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冒險被逼著發朋友圈忘了屏蔽我爸。
文案:【別人跟爸爸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只有我和爸爸是 13 個小時 14 個套。】
配圖:一眾狐朋狗友。
酒醒後,手機被我爸的消息沖爆了。
【你最好說的是我。
【如果是照片上的某一個,或者是照片上的每一個,你就等著死吧。
【江念也,接電話。
【小也,別怕,你要是有那種想法,爸爸不是不能滿足你。
【行,不接電話是吧。
【東西我買好了,今晚的機票,13 個小時用不完 14 個,你就死定了!】
……
1
手機開機的那一刻,晏祁安的消息炸彈似的彈出來。
七十多個未接來電。
三十多條 60s 語音。
還有 99+的文字消息。
看著最後的一行字,宿醉的迷濛感頓時沒了,滿腦子只剩下三個字。
我完了!
「江哥,看什麼呢,臉都白了。」沈少文從地上爬起來,沒骨頭似的倚著沙發。
「昨天發的朋友圈……」
沈少文迷迷糊糊地咂巴了一下嘴:「咋了?」
我抱著頭,恨不得直接從地球上消失:「忘記屏蔽我爸了。」
沈少文愣了一會兒,緩過神來眼睛瞪得溜圓。
「就咱們昨晚你大冒險輸了發的那個?」
我捏著手機痛苦點頭。
十二個小時前。
沈少文以全校倒數第一的優異成績順利從國外某大學畢業歸來。
為了給他接風洗塵,圈裡幾個狐朋狗友聚在一塊喝酒。
喝到興頭上,不知道是誰提了一嘴玩真心話大冒險。
酒精上頭,玩得都挺大。
我被逼著發了條:【別人跟爸爸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只有我和爸爸是 13 個小時 14 個套。】
當然,這個爸爸指的不是晏祁安。
更不是我那個墳頭草都兩米高的親爸。
只是一個某些場合下的曖昧稱呼。
配圖是我們幾個醉鬼的合照。
當時喝得太多,沒仔細琢磨就發送了,居然忘了屏蔽晏祁安!
我深吸一口氣,顫抖著點開朋友圈。
正打算把罪證銷毀,卻被評論區創得兩眼一黑。
媽的。
這還帶續集的啊!
2
沈少文:【乖兒子,要對爸爸溫柔一點哦~扭捏.jpg】
賀之:【明明是我先來的!大哭.jpg】
許知念:【都別吵了,咱們四個人把日子過好了比什麼都重要。】
我媽:【小也,你……我……你們……算了,年輕人要注意節制,衛生安全也別忘了,媽尊重你的性取向……但再怎麼說,四個人也還是太超過了……別讓祁安看見,媽怕你死在媽手機里。】
導員:【念也,要不你還是把我屏蔽了吧。】
女神:【尊重,祝福,嗑到了!】
晏祁安:【呵。】
呵。
我苦笑一聲,感覺有一道驚雷把自己從頭到腳劈了個外焦里嫩。
晏祁安最後一條消息,是十個小時之前。
也就是說,他現在多半已經落地了,並且很有可能已經在殺來的路上。
我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躥起來,在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到我的鞋。
操。
死也不能當著哥們的面死!
「江哥,去哪?」賀之從廁所出來,剛好跟我撞上。
我邊提鞋邊往外跑:「來不及解釋了,待會兒我爸要是找來了,就說我已經死了!」
賀之酒勁還沒過,迷迷糊糊地拉著我:「他要是問我你怎麼死的,我咋說?」
「咋說咋說!」我急得跳腳,「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我教嗎?就說我喝多了跟你們干架被你們乾死了!」
說完我揮開他的手拉開門。
門一下被拉開,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映入眼帘。
晏祁安身著剪裁得體的西裝,領口處隨意解開的兩顆扣子,他就那樣靜靜站著,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眼底的深意如潮水般肆意蔓延。
我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不知道是怕。
還是饞。
晏祁安走近一步,挑挑眉:「被他們乾死了?」
「爸,」我背後一涼,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我……」
正要解釋,在沙發上挺屍半天的許知念突然迴光返照似的坐起來,大喊一聲:「操!你們昨天怎麼搞的,老子勾子怎麼這麼疼?!」
話一出。
晏祁安臉黑了,我人也麻了。
對視幾秒,我笑著打哈哈:「昨天他喝多了,踩到酒瓶子摔了一跤,勾子撞茶几上了,跟我沒有一點關係,我對他的勾子完全不感興趣。」
晏祁安的目光陰鷙,散發著擇人而噬的危險氣息:「你當然對他的沒興趣,但他對你的興趣可就大了。」
我瞪大眼。
這啥理解能力啊?
晏祁安偏過頭,冷冷朝裡面掃視一圈,最後落在沈少文身上。
我感覺到他有往裡面走的意圖,忙用身體擋住他的去路。
晏祁垂下眼看著我:「怕我進去?」
「不,不怕,」我硬著頭皮挽起他的手臂,「裡面亂七八糟的,你不是有潔癖嗎?我怕你看到了反胃,坐了一晚上飛機累壞了吧,咱們快回家吧,我給你做飯吃。」
說話的時候我手都在發抖。
怎麼可能不怕。
要是晏祁安把沈少文給打了。
我要是不幫,以後怎麼在圈裡混。
我要是幫了,我倆得一塊被他收拾。
晏祁安打人喜歡打屁股這點。
不能被別人知道!
晏祁安靜靜地看著我挽著他的手。
片刻後妥協了。
「好,回家我們再好好談談。」
最後四個字被他咬得很重。
我勾子一緊,今天註定要花開燦爛了。
3
第一次和晏祁安見面時。
我正在刨我爸的墳。
當時雨挺大,朦朧地籠罩著世界,他撐著黑色的傘,黑色西裝與暗沉天色融為一體。
「節哀吧,」晏祁安按住我沾滿污泥的手,「他已經死了。」
我茫然仰起頭,濕漉漉的頭髮瞬間糊住視線,眼前只剩一片混沌。
短暫的怔忡後,我狠狠抽回手,指甲里滿是泥土,顧不上刺痛,繼續發瘋似的刨著墳。
「小也!」晏祁安的語氣加重了幾分,「他已經死了,別再挖了。」
我無力地跪在地上,指尖的疼痛早已麻木:「可是……」
晏祁安語氣緩和了些,帶著安撫的意味扶著我的肩膀:「起來吧,我帶你回家。」
我仍不死心:「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小也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接受現實。」
我抬起頭,冰冷的雨水順著臉頰滑落,我絕望道:「可是銀行卡還在他兜里,不挖出來我不甘心啊!」
晏祁安:「……」
坐進他的豪車後,晏祁安扔給我一張卡。
我甩了甩頭髮上的水,迷濛地看著他:「這是?」
「給你的,沒密碼,」晏祁安看著被我甩得滿車座的水珠,嫌惡地皺了皺眉,「你爸那張卡上面有多少錢,我打給你。」
「700……」
晏祁安臉上沒什麼表情:「700 萬是吧,行,待會兒打到你卡上。」
我擦,這哪來的大款?
我捏著卡躊躇不安。
該不會是我那混帳老爸欠了錢,把我拿去抵債了吧。
不。
不對。
我值不了 700 萬。
去掉倆零還得倒找人家錢。
晏祁安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出我的疑惑。
「我是你媽媽的弟弟。」
我狐疑地看著他:「我媽是孤兒院裡長大的,哪來的弟弟?」
「你媽跟你爸私奔之前,被我爸收養過一陣兒。」
「所以,」我眨眨眼,「你是我舅舅?」
上天啊,死了一個混帳賭鬼老爸,換了個有錢有顏的舅舅。
這波血賺啊!
「不是,」晏祁安淡淡開口,「我是你爸。」
我瞪大了眼:「難道是我媽年輕時犯了錯……」
我媽是個不折不扣的顏狗。
當初就是看上了我爸那張臉才要死要活非得嫁給他。
眼前這個人比我爸帥多了。
也難怪我媽把持不住。
短短的幾秒,我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晏祁安冷下臉:「小孩子家家的,少看點電視劇。」
我撓撓頭,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個答案:「那就是你犯了錯……」
「是你媽把你交給了我,」晏祁安隨手摸出一疊我看不懂的文件,丟到我眼前,「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爸。」
「可是……」我不可置信地看著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晏祁安。
「沒有可是,叫爸。」
4
「爸……」
晏祁安進門後,一把扯下外套,隨手丟在衣架上。
我佇立在玄關,目光不自覺被晏祁安吸引。
他的襯衫領口鬆鬆垮垮,露出性感的喉結,襯衫袖子隨意挽起,肌肉線條若隱若現。
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卻愣是沒出息地不敢往裡面走。
晏祁安在沙發上坐下,雙腿慵懶地交疊在一起,微微後仰,一隻手搭在沙發扶手上,指尖有節奏地輕敲。
我腿都嚇得發軟了。
隨後,他偏過頭,目光直直地看向我,深邃的眼眸里似有探究,又藏著幾分玩味:「冷風沒吹夠是吧?進來。」
媽的。
早死晚死都得死。
老子拼了。
我咬著牙,硬著頭皮往裡邁進一步。
半隻腳剛踏進玄關,晏祁安再次開口:「等等。」
我保持著一隻腳在前一隻腳在後的姿勢定在原地,等著他的下文。
晏祁安伸手鬆了松領口,抬眸看向我,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誰讓你走著進來的,跪下,爬進來。」
我邁進來的腳了又縮了回去,不安地摳著衣角:「爸,我錯了,我再也不喝酒了,也不玩真心話大冒險了。」
晏祁安臉上表情不變,只是語氣又強硬了幾分,毫無感情地重複道:「爬進來。」
客廳的窗簾遮光效果很好,儘管是在白天室內也很昏暗,門外透進的一點光被我遮擋,晏祁安的身影籠罩在我投下的陰影中。
我咬咬牙,雙腿一屈跪了下去,朝著他的方向小步移動。
一直爬到晏祁安身前,才被他用鞋尖挑起下巴。
「解釋吧。」
我乖乖地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說完又可憐兮兮地求原諒:「爸,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晏祁安全程沒有什麼表情,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才抽回鞋尖坐直了些。
「皮帶解了。」
我猛地抬起頭:「爸,你真要跟我 13 個小時,14 個……」
最後一個字被晏祁安的一個眼神扼殺在了喉嚨里。
我乖乖解下皮帶。
他接過來,折放在一起用力一扯,皮帶繃緊後的脆響聲嚇得我脊背一涼。
晏祁安嫌棄地嘖嘖:「這皮帶質量真次。」
我小聲嘟囔道:「那你幹嘛不用你自己的?」
「我用的,比你命都貴。」
萬惡的資本家!
晏祁安站起身,拿著皮帶繞著我走了一圈。
「虧老子推了三個會議,專門帶了東西飛回來,你跟老子說是真心話大冒險?」
我愣了一下。
他生氣的點是這個?
「啪——」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皮帶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猛地抽在我的屁股上。
我渾身一震,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抓住衣角,指甲都快嵌進肉里。
晏祁安打起我來從來不手軟。
皮帶一下下落在屁股上,我下意識地咬緊牙關,死死捂住嘴巴,可喉嚨里還是忍不住溢出一聲悶哼,雙腿也軟得幾乎跪不穩。
「13 分鐘 14 個,」晏祁安的聲音在背後幽幽傳來,「我倒真想試試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
「啪嗒——」
有什麼東西被扔到了桌子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我轉過頭,看到桌子上的 xxxl,臉都白了。
「不……不試了,我……我吹牛的……」
5.
第三天跟沈少文見面時,我的兩條腿還在打戰。
沈少文雖然離家許久,卻還是保留著從前的默契,給我準備了一個中空坐墊。
「都過去兩三天了,還這麼疼啊,」沈少文看著我毫無血色的臉,「你爸這次下手挺重啊。」
我扶著腰,欲哭無淚:「慘無人道,簡直慘無人道!」
沈少文為我默哀兩秒,很快就把重心放回到了自己身上:「我之前托你打聽的那件事,你問了嗎?」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他的來意。
他出國前有個很喜歡的小男生。
跟他同一所高中。
沈少文跟我不一樣,我是有錢了才開始不學無術。
他是從出生開始就不學無術。
可他喜歡的男生那可是根紅苗正的五好青年。
高考還是我們省理科狀元。
他當時也是傻冒得很,沒搞清楚人家的性取向就莽上去了,趁著畢業聚會喝了點酒,把人家按在沙發上狂啃。
那男生嚇壞了,我們這些在場的同學也嚇得不輕。
他爸知道後直接把人綁了丟到了國外。
一晃幾年過去了,沈少文居然還對人家余情未了,剛下飛機就拜託我打聽人家的近況。
沒別的原因,就因為我倆是同院的師兄弟。
當然人家是正經考上去的,我是晏祁安捐了四棟大樓連帶著一起捐進去的。
我喝了口咖啡:「挺好的,能吃能喝,能跑能跳。」
「媽的,」沈少文沒好氣地踢了我一下,「我讓你幫我問問他談戀愛了沒有。」
我嫌棄地與他拉開距離:「你這臭流氓不會又想對人家做壞事吧?」
「怎麼說你好哥們的,」沈少文嚷嚷著,「我就是……就是隨便問問,這麼多年過去了,說實話,他談不談我根本不在乎。」
「談了。」
「操!」
沈少文一拍桌子站起來。
管家聞聲而來:「少爺,出什麼事了嗎?」
沈少文咬著牙在房間裡轉圈圈。
「沒事,磕到桌子了。」我沖他擺擺手。
管家退下後,我嘖嘖兩聲:「還說不在意,口是心非的男人啊。」
「說得好像你不是男人一樣,」沈少文擰著眉,「你沒騙我,他真談了?」
「騙你幹嘛,人家早就公開自己不是單身了。」
沈少文抓住重點,仍不死心:「那你親眼見到了嗎?」
「我跟他只是同院,又不是同居,我怎麼知道。」
「不行,」沈少文煩躁地抓抓頭髮,「不親眼看見他女朋友,我絕對不信他已經談了。」
我無語:「你還沒完了啊。」
「老子為了他守身如玉幾年!他怎麼能說談就談了呢!」
「別自我感動了好漢,」我拍拍沙發示意他坐下,「人家跟你啥關係都沒有,你耍流氓人家不報警都是人家心善,你還指望人家對你念念不忘啊。」
沈少文理虧,但依舊固執:「那我也要親眼看看,萬一他女朋友心術不正,只是饞他身子怎麼辦?」
我狐疑地打量著他:「你不用自我介紹。」
「滾滾滾,」沈少文重新坐下,偏頭想了一會兒,「這事你得幫幫我。」
「怎麼幫?」
「幫我把他女朋友約出來見見啊。」
「cao,」我沒好氣地咋舌,「你怎麼不自己約去?」
「我……」沈少文低下頭捏著杯子,「跟他說不上話。」
「呵呵,」我乾巴巴地扯扯嘴角,「現在知道自己當初犯了多大的錯了吧?」
沈少文尷尬地喝了口咖啡:「陳年舊事扯它做什麼,你就說幫不幫吧?」
我還是那句話:「怎麼幫?我連他女朋友是誰都不知道,咋約啊?」
「簡單,」沈少文開始出餿主意,「你跟他表白,他肯定會以有女朋友的理由拒絕你,到時候你順水推舟地問一句,這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我咬牙:「你他娘的真是個鬼才!」
「江哥,幫兄弟一把,」沈少文抱拳,「以後兄弟給你當牛做馬都成。」
「你就不怕我表白成功了?」
「不怕。」
「擦,啥意思,就憑老子這顏值,有幾個能決絕得了?」
沈少文盯著我的臉,一本正經道:「先不說他不是個彎的,他就算是,你倆也不可能。」
「為什麼?」
「你倆撞號了。」
……泥馬!
6
架不住沈少文的軟磨硬泡。
我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課題結束後,把他喜歡的男生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就你叫林序南是吧?」
林序南比我大一屆,可外貌卻極具欺騙性,他身形單薄,身形纖細,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
一點學霸的傲氣都沒有,怯生生地看著我:「是我……你是江時也對吧?」
我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
雖然我倆是師兄弟,但基本是零交流。
我渾得不行,他乖得不要。
林序南笑笑:「我替你們老師代過一次課。」
這就不奇怪了。
課堂上的事,我都不記得。
林序南簡單地客套了幾句,直奔主題:「你叫住我,是有什麼事嗎?」
「嗯,」我也半點不磨嘰,「我是來跟你表白的。」
林序南錯愕地睜大眼,小鹿似的看著我。
「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林序南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我等不及追問道:「回答呢?」
「我……」林序南的眼神有些躲閃,片刻後瞳孔收緊,驚訝地指著我身後,「你身後……」
「我身後咋了?」
我轉過身,不偏不倚地望進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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