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裝蒜!你說,為什麼我的身體越來越差了?!為什麼?!」
「不應該是你去死嗎?!」
程然氣憤到破音,我拿著手機遠離耳朵。
「啊?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的聲音單純又無辜。
「你被騙了呀!逸安想出來的辦法呢!」
程然聲音里滿是不可置信:「什麼?!」
我笑著說:「這麼多天秦逸安念的都是你的身份證號呀!你死了,他就能拿到巨額賠償金。到時候我們就過上好日子了!」
「他不是只給你買了巨額保險嗎?!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不可能!不可能!逸安說過他最愛我了,等你死了我們就結婚!怎麼可能?!」
我一針見血:「可他傷害的人是你呀!」
電話那頭沒了激烈的質問聲,只剩斷斷續續的抽泣。
我掛斷電話,接著看我的電視。
當年程然高考報志願,她媽為了省錢天天在微信上暗示我:「小伊呀,你表妹高考結束了,該報志願了。」
「你表妹從小就愛跟你玩呢。」
「你早就高考完了,當時咋報的志願呀?」
我受不了她日日的信息轟炸,答應了報志願這件事。
兩天,總共八個小時,終於報完了志願。
可錄取結果出來的當天,她媽一通電話打來,對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你怎麼報的志願啊?!怎麼沒有錄上第一志願!?」
我耐心地向她解釋:「報上的這幾十個志願都有錄取的可能,不是一定會錄上第一志願啊。」
她也不聽我的解釋,自顧自地埋怨我害她女兒沒考上好大學。
我自認倒霉。
但幸運的是,我知道了程然的身份證號。
所以那張故意暴露給秦逸安父母的假證上寫的是程然的身份證號。
10
復工的前一天,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休息,秦逸安則坐在沙發上悠哉悠哉地刷手機。
自從那晚我們吵了一架後,秦逸安對我愈發冷淡。
可我早就不在乎他的態度了。
突然,門被敲響,咚咚咚。
聲音又大又急。
秦逸安低聲罵了一句:「艹,誰 TM 下雨天來啊!?」
我聽見秦逸安的腳步聲,門鎖打開的聲音,房門被拉開的聲音,以及……
秦逸安瞬間爆發的尖叫。
「啊!!!」
發生什麼了?!
我心頭一緊,整個人屏住呼吸。
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窗外淅瀝的雨聲和秦逸安恐懼到極點的顫抖求饒聲。
「不、不是我!」
「不是我要害你啊!我最愛的就是你啊!」
我悄悄打開房間的門,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門縫外,秦逸安倒在地上,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而蒼白的手臂上沾滿刺眼的鮮血。
我嚇得呼吸一滯。
而他的面前站著一個持刀的瘦削女人,臉色蠟黃,眼球凸起, 被雨淋得狼狽。
完全看不出程然曾經的模樣。
她被徹底逼瘋了!!!
尖刀還在不停地往下滴血。
程然要殺了秦逸安?!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面。
秦逸安還在苦苦求饒:「然然,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都是時伊乾的!!!」
「你饒了我吧!」
程然目光渾濁, 面無表情地又刺了秦逸安一刀。
「你故意念我的身份證號,害我成了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你還說不是你?!」
秦逸安瞬間瞪大雙眼, 難以置信地開口:「什麼?!你、你的身份證號?!難道不是時伊那個賤女人的嗎?!」
過量的失血使他大腦反應緩慢。
過了幾秒後他才扭過頭,用血紅的雙眼死死盯著躲在門縫後的我。
我冒出一身冷汗。
「原來是……你……」
說完這話,他直愣愣倒下, 徹底沒了氣息。
程然順著秦逸安的目光看到了我, 渾濁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狠厲。
程然提著尖刀,飛速朝我跑來。
尖聲喊:「全都給我去死!」
我想鎖上門,手卻在這時發抖使不上勁。
11
眼看刀尖馬上要透過門縫刺入我的眼睛,我一用力,終於關上房門,迅速鎖好。
程然使勁拍打著門, 刀尖在門上劃出尖銳的摩擦聲。
厲鬼般的聲音與我只有一門之隔。
「我活不了,你們也別想活!全都給我去死!」
可程然再怎麼用力,現在的她也是瘦削到只剩骨頭。
要不是她手裡有兇器,我完全可以控制住她。
我迅速掏出手機報警。
隨後把房間裡的桌子凳子全都擋在門前。
激烈沉重的敲擊聲一下下砸在我的心口。
我突然想起以前的她。
那個可愛明媚的女孩。
再看看現在這個近乎癲狂的程然,我的鼻尖有些酸澀。
是我害她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嗎?
我不知道。
可轉念一想,她聯合秦逸安害我的時候有念及我們的舊情嗎?
如果今天死的人是我,她會愧疚地反問自己,是自己害死的她嗎?
不會吧。
屋外索命的聲音戛然而止。
警察來了!
程然被他們控制住押往警局。
她離開後我才敢從房間裡出來。
倒在地上的秦逸安脖子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態轉到我房間的方向。
雙眼依舊死死盯著我。
寫滿不甘與憎惡。
秦逸安恨我, 甚至死不瞑目。
可如今這個結局難道不是他自找的嗎?
明明可以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或者不愛了和平分手。
哪一個不是好的結局?
偏偏用邪乎的手段既要又要,要跟程然結婚,又要我的財產和我死後的巨額賠償金。
最後落得個慘死他手的結局。
窗外的暴雨如注,一聲驚雷震耳, 一切都結束了。
我沒有病假可請了,第二天老老實實去上班。
有些同事也聽說了這件事情,小心翼翼湊上前來打探:「那個……時伊,你家的事我們都聽說了, 別難過了。」
我不知道她們從哪裡看出我難過來了。
不過還是禮貌回答:「沒事,我和他已經分手了。我自己沒受傷就好。」
同事們對視一眼後四散而去。
估計是覺得我傷心過度, 瘋了。
12
警察辦案期間, 我積極配合工作。
最後判決結果出來, 判定這次事故是秦逸安和程然的個人糾紛。
而程然由於精神失常,被判有期徒刑五年, 緩刑三年。
現在已經被關在精神病院裡了。
我得知這個消息時,秦逸安的父母正在公司樓下抱住我的大腿不讓我走。
「都是這個惡毒的女人害死了我兒子!啊啊啊!」
「給我兒子償命!!」
周圍看熱鬧的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那不是時經理嗎?」
「時經理的未婚夫死了, 好像是被他自己的情人砍死的!」
甚⾄有⼈舉起手機開始錄像。
秦逸安的⽗⺟看到鏡頭來了勁,抱著我大腿的力道越來越重。
「你們快給我評評理呀!這個賤女⼈害死了我兒啊!」
我不慌不忙地掏出⼿機報了警。
「你報警也沒用!」
我⾯無表情地問她:「你口口聲聲說我害死了你兒子,我怎麼害死他的?」
「是我捅死的嗎?好像不是吧。」
「你……」
他們被我的話噎住, 捂著⼼髒⾯色痛苦。
哪怕這時說出事情的全部真相,大機率也沒有多少⼈會相信世上會有這麼邪門的事。
他們怎麼說都沒有理。
最後被警察以尋釁滋事拘留了幾天。
我撣去褲腳的灰塵,拎上包進了公司大樓。
勉強趕上公司開會。
⽼板坐在長桌的盡頭,問我:「怎麼這時候才來呀?⼩時。」
聲音里聽不出什麼情緒。
我老實回答:「被一點事絆住腳了。」
老闆笑了兩聲,開始了會議。
「我們時經理的能力大家有⽬共睹, 這個最新的項目交給她我很放心。」
「大家有什麼意⻅嗎?」
全票通過,這個⼤單落到我的⼿⾥。
會議結束, 同事湊到我身邊問我:「時經理,你真的沒關係嗎?別太勉強自己。」
我笑著回答她:「沒事,現在我的生活才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