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
「你。」
周尋衍反應了一兩秒,手輕飄飄推了我兩下。
「談若禮,你對所有人都這樣嗎?那你還真是博愛。」
「讓我猜猜,這句話其實是你在吃醋,你好面子,所以不肯直說。」
「你猜錯了,不要自作聰明。」
「周尋衍,你的嘴太硬了,這不好。」
周尋衍的耳郭一片通紅,他把我的手拿開,沉默地往外走。
我將他扯回來,雙手攀住他的脖子,踮腳吻上去。
周尋衍要推開我。
「穿成這樣,不就是勾引我的嗎?真親了你又不樂意,你說你是不是小作精?」
周尋衍顯然對「小作精」這個詞不滿意。
他一面將我抱上料理台,一面不輕不重地咬我的肩膀。
「我哪裡作了,我只是怕耽誤你去訂婚宴。」
對於周尋衍的吃醋,我發現我還頗為受用。
我決定不再兜圈子了:「訂婚宴我決定不去了,我就在家陪你,好不好?」
周尋衍眼睛亮了一瞬,又黯淡下來。
「你少哄我,那麼重要的事,你怎麼可能不去。」
我拆掉他的圍裙。
「我就是在哄你的呀。」
周尋衍掀起薄薄的眼皮,露出一個果然的表情,他的手指在我腰間作亂:「耍我好玩嗎?」
「我在哄你。」
我親了他一口:「我想讓你開心,老公。」
周尋衍因為「老公」這個稱號,掐著我的腰霎時收緊了。
他喉結深深地滾動,眼神慌亂地閃了幾下。
我伏在他耳邊,曖昧地說:
「我們還沒在廚房玩過呢,冰箱裡有奶油,要不要拿出來做一些小蛋糕,然後全都吃掉。
「我聽你的,你想做什麼樣的,今天都隨你。」
……
電話響起,助理來給我彙報情況。
「今天訂婚宴您還沒去,沈燁和金絲雀的床照就被投了大屏,他本來還維持著體面,誰知顧總又橫插一腳搶了他的競標項目。
「他氣得當場發瘋,沈老頭把人帶下去,訂婚宴算是作廢了。」
我愉悅地摸著周尋衍的頭髮。
他吃小蛋糕吃得很認真。
多虧了上次他和沈燁打架,我才知道沈燁在外面養了不止一個。
「乖寶寶。」
周尋衍輕輕哼了一下。
【哎呀,到底在吃什么小蛋糕,好難猜啊。】
【周尋衍你就是個傲嬌的冷萌寶寶。】
【聽到乖寶寶,表面高冷,實際尾巴都快要翹天上了。】
12
我和周尋衍最近的生活很平淡。
沈燁在恢復元氣。
儘管豪門骯髒多,訂婚宴之事沒有給他帶來特別大的影響,但足以挫一挫他的銳氣,股票往下跌一跌。
他這人最好面子。
京圈書香門第的貴公子,其實也是個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的風流韻事算是傳開了。
我致力於在生意上和他博弈。
為此,我爸氣得扇了我一巴掌。
周尋衍今天沒在吃醋。
只是捧著我的臉,又親又摸。
「好了好了,沒多疼。」
周尋衍還是一副不開心的神色。
我翻身把人壓住:「說吧,又勾引我幹嘛?」
我勾著他身上的衣服布料。
今天是套職業西裝,裡面中空。
「你最近,從哪兒搜羅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主題套裝?」
周尋衍躲閃我的目光,彆扭地問:「你喜歡嗎?老婆,我……我特意穿給你看的,好看嗎?」
他原來從不會問我喜不喜歡。
只會穿上衣服說反話,嘴硬得要死,然後幹活時臉特別紅。
我懷疑他去進修了。
「還成。」
「不可能,江季星說,女人都吃……」
話還沒說完,周尋衍就猛地止住了話頭。
「嗯?」
逼問了半天,原來他還和江季星有聯繫。
「這麼賣力勾引我?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別人都覺得你又帥又冷,只有我覺得你特別漂亮,還特別萌,好喜歡你啊,老公。」
周尋衍對我的描述很是震驚,呆呆的樣子,耳尖又特別紅,可愛死了。
「你不過是喜歡我這副身體。」
周尋衍說話冷硬又彆扭,他竭力保持原本的模樣。
「哦?你說我只喜歡你的身體,那你老了怎麼辦?」
周尋衍臉色一下就沉了。
「那我就死掉,變成鬼天天糾纏你。」
我嘞個病嬌啊。
我趕緊親親他:「你敢死掉,你信不信我不給你燒紙,也不去看你!」
不愧是未來大反派,說的話都這麼陰濕。
如今局面已經和原劇情有些偏差。
他沒變成大反派,我和他也沒有相愛相殺。
我心裡有隱隱的不安,害怕又出什麼變故。
和沈燁的聯姻已經作廢,但仇已經結下了。
我只能加大和他的對抗。
但還是出事了。
13
沈燁綁架了周尋衍。
遊輪之上,大海茫茫。
沈燁讓保鏢舉著手機。
螢幕中。
周尋衍被沈燁綁住手腳,扔在角落。
他的身上一片傷痕,白襯衣上血跡斑斑。
周尋衍冷然地盯著沈燁。
沈燁可怖的臉在螢幕上放大。
「談若禮,看著最喜歡的男人這樣,你有多絕望?哈哈哈。」
我看著沈燁瘋魔的面目,指甲掐斷在手心。
「沈燁,你瘋了嗎?有什麼事沖我來,商場上的事都可以談,你動他幹什麼?!不覺得自己沒品嗎?」
「我沒品?」
沈燁笑得張狂,熨帖的西裝在他身上變得凌亂。
「是啊,我沒品,怎麼?我喜歡你讓你覺得噁心嗎?
「我承認我爛透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在你五年級時就強吻你,偷你的內衣。」
我心裡泛起一陣陣噁心。
這也是為什麼雖然我們身為青梅竹馬,但我特別討厭他。
「小禮,我小時候就羨慕你可以自由自在,沒有人管束,我愛你,父親說只有自己變強大,我才能娶喜歡的人,可你不僅拒絕和我的聯姻,還要毀了我擁有的一切。」
他只知道我自由,卻不知道我過年獨守冰冷別墅的痛苦。
也不知道其實五年級他來給我送餃子,我有多驚喜。
可他偏偏打破了這一切,強吻了我。
後來,在我終於習慣了一個人的時候,周尋衍出現了。
他表面很冷,心其實特別軟。
那天除夕的煙花特別美,因為是我和周尋衍相遇的日子。
我狠狠閉緊雙眼。
「你把周尋衍放了,其他的我們再另談。」
沈燁的嘴角逐漸僵硬出一個弧度,隨即哈哈大笑。
「你不就看上了周尋衍這張臉嗎?」
沈燁將手機扔到地上,拳頭毫不猶豫地落在了周尋衍的臉上。
手機畫面朝向碧藍的天空,只餘下拳肉相撞的聲音和周尋衍的痛哼。
「沈燁,你踏馬冷靜一點,你做這一切並不容易,難道要因為周尋衍一個人,全部毀了嗎?!」
我崩潰地捂住臉,眼淚從指縫淌下來。
周尋衍的悶哼無孔不入地鑽進我的耳朵。
周尋衍,再等等我,我派去的遊輪,馬上就要找到你了。
【臥槽我他媽,沈燁這大廈避風了!】
【原劇情中女配的背景板老公,怎麼占比這麼大。】
【讓我穿進去,我一刀攮死他。】
【噁心死了,五年級都這麼畜生,浮木怎麼辦?】
【他怎麼還把周星衍往西邊送,那邊只有荒島啊。】
荒島被我媽包了當度假村玩,我轉身派人求助我媽去攔截。
「好啊。」沈燁又撿起手機,將鏡頭對準周尋衍。
他的嘴角和鼻子都往外冒著血,眼下被砸得青紫。
「小禮,我要你放棄和沈氏為敵,並且,嫁給我。」
我攥緊手指,難道劇情最終還會回到正軌嗎?
「沈燁,你還真是既要又要。」
「不願意啊?那我就多打他幾下。」
一聲輕哼,是地上虛弱的周尋衍發出的。
他歪斜在地上,笑著,目光猶如寒冰,刺得人不寒而慄。
「你以為談若禮很喜歡我嗎?她不過是把我當成一個玩具,玩具是什麼?你懂嗎?就是玩膩了就丟,你現在這樣,正好替她解決了我。」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沈燁將他撈起來,摜在圍欄上。
「你是在炫耀嗎?你得到了他的喜歡,而我一點點都沒有。」
周尋衍扯住一個笑,平靜,且深刻地重複一個事實。
「你拿捏不了她的,她不可能嫁給你!」
沈燁一巴掌扇過去。
我在這邊無能為力,只求救援能快一點。
周尋衍,求求你再堅持一會兒。
可撲通一聲,打破了這一切。
手機從手心滑落,只餘下沈燁驚恐的聲音。
「他是不是跳下去了?他……他是自己跳的,和我無關!」
我渾身的骨頭像斷了一樣,無力地跌落甲板。
14
周尋衍被我媽的船隊打撈上來了。
不幸中的萬幸。
我媽把他帶到國外的醫院治療。
護工說他不哭也不鬧,整個人冷冰冰的,以為救他的人只是個路人。
沈燁因為非法綁架,被抓了進去。
可沈家家大業大,保釋是早晚的問題。
半個月後,我發現了周尋衍給我留的這優盤。
裡面是沈燁強迫若干未成年的視頻。
我說他前段時間怎麼一直在電腦前,原來是在破解沈燁的高級密碼。
這個優盤成功將沈燁送了進去。
一個月後,我拿到了沈氏偷稅漏稅的證據。
所有相關人員全部牢底坐穿。
沈氏,再無翻身的可能。
三天後,我將我爸從總裁之位上拽下來,徹底接手談氏。
我媽說,周尋衍身體好後,就從醫院跑了。
「他身無分文的,能去哪兒?」
「放心吧,派人看著他了。其間他給妹妹打了個電話,不過感覺他並不打算回國。上學的事情,已經給你建議的教授寫推薦信了,學費全免。他只會覺得自己天賦異稟,被知名教授賞識,破格錄取。」
「他本來就很厲害,我只不過不想讓他太苦了。」
「戀愛腦,話說你怎麼不親自來找他?小禮,你是不是對他有愧?」
「……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
如果不是最初我任性強迫了他,他也不會遭受這一切。
「小禮,愛是常覺虧欠,可虧欠並不是愛本身,愛才是主體。媽媽曾對你虧欠萬分,可這不是讓我可以躲著不見你的原因。你是個有主意的孩子,媽媽不過多勸你,只是希望你能想明白,雖然這條路會走得慢一些。」
道理我都懂。
可周尋衍去了國外後,彈幕就消失了。
這個世界已經回到了正軌。
如今我樹敵頗多,我害怕我再靠近他,會傷到他。
我不敢保證每次都能救下他。
15
四年後,我沒了周尋衍的消息。
如今在國外,他可是混得炙手可熱的科技新秀。
身邊保鏢眾多,沒人能靠近。
如今我國內的事業也穩步發展。
人一旦閒起來,就容易多想。
酒吧里的男模沒滋沒味,讓我不免想到周尋衍這個魅魔。
我有些後悔,也有點怨。
怨他竟也不願來找我。
可怨來怨去,大家不過都一樣。
「談總,我們新合作的 Rx 集團的總裁下月回國,項目可以推進了。」
「知道了,還有什麼事嗎?」
「呃,顧總讓我告訴您,她查到了,您的……小嬌夫,好像打算回國看望妹妹。」
小嬌夫……?
我看著助理一臉曖昧的表情:「關我什麼事,出去!」
合作在即,我可不能出差錯。
次月,我將合作的文件準備好,準備去談判。
半路,卻出了狀況。
我被人蒙了麻袋,綁走了。
最近沒得罪人啊。
幾個人把我扔到一個房間,不給我鬆綁,也不給我解蒙眼布罩。
我熬啊熬,終於等來了兩個人。
「老闆電話打不通,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啊,人都給他綁回來了,結果他自己不見了。先給解綁吧,綁了這麼久,估計全身都麻了。」
我謝謝你啊。
蒙眼布罩被摘下來那一刻,世界都清明了。
只不過,這裡有點熟悉。
這踏馬不是我自家別墅的地下室嗎?
「你們老闆,是周尋衍?」
「對啊對啊,不對,你怎麼知道?!難道老闆失蹤和你有關?」
「喀喀。」我尷尬一笑,「他在樓上呢。」
兩人立馬轉身上樓。
「等等,別去,不然你倆小命不保。」
可他倆根本沒聽到。
幾分鐘後,樓上傳來一聲怒吼:「滾。」
兩個小弟又下來,給我解綁,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我整理好心情,上了樓。
可到門口,我的心跳得厲害。
原來,近鄉情怯,是這個感受。
我推開門。
床上的人裹在被子裡。
周尋衍的雙手被銬在床頭,渾身赤裸,只有幾塊什麼都遮不住的布料。
「好久不見,周尋衍。」
他成熟了許多,臉型更凌厲了些。
眉眼帶著成功人士的淡定與自然。
「好久不見,談若禮,你還是這麼……變態。」
周尋衍靠在床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裝扮,淡淡一笑。
再聽到他的聲音,仍是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那當然,玩具就應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是嗎?」
我掀開被子,撫摸著他的身軀。
還是一如既往地健碩,漂亮。
看來這些年在國外,他也沒有放棄健身。
我跨坐在他腰腹,伸手撫摸他的臉。
「你好漂亮啊,寶貝。」
周尋衍掀起眼皮,目光直白地落在我身上。
其實和他對視還是讓人有些心跳加快的。
我俯下身,吻上他的唇。
濕熱又曖昧的吻在口腔中化開,我的手在他身上拚命觸碰。
四年了,思念好像都化成了對眼前人的渴望,好像怎麼摸都摸不夠。
周尋衍掙扎不開,手腕扯得手銬嘩嘩作響。
他報復性地咬我的嘴唇,我吃痛,放開了他。
一抬頭,我就愣住了。
周尋衍滿臉濕潤,眼珠從他眼尾滑下,水汪汪的,一如四年前惹人憐愛。
他狠狠喘了一口氣,胸膛起伏著。
「談若禮,你放開我好不好,我想抱抱你……」
……
其實周尋衍的心一直都軟軟的。
「周尋衍,你是愛哭鬼嗎?」
哭到人心坎,哭得人心也一抽一抽地痛。
打開手銬的瞬間,周尋衍就翻身將我抱住。
眼淚都蹭到我的脖頸, 雙手將我纏住。
「談若禮, 你好煩人, 我每天都很煩你,我每天都生你的氣,我特別特別討厭你。」
我張嘴咬了周尋衍的肩膀,他悶哼一聲。
我又鬆口輕輕舔舐。
「可是,我好想你,能別討厭我嗎?」
周尋衍身體一顫, 也不說話。
低頭不輕不重地親我,他將我翻過身,吻又落在我的背上。
手指靈活地勾開我的衣裙。
我也漸漸步入佳境, 生澀地回應著他。
夜色濃得如一汪春水。
周尋衍動作很重, 可落在我耳邊的話卻很輕。
「阿禮,我也很想你。」
16
【啊啊啊啊,我哭死了, 我 CP 終於合體了。】
【天知道我看他們這四年有多苦。】
【做!做!做!一做起來就發狠了,忘情了, 沒命了!】
【兩個缺愛又擰巴的小孩終於又走到一起了。】
【原本只是當純恨情侶看的,誰知道這麼好嗑。】
【真好, 反派沒有黑化, 妹寶也是個乖寶寶, 倆人的結局一定比原劇情好的。】
……
一整夜,我和周尋衍把四年的空缺都填補上了。
我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 連手指蜷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周尋衍, 現在不是你煩我了,而是我煩你。」
我有氣無力地說。
「對不起。」
我擺擺手:「晚了。」
「我說我之前一直沒找你,對不起。」
一說起這個,我不免就有些委屈。
「對不起, 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威脅,我對你愧疚。
「而且那時候太年輕, 我總覺得你對我的喜歡太淺薄, 換個好看的, 身材好的人, 你就又喜歡別人了。後來才發現, 我是對自己不夠自信。你明明, 已經很喜歡我了, 是我太彆扭,才將路走得這麼曲折。」
原來,我和他, 都是心懷愧疚的。
至此, 我這才真正明白媽媽說的。
虧欠不是愛本身,愛才是主體。
我們不能因為愧疚,而將愛藏起來。
我抱緊周尋衍的腰。
「周尋衍,我愛你, 永遠不變。」
「我也是。」
愛意坦然,餘生共度,我們都不要再做擰巴的人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