門壓我的手,她半夜想來嚇我,她給我放瀉藥,她陷害我……
這些我都記錄在案。
即使媽媽沒有讓我錄音,沒有給我買微信攝像頭。
我依然不會被她騙,我相信我自己記錄的、感知的。
這是短期記憶代替不了的。
我知道她不喜歡我。
但她拿我沒辦法。
柏淼淼明明身體已經恢復了,卻還嚷嚷著渾身不舒服,一直不出院。
趁爸媽上班後,只有奶奶給她撐腰,她沒少欺負我。
不是讓我給她削蘋果,就是讓我給她剝橘子。
甚至她還讓我將火龍果里的籽,一粒一粒給她挑出來。
我總是表面微笑答應她,背地裡在水果里猛下瀉藥。
搞得她半夜三更腹痛腹瀉,往廁所跑了不下十次。
因為在醫院,拿藥方便,吃點藥她又活蹦亂跳了。
不過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敢吃我的手碰過的東西。
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但她不服輸,又變了花樣想對付我。
她的腿明明連痂都掉了,硬是要賴在輪椅上。
她總是指名道姓讓我推她出去曬太陽。
前兩次,我直接拒絕了。
第三次,她說動了奶奶逼我,我迫不得已只能答應。
她看我終於治到了我,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
我趁她沒注意,一把將她推到公園的湖裡。
她全身都濕透了,「快殘廢」的腿立馬就好了。
她在背後咒罵我,追了好幾條街要來打我。
但我可是地地道道的飛毛腿。
最後反倒把她自己累得夠嗆。
我只能笑她太傻,老是不長記性。
最後她又只能向爸媽告狀,爸媽見她好了給她辦了出院手續。
9
柏淼淼出院了。
奶奶好不容易回趟國。
柏家要舉辦一個家族晚宴。
順便向家族裡的人正式介紹我。
晚宴上,柏淼淼意氣風發,像是自己的主場。
她遊刃有餘,像是魚兒回到了水裡。
絲毫沒了前幾日被我欺負得猶如喪家之犬的氣息。
直覺告訴我,她今晚又要作妖。
但她不知道,我早已為她布下了一張大網。
她這次再也逃不掉了。
她隨隨便便地走走,那走走。
湊到一堆人裡面簡簡單單說兩句。
周圍的人就開始充斥著貶低我的議論聲。
「那個人就是柏家大小姐,聽說是農村回來的,看起來邋裡邋遢的。」
「氣質完全和二小姐比不了,聳著肩勾著背,腰板都挺不直,哪裡有千金大小姐的樣子?」
「我聽她剛剛說話,一口塑料普通話,土死了哈哈哈……」
「這樣的女兒還不如不認,簡直丟我們柏家人的臉。」
......
柏淼淼聽到這些,高傲得像一隻白天鵝。
她仰著她那優雅的脖子,跑到我面前顯擺,她按捺不住地笑:
「姐姐,柏家人好像都不怎麼喜歡你呢,他們喜歡的是我。」
「我要是你呀,就滾回自己的山溝溝里去,免得出來丟人現眼。」
我臉色一沉,聲音里沒有一點溫度:
「你才是山溝溝里的人,你不管怎麼裝,也是一隻醜陋的鴨子!」
「該滾回去的人不是你嗎?是你不要臉。」
「明明都找到自己親人了,還要硬要死皮賴臉呆在我們柏家,說出去都丟死人了。」
柏淼淼被我直戳痛處,眸光猩紅。
她晃了晃杯子裡的飲料,想要潑到我身上。
我眼疾手快,直接把她的杯子往她胸前一推。
她白色的公主裙胸前,立馬暈染開一片紫色。
她眼裡又蓄滿了淚水,哭著去找爸媽告狀:
「爸爸媽媽,姐姐又欺負我,你看她把飲料潑到我身上。」
我癟了癟嘴,無辜道:
「可是我喝的是西瓜汁,妹妹喝的是葡萄汁。」
「是她自己不小心灑的,還想怪我,爸媽會相信我的吧。」
爸爸媽媽心照不宣地看了一眼,對著柏淼淼說:
「淼淼,你禮服多,再去換條新的好嗎?」
柏淼淼把杯子狠狠往桌上一放,杯腳都斷了。
她氣得鼓鼓囊囊地去換衣服。
10
我見她走了。
是時候開始放網了。
我打開了這段時間來保存的視頻和錄音。
我把柏淼淼的惡行全部投屏到了螢幕上。
現場一片譁然。
剛剛還貶低我的議論聲,頃刻間又換了副腔調。
「我去,這養女怎麼這麼惡毒,老是栽贓嫁禍她姐姐。」
「聽說柏清清還生病了,還搞校園霸凌這套。」
「養女就是養女,流著低賤的血,就會做低賤的事。」
「這樣的養女還不如逐出家門呢,早晚要把親生女兒害死。」
......
柏淼淼趕到時,視頻和錄音已經放完了。
她目眥欲裂地瞪著我,胸腔劇烈起伏。
儼然沒了大小姐那優雅的氣質。
像一隻被困在籠中的怪獸,想要衝上來撕咬我。
爸爸媽媽看到這些視頻和錄音,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爸爸把手裡的杯子一摔,沖柏淼淼叱道:
「柏淼淼,我辛辛苦苦養你十二年,你就這麼容不下你姐姐?」
媽媽這時也像第一次認識柏淼淼一樣,呆瞪瞪地看了半晌。
「淼淼,你怎麼能這麼對姐姐?說這麼惡毒的話?做這麼過分的事?」
而奶奶此時還在處心積慮地維護柏淼淼,她插在中間打太極。
「柏清清,你給我停下,你不是說不放這些的嗎?」
我淡淡地說:「我是答應過你們,但是那要在她不惹我的情況下。」
奶奶反問:「我看她今天都沒和你說半句話,怎麼就惹你了呢?」
我冷言:「是嗎?那你看看這是什麼呢?」
11
說著我打開了柏淼淼和她好姐妹的聊天記錄。
「她上次在醫院裡說要把我賣給老光棍,可不是瞎說的。」
「你們看,她還真找了人,連時間地點都交代清楚了,就是明天。」
「等爸爸媽媽明天一上班,她就要把我騙去交易地點。」
「如果不是她好姐妹良心發現告訴我,我可能明天就被拐走了。」
我還沒說完,媽媽頭髮暈,腳一軟,險些摔倒。
爸爸急忙把她抱住,扶她坐到了沙發上。
周圍的議論聲更是此起彼伏。
無非是將柏淼淼又狠狠痛斥了一遍。
柏淼淼臉色鐵青,要來搶我手裡的證據。
她還在做最後的掙扎,顫聲說道:
「這……不過是我和朋友之間的玩笑罷了,對,玩笑,大家不要相信她。」
我見她死不承認,呵呵一笑:
「你開玩笑會轉十萬塊錢出去嗎?你們開玩笑真大方啊?」
原本和她統一戰線的奶奶,此時已不再為她說話,而是轉為質疑:
「淼淼,你姐姐說的都是真的嗎?你才十二歲,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奶奶總是無條件站在你這邊,我這些年真是白疼你了!」
柏淼淼見所有人都不為她說話,像一條瘋狗般狂吠:
「誰讓她一回來,你們都喜歡她?明明是我一直陪在你們身邊的。」
「姐姐一回來,你們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你們都不愛我了。嗚嗚……」
「為什麼她流的是柏家高貴的血,而我只是下等人的血,我不甘心……」
媽媽聽她這麼說,心裡湧出一絲心疼。
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媽媽最後還是決定上前安慰她。
我一把攔住了她:「媽媽, 妹妹做的可不止這些呢!」
12
媽媽愣在原地,神情恍惚。
她和現場的人一樣, 並不理解我說的話。
我像講故事一樣娓娓道來:
「早在三年前,九歲的柏淼淼就知道了我的存在。
那時, 她的親生母親聯繫了她,也就是我的養母孫倩。
柏淼淼非但沒和孫倩相認,還因為害怕我回來後奪走她的千金之位, 逼孫倩害我。
他們那個時候可是下了死手, 我的頭被打穀機狠狠碾過。
幸運的是,打穀機並沒有害死我,只是讓我得了短期記憶喪失症。
養母看我得了怪病,心一軟,也不再繼續想害我了。」
三年後,也就是兩個月前, 你們找到了我。
在那天,我意外發現柏淼淼躲在背地裡質疑養母。
「你不是說,柏清清已經死了嗎?這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還活著?」
養母只能一臉無奈地解釋:「淼淼,她現在得病了,威脅不到你在柏家的位置的。」
但柏淼淼對我還是不放心,想要完全除掉我,後面的事你們也看見了。」
柏淼淼三番兩次想打斷我繼續說下去,被爸爸死死扣住。
她臉色陰沉, 嘶吼著憤怒地說:
「柏清清, 你腦子壞掉了吧?編出這麼可笑的故事來,你自己信嗎?」
「大家不要相信這個瘋子的話,我那時才九歲,什麼都不懂, 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她會這麼辯解,我並不詫異。
是時候該收網了。
我只是冷言一句:「我可有證人呢。」
話音剛落,養母孫倩唯唯諾諾走了進來。
她充滿畏懼又討好的眼神盯著我們,最後把目光定格在柏淼淼身上。
「淼淼, 我不是故意的,但我也沒辦法, 如果我不作證, 清清就要去警局告我故意殺人罪。」
「你畢竟也不是我帶大的, 我不敢拿⾃己的⽣命冒險啊!而且你是柏家⼈,他們會原諒你的。」
柏淼淼腳⼀軟, 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她看養母的眼裡淬滿了毒。
她還沒等養⺟說完,就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直接沖向養⺟。
養母還沒來得及躲閃,就被刺中了⼼髒。
一刀斃命。
養母倒在了倒在血泊⾥。
柏淼淼不敢相信眼前的⼀切。
她跌倒在地,低著頭, 碎發散了一臉。
全然沒了剛剛一臉驕傲的千⾦小姐樣子。
她喃喃⾃語:「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在場的賓客看到這一幕,全都蜂擁⽽逃。
生怕誤傷到自己。
最後她被警察帶走,因為犯罪性質太過惡劣。
即使她才十二歲, 還是被判了無期徒刑。
從此柏家就只有我這一個女⼉。
全家就由我來永遠守護了。
一年後,我的病情有了好轉。
爸爸媽媽為我請了最好的老師補課。
我及時查漏補缺, 直接跳級到了高⼀。
從此,我會好好做我的柏家⼤⼩姐。
我的⼈生會乘風破浪,勇往直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