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恐怖遊戲里的魅魔。
被玩家嫌髒後,我看見了彈幕:
【妹寶你去黏最騷的那貨啊,信不信你喊他一句主人,他連鬼王的頭都能砍下來捧給你。】
那位高級玩家正扯著唇角對線:
「你連神在副本亂殺的時候,你還跪在女鬼裙下哭得像條菜狗。」
「0 使魔照樣速通恐游,用得著你在這兒吠?」
我:「主人。」
垃圾話戛然而止,額頭被親了一口。
契約秒立,他還不忘挑眉懟彈幕:
「主播不是說不綁使魔……哎,人家小姑娘看我太 carry 要抱大腿,這怎麼能怪我?」
我:「……」
演得很好。
如果能藏藏你頭頂那根炸成桃心的呆毛,就更好了。
1
我是恐怖遊戲里的 npc,身份牌是:魅魔。
魅魔屬於使魔的一種,和恐游里的 boss 們不同,是輔助玩家的角色。
而我的魅魔牌,在前期屬於一張純廢物牌,除了美貌一無是處。
這是我第一次參與副本,匹配到的也是新手玩家。
主人長得很好看,性子卻相當冷淡。
一開局他見到我時眼睛亮了亮。在我說明我是魅魔後,卻露出了厭惡的表情,接下來更是全程不怎麼搭理我。
我湊近角落裡的祁沅,慢吞吞地說:
「主人,這是我去醫務室收集的回血瓶……」
醫務室那邊有鬼護士守著,她有著粗壯的手臂和可怕的針筒,按理來說我這麼弱小不該去靠近。
可祁沅剛才遇襲受傷了,一直這麼苟著也不是辦法。
進門時,我藏起了自己剛才因閃避不及而受傷的尾巴,又掖起裙角,把腿部的傷口往下掩了掩。
祁沅沒注意這些細節,順手就把藥瓶接了過來。
他腹部的傷口很深,扯繃帶的時候表情痛苦,硬頂著腮幫在使勁兒。
額角有冷汗流下,我忍不住伸手替他輕輕擦拭:
「很疼嗎?對不起主人,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手卻被「啪」一聲揮開。
祁沅表情嫌惡:「別碰我!」
2
他的動作幅度很大,幾乎撞到了身後的牆壁,似對我避之不及。
我被扇疼的手愣在了半空中。
頓了頓,才小聲說:「主人,我只是想幫你擦汗……」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的伎倆很好用?」
我的話被打斷了,祁沅捂住傷口,抬頭惱恨地看向我:「我說了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是你自己三番四次上趕著來討我的嫌!」
我正想開口,另一個女孩蹦蹦跳跳進了門。
「啊啊啊主人,你看看我找到了什麼?是一些可愛的巧克力小餅乾~」
明明祁沅需要的是回血藥而不是小餅乾,可他見到她,卻比看到我時臉色要緩和了不少。
他努力揚起點冷淡的嘴角:「媛媛,這麼危險你還跑去廚房,辛苦了。」
長相精緻得像人偶般的媛媛橫了我一眼,挽起祁沅手臂朝他撒嬌:
「可是主人你怎麼還沒和她解除契約呀?你召喚我出來的時候可說了會和我締結契約的!」
……解除契約?
我呆住了,不安地晃了晃疼痛的尾巴。
使魔們都知道,被解除契約可是奇恥大辱的事情,會被嘲笑很久很久,還會被記錄在檔案裡面,讓後來的玩家都不敢挑選我這隻魅魔作為夥伴。
我垂眸,用了哀求的語氣和祁沅說話:
「可不可以不解除契約?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是不是我剛才去醫務室的速度太慢了,我下次一定會努力快一點的!」
我這話沒打動祁沅,他的唇角冷了下去。
「剛才醫務室是男鬼在守對吧?因為是男鬼在守,所以你才能拿藥回來。」
他輕嗤了聲,伸手掐住我的臉頰,逼我盯著他逐漸泛紅的眼眶。
「你的魅惑技能除了用在我身上以外,還能對其他人隨意使用……你真的很隨便。該不會還陪那隻鬼睡了吧?也不嫌髒。」
他用的力道很大,在我疼的眼淚要冒出來時,突然重重「嘖」了一聲,撤了開去。
他一撤走,媛媛就將那隻手摟在懷裡,不高興地撇了撇嘴:
「她髒,不要她了!快解除契約吧。」
祁沅偏開視線,不再看我:「待會兒集合的時候,你得靠自己自保了。」
他伸手解除完,我們就被陣法轉移到了大廳。
「緊急集合,猛鬼即將降臨了!主人和使魔抱團哈!」
受傷的祁沅護著媛媛,兩個人很快占據了一個穩定的角落,在祁沅懷裡的媛媛還朝我做了個得意洋洋的鬼臉。
我囁嚅了幾下唇,還是沒選擇追上去告訴他。
使魔的攻擊類技能,是不能對主人使用的。
我從頭到尾都沒魅惑過他,怎麼會讓他有被魅惑的感覺呢?
3
眾人擠作一團時,大廳的燈滅了。
窸窣的衣擺拖地聲響起,所有玩家都屏住了呼吸。
場上不止一隻鬼……我數不清有多少只。
耳側響起粗重的呼吸聲,它的喉嚨仿佛骨節製成的模具,發出「咯囉咯囉」的動靜。
我捂住嘴死死不動彈,視野里卻有一對碩大的眼白乍然逼近,幾乎懟到我的眼球上面!
「啊——」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發出了驚恐的尖叫,下一秒,那個聲音戛然而止。
她被鬼吃了。
毛骨悚然的進食聲響起,鬼一邊咀嚼著,一邊幽幽哀嘆:
「不夠多,還要吃……」
不遠處祁沅的聲音響起:「只要不說話,就不會死。」
黑暗之中,玩家處於絕對劣勢,為保持平衡性,燈亮之前,都會設置一個潛在的規則。
而這輪的規則是:不發聲,就不會死!
我怔了一下,才意識到雖然契約解除了,隊內語音卻沒有斷。
「我知道呀,我很聰明的……」媛媛的聲音響起後幾秒,又沉了下去,「你在提醒她?她在哪裡?」
「嗯,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八點鐘方向。估計還是想來和我們抱團。」
祁沅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我也沒想到混亂之中我居然離他們這麼近,明明我已經刻意想要避開了。
可現在也不適合移動了,一發出動靜就會吸引鬼過來。
我正屏息凝神注意場上的狀況,身後卻被什麼東西重重拍了一下。
那是只黏在人背部的木偶,剛貼到我,就顫動著開始發出了瘮人的笑聲:
「來抓我呀,快來抓我,我不想活著啦~嘻嘻~」
發出這聲音的那刻,我身側的玩家都慌了。
他們像扔燙手山芋一樣,把我狠狠推了出去!
我倒在了場上正中央,幾乎可以想像媛媛臉上惡作劇般得意的笑。
祁沅召喚的使魔,是只會操縱木偶的人偶。
她們的特性是專一且護短,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
我早該猜到媛媛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對我動手。
我聽見祁沅的聲音:「媛媛,我已經和她解除契約了,你對她動手做什麼!」
「唔,你不是討厭她嗎?正好趁這個機會,她永遠不會再來煩你啦。」
可能是死前的錯覺,我竟然從祁沅的聲線裡面聽出一絲慌亂和怒不可遏。
4
留給我的思考時間只有短短几秒,頭頂的白熾燈管突然大亮,晃住了我的眼睛。
燈終於亮了……可惜,我已經被「發現」了。
我看清了鬼的面容,它們套著灰撲撲的兜帽衣袍,臉部像經受了火災後似的大面積燒傷,皮脂甚至還在不斷溶化、滴落。
它們高舉鐮刀,從背部蓄力向我砍來,鬼的喉嚨里發出古怪扭曲的聲音:
「抓到了,這次是只……漂亮的魅魔!」
我翻滾的速度比不過它揮刀的速度,第一下沒擊中,把我的黑髮砍斷了一截。
原本束著的頭髮紛紛散落,我顫抖著半起身,想拚死用一下我的廢物技能。
這局沒有高級玩家,我只能自救!
我正對上鬼視線的那一秒,瞳孔卻驟然放大——
一個人影高高騰越而起,從背後逼近了空中懸浮的鬼,如同天神降臨。
他手指呈發力的五爪狀,死死扼住了那隻鬼的咽喉,隨即輕劃了一下。
手起、刀落。
鮮血濺落到我仰著的臉頰上,帶起燒灼的熱意。
【First blood!】
在場其他鬼都吃了一驚,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怒不可遏地對他進行圍剿包抄。
被四鬼齊齊困住的玩家卻絲毫沒有慌亂的意思。
他銀色的頭髮在射燈下耀得晃眼,黑色耳釘閃如碎鑽,唇角掀起個懶散的笑,好像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重視的生死場面。
甚至還有空閒從手邊拋了把短刃給我。
「乖,你先走。」
我撿起那枚金屬質感的刀刃,卻沒聽他的話離開,而是緊盯著場上的局面。
那位玩家速度很快、反應也很強……但場上五隻鬼只死了一隻的情況下,被圍攻必定會受傷。
我咬了咬牙,將匕首抵在身前。
【發動群體技能:魅惑!】
前期發育不足,我使用這個技能非常吃力,但我還是強行撐著發動了。
這是個廢物技能,如果夥伴沒有足夠強的能力配合,只拖兩秒的時間,根本不夠局面發生什麼改變。
可面前的這個玩家,他能和我配合!
鬼的眼神變得空洞起來,身形僵硬,像被定住了一樣。
短短兩秒,場上的局勢已經發生了逆轉。
兩鬼被左右手同時出擊瞬刀,玩家得手後便極速向後撤退,剩下兩鬼剎不住衝力撞在一起,發生了一刻的暈眩。
這一刻的暈眩,已經足夠玩家再擊殺一個。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Quadra kill!】
如此輕易就拿下四殺,剩餘的那隻鬼慌了,終於意識到自己碰上的是怎樣的對手。
它的智力有限,但還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調轉了個方向就向我直衝而來。
我這隻剛才搗亂害它同伴慘死的魅魔,同樣是需要消滅的眼中釘。
它剛剛估計是迴光返照,騙了那位高級玩家一手,才堪堪剎住車往我這邊跑的。
玩家肯定追不上,這輪我要出局了。
然而我萬萬沒想到,鬼在伸手即將捅穿逃跑的我的胸膛時,那位玩家一個閃現。
——比鬼更像鬼魅,來到了我的身邊。
他伸出帶著黑手套的手,直接對空接下了即將砍向我的鐮刀。
那張好看的臉離我湊得極近,唇明明笑著,淺棕色的眸子裡卻沒什麼溫度。
「sorry,敢在我面前動我護著的人,就只能請你去跟閻王爺二度報道啦。」
在他比出「請」這個手勢的時候,無數柄飛刃從四面八方襲來。
鬼只來得及猝然慘叫一聲,便霎時化成了碎片。
鬼,不得善終。
我心裡不僅不點蠟,還在它的墳頭放了串鞭炮。
解決完敵人,那位玩家收回撐在我面前的手。
他用大拇指拭凈了短刃上的血,才摘掉手套朝我俯身。
面前的手掌大而乾淨,雪白的指節根根分明,上面還有一圈圈粗糙而乾燥的掌紋。
明明是生死之後的血腥場面,他衣襟透著的清淺香氣卻讓人十分安心。
他笑起來,露出明晃晃的犬牙。
「妹妹,你主人呢?怎麼不來保護你?」
5
我覆上他的手心起身,才後知後覺悟到了點那個笑容里的殺意。
我突然意識到,玩家那副手套,很可能原本並不是黑的。
只是因為沾染過的血太多,所以才變成黑色。
通關的圖標提示亮起,場上其他倖存者全都在倒吸涼氣。
好半天,才有人開了口,激動得活像見到了第二個爹。
「你是連神對不對?連神我是你老粉啊嗚嗚嗚,沒想到會在低端局見到你,你是來拯救萌新的?下面幾局我可以跟著你嗎?」
他鬼哭狼嚎想撲過來,那位 id 為「連信」的玩家嫌棄得退步三舍。
「嘖,我沒和你說話,能不能有點邊界感?你是本人嗎你就應,鬼上身也沒這麼瘋的。」
不怪那個玩家癲,其他玩家也一副星星眼又不敢靠近的樣子。
能空手接下鬼鐮刀的人,說明其他人在開局苟命的時候,他連一秒鐘都沒閒著,全程都在殺鬼發育,堪稱鬼見愁。
見我不吱聲,連信眸色暗了下來。
「社恐?不想當著他們面的話,你拉我去角落裡說。」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
不遠處,祁沅的視線一直死死跟隨著我,旁邊還有一道媛媛的。
剛才鬼說我是魅魔,連信估計也聽見了。
他會不會和祁沅一樣,覺得我髒呢?
我垂落在身側的手指蜷縮起來:「不關你的事,反正就是……沒有主人了。」
語畢,無視掉眼前人霎時僵硬下來的嘴角,轉身離開。
剛背過身那刻,我面前卻突然出現了鋪天蓋地的彈幕。
【我靠哈哈哈哈你們有沒有看到連神那副吃癟的樣子,上千局了頭一回見。】
【不是他孔雀開屏多賣力啊,你們沒看見嗎?他衝上去救妹寶那刻還給頭髮順了個造型,把標誌性的呆毛都藏起來了。】
【是我連神的花刀不夠騷嗎?還是我連神的帥臉不夠俏啊?妹寶居然無動於衷,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魅魔醬 TT】
【連神硬生生把新手局玩成了視奸模擬器……剛才一個不注意妹寶在醫務室挨刀可把他心疼壞了,把那護士扛上手術台虐殺了都。】
【我以為他終於偷到了機會,結果妹寶是一點不搭理啊,連信你老婆沒咯~】
【妹寶求求你你去黏最騷的那貨啊,信不信你喊他一句主人,他連鬼王的頭都能砍下來捧給你。】
我:「?」
這什麼?
他們在說誰?連信……還有我?
6
我怔然回過頭,看向不遠處的連信。
那頭銀髮從兜帽里散落開來,彈幕提到的那根呆毛也從紛亂的髮絲間翹起,因為太長了,乍一看確實很顯眼。
不過它似乎情緒不高,蔫蔫地聳搭著。
連信正扯著唇角和彈幕對線:
「你連神在副本亂殺的時候,你還跪在女鬼裙下哭得像條菜狗。」
「0 使魔照樣速通恐游,用得著你在這兒吠?」
他噴起人來毫無壓力,在場被 aoe 到的玩家也無人敢吱聲。
畢竟是連信帶他們速通了這一關,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就算他信誓旦旦說「在座各位全都是垃圾」也沒法反駁。
我抿起了唇。
不綁定使魔,要麼是對自己的實力有極度自信,要麼是對使魔極度挑剔。
我能相信那些彈幕所說的話嗎?
猶豫地開了口:「主人。」
垃圾話戛然而止,連信的聲音停了。
下一秒,我瞳孔猛然放大,眼見裡面的倒影越來越近。
連信盯了我好一會兒,才伸手拂開我的額發,彎下腰親了一口。
親吻使魔,是建立契約的意思。
我鬆了口氣,他的臂彎順勢落下來,將我虛虛圈入懷裡。
彈幕瘋了一樣刷屏:
【我服了你們看他那不值錢的樣子,人家妹寶上一秒剛開口他下一秒就把嘴子湊過去了。】
【不是這狗比也太騷了,我沒記錯的話建立契約吻手背也是可以的吧,他是懂怎麼搞曖昧的。】
【老房子著火渾身都在燒,八百年純情處男想開葷,麻麻我只能祝福 TT。】
這些磕糖的彈幕里夾雜了條陰陽怪氣的:
【喲,技術主播不是說好不綁使魔的嗎?】
連信顯然也看見了,挑眉嘆了口氣,扣住我手臂的指節默默收緊:
「哎,沒辦法,人家小姑娘看我太 carry 要抱大腿,這怎麼能怪我?」
實話說,其實連信裝得不錯。
然而剛才他頭頂那根蔫巴的呆毛,此時像過電了一樣高聳。
在我目光的注視下,它還害羞地蜷縮了起來,發出「咕啾」一聲。
我:「……」
演技很好。
如果能藏藏你頭頂那根炸成桃心的呆毛,就更好了。
7
即將進行下一局的提示面板跳出來,角落裡的祁沅突然掙脫了身側的媛媛,指著我冷聲質問連信:
「你為什麼會選她做使魔?」
他目光灼灼,我走到了連信的身後。
連信低頭看了眼被我扯住的袖子,祁沅的眼睛漸漸紅了,聲音顫抖:
「你剛剛沒聽見嗎?她是只魅魔啊!」
對於他拋棄我後我居然會被人撿走這件事,祁沅似乎充滿了憤怒。
連信將身子調轉了個方向,閒閒挑眉:
「你哪位?現在不當啞巴了,剛才她被送到鬼面前的時候怎麼不這麼硬氣?」
祁沅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快步走到了連信跟前。
只可惜,矮了一截的個子讓他在氣勢上就挫了下去,那張好看的臉對比起連信來,也顯得沒那麼有說服力。
「我是桃桃的前主人。」他強調完這句話,才咬牙看向我,「我和你剛解除契約才多久,他說讓你跟他走你就跟他走嗎?虧我還擔心你真的會死,差點就衝出去了。呵,為你這樣薄情寡義的使魔死,真是不值!」
祁沅這麼討厭我,為什麼還會想來救我?
我尚在疑惑中,他的話就被連信的動作打斷了。
連信收起那副散漫的笑容,俯身揪住了祁沅的領子。
微眯起眼:「你有種再說一遍?」
祁沅面若寒霜:「我知道你是高級玩家,不在乎身邊有沒有拖油瓶,但魅魔除了技能廢物以外,她還很髒!」
他的臉色更加陰沉,露出個譏諷的笑,「還是說,該不會你就好這口吧……」
「呲!」
一個乾脆利落的揚拳。
祁沅被揮倒在地,媛媛尖叫一聲,衝過去撲在了他身上。
血紅的警告頁面彈出來:【注意,玩家不得攻擊同陣營的其他玩家,如再違反將被驅逐遊戲!】
連信鬆了松腕骨,悠閒地攤開雙手:
「沒打啊,就擦了他的臉一下,正常打招呼的方式而已。」
幾隻木偶擋在了祁沅和媛媛面前,我看到翻身坐起的祁沅捂住臉,一道狹長的血痕在指縫間若隱若現。
連信確實沒打他,只是屈起指節的一擊,就把祁沅傷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