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後,孟爺爺要我從他的三個孫子裡挑一個訂婚。
可孟家三兄弟厭我至極。
孟之廷面色冷淡:「孟氏繼承人的夫人不該是個養女。」
孟召野笑容散漫:「俞寧這長相,讓我娶她,不如去死。」
剩下一個孟星岳,暴躁跳腳。
「憑什麼你們都不要的就甩給我,我才不要娶她!」
我靜靜聽完,剛準備離開,就看到幾排彈幕。
【妹寶補藥走哇,他們只是在考驗你,其實愛你愛得要死!】
【對啊,誰讓你對他們每個人都那麼好,他們沒有安全感,只能逼你做選擇,所以才故意嘴硬說狠話!】
【只要你現在進去主動選擇,被選的那個能立馬跪下給你當狗!】
我沒什麼反應,只是覺得有點心累。
厭煩了這時不時冒出來的考驗。
更何況,我一直以來的目標,都是離開孟家。
1
書房裡,他們三人說完,孟爺爺氣得直跺拐杖。
「寧寧跟你們朝夕相處十二年,知根知底,況且她爺爺對我們孟家有恩,娶她還能委屈你們了不成!」
孟星岳嘟嘟囔囔:「養她這麼多年了還不算報恩嗎?真是厚臉皮。」
感覺沒什麼值得聽下去。
我轉身正要離開,卻不小心踢到門框。
書房內瞬間寂靜。
門被打開,孟爺爺要我進去,說要跟我單獨談談。
他們三人從我身邊路過。
孟之廷目不斜視,孟召野對我勾唇。
跟在最後面的孟星岳,惡狠狠地小聲威脅我:「俞寧,你要是敢選我,你就死定了。」
眼前再次出現彈幕。
【啊啊啊,老三可愛死了,表面說「敢選我就死定了」,其實內心已經發出瘋狂尖叫著「選我選我選我」!】
【老大老二就死裝吧,要不是我知道這是一女多男文都要被騙了。裝得雲淡風輕,其實腦子裡已經把妹寶這樣那樣八百遍了!】
【妹寶你就放心大膽選吧,不管選哪個都不吃虧,他們只是嘴硬,其實愛你愛得要死!】
我無視這些彈幕,走到孟爺爺面前。
孟爺爺嘆了口氣,要我別把他們三人的話放心上。
只要我選定哪個,後面的事情他會安排。
我從六歲來孟家,這十二年里孟爺爺始終待我很好。
雙親去世時,沒有任何親戚要我。
是孟爺爺把我帶走,給我優渥的環境、良好的教育以及親人般的關愛。
如今我高考結束年滿十八,也到了離開的時候。
想到前幾日無意間聽到董秘向孟爺爺彙報的話。
我說:「爺爺,我喜歡傅西丞,孟家可以跟傅家聯姻嗎?」
爺爺面色驚詫:「你是說,京市那個傅西丞?你可知他……」
我點點頭:「爺爺,我知道。」
我當然知道,京市頂級豪門傅家的獨子傅西丞,生在金字塔頂端的人。
別說是身為孤女的我,便是海市孟家也難與之匹敵。
我能說出與傅家聯姻,是因為傅西丞在三個月前發生意外,至今昏迷不醒。
那天董秘對孟爺爺說,傅家有意找人給傅西丞沖喜。
孟家一直想跟傅家合作,這場沖喜聯姻若是能抓住,便能助孟家更上層樓。
孟爺爺沉默片刻,沉聲問:「寧寧,你當真想好了?」
我安撫孟爺爺:「我曾見過傅西丞一次,然後就一見鍾情了,爺爺不用擔心,我是真的想嫁給他。」
孟爺爺沉思片刻,嘆息:「委屈你了,寧寧。」
這是答應了的意思。
我鬆了口氣,彈幕卻炸了。
【不是,女主她不是能看到彈幕嗎,為什麼不聽話!她和傅西丞哪裡見過啊就胡扯?孟家三兄弟對她那麼好,她竟然耍性子要嫁給別人?!】
【服了,這不是多人小甜文嗎,怎麼女主忽然腦子抽抽了啊!】
【妹寶你別衝動啊,他們三個說的都是假的,不是真的討厭你啊!只是因為你對誰都好,激起了他們的占有欲,所以才故意這樣說的!只要這次考驗過了,以後就全是幸福生活了!】
2
考驗。
又是考驗。
這並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彈幕。
自從高一時,宋思韻全家搬到孟家別墅旁邊。
我的眼前便時不時出現這些字幕。
曾經我和他們三人關係也還算融洽,但宋思韻出現後,他們四個的關係逐漸親密。
而彈幕里說的他們三人對我所謂的考驗,也會時常發生。
學校里,宋思韻跑步崴腳,說是我推的。
我不承認,他們三人便找人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讓我小腿骨折。
那時,彈幕也說這是他們對我的考驗。
說他們是因為覺得我太倔強了,想讓我多多依賴他們,所以才會這樣,但其實他們心疼得要命,都在病房外偷偷看我,就等著我撒嬌服軟。
可我一瘸一拐打開病房的門,卻只看到他們三人圍在宋思韻的床邊噓寒問暖。
郊外徒步那次,我本不想去。
可宋思韻只是癟癟嘴,我就被他們強拉著去了。
在那條小眾徒步路線上,宋思韻說她突然來月經。
他們三人便丟下正在小攤上買水的我一起離開了。
等我捧著幾瓶水趕過來,他們早已不見人影。
那時彈幕也說,男主他們現在可後悔可心疼了,正在往回趕。
只怪我不願意接納宋思韻,所以他們才想把我留山上磨磨性子,但其實他們心裡想的全是我。
可那天我一個人下山。
走到半路又下雨,腳底都磨出水泡,才走到能打車的地方。
也沒有看到來接我的幾人。
反倒是我腳底磨出水泡,孟星岳看到以後嗤笑道。
「你又不像思韻是千金大小姐,怎麼也這麼嬌氣。」
如果徒步走了三十公里也算嬌氣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後來宋思韻 17 歲生日那天,她丟了一條項鍊。
懷疑是我拿的,要搜我的身。
孟之廷眸色冷淡,要我別丟孟家的臉。
孟召野玩世不恭,說我想要他可以給我買,何必拿別人的。
孟星岳更是直接把我拖到房間,就要扯我的衣服。
宋思韻輕嘆一聲,大度地說丟了就丟了,不能傷感情。
沒有監控,沒有證據。
我就被釘在偷竊的恥辱柱上。
那時彈幕雖有異樣的聲音,認為我有些可憐。
可絕大部分彈幕卻說,因為我在這宴會上對別的男人笑了,所以他們要懲罰我。
但其實他們心裡又嫉妒又心疼,恨不得獨占我,讓我永遠不看別人,把全世界最好的珠寶都送給我。
我只覺得可笑。
諸如此類大大小小的事情無數。
彈幕就像失了智的偽人勸我主動討好他們。
我感到無比厭煩。
3
與傅家聯姻沖喜一事,孟爺爺已經在安排人接洽。
但事以密成,這些事沒有告訴孟家其他人。
高考出分後,宋思韻提議,同學們可以一起去她家填報志願。
填報完正好在她家的花園開 party。
那天我去了墓園看望父母,又去辦理了護照。
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報完志願,在花園裡娛樂。
我本來想避開他們,可有同學看到了我,把我拉了過去。
原本熱鬧的花園頓時只剩下微弱的竊竊私語。
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
沒有人對我表示明確的不喜,但大家尷尬的笑容,疏離的語氣還有言語間的眼神交換。
都流露出對我的排斥。
我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走錯了,你們繼續。」
宋思韻拉住我,笑眼盈盈:「別啊俞寧,高考完難得放鬆一下,一起玩吧。」
我不喜歡被她觸碰,下意識把胳膊抽出來。
宋思韻便順勢向後踉蹌。
下一瞬,更大的力道把我推倒在地。
我的手掌瞬間擦出血痕。
孟星岳愣了下,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我。
抿唇想要說什麼,就聽到宋思韻嬌嗔道。
「星岳,你太衝動了,俞寧只是沒控制好力道,又不是故意的。快,跟俞寧道歉。」
原本眼底還閃過一絲懊悔的孟星岳蹙起眉。
「她又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韻韻,你就是太好心。」
我從地上爬起來,形容狼狽。
孟星岳站在我面前。
孟之廷和孟昭野分別站在宋思韻身邊。
像是保護公主的王子和騎士。
我甩了甩手,走上前。
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我狠狠推了孟星岳一把。
孟星岳踉蹌後退時,宋思韻也被我推倒,結結實實摔在地上。
我冷冷看著他倆:「這才叫推。」
宋思韻這下是真的痛了,眼眶已經泛紅,目光厭恨看著我。
孟之廷是他們三兄弟中最高冷的。
此刻卻目光冰冷地望著我,命令道。
「俞寧,道歉。」
平日放蕩不羈的孟昭野,一邊溫聲安撫宋思韻,一邊皮笑肉不笑道。
「俞寧,我們把你寵壞了,讓你恃寵而驕,不道歉就別怪我們用手段了。」
所有人都看著我,好像我是十惡不赦的人。
就連彈幕也在幫他們。
【妹寶你就服個軟吧,只要你道個歉哭一哭,他們立馬能甩開女配奔向你。】
【對啊,女配只是他們用來氣你的工具,說白了就是因為太在乎你,別看他們現在都在女配旁邊,其實眼睛恨不得貼在你身上!】
【而且妹寶你確實做得不對,當眾推女配,這不是在打孟家的臉嗎?男主們要面子,生氣也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
是不是他們三個去吃屎,彈幕都要誇他們一句牙口好。
我將散落在眼前的髮絲勾到耳後,問。
「什麼手段?是把我當腿弄斷,還是把我扔到深山老林?」
或許是我語氣太過平靜,他們幾人都怔住,想起之前的事情,臉色有所緩和。
他們正想說什麼,宋思韻輕扯了下孟召野的衣擺。
「之廷哥,召野,我沒事的,不用為我出頭,我們繼續遊戲吧,不能讓同學們掃興。」
大家被這麼一打岔,慢慢又恢復熱鬧。
我懶得再看他們表演,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他們的聲音。
「剛才遊戲到哪一步了?」
「哦哦,思韻是你輸了,懲罰是用嘴給異性喂酒!」
小花園裡瞬間一片起鬨聲。
宋思韻臉頰紅紅,看向孟家三人:「我可以選你們嗎?」
餘光里,我感受到他們三人的目光緊緊跟著我。
看我無動於衷,他們語氣陡然沉下來。
「為什麼不可以?」
說著,就摟住了宋思韻。
4
身後一片呼聲。
我沒任何反應,回到自己房間。
彈幕又在刷屏。
【妹寶你別生氣,男主們並沒有真的跟女配親嘴,他們只是做做樣子來刺激你。】
【對啊,其實你一轉身,他們就推開了女配,內心都非常懊惱和後悔,不該這樣對你。】
我正在刷朋友圈,有同學發了剛才的視頻。
宋思韻和孟召野的嘴都粘在一起了。
彈幕也看到了這條朋友圈,沉寂了幾秒,又開始狡辯。
【朋友圈也代表不了什麼,男主們被你傷到心,總需要發泄……】
也有發出異議的彈幕。
【啊不是,真跟女配親了?好噁心,我雷男不潔……】
但這種彈幕沒一會兒就被其他內容淹沒了。
正巧董秘打來電話,說傅西丞出事後,一直在國外治療,如果要衝喜聯姻,也是要去國外完成。
相應地,他們會幫我申請國外頂尖大學。
問我是否能接受。
我只思考了幾秒便應下來。
只是這事定的匆忙,我便開始準備雅思考試備考的事情。
等我弄完,已經凌晨一點多。
正要睡覺,門被敲響。
屋外站著孟之廷。
手裡端著一份點心。
「聽趙姨說,你回來後沒吃東西,這是專門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