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後,瘋批丈夫追到了地府完整後續

2025-10-0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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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非在闖龍潭虎穴,反倒像在走一條被精心鋪設好的路。

這讓我心底的不安越來越重。

終於,在廢都的中心,我看到了一座完整的祭壇。

祭壇之上,靜靜地躺著一口通體由黑玉打造的棺材。

棺身上,用金色的銘文刻畫著無數纏綿交頸的鴛鴦。

在棺材的正中央,刻著兩個字:「牽縈」。

這就是同心棺。

我深吸一口氣,一步步走上祭壇。

我的手,撫上冰冷的棺蓋。

就是現在。

只要我躺進去,我就能見到顧沉舟的魂魄,我就能……

就在我的手即將推開棺蓋的那一刻。

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縈縈,玩得開心嗎?」

我的身體,瞬間僵住。

這個聲音……

我猛地回頭。

祭壇下,顧沉舟正含笑看著我。

他的身影無比凝實。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俊美的臉上,是欣賞著獵物掉入陷阱時,那種志在必得的微笑。

他不是魂魄。

他死了。

他真的追到了地府來。

「很驚訝嗎?」他邁著優雅的步伐,一步步走上祭壇,來到我面前。

「我算到你會來託夢,算到你會不甘心,算到你會想辦法反抗。」

「我也算到,會有不長眼的蠢貨幫你。」

他的目光,輕蔑地掃過我來時的路。

「你以為你這一路,為何如此順利?」

「你以為那些惡鬼為何不敢碰你?」

「你以為那個鬼運算元,為何會給你指一條生路?」

他笑了起來,聲音里滿是得意與嘲弄。

「因為,這地府的魑魅魍魎,但凡我想,都可以是我的人。」

「我用我永世不得超生,與地府深處的某個存在做了交易,換來了在這地府短暫的無上之權……只為將你尋回。」

「從你踏出託夢司的那一刻起,你走的每一步,見的每一個人,都在我的計劃之中。」

「忘川渡口的擺渡鬼,是我用他生前最愛的一艘船的殘骸收買的。」

「那個水鬼王?呵,蠢物一個,我只許諾他一本他永遠也看不懂的《蘭亭集序》,他就屁顛屁顛地替我演了這齣戲。」

我魂體劇震,渾身冰冷,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負心鏡?那不過是我故意放出的誘餌,為了讓你心甘情願地走進我的下一個陷阱。」

「至於那個叫季無涯的書生……」他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如同欣賞藝術品般的狠戾。

「一個為了虛無縹緲的救贖就敢插手我事情的蠢貨。我倒是給了水鬼王一個額外的賞賜,告訴他,可以好好品嘗一下那個名士的魂魄,看看是不是比尋常孤魂野鬼更有風骨。」

「他現在,應該已經被水鬼王拆得連一縷青煙都不剩了吧。」

「誰讓他,敢覬覦我的東西。誰讓他,敢給你不切實際的希望。」

他伸出手,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頰,動作輕柔,眼神卻帶著令人戰慄的占有欲。

「我真是沒想到,你居然這麼能扛。」

「普通的詛咒困不住你。」

他指了指那口黑玉棺材,嘴角的笑意越發殘忍。

「縈縈,這不是同心棺。」

「它的真名,叫永恆囚籠。」

「早在我自盡之前,我便用秘法,斬下了自己一半的魂魄,又以你留在梳妝檯上的髮絲為引,將此囚籠煉化於此地。我追隨你而來,便是它徹底成型的最後一步。」

「只要你躺進去,你的魂魄,就會被永遠禁錮其中。」

「而我,會把你帶在身邊,日日夜夜,永生永世,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就連這地府的規則,縈縈,都在為我讓路。這一切,都是為了將你尋回。難道,你還不為我的愛而感動嗎?」

「我怎麼會讓你離開我呢?」

「我們玩了這麼久的遊戲,該回家了。」

8

「不……」我失神地後退,卻被祭壇的邊緣擋住,退無可退。

「為什麼……」我看著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你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的,從始至終,只有你啊。」

顧沉舟的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無辜和偏執。

「我為你而死,來到這個鬼地方,就是為了能永遠和你在一起。」

「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他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我。

「來吧,縈縈。」

「進到這裡面來。」

「這是我為你打造的,最完美的家。」

黑玉棺的棺蓋無聲地滑開。

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吸力從棺材裡傳來,死死攫住了我的魂魄!

我拚命掙扎,卻無濟於事。

我的身體,一點點地,被拖向那無邊的黑暗。

絕望徹底將我吞噬。

就在我的半個身子都已經被吸入棺材時。

一道刺目的白光疾射而來,重重地撞在了黑玉棺之上!

「鏘——!」

一聲震徹魂魄的巨響,黑玉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那股恐怖的吸力也為之一滯。

是季無涯!

他竟然沒死!

他的魂體,比之前黯淡了百倍,虛弱得仿佛風一吹就會散去,身上遍布著被撕咬的傷痕。

此刻,他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擋在我的身前,用自己殘破的魂體,對抗著那永恆囚籠的吸力。

「顧沉舟!你以愛為名,行囚禁之實,早已墮入魔道!」

季無涯的聲音不再溫和,而是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

「那水鬼王貪婪成性,卻低估了一位名士魂魄中,為義而燃的決絕!今日,我便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守護!」

說罷,他竟毅然決然地,將自己整個魂體,化作一道燃燒的光,再次撞向那口黑玉棺!

他不是要毀掉它。

他是要,用自己魂飛魄散的代價,為我撞開一絲生機!

「無涯!不要!」我悽厲地尖叫。

「縈縈,別忘了小婉……活下去……」

季無涯的身影在撞上黑玉棺的瞬間,爆發出璀璨至極的光芒。

那光芒沒有被吸入棺材,而是化作一股純粹的力量,暫時衝破了顧沉舟布下的天羅地網。

永恆囚籠的吸力出現了瞬間的停滯!

而我被那股力量猛地推出了棺材的吸附範圍。

我自由了。

我可以逃了。

只要我現在轉身,就能逃離這個魔鬼。

可是……

我看著那口因季無涯的犧牲而暫時失效的黑玉棺,看著顧沉舟因計劃被打亂而錯愕猙獰的臉。

一股前所未有的瘋狂恨意,從我的魂魄最深處炸裂開來!

逃?

我為什麼要逃?

我的一生,都在逃離他。

我用死亡來逃離,他卻追到了地府。

季無涯用魂飛魄散為我換來的,不是讓我夾著尾巴逃跑的機會!

是讓我親手,將這個惡魔徹底毀滅的機會!

在顧沉舟反應過來之前,我沒有後退,反而用盡全力,主動沖向了他!

「許牽縈,你找死!」顧沉舟怒吼,伸手想抓住我。

但我的目標不是他,而是他因季無涯的衝擊而出現瞬間波動的、與他魂魄相連的執念場!

我一頭撞進了他的識海。

眼前景象瞬間變換。

這裡不是陰森的地府,而是一座乾淨明亮的孤兒院。

一個瘦弱的小男孩,正被一群大孩子圍在角落裡拳打腳踢。

「沒人要的野種!」

「你爸媽都不要你了,你還以為自己是誰?」

小男孩不哭也不鬧,只是用一種陰鷙到不像孩童的眼神,死死盯著他們。

那是年幼的顧沉舟。

我走到他面前,用他最熟悉的、冰冷審視的語氣開口:

「看到了嗎?顧沉舟。」

「這就是你。」

「一個可憐的、被拋棄的、沒人要的廢物。」

小男孩猛地抬頭,那雙陰鷙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我。

「你所謂的強大,你引以為傲的控制欲,不過是你這副可憐模樣的遮羞布!」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字字如刀。

「你不是愛我,你只是在害怕。」

「你害怕再次被拋棄,所以你要把一切都牢牢抓在手裡!」

「你把我當成什麼?一個完美的替代品?一個永遠不會離開你的所有物?」

「你對我所有的好,所有的付出,都只是一場投資!」

「你投資的不是愛情,是安全感!是我這個完美所有物能帶給你的、病態的滿足感!」

「住口!」他不再是孩童的模樣,而是變成了成年後的顧沉舟,他沖我怒吼,試圖用憤怒來掩蓋被揭穿的恐慌。

「我愛你!我為你付出了所有!」

「愛?」我瘋狂地大笑起來,笑聲里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你懂什麼是愛嗎?」

「愛是尊重,是成全,是自由!」

「不是你那種令人作嘔的、變態的占有和囚禁!」

「我告訴你,顧沉舟!」

我一步步逼近他,直視他那雙開始動搖的眼睛。

「你最大的失敗,不是我死了,而是我,你最完美的所有物,從始至終,都看不起你!」

「你以為你掌控了我的一切,但你永遠無法掌控我的思想!」

「在你用那些枷鎖捆住我的時候,我在心裡,已經把你凌遲了千遍萬遍!」

「你不是神,你只是一個被童年陰影困住、永遠長不大的懦夫!一個需要靠折磨別人來證明自己存在的垃圾!」

「你最引以為傲的偏執和控制,在我眼裡,一文不值!」

「不……不是這樣的……我愛你……縈縈,你是愛我的……」

他的識海開始劇烈震動,孤兒院的場景寸寸碎裂,他抱著頭,發出了痛苦而不甘的嘶吼。

他堅不可摧的執念,被我親手,從內部徹底瓦解了!

「咔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

是戴在他手上的那枚婚戒。

那枚作為執念場核心的戒指, 因其主人信念的崩塌, 而徹底破碎!

與此同時, 束縛在我魂魄上的無形枷鎖, 那座黑玉打造的永恆囚籠, 都如青煙般瞬間消散。

強大的因果之力開始反噬其身。

「不——!」

顧沉舟的執念,在真相面前, 被我親手摧毀。

他為我設下的最惡毒詛咒, 此刻盡數回到了他自己身上。

那座由百名邪僧日夜誦經構建的執念場,瞬間具象化。

無數條黑色的經文鎖鏈從虛空中射出, 不是纏繞我, 而是狠狠地刺入了他自己的魂體!

曾經用來支配我的力量, 如今成了撕裂他的酷刑。

他的魂魄被永遠困在了他為我打造的那座紀念祠堂的幻象里。

在那個幻象中, 每天都有一個完美的我,穿著白色長裙, 對他言聽計從, 溫柔似水。

但他永遠無法觸碰,永遠無法真正擁有。

他將日日夜夜面對著自己最渴望卻永遠得不到的所有物, 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永遠活在自己一手打造的、名為愛的鏡花水月囚籠里。

周遭的一切,終於歸於平靜。

9

我站在空曠的祭壇上,看著季無涯魂飛魄散後,那些在空中飛舞、尚未完全消散的光點。

我的眼淚,終於決堤。

他救了我。

用他的魂飛魄散,用他對另一份遺憾的救贖, 換來了我的自由。

我緩緩跪下, 伸出手,想去接住那些溫柔的光點。

可它們,只是穿過我的指縫,一點點地, 消散在陰冷的風中。

就在所有光點即將徹底消失時, 一縷最微弱、最溫柔的光,仿佛帶著一絲留戀,輕輕落在了我的掌心。

它沒有消失,而是緩緩凝聚, 最終化作了一枚溫潤的玉佩。

是那塊養魂玉。

我緊緊地握著它,仿佛握住了他最後的一絲溫度。

……

很久很久以後……

我成了地府的遊歷者。

我走過忘川的每一個渡口,看過奈何橋的每一次輪迴, 聽過枉死城的無數聲哀嚎。

我見過百鬼夜行,也見過彼岸花開。

我身上的業力詛咒早已消失,但我沒有去投胎。

因為我知道,這一世的自由, 來之不易。

我握著那枚溫潤的養魂玉, 站在奈何橋上,看著橋下渾濁的忘川河水, 和橋上絡繹不絕、奔赴新生的魂靈,眼神平靜而堅定。

曾為籠中雀。

如今,魂歸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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