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出生不到一年,我媽把我丟給奶奶就出去打工了,6年後她回來又生了我弟。
記憶里我媽唯一一次接我,是我弟上小學部的幼兒園後碰到下雨,她帶著傘來接我們。走出教室外面有點涼,我媽就要求我把外套脫下來給我弟穿。
我爭不過,脫下外套扔給我媽,像往常一樣衝進雨中。
初中時住校,我跟我媽約定,等我攢夠150元,她就給我買一輛自行車。
那時正是金銀花開的季節,周末我翻著田埂採花;暑假我又鑽進山里采夏枯草。
我把藥材一批批曬乾,裝包。晚上躺在床上,自行車零件一個個笑著走進我的夢裡。
暑假快結束,我終於攢夠150元。我把錢交給我媽後,每天都感覺自行車在向我招手。
等了幾天,自行車終於買回來,我卻哭了。
我媽買了一輛18寸的自行車,我弟騎著它雄赳赳,氣昂昂地歡呼著。我抓著我弟的衣服,把他從車上拽下來。他哇哇大哭,喊著姐姐打他。
我媽從裡屋衝出來,哄著在地上打滾的小刺蝟,我弟卻拳打腳踢地不肯起來。
我媽轉身甩了我一巴掌,我的左臉瞬間火辣辣的,但我哭不出來。我記得我媽一字一頓地說:「你是姐姐,就得讓著你弟!」
我弟破涕為笑,滾了一圈爬起來繼續騎車做鬼臉。我站在原地好久,才感覺有眼淚淌過!
更讓人崩潰的是,初三還沒畢業,我媽就張羅給我找工作。
直到表姐一再跟她強調,我只有15歲進不了工廠,再說多讀點書沒錯,我媽才作罷。
3 我中考時,我弟放假在家,他不是看電視就是打遊戲。
晚上我想睡了,跟他說了幾次聲音調小一點,他都無動於衷。我起床生氣地把電視關了。我弟蹦起來打我,我擋了一下,他委屈地鑽進我媽的房間。
我媽回來後站在我房門前大喊,有本事就考,慫貨才在窩裡橫!
所幸,我的分數剛好踩了二類高中的線,接著就磕磕絆絆地上了三年高中。
高考前夕,我媽破天荒做了一桌好吃的,把我感動得笑出眼淚。
吃完我才知道那是鴻門宴,我媽已經去學校拿回行李。她和顏悅色地說我也18了,讀書多年,該為家庭分憂解難了。
不久,我跟著表姐進了福建一家鞋廠,工資1500元一個月,由表姐代領打給我媽。
三個月後,我應聘上廠里的業務員,正式脫離了表姐的管制。
有一次,我在商場做地推,遇到一個美容院老闆,她看我比較機靈,又愛說,就把我帶到她的連鎖店做銷售。
從此,我徹底擺脫了我媽的視線。但我媽三天兩頭地跟我哭窮:家裡屋頂漏雨,出門不方便要買摩托車,誰家要辦紅白喜事……我還是打錢回去,只是也會給自己留一些。
我花了6年的時間,拿到自考本科學位證書,同時把自己送上公司培訓師的崗位。
毫無意外,我的人生上了一個新台階。除了給我弟學費生活費,自己也慢慢有了一些積蓄。
我一路奔跑,想著我弟大學畢業後,我能停下來喘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