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補充道:「要現錢哦,明天一把付清,過時不候。」
大伯家是養豬的,堂哥嫌棄這活兒又髒又累,不願意干,才攛掇大伯把我家的果園接過來。
那些豬可以做抵押,所以我毫不擔心大伯拿不出錢來。
大伯火急火燎地回家籌錢了。
我爸這時才不解以及不舍地問:「閨女,咱這果園種的好好的,為啥要賣?」
我並沒有告訴他夢裡的事,免得節外生枝。
而且我下定決心要把果園轉手,不光是因為堂姐造成的損失,還因為我夢到了另外一件事!
6
今年風調雨順,所以蜜桔長勢奇好。
但這種現象不止發生在我們家的果園,整個地區的蜜桔都迎來了大豐收!
在我的夢裡,採購商因為選擇太多,所以趁機壓價。
蜜桔的市場價比去年整整低了一半!
所以最後壓垮我爸的,不止是網暴,還有一種無論怎麼努力都掙不到錢的無力感。
賣掉果園固然可惜,但換個角度,這也是在為我爸去掉身上的枷鎖。
大伯生怕我們會改主意,所以湊錢湊得很積極。
第二天下午就拿著三十萬現金上門,催著我們趕緊簽合同。
「大侄女,你這合同上可要寫清楚,整座果園連同果子都歸買方所有,以後可跟你們沒關係了啊。」
我把合同拿給他看:「放心吧,大伯,這裡都寫上了:從今以後,果園的收益和責任都歸你!」
「對對對!都是我的!」他反覆檢查了好幾遍,迫不及待地簽字按手印。
錢契兩清後,他還特意叮囑:「老二,大侄女,從今天起,果園可就跟你們沒關係了。」
「你們可別再去摘果子啊!哪怕是摘一兩個都不行,這可都是要留著賣錢的。」
「要是讓我發現了,可別怪我不講情面!」?
我笑著點頭:「放心吧大伯,我們肯定不去!」
看著大伯哼著小曲兒離開的背影,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後天就是周六了,堂姐的撿秋隊伍應該集結的差不多了。
按照大伯重男輕女的尿性,給兒子買果園這事兒,他巴不得瞞著堂姐。
所以堂姐肯定不知道,她即將毀掉的,是自家的產業!
7
這幾天,堂姐的粉絲蹭蹭的漲。
有人關注她是為了報名參加撿秋,有人是為了方便看後續。
得意忘形的她,特意給我發了她的粉絲量截圖。
「看看,馬上就過萬了,以後說不定我也能當網紅了呢。」
我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恭喜。」
她又道:「也要恭喜你啊,聽說你家果園今年大豐收啊,是不是能賺不少錢?」
我「嗯」了一聲。
錢已經賺到手了,賺的還是她家的錢,可惜她還不知道。
她接著發:「希望你家果園可別再出什麼意外了,否則你的學費就沒著落了。」
後面跟了個捂嘴笑的表情包。
怎麼看怎麼感覺惡意滿滿。
此前我一直不明白,我跟堂姐從小一起長大,關係雖說不上多好,起碼也是有血緣的親人。
她為什麼要坑害我們?
現在我有點兒明白了,原來還是嫉妒心作祟。
她的家境比我好,卻總受父母忽視。
我們家一向清貧,但同為女孩的我和妹妹,卻備受父母重視。
她不想丟掉唯一的家境優勢,不想看我們家翻身!
所以,當她發現組織撿秋能漲粉,還能一舉兩得毀掉我家的果園時,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可惜她的網紅夢很快就會碎。
她的嫉妒心,也只會把她推向深淵!
8
周六,天剛蒙蒙亮,就有兩輛大巴車和好幾輛私家車駛進山腳。
從車上陸續下來一百來號人,有的挎著籃子,有的背著背包。
堂姐走在最前面:「寶子們看!前面就是咱們的野生果園,馬上就能實現蜜桔自由啦!」
眾人都期待地跟著堂姐進山。
等他們踏進果園,這些果子的噩夢就開始了!
嘗過味道後,這些人眼前一亮,紛紛擼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有人嫌一個個摘太慢,直接折斷樹枝當工具,對著掛滿果子的枝頭狠狠抽打。
黃燦燦的蜜桔像下雨一樣砸在地上,有的沾滿泥土,有的摔得稀爛。
還有人抱著樹幹用力搖,沒成熟的果子也掉了一地。
堂姐看著這一切,不僅不阻止,還鼓勵道:「大家別客氣,這果子沒人管,喜歡哪個摘哪個!開心最重要!」
她的話像給這群人注入了強心劑,更多人開始肆無忌憚地破壞。
地上很快覆蓋了一層的枝椏和摔爛的果子!
我帶著帽子和口罩,混在人群之中。
哪怕這果園已經跟我沒關係,可我還是忍不住心疼無比。
我抹了抹眼睛,拿出手機悄悄錄下眼前的場景。
每一個破壞果樹的動作,每一聲堂姐慫恿的話語,都被清晰地取證。
將來這可都是讓堂姐和這群人遭受審判的證據!
9
有一個女網友看著修剪整齊的果樹,皺著眉說:「這園子怎麼感覺不像是野生的?」
她的同伴朝她擠了擠眉:「你管它是不是野生的,領隊帶咱來的,有問題也是她的事!」
「你看這橘子多甜,不摘白不摘!」
女網友猶豫了一下,被說動了,趕緊繼續摘了起來。
你看,這些人看到被打理得規整有序的果園,未必猜不出這是有主的。
可他們為了一己私慾,硬是揣著明白當糊塗!
他們把「野生」當成了占便宜的遮羞布。
明知自己在做壞事,卻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肆無忌憚地踐踏別人的勞動成果!
這時,有幾隻雞晃晃悠悠地走進網友們的視線。
應該是大伯剛放進果園裡散養的走地雞。
有網友貪婪地盯上了它們,問堂姐:「這雞也是野生的吧?可以抓嗎?」
堂姐笑眯眯的點頭:「當然可以,誰抓到就算誰的!」
她還以為這雞是我家的呢,介紹道:「這走地雞是吃果子長大的,肉質筋道,燉湯喝還有一種獨特的鮮甜呢!」
話一出口,人群更瘋狂了,追雞、抓雞又是一場大戰。
果園在這種肆虐下,更面目全非了!
正在一片混亂之際,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怒喝聲:「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
是大伯趕到了!
10
「你們……你們在幹什麼?!」大伯看著眼前果園的慘狀,好懸沒暈倒。
網友上下打量著他:「我們是來撿秋的,你是誰?」
「你們撿屁的秋!這是老子的果園!」大伯氣急敗壞。
網友互相對視一眼,指向堂姐,推卸責任道:「是領隊帶我們來的,她說這果樹都是野生的!」
大伯定睛一看:「張晴?!你個敗家閨女,你要幹啥呀?!」
堂姐也一臉懵逼:「爸,你咋來了?」
大伯嘴唇直哆嗦:「這是咱家的果園,我來巡視!」
堂姐更迷惑了:「這不是二叔……」
差點說漏嘴,她趕緊打住,假裝鎮定:「這不是野生的果園嘛,咋能是咱家的呢?」
大伯一巴掌揮了過去,打得堂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這是老子剛花三十萬買的園子!你帶這麼多人來偷自家的果,你是不是瘋了?!」
堂姐滿臉驚恐,人都傻了!
大伯又指著一圈網友,憤怒道:「你們這些小偷!強盜!不賠償我的損失,就別想離開這座山!」
網友們面面相覷。
有人大著膽子站出來交涉:「你說這是你的果園,有證據嗎?把租賃合同拿給我們看看呀?」
大伯「呸」了一聲:「老子說是就是!你們等著,老子現在就報警抓你們!」
跟夢裡一樣,一聽說要報警,那些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立刻開溜。
走的時候還不忘帶上果子和剛抓的雞。
反正大伯孤身一人,根本攔不住也追不上!
「抓小偷!強盜!」大伯跟在後面死命的喊。
可惜這山離我們村還有段距離,幫手沒那麼快趕過來。
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網友們乘車離去。
大伯又返回去廝打堂姐:「我的三十萬啊!你弟娶媳婦全靠這些果子了!」
「你個掃把星!看我不打死你!」
11
我躲在樹後,看到堂姐被打得鼻青臉腫,頭上臉上沾滿了泥土。
嘴裡不停求饒:「爸!別打了!我錯了!」
她保證道:「我能找到那些人,我會讓他們賠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