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免了我的罰,但皇后對我是第一個不滿,她埋怨為何受傷的不是我。
陳酌然因此跟皇后冷戰。
而這些日子,皇后又忙著給太子物色太子妃,每日強硬地讓太子與這些姑娘家們接觸,一連好幾天,我都沒見陳酌然的身影。
就連他的侍衛也是匆匆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沒有停留。
我與陳酌然形影不離,還是第一次這麼久沒見他。
等到太子不在府中的時候,皇后娘娘把我叫到了宮裡。
「我吩咐你的事為何還沒有做完?」
我心中澀意席捲,早已沒有當初坦蕩篤定的模樣。
那日對陳酌然表白並不是因為他救了我,而是我終於發現這些年我早已對陳酌然包藏禍心。
孩童時期的相識,少年時的相知,陳酌然的面龐早已深深鐫刻在我心裡。
只是我害怕又無措,不敢承認。
「皇后娘娘,不如我們問問太子的意見?」
「怎麼,還想等著太子娶你不成?」
我的臉唰的一下白了,不明白皇后娘娘怎麼會知道這事?
「皇后娘娘,可不要輕信傳言。」
她冷哼一聲,對我說的話不以為然,眼裡全是不滿和怨懟。
「別做夢了!小門小戶出身的伴讀而已,靠著太子的恩賜當了官,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不成?莫說你是男子,骯髒齷齪,即使你是女子,又如何當的起太子妃?」
心口如同被人捅過一般鈍痛,明明在寬敞的殿內我卻覺得無法呼吸。
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跟著皇后來到了偏殿,赫然看見陳酌然的背影。
他正摟著別的女子柔情蜜意。
待我要往前去,皇后卻一把阻攔住了我。
「別去自討沒趣了。」
「看到了吧,然兒是因為還不知道女子的好,才會被你這個如狐媚子一般的男人所迷惑…」
「如今他清醒了,你也該滾了。」
陳酌然的聲音不輕不重地傳到我耳朵里。
「婉兒,我會娶你當我的太子妃的。」
我臉色蒼白的看向郎才女貌的兩個人,跌跌撞撞跑出皇宮。
陳酌然,你膽敢騙我!
5
在陳酌然回來之前,我跑了。
心中的怒氣和鬱氣實在難解,我砸了陳酌然心愛的百寶箱出去,然後拿著盤纏遠走高飛。
可這些年哪哪都有陳酌然的痕跡,連午夜夢回也全都是他那張可惡的臉。
沒用皇后娘娘的發配,我自己就躲到了一個閒情雅致的小山村裡,調養生息。
只是偶爾還老是想起尊貴的太子殿下。
醒來時又覺得自己沒臉沒皮,明明是他先背叛的我,可難過的卻只有我一個。
日後陳酌然若是登基,妃嬪女子定是一大堆,我還是要儘早忘了他才好。
在外生活需要花大筆的銀子,我所剩錢財不多,又沒什麼本事賺錢。
整日把太子殿下編排到我的畫本里,以解心中怨氣。
一晃三月,沒把陳酌然忘掉,反而讓他在我腦子裡待得更甚。
這話本子倒是賣的極好,成日有人要求著我趕緊寫。
我閒來無事去山上采果子,偶然救下了一個年輕男子,他自稱無以為報,就留下來給我當僕人。
是以,當陳酌然找來的時候,我一點防備都沒有,還等著如風給我剝葡萄吃呢。
看見他英俊挺拔的身姿,我一陣恍惚,以為自己看錯了,忍不住跟旁邊的人說,「如風,你看這人,怎麼這麼像太子殿下?」
如風不明所以,天生就有些比別人強的頓感,一邊把葡萄塞進我嘴裡,一邊回應著我。
「回公子的話,如風沒見過太子殿下,不知道這人像不像太子殿下。」
我因為分神而咬到了舌頭,強烈地痛感讓我意識到眼前這一切並不是夢。
此刻讓我有種想流淚的衝動,卻強忍著難過偽裝鎮定地看著陳酌然。
「太子殿下娶完了太子妃,這是來找臣賀喜的麼?」
陳酌然神色不變,只需一個眼色,身邊的人就把如風抗走。
他哪見過這場面,喊叫著讓我救命。
我氣惱地看著他。
「陳酌然,快把我的人給我放下!」
「你的人?」
他細細品味著這幾個字,怒意橫生,扯著我把我壓倒在床榻上。
「蕭凜,你膽子也太大了,不僅敢跑,還敢說那個人是你的人?你簡直…」
我梗梗著脖子直視與他。
「太子殿下未免管的太寬了,我跟誰走得近,收誰為我的人,都跟您毫無關係!」
陳酌然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不可置信一般盯著我。
我也不懂他哪來的臉面,跑到這質問於我。
僵持半晌,陳酌然率先低下了頭。
「當初為何要跑?」
他鬆開手,側身躺在我旁邊,眉眼間全是疲憊。
我蜷縮在床榻里,背對著陳酌然悶悶出聲。
「不跑?等著給太子賀喜麼?」
我自嘲一笑,覺得沒意思透了。
我是喜歡陳酌然,又後知後覺了幾番,也曾因為兩個人都是男子的身份而動搖過。
可自從陳酌然捨命救我之後,我是想要真心與他長相廝守的。
可自古帝王家多薄情,陳酌然也不是那個例外。
「蕭凜,我從未想過娶別人,能當我太子妃的只有你一個人?」
此刻,他還想騙我。
我深吸一口氣與陳酌然對視。
「大丈夫做事敢作敢當,你既然已經答應了娶別人家的女子為妻,就不要跑來我這裡發瘋!」
「你給我說清楚,我到底什麼時候要娶誰了?」
推搡之間,一本書從床榻上掉了下來,不偏不倚掉到了陳酌然的懷裡。
還沒等我搶過來,陳酌然就率先翻看。
書越翻到後面,他的笑意就越淡,眉眼間全是意味深長。
他不滿地冷哼一聲,把話本甩到我身上。
「好好的太子妃不想當,找個鄉野山村寫這勞什子話本子專門編排本太子,我看你是誠心想要氣死我!」
6
陳酌然的話一說出口,我便愣在了原地。
他說的那短短的幾句話,反覆在我口中琢磨,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陳酌然,我走得那日,你可有去過皇后宮中?」
陳酌然疑惑,強忍著怒氣回答我。
「我整日被父皇壓去軍營,哪有空去母后那!」
我神色一頓,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陳酌然終於反應過來,拖著我的肩膀讓我翻身面對他。
「可是母后說了什麼?」
我不知怎麼跟陳酌然形容那天的事,也不願當著他的面編排他的母親。
陳酌然嘴上不說,心裡卻極為敬重他的母親。
帝王有情,後宮只有皇后一人。
當年皇帝御駕親征,都是皇后一人操持著大小事務,連朝政也是要送給她過目的。
是以皇后做事雷厲風行,人人交口稱讚。
她對兩個兒子寵愛卻不溺愛。
陳酌然一直以有這樣一位母后為榮。
可我和陳酌然的事,的確是逆天而行的大事。
皇后娘娘不管怎麼算計我,都是應該的。
我搖搖頭。
「什麼也沒有。」
看著陳酌然不依不饒的樣子,我僵硬的轉移著話題。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這地方離皇城偏遠,我自以為躲得隱蔽,卻還是被他發現。
「母后說你因為我受傷,自覺對不起我,跑到邊塞之地自請贖罪去了。」
「還給我留下一封信,裡面情真意切的跟我道歉。」
我一陣啞然。
「我…」
我可從未給陳酌然留下過書信,想必又是皇后娘娘的手筆了。
我們兩人相顧無言,陳酌然突然勾起唇角自嘲一笑。
「曾經別人跟你說的一切都不要信。」
「能不能聽我說一次?」
7
陳酌然的話的確很動聽,但他有帝王之志,不該與我一個男子整日廝混。
我故意忽略他口中綿綿的情意,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掌心抽拖出來。
「不了吧,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
這句話徹底惹怒了陳酌然,他翻身將我扛起,不顧我的意願把我抗到馬車上扔了進去。
「我們路上有很多時間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