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讓她下意識把我撲開,小臂被刀劃傷。
商粵瞳眸驟縮,屋內的氣壓一瞬間變低,那點浪漫都被血色取代。
「雯希!」
美亞的小臂在流血。
我的手掌也被玻璃碎片劃傷,往下滴血。
商粵根本就沒看到我受傷的手掌,他沒有絲毫猶豫,抱起美亞,怒吼道。
「通知宋醫生,去老宅!」
至於我,自然被他拋在腦後。
那可是肯為他擋刀的女人。
我這個金絲雀,算是徹底失寵了。
05
我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商粵之所以會對美亞動心,是因為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三年前,我也是這樣站出來保護商粵的。
說白了,他愛的還是我。
只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
但是我意識到了。
我之所以要培養美亞,就是因為商粵陰晴不定。
之前不是沒出現過這樣的事情。
商粵的性格就像風,沒個定性。
美亞不是他在外面的第一個人。
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每一個,他都會玩膩。
只有我。
他一直不肯放過我。
我知道,這是因為,我曾經見過他最落魄的樣子。
在他心裡,我一直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我承認,我愛上過他。
所以在他短暫破產的時候,也沒有離開他。
那時候,我真的想過。
就算一輩子只能跟著他住出租屋,我也認了。
現在想想,還真是腦子進水了。
那種陰暗潮濕,連親個嘴都得躲去廁所,每天夜裡,床都會嘎吱嘎吱響,連隔壁在看片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出租屋。
我怎麼可能,真的陪他過一輩子。
那段時光,已經遠得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
只記得那天下雨,商粵為了平台補貼的幾十塊小費,跑去送外賣。
而我,去樓頂拿回晾曬的床單時,差一點被醉酒的鄰居侵犯。
那天雷聲很大,閃電照亮了我的眼淚,也照亮了鄰居兇狠的表情。
商粵踹門進來,差點把那個男的打死。
他滿身都是血,雙手發抖,握住我同樣在發抖的手。
「雯希,再等等我,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商粵很有能力。
當然,我也不弱。
我們雙劍合璧,好日子很快就過上了。
但是商粵很快就厭倦了這種平靜的日子。
刺激我發瘋,似乎成為了他的新愛好。
我說過的,男人都很賤。
折斷女人的羽翼,是他們最大的惡趣味。
我不愛他的時候,他對我很感興趣。
等我真的愛上他,他又厭惡了我以愛為名的捆綁。
他跟第三個女孩過夜的那一晚,我檢查出來懷孕了。
我沒和他商量,第二天一早,預約了打胎的手術。
我的童年,已經回不去了。
但是我的孩子,絕對不要和我一樣,降生在沒有愛的家庭。
商粵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徹底瘋了。
他一腳踹開病房的門,陰沉著臉,居高臨下地看著病床上的我。
「為什麼?」
「雯希,你不是很想嫁給我嗎?現在機會來了,你為什麼不好好把握住?」
他看著我,眼底真的很迷茫。
我仰頭問他:「那你會娶我嗎?」
答案很明顯。
他嘆了一口氣,說:「那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就因為我不娶你,你就不要他了嗎?」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難道一點都不愛我,一點都不愛我們的孩子嗎?」
說著說著,他竟然還哭了。
真是鱷魚的眼淚。
他既然這麼愛孩子,為什麼不娶我。
不還是沒玩夠,不肯承認一輩子折在一個女人身上嗎?
我指尖擦掉他的眼淚,好奇怪啊。
他這麼冷血的人,流下來的眼淚,竟然是溫熱的。
我突然覺得厭倦了,告訴他:「商粵,我們分開吧。」
可是,他還是不肯放過我。
我說過,男人就是賤。
你愛他的時候,他嗤之以鼻。
你不愛他了,他又想把心挖出來,假惺惺地給你證明。
他和外面所有的女人斷了關係,每天就在家裡辦公,照顧了我三個月。
這期間,他無數次想和我再有一個孩子,都被我推開了。
美亞沒說錯,我們確實很久沒有 xsh 了。
不過不是因為商粵厭倦我。
而是我厭倦了他。
數不清是第幾次拒絕商粵,他也累了,坐在滿地狼藉的臥室里,點了一根煙。
「雯希,你一定要這樣折磨我嗎?」
我扔掉刀子,剛才差一點,這把刀就捅進了他的心臟。
「早點分手,對你我都好。」
商粵冷笑,霧白色的煙圈吐到我的臉上:「別做夢了,雯希,我不可能放你走。」
他就在這時候,遇見了美亞。
釋放不出的精力和愛欲,都在美亞那裡得到了滿足。
但不管多麼濃情蜜意,他都不會在她那裡過夜。
因為他很擔心,我會在一個人的夜晚裡,再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
美亞說我潑她的那一天。
離開辦公室,走進電梯的時候,商粵就笑了。
他從身後抱住我,說:「寶寶,你吃醋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永遠對我無動於衷的。」
他的靠近,讓我噁心。
皮膚泛起一層不適的雞皮疙瘩。
他卻以為我是害羞了,吻得更緊密。
我推開他,說:「我們還在公司。」
「那又怎樣,你是我的女人,全世界都知道。」
06
如果商粵只是逼著我愛他就算了。
他還要在精神上囚禁我。
自從我打掉孩子之後,他就斷掉了我所有的工作,不許我看書,不許我社交,不許我工作。
他想把我養廢。
他撕碎了我書房的書,說:「寶寶,你還學什麼,跟著我,一輩子吃香喝辣不好嗎?」
他註銷了我所有社交媒體的帳號,讓我徹底在業內消失。
「寶寶,賺錢的事不用擔心,我養你就好。」
可當我問他:「那你娶我?」
他錯開了視線,始終不肯說一句軟話。
好吧。
既然他不肯放我走,也不肯真的把財產與我共享。
那我只能自己想法子了。
回到家之後,我接到了等待很久的那一通電話。
「雯希女士,您的所有身份信息我們都註銷完畢,再向您最後確認一次,您確定要社會性死亡,去小島上生活嗎?」
「我確定。」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說:「雯希女士,實不相瞞,其實您是支持我們項目的第一個用戶,為了表示感謝,我們給您準備了一個小驚喜,等您假死的那一天,就會揭曉。」
我拒絕了,說:「不需要,你們只要能讓商粵一輩子都找不到我,就行了。」
「這一點,我們不能保證。」他倒是挺實在。
我嘆了一口氣,說:「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一天晚上,商粵沒回來。
他當然不會回來。
因為我提前安排好了醫生,在急診門口撞到了美亞。
「你不是預約了明天的手術嗎?不好好在家休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商粵眉間跳動,問:「什麼手術?」
「你就是她男朋友吧?你女朋友懷孕了,你不知道嗎?」
曾經的噩夢,再一次在眼前上演。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商粵可以改變噩夢般的結局。
我想,任何一個人應該都無法抗拒改變過去的遺憾。
這是人性,商粵也不例外。
美亞的手腕受傷並不嚴重,上藥之後,商粵送她回家。
「什麼時候發現的?」
美亞低下頭,咬住下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說:「你讓人事部開除我的那一天。」
「為什麼要打掉?」
「我不想讓孩子出生在爸爸不愛他的家庭里。」
這一句話,是我教給美亞的。
但她現在摸著肚子,感受著孩子的心跳時,說出來的應該已經變成了她的真心話。
商粵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時,他說:「生下來。」
「可是,雯希姐那邊……」
「我來處理,你只需要照顧好自己。」
商粵的視線落在她的小腹上,說:「照顧好他。」
商粵並不喜歡孩子。
他只是不想重蹈覆轍,再一次感受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
後面幾天,商粵都沒回家。
我已經打包好了所有的行李。
現在,需要給他最後一擊。
我帶著那一張沒有公章的癌症確診書,去了他的公司。
這一次,美亞不在,但我已經沒有進去的權限。
我在會客室等了一個多小時,商粵姍姍來遲,門打開的時候,我看到他垂眸整理袖扣,跟我記憶中的樣子一模一樣。
這個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爛掉的呢?
「怎麼有空過來了?」
「商粵,你要和我分手嗎?」
之前,我提到分手的時候,商粵總會很慌張。
但是現在,他只是淡然解開西裝的紐扣,坐在桌上。
「不要胡思亂想,你最近待在家太閒了,要不要出國玩,我找人陪你……」
「你把我支出去,就為了讓美亞好好保胎嗎?商粵,我沒生下來的孩子,你覺得我會讓別人生下來嗎?」
商粵眉心輕皺,說:「你想傷害孩子?」
「不行嗎?」我朝前坐了坐,說,「商粵,你曾經說過的,只要我想,做什麼事都可以,你永遠會無條件為我兜底。」
「你忘了嗎?」
商粵眼底滿是疲倦和失望,他揉了揉眉心,說:「除了孩子,其他事隨你。」
「那我們結婚。」我走過去,忍著巨大的噁心,坐在他的腿上。
「商粵,我們還年輕,還有機會,我們結婚,再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不好嗎?」
他垂下眸,眸光薄涼,靜靜看著我。
我閉上眼,朝他貼近,他推開我,瞥到我掌心的傷口。
「受傷了?」
「你親親,就不疼了。」
曾經住在出租屋的時候,我們無數次給彼此說過這樣的話。
我記得,商粵當然也記得。
他看著我,我知道,他在透過我,看過去的我們。
三、二、一。
門推開,是美亞進來了。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總算來了。
再不來,我真怕商粵親我。
07
「雯希,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過來,並沒有提前通知美亞。
她一下就慌了。
我倆僅有的那一點信任,也在現在蕩然無存。
她護著肚子,一臉警惕地看著我,說:「雯希,你過來想幹什麼?」
我抬起手,勾住商粵的手臂,挑釁地看著他:「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和我大呼小叫。」
「不過是商粵養在外面的一條狗罷了。」
美亞看我的眼神特別陌生,特別迷茫。
她不知道我到底給商粵說了什麼。
也不知道現在該說些什麼。
商粵推開我,喊來特助,說:「雯小姐太累了,你送她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牽起美亞的手,說:「怎麼過來了,醫生不是讓你靜養嗎?」
就這樣,我被禁足了。
不行,這樣還不夠。
我必須要讓商粵很討厭我。
最好一想起我,就覺得噁心、難受、想吐。
只有這樣,他才永遠不會找我。
我躺在浴缸里,做了無數心理建設,還是不捨得給自己來一刀。
就差最後一哆嗦了。
我閉上眼,剛要下刀,門被人撞開了。
阿姨看到我手上的刀,尖叫一聲,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