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後,我誤把金主當成親親男友。
不僅作天作地,還以正宮身份成功逼走了他白月光。
恢復記憶這天,正準備戰戰兢兢道歉,卻意外聽到他和朋友閒聊。
「你就這麼放任她鬧下去?溫欣都被氣得出國了,你得趕緊追回來啊。」
江亦漫不經心道:「嗯,只要她能回來,怎麼處置都行,扇幾巴掌我都替她兜著,再不濟,扔海里。
「我心狠?要怪就怪她沒有眼色,欺負我的人,這樣的下場算輕的。」
我嚇得跌坐在地,為了保住小命,我連夜扛飛機跑路。
一年後,我在清吧玩遊戲大冒險輸了,追在帥哥後面要聯繫方式。
結果沒想到卻要到了江亦頭上。
我直呼倒霉。
正準備再次跑路,卻一把扛起來扔在車上。
江亦捆住我的雙手,手危險地撫上脖頸。
「乖乖,我辛辛苦苦找了你一年,想好怎麼補償我了嗎?」
1
恢復記憶這天,我正在和江亦恩恩愛愛。
「你好了沒啊?」我嬌氣地抱怨,正準備一腳踹過去。
忽然,腦中划過一絲電流,腳上的動作猛地一僵。
他卻順勢握住往上一折,喟嘆道。
「真乖。」
趁我愣怔的瞬間,骨節分明的手已牢牢摁住我白皙的大腿。
漆黑的發頂若隱若現。
江亦。
江氏集團新任掌門人。
也是我的金主。
他這是在……?
救命。
幾乎是瞬間,我猛地清醒過來。
正要推開他哆哆嗦嗦地道歉。
卻在下一秒。
我身體猝不及防軟倒下去。
抖個不停。
……
結束後,我失神地望著天花板喘氣。
幾乎江亦前腳剛走。
後腳我就搖搖晃晃從床上披頭散髮地坐了起來。
晃了晃腦袋,正要整理一下現在的狀況。
客廳忽然傳來江亦和他私人醫生的談話聲。
「我說你能不能節制點,傷口都崩開了!你就這麼放任她這麼鬧下去?」
「不是你說她現在失憶了,得順著她,不然腦部淤血擴散,會有生命危險?」
「行行行,你可真是個大好人!那等她恢復了後你準備怎麼辦?你爸媽那和溫欣爸媽那總得有個交代吧?畢竟這幾個月她鬧騰得滿城風雨,溫欣都氣得出國了,你得趕緊追回來啊。」
溫欣。
江亦青梅。
也是他年少時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三個月前,聽說江溫兩家準備聯姻。
而我也準備跟江亦提結束。
結果沒承想一場綁架案,打亂了所有。
在與綁匪交涉的過程中,我替江亦挨了一刀。
醒來後。
就失憶了。
不禁性情大變。
一言不合就甩臉。
還把江亦當成了親親男友。
作天作地。
某次聚會上,因為江亦和溫欣站在一起說說笑笑。
我占有欲發作,踩著高跟鞋,氣勢洶洶地衝上去對著江亦就是一巴掌。
「她就是你前女友吧?分手了還拉拉扯扯,你不守男德!」
好像從那之後,溫欣就再也沒出現在我的視線。
江亦冷淡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拉回我的思緒。
「她要是高興,怎麼樣都行……扇幾巴掌我都替她兜著……再不濟,扔海里。
「……我心狠?要怪就怪她沒有眼色……欺負我的人這樣的下場算輕的。
「對了,還有多久,她才能恢復記憶?」
「說不準,但看病歷感覺一個月應該問題不大,你準備……」
「嗯,那就一切等她恢復記憶再說。」
啪。
手機從手上掉落。
人,怎麼可以闖這麼大的禍!
2
家人們,誰懂。
一覺醒來。
天塌了啊!
「我是真沒想到,平時你膽小得跟貓一樣,失憶後卻那麼彪悍,你知道你的稱號叫什麼嗎?」我在金絲雀界唯一的閨蜜晴晴,此刻圍著我像是在看新鮮玩意一樣轉了一圈。
眾所周知。
失憶前,我是江亦身邊最懂事乖巧的那一個。
因為柔弱可欺,從不逾矩。
成功上位為江亦身邊唯一的女人。
「金絲雀界唯一的掌公主哈哈哈!」
我不語,只是一味地抽噎:「怎麼辦,我是不是馬上要死了啊?」
要命。
江亦在外是有名的有仇必報,心眼小。
聽說上一個得罪他的人,現在不知道在哪兒要飯呢。
雖然我是替他挨了一刀。
但我在失憶期間對他做的事,早就遠遠地超過了這一刀的恩情。
聽我講完後,晴晴深思幾秒,沉聲:「應該不會,雖然你作為金絲雀把正宮趕走了,當眾下江亦面子,私下還讓他給你……但是江亦既然允許你那樣做,他對你還是挺好的,應該不會因為溫欣,就對你下殺手……吧?」
謝謝。
安慰得很好。
下次不要安慰了。
見我一臉生無可憐,晴晴終於認真了些:「這樣,在溫欣回國之前,你千萬不能讓他知道你已經恢復記憶了。」
我擦了下淚,哽咽著點頭。
「其次……」
話沒說完,她手機響了一下。
她拿起隨意看了一眼。
看清內容的那一刻,突然她臉色大變,說話都結巴了:「其次,姐妹你……你要不還是趕緊跑路吧。」
我淚眼矇矓地湊過來:「咋了啊?」
她把手機遞給我。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照片。
深夜機場,江亦手裡提著行李箱,身邊站著一道俏麗的身影。
是溫欣。
3
其實失憶前,我就聽圈內人說過溫欣。
明媚大氣,個性張揚。
是江亦默默守護了一整個青春期的女神。
曾眼睜睜地看著溫欣換了十八任男友。
最後還是沒輪到他。
後來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了家族聯姻的機會。
結果現在被我一手搞黃了。
我不敢想我的下場會有多悽慘。
回去的路上,我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不行。
我絕不能坐以待斃!
一到家,我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衝到衣帽間,就開始收拾手腳麻利地收拾行李。
奢侈品包包手錶,當季新品衣服。
我咬了咬牙,不要了!
包里的黑卡。
還是當時我譴責江亦有小金庫,讓他必須每個月工資準時上交搶過來的。
想到這,我像拿著燙手山芋似的,趕緊丟在了一旁。
這些年,江亦對我出手闊綽,再加上二手奢侈品的錢。
夠我下半輩子了。
一直到晚上,江亦給我發了條信息。
【爺爺生病了,我今晚待醫院,會晚點回家。】
哦,還好我已經提前知道了消息。
不然我還真信了。
收拾完東西,我坐在床上開始查機票和攻略。
可能因為今天獲取的信息衝擊太大,後來看著看著太累了,頭一歪竟然睡著了。
我是被身體傳來連綿的濕熱觸感弄醒的。
從鎖骨到胸口,一直往下……
最討厭睡覺的時候被打擾了。
好煩!
於是我迷迷糊糊,眼睛都沒睜開,巴掌下意識就扇了過去。
「能不能滾啊。」
響亮的巴掌聲在安靜的黑夜格外清晰。
身上黏膩的觸感驀地停了。
我後知後覺好像意識到什麼。
掙扎著努力睜開一條縫。
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我七魂六魄差點都飛出去。
「江……江先生。」
他頭都被我打偏了,臉微微側著。
救命!
我嚇得噌地坐起來,正要驚慌失措地道歉。
結果就見他忽然笑出聲。
「江先生?」
同樣的字被他咬在舌尖吐出來,帶著上揚的情調。
「今天要玩制服 play?」
我?
見我戰戰兢兢不說話,他眼裡那點不著調的光漸漸消散,轉為認真的神色。
「怎麼了?」
糟糕,剛才光顧著害怕,差點露餡。
我一秒切換角色:「什麼怎麼了!我現在要睡覺了,你自己解決去,別煩我!」
說完,我整個後背都出汗了。
屏氣小心翼翼觀察著他的反應。
只見他眼裡的疑慮慢慢消散,寵溺地揉了下我頭髮,笑了。
「抱歉,是我不對,你先睡,我去沖個澡。」
我驟然鬆了口氣。
同時有些異樣的情緒升起。
從前的江亦冷淡疏離,在床上一直都是占據主導地位。
現在居然這都能忍?
但轉念一想,大概是因為白月光來了。
要守身如玉吧。
不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反正等我記憶恢復,他就會毫不留情地讓我向他白月光謝罪。
而現在之所以還容忍我,大概是怕刺激我,出現生命危險。
我吸了吸鼻子,他人還挺講一碼歸一碼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的水停了。
身後的床塌了一角,江亦溫熱的身體貼了過來,從背後抱著我,親了親我的耳垂。
「睡吧。」
我身體僵硬了一瞬,不動聲色地就要遠離。
卻被他大掌揉著腰,牢牢箍在懷裡。
後來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著之際。
突兀的手機鈴聲驀地急促響起。
雖然只響了一聲就被掐掉。
但我的睡意還是被驅散了。
江亦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起身下床,拿了煙和打火機去了陽台。
門輕輕地吱呀一聲,再次合上。
「明天去找你,現在不行,嗯,她剛睡著。
「當然,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
黑暗裡,我睜著眼睛。
攥緊了被子,心臟怦怦跳。
看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4
第二天一大早。
我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從床上下來,趿拉著毛絨拖鞋去衛生間洗漱。
經過衣帽間時,餘光看到江亦在打領帶。
我腳步一轉,下意識就朝他走了過去。
眼睛都沒完全睜開,走到他跟前,手勾住他領帶,仰著頭黏糊著撒嬌。
「親親。」
下一秒,唇上傳來溫涼的觸感。
伴隨著熟悉的雪後松木的清冽氣息鑽入鼻腔。
我大腦瞬間清醒。
大傻恬,你在做什麼!
我瞪大眼睛,猛地一把將他推開。
由於沒收著力道,他被我推得身體撞到了牆上。
發出輕微的悶哼。
他愣了一下,隨即站直身子。
抬手溫柔地抹掉我唇上的水光。
「怎麼了這是?」
該死,身體的記憶真的可怕。
「那個,你快遲到了。」我眼睛不敢看他。
他這次卻沉默了幾秒。
盯著我看了一會兒。
然後來了一句。
「明天帶你去醫院做下檢查。」
我!
要完!!
……
江亦離開了。
嚇得我連忙打開手機就要訂票。
聊天介面卻不停有消息發過來。
點進去。
發現是消停了好久的金絲雀群竟久違地熱鬧起來。
消息 99+。
【圖片 jpg。】
點開。
某高奢商場,江亦陪著溫欣進了一家專門定製鑽戒的店。
【喜大普奔!江總和溫小姐好事將近,某人好日子要到頭嘍!】
【聽說江總這段時間為了哄溫小姐回來,費了不少心思,這次溫小姐回國,就是要聯姻的,這不,兩人都要定鑽戒了。】
【真的嗎?那許恬怎麼辦?她可是為了江總挨了一刀啊,就這麼拋棄也太沒良心了吧?】
許恬就是我。
【妹妹,咱們幹這一行的,你還指望擋一刀資本家就真的愛上你啊,頂多打發你走的時候多給你點錢。】
【就是,人家要結婚都是門當戶對,更何況聽說江總早已心悅溫小姐已久,咱們不過是娛樂消遣罷了,人哪,得有自知之明啊。】
【哎,可憐許恬還沒恢復記憶,估計還被蒙在鼓裡呢吧。】
【說到這個,許恬失憶期間做的這些事,我覺得她完了,惹誰不好,惹溫小姐,我覺得江總不會輕易放過她。】
【等等,許恬好像在群里……】
關掉手機。
我立馬毫不猶豫地定了今晚飛往 x 國的機票。
昨晚我緊急聯繫了在那求學的朋友詢問了學校申請的相關事宜。
其實我原本大學畢業後,就準備出國深造的。
當時國外某位大牛十分欣賞我的畫作,誠摯邀請我過去。
只是後來家裡出了意外,陰差陽錯跟了江亦。
想法也就被擱淺了。
眼下正好是個機會。
5
我把家裡的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
只帶了幾件輕便的衣服。
江亦今晚有應酬。
一般不到十點不會回來。
正收拾呢,他突然給我發來消息。
江亦:【劉叔明天正好在醫院,我們上午過去。】
我:【好的。】
關上手機,手下收拾的速度更快了。
等坐上車的時候,天剛擦黑。
我跟晴晴說了一聲。
【一路平安姐妹,有任何困難 call me,我去乾死他!】
嗚嗚還是閨蜜好。
我回了個【愛你】,就準備關機。
結果這時,群里消息再次彈出來。
【圖片 jpg。】
點開。
某高級私人飯店,燈光暖融,江亦和溫欣家人正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吃飯。
江亦坐姿慵懶,只穿了件白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鬆開,透著優雅隨性。
他一隻手搭在旁邊的椅背上,微微垂著眼眸,修長手指停在手機螢幕上,唇角勾起清淺的弧度,似乎注意力全在眼前的手機上。
雖然兩人坐得遠,但不難看出這頓飯的主角就是他們兩個。
正盯著照片出神,照片上的主角此時發來消息。
【圖片 jpg。
【圖片 jpg。
【圖片 jpg。
【寶貝,今晚玩這個主題好不好?】
下一秒。
江亦的微信介面上收到了醒目的紅色感嘆號。
6
一年後。
我順利成為 x 國大學的研一新生。
並成功融入了當地的生活。
交了很多新朋友。
不同於以往只圍著江亦團團轉的生活,現在的我每天忙著學業,穿梭在各個展會間。
生活充實而快樂。
業餘時間,還學會了做飯、滑雪、賽車。
期間晴晴跟我打過電話。
說不知道為什麼,在我走後,溫欣沒待多久,也出國了,兩人並沒有訂婚。
我訝異了一瞬。
但轉念一想,豪門秘辛。
不是我們能參透的。
「你知道嗎?江總找你快找瘋了,感覺從你走後,他整個人氣場都變了,以前開玩笑他還會笑,現在方圓三米內,靠近他的人都會被他毒死。」
我並不覺得奇怪。
畢竟像他們這種上位者,習慣了掌控一切。
可某一天,他發現掌心的小寵物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竟私自逃離他的視線。
他不是忽然被激發了愛意。
只是不甘心而已。
而造成他大變的原因,不過是他的白月光沒有跟他在一起罷了。
我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只是以後要更加注意避開跟他有關的場所。
轉眼,到了聖誕節,恰逢期末結束。
同門約著去附近有名的 bar 慶祝。
我導師是個很和藹的小老太,組裡的人有一半是中國人。
同門氛圍很融洽。
於是當我遊戲輸了後,懲罰絲毫不留情面。
「向陌生人要聯繫方式,並說:帥哥,你長得好像我未來的老公,可以給我個聯繫方式嗎?
「快點,就那個那個,嚶嚶嚶看著側臉好帥,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加他當我下一個目標了!」
順著他們指的方向,我望過去。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男人側對著我們坐著,姿態慵懶,只能看到昏暗燈光下隱匿的側臉輪廓。
以及鬆散搭在扶手上白皙修長的手。
指尖夾著香煙,卻並未點燃。
一股商業精英范,散發著迷人的魅力。
好吧,看背影確實挺帥的。
但根據我十次有八次上當的經驗。
我有些嫌棄道。
「一般這種的都是背影殺手,正臉慘不忍睹,你確定?」
「這個不一樣!你信我!不信咱們打賭。」
「賭什麼?」
「就賭一個月的早飯!」
「行,成交!」
我贏定了。
這一看就是模子玩 cos 呢,誰家真總裁會來這啊?
而眾所周知,這兒的模子沒幾個長得帥的。
我猛灌了口酒,撩了下頭髮,就大步走了過去。
走至跟前,我一鼓作氣地拍了拍男人肩膀。
「嗨,帥哥,你長得好像我未來的老公,可以給我個聯繫方式嗎?」
話落,男人原本談話的聲音一頓。
我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半彎著腰,眼睛一眨不眨地等待著我的賭約轉身。
結果他身體卻保持原先的姿勢,絲毫沒動。
他身邊的兄弟倒是紛紛起鬨:「喲,又一個來搭訕的,亦哥你也太招人了,怪不得嫂子跑了。」
「就是哥,你趕緊打發走吧,要是讓嫂子知道了,你更追不回來了。」
「小妹妹放棄吧,你眼前帥哥是有婦之夫。」
淦。
竟是個有對象的!
我趕緊尬笑兩聲:「呵呵,不好意思啊,打擾了——」
正要起身。
這時,變幻的光線掃過男人分明凌厲的五官以及清冷好看的眉眼。
伴隨著男人撩起淺淡的眼皮,視線落在我身上的那一刻。
我話頓時卡在喉嚨里。
笑容僵住。
江……江亦?
臥槽!
幾乎是瞬間,我猛地站直身體,轉身。
抬腳就要跑。
下一秒,男人熟悉又冷淡的聲音響起。
「站住。」
7
呵,傻子才停。
我揣著快要飛出的心臟,加快了腳步,路都顧不上看,只一個勁快步往前。
繞過擁擠人群,穿過幽暗小道,來到清吧小門。
身後漸漸安靜下來,並沒有腳步聲傳來。
應該是被我甩掉了。
我大著膽子往後看了一眼,果然沒人。
我捂著胸口,頓時鬆了口氣。
這是清吧的小門,很隱蔽,主要用作消防安全通道,一般人不會注意到。
來這這麼久,也是某次我不經意間發現的。
心裡的石頭漸漸落下。
我掏出手機,一面低頭在手機上打字,跟師姐解釋。
一面轉過身往前走。
結果下一秒,我撞到一具堅硬溫熱的胸膛。
清冽的木松香襲來。
伴隨著淡漠低冷的聲音響在頭頂。
「這次又要跑到哪?」
手機啪地摔到地上。
8
銀灰色勞斯萊斯低調地停在清吧門口。
聖誕的歡快氛圍感染著街上的每一個行人,卻融化不了車內冰凍到極點的溫度。
車速一路飆升。
他側臉平靜到極致。
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緊抿的唇和繃緊的下頜線。
跟他在一起三年。
我很清楚這是他動怒的先兆。
我抓緊了安全帶,腦子Ŧů⁸里除了「完蛋」兩個字,暫時思考不了別的。
「江總……」我哆哆嗦嗦,試圖告訴他這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
他理都不理。
大概過了半小時,車終於在一個豪華地段的別墅區停下。
幾乎剛進門,我就被他抵在門板。
鋪天蓋地的吻落了下來,力道兇狠,裹挾著怒氣。
屋內一片漆黑,只有月色透過落地窗傾瀉在腳下。
我呼吸不暢,使勁推拒他肩膀。
「江總……」
牙關被撬開,唇齒廝磨,血腥味蔓延在唇齒。
情急之下,我一巴掌扇了過去。
「江亦!」
他頭被我打偏了。
我喘著氣。
突然就不怕他了。
現在是國外,又不是國內,他能奈我何?
我平復好呼吸,做好了迎接他怒氣的準備。
結果下一秒,他卻將另一邊臉側過來,展露在我面前。
牽起我的手就要打上去。
「來,還有另一邊。」
我?
他是不是瘋了?
「怎麼,你之前不是很喜歡嗎?
「你是不是早就恢復記憶了?
「什麼時候恢復的?
「為什麼要一聲不響地走?
「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
一連串的逼問,幾乎沒給我回答的時間,他扯松領帶,低下頭就要再次吻我。
突然,急促的鈴聲在安靜的空間響起。
我奮力掙脫開他的鉗制,掏出手機。
是我師姐。
幾乎剛接通,裡面就傳來焦急的聲音。
「小恬,你沒事吧?我和你師兄現在正在去找你的路上,你和這位男士認識嗎?他有沒有傷害你,都怪我——」
我看了江亦一眼,側過身連忙安撫:「不用不用,學姐你們不用過來,他……是我以前的朋友,我們剛才聊了些事,我現在馬上回去。」
在我說到朋友的時候,江亦的臉明顯黑了。
「好,小恬,你在那裡等著,我們馬上就到。」
是周川師兄的聲音。
掛斷電話後,燈忽然猛地被打開。
「他是誰?」
9
明亮的燈光下,江亦的薄唇破了一角,垂下冷淡的眸子看我。
語氣十分不悅。
「跟你好像沒什麼關係。」
我不想跟他有過多糾纏。
他墨色的眸盯著我看了兩秒,點點頭,從口袋拿出手機。
「是嗎?需要我去調查一下嗎?」
他邊說邊點了兩下,就要撥過去電話。
我一哽。
氣急敗壞地把電話奪過來。
「你到底要做什麼?江總,我們已經結束了!」
「結束?我說結束了嗎?」他冷冷地扯唇。
我咬咬唇,自知理虧,低下頭真誠道歉。
「對不起,我錯了,我失憶期間確實給你造成了很多麻煩,你要是覺得不舒服,你現在打回來吧,但我不可能回到跟你之前的關係。」
他就那樣認真地看著我。
「我們之間,你覺得是什麼關係?」
還能是什麼關係?
「當然是不正當關係。」
他像是真的被氣到,足足過了三秒,才一字一句重複:「不正當關係?
「原來我在跟你談戀愛,你是在跟我做交易?」
是我聽錯了,還是他在說胡話?
開什麼玩笑?
「不管什麼關係,我們以後都不可能。」
他心裡有喜歡的人,我充其量只不過是個可替代的調味品。
心裡亂糟糟的。
好煩。
他仰頭緩緩吐出口氣,扯了扯領帶,隨後將我圈在懷裡,逼問:「為什麼?」
「叮咚——」
外面門鈴忽然響起。
應該是我師姐來了。
我連忙推開他胸口。
「讓開,我師姐過來了。」
他巋然不動,漆黑的眸子像把鉤子,牢牢鎖住我的視線。
「給我一個理由。」
「什麼?」
「為什麼不跟我在一起?」
為了快刀斬亂麻,我隨意扯了個。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誰?」
「就剛跟我打電話的師兄。」
話音剛落,師兄邊敲門邊喊人。
「小恬?」
我在心裡默默跟師兄說了聲抱歉,回去後一定多多幫他處理處理數據。
趁江亦出神,我從他胳膊下鑽了出來。
連忙拉開門,跑出去。
坐上車的時候,我鬼使神差透過窗戶往外看了一眼。
江亦站在別墅門口,衣衫單薄,單手插著兜,正冷冷地看向我們。
高大身形在孤冷的黑夜裡顯得格外冷清寂寥。
10
把我送到公寓樓下,又目送我到家,師姐和師兄才放心地走。
打開門,踢掉鞋子,我把自己摔到床上。
盯著對面牆上掛著的向日葵油畫,雙眼放空。
和江亦第一次見面。
並不那麼美好。
三年前。
當時他作為傑出校友來校演講。
我則作為優秀學生代表,負責在他演講結束後,上台送花。
結果沒想到因為緊張,在花遞到他手裡的前一刻,我鞋跟崴了一下。
直接在他面前摔了個狗吃屎。
在台下一眾的爆笑聲中,他向我伸出手。
「還好嗎?」
那天陽光正好,他逆著光,周身籠罩著淺淺的光暈,帥得攝人心魄。
再次見面,是三個月後。
某高級娛樂會所。
他是來這裡消費的客人。
我成了陪酒小姐。
彼時,我剛經歷了家裡公司破產、爸爸跳樓、媽媽重病躺在醫院的一系列噩耗。
不小心撞到他懷裡的時候,我正慌亂躲避身後以騷擾不成被我打了一耳光後,叫囂著要把我剁碎的客人。
看清人的那一刻,被恐懼籠罩的心,瞬間升起一股濃重的希望。
他之前能在大庭廣眾挽救一個少女的尊嚴,說明他絕不是見死不救之人。
我向他發出求救的信號。
可他卻緩緩掰開我的手指。
我臉一白。
心瞬間墜落谷底。
也是,那件事的性質跟這件事怎麼能一樣呢?
說不定,他還以為我不學無術,自甘墮落。
身後的腳步聲在逼近。
我身體驟然緊繃。
來不及多想,推開他,就要往其他方向跑。
然而下一秒,我卻被打橫抱起。
西裝外套遮住我裸露的肩膀胸口和瑟瑟發抖的身體。
松木香氣霸道地撞入我鼻腔。
勞斯萊斯車內。
他耐心地聽我說完了事情前因後果。
最後,掏出一張卡遞給我。
「以後不要化這樣的妝。」
頓了頓:「不太適合你。」
我抬起朦朧的淚眼,有一瞬間愣怔。
不是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而是沒想到他居然看上了我。
換成以前我可能會把卡狠狠摔在他臉上,並指著鼻子大罵他一頓。
但當下我幾乎沒有猶豫立馬就接受了,並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牢牢抓緊了他。
我很需要錢。
也需要他替我擺平上門催債的人。
他把我帶到了家裡,極具冷感的色調,從落地窗可以眺望不遠處的江景。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江亦背對著我,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
我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等候,想到接下來的事,無意識攥緊浴袍袖口。
等到最後。
「抱歉,我有點事要先處理一下。」
他拿起外套和桌子上的車鑰匙走了。
我心裡驟然鬆了口氣。
第二天,我拿著卡去醫院繳清了欠款,把借同學的錢還清。
又過了幾天,那些催債的人再也沒來學校和醫院鬧事。
我知道,這都是江亦的手筆。
拿了報酬,自然要履行應盡的義務。
於是我每天晚上忙完學校和醫院的事,就會回到那棟房子裡,等他過來。
可從那天過後,他卻再也沒來過。
11
一個月過後。
當醫院打來電話,催繳費時。
我向江亦特助要了他的行程。
拿出前幾天發獃時鬼使神差購買的布料極少的透明衣服。
跑到了他公司附近的住所,卻沒告訴他。
於是當他晚上帶著酒氣應酬回來,正要躺下卻發現躲在被窩裡的我時。
猛地坐起來。
盯向我的目光出現了幾秒空白。
似乎是不太記得有我這號人了。
我臉燒得厲害,扶著頭上快要掉下來的白色兔耳朵,連忙坐起來,攥緊被子支支吾吾地就要解釋。
他卻恍然大悟般捂了下額頭,吐了口氣,似是解釋道。
「最近有些忙。」
然後視線這才落在我脖間的項圈鈴鐺上。
停頓了一下。
眼神漸漸變得幽深。
聽到他的解釋,我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我太害怕繼續過上以前的日子了。
即使債務危機解除,可我目前還沒有畢業,沒有能力解決我媽的醫藥費問題。
在去會所陪酒和他之間。
傻子都不會選擇前者。
這些天,他沒來找我,我已經想明白了。
或許那天救我只是出於一時的英雄主義,也或許只對我的皮囊有點好感。
但更多的也沒了。
我不想被他拋棄。
所以我必須主動,想盡辦法讓他記住我。
於是我強忍羞澀,大著膽子跟他對視。
「江先生,我最近總是胸口悶得慌,您要不要幫我檢查一下?」
說著我顫顫巍巍地牽著他的手覆在我胸口。
他似乎並沒被我大膽的行為嚇到,而是盯著我看了兩秒,突然笑了。
「誰跟你說我住在這兒的?」
我摸不清他是不是生氣了,緊張得手心發汗。
但還是覆上他的手,帶著動了一下。
然後用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他。
「您不喜歡嗎?」
他沒說話,只是滾燙熾熱的視線開始肆無忌憚地緩緩往下,從我的眼睛、嘴唇、到胸口……
明明他什麼都沒做,我卻不自覺地抖起來。
在我難言的羞恥中。
他輕笑一聲,食指並不輕佻地抬起我下巴。
「我是說,下次過來可以提前跟我說,小兔子。」
然後吻了上來。
12
那天過後。
江亦回市區那套房子的頻率高了起來。
在此之前,我以為江亦是斯文溫和,很好說話的。
相處久了,我才發現在紳士有禮的外表下,他其實冷淡又疏離,界限感分明。
我見過他開會的樣子,一絲不苟,簡單兩句話就能把對面的人說哭,壓迫感十足。
可在床上,他又會在我耳邊熟稔地調笑,然後說一些讓我臉紅耳赤的話。
大概是我表現還不錯。
作為金主,他對我十分大方。
不僅每個月會讓特助給我送來高定服裝和奢侈品包包。
甚至他還會記得我喜歡和討厭的食物。
細心,又進退有度。
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足夠聽話,從不過界。
於是我極盡取悅,努力扮演好自己貼心乖巧的角色。
直到我媽穩定的病情突然惡化,肝腎衰竭,需要在一個月內找到合適的腎源。
由於我媽血型是稀缺血型,身體條件也很難支撐做大型手術。
簡而言之,就是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那天,我一個人坐在醫院樓下的花圃旁,從天黑坐到天亮。
直到視野範圍內出現雙黑色皮鞋。
我抬起紅腫無神的雙眼,望向江亦。
那天我忘記我是怎麼離開的,只記得在哭到大腦發暈時,江亦說別擔心,交給他。
我以為Ţŭ̀ₖ他是安慰我。
可後來他真的做到了。
手術很成功。
托江亦的關係,我媽被轉到了 VIP 病房。
江亦在外面打電話。
透過未關緊的門縫,我媽望向江亦的背影,聲音虛弱地問我:「小恬,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了?」
我削蘋果的手一頓,差點割到手:「不是媽,他是我……老闆。」
我說得也沒錯,某種程度上,確實是我老闆。
「那你老闆是不是在追你啊?」
我嚇一跳,連忙否認:「沒有!」
「是我以前幫過他,所以他這次幫我是還我人情。」我隨便扯了個藉口。
我不敢讓我媽知道我們的真實關係。
只能扯謊。
我媽顯然不信。
「還騙我,哪家老闆會對員工這麼好的,他肯定喜歡你,不然他能幫咱這麼大的忙?」
怕她覺察出什麼,我匆匆轉移了話題。
只是從那之後,我回去便開始跟著網上學做菜。
至於為什麼……
我安慰自己這麼做是為了報答江亦。
他工作繁忙,經常三餐不準時,作息也不規律,對身體很不好。
第一次學做飯,我對自己的廚藝很不自信。
但沒想到每次江亦都誇我做的菜好吃。
我頓時信心倍增。
不僅樂此不疲地學習新菜式,還要每天拉著他品嘗。
直到某天,助理打電話跟我說,江總開會途中,突發胃疾,被緊急送去了醫院。
我過去的時候,江亦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闔著眼,長睫投落一層暗影。
我這才知道,是他有時候喝完酒回來再喝我做的這些湯。
屬性相衝導致的。
其實他那時胃裡已經有些不舒服了,但又怕打擊我積極性,不願拂我興致。
江亦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我眼圈發紅,一臉愧疚地守在他床前。
他卻還在笑。
「好了沒事,是小崔小題大做。」
我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對不起,都怪我,我以後再也不瞎做了。
「但你以後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可不可以提前告訴我一聲啊,看你躺在這我都要嚇死了。」
他一面應著,一面溫柔地為我擦眼淚。
可後來不知道怎麼,擦著擦著。
他卻吻了上來。
13
從那之後。
我對他心裡的敬意少了些。
偶爾會做一些越矩的事。
比如他在書房工作太晚,我會忍不住詢問最近工作是否比較忙。
而他也會詳細地跟我說當前什麼情況,大概需要多久。
也會一面跟我說著最近工作上令人頭疼的事,一面摩挲我柔軟的腰肢。
然後將其彎成令人滿意的弧度。
在我咬著他肩膀顫抖不停地時候,會笑話我體力不行,要不要補點水,畢竟剛才流失太多了。
以前我從不敢進他書房。
可後來書房卻成了我一進去就開始腿軟的地方。
時間久了,這給我一種戀愛的錯覺。
我媽恢復得不錯。
已經出院了。
我幫她新租了房子,遠離以前的舊城區。
又幫我爸重新遷了墓地,之前那些催債的人曾去墓園鬧過,墓碑破爛不堪。
照片也被劃得稀爛。
臨近畢業。
江亦問過我工作意向,需不需要給我安排工作。
我拒絕了。
因為我想繼續之前出國讀研深造的打算。
可我又不確定江亦是否能接受。
就在我糾結要不要放棄的時候。
卻突然傳來江溫兩家要聯姻的消息。
還是我從娛樂頭條上看到的。
當時我正在和閨蜜晴晴喝下午茶。
隔壁坐著跟江亦一同長大的富家子弟。
「當然是江亦主動提的。
「誰不知道,江亦一整個學生時代都暗戀溫欣啊。」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心裡一直住著一個白月光。
那天,江亦回家的時候,我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迎上去。
「怎麼了,不開心嗎?」他換好衣服,挽著袖口坐到我身邊。
就要揉我的頭。
卻被我躲開。
「江先生,你要聯姻了,是嗎?」我抬起發紅的眼,望向他。
他動作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