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憶後，全家人才開始愛我完整後續

我和養妹同時被困在廢墟之下。

爸媽和哥哥毫不猶豫地選擇先救養妹。

我頭部重傷昏迷，醒來記得其他人。

唯獨忘記了爸媽和哥哥。

他們卻又開始愛我了。

1

我和許初昕因為地震同時被困在廢墟中。

之間隔著一塊巨⼤的⽯板。

我聽⻅她在石板那頭問我：

「姐姐，你覺得一會⼉爸爸媽媽來了，他們會先救誰？」

腦袋傳來陣陣劇烈的疼痛。

⼤概是被砸到了，我⼼想。

許初昕⻅我不回話，繼續⾃言自語道：

「幾年前我跟媽媽說想看大熊貓，他們就帶我來安市玩。那次也遇到了地震，我特別害怕，媽媽為了保護我，腰都受傷了……不過那個時候姐姐應該還在鄉下快活地玩吧，什麼都不知道。

「姐姐，我跟你說這些，也不是想跟你炫耀什麼，就是想讓你知道，我和爸爸媽媽還有哥哥才是⼀家人。

「我在⼭⾥吃了那麼多年的苦，好不容易才有了愛我的爸爸媽媽和哥哥，我不想我來之不易的幸福被別⼈分享了。」

我只感覺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壓得我透不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頭頂傳來了⽗母的聲音。

只是他們呼喚的並不是我的名字。

媽媽略帶哭腔的聲⾳順著裂⽯縫隙傳來：

「初昕，你在哪兒呀？媽媽真的好擔心你！」

「都怪許微，如果不是她鬧脾氣跑走，小昕又怎麼會去找她，現在地震了害得小昕跟我們失散！」

哥哥也在，他憤怒地指責著我。

爸爸則嘆口⽓，說：「別提那個不孝⼥了，趕緊找⼩昕！」

可明明，是他們忘記我海鮮過敏，還點了⼀桌子許初昕愛吃的海鮮。

我只能吃著唯一不是海鮮的炒青菜。

哥哥夾起一塊龍蝦，正要放進我碗里，我默默挪開碗。

面對他略帶慍怒的眼神，我說：「我海鮮過敏。」

他這才憋住了火，飯桌上的爸媽也都面色尷尬。

只是沒有人提出要為我點別的菜。

我就著青菜吃完一碗飯，起身離開餐廳。

無人在意我的離席，他們就像其他桌的客人一樣，一家人和樂融融地吃著飯。

大街上，許初昕不知道何時追上了我，她拉著我的手說：「姐姐，爸爸媽媽都很擔心你。」

我搖了搖頭。

他們怎麼會擔心我？

他們沒有人在乎我海鮮過敏。

也不會在意我也從沒看過大熊貓，我也是第一次來安市。

2

許初昕也聽到了他們的聲音，她開始向外面大聲呼救。

爸媽和哥哥的聲音明顯焦急了起來：

「小昕別著急，我們一定救你出來！」

我聽見石板挪動的聲音，刺眼的光照進來。

救援隊員說：「底下有兩個女孩，中間隔著石板，我們人力有限沒辦法同時救援，只能一個一個救！」

我突然就想到了小時候看的一部電影。

姐姐和弟弟同時被困，一塊石板壓著兩個人，只能救其一。

他們的父母在兒子和女兒之間，選擇了兒子。

女兒聽到父母的選擇後流下一滴淚，被黑暗掩埋。

從沒想過這樣的選擇題會落到自己身上。

只是這次留給我爸媽的選擇，在親生與非親生之間。

短暫的沉默之後，我聽見爸爸又重重嘆了口氣，說：「先救小昕。」

我的父母，再一次選擇了別人。

我沒有意外，也沒有流淚。

因為我知道，他們一直都不愛我。

3

從我有記憶起，就對父母的概念很陌生。

我好像沒有見過我的爸爸媽媽。

他們把我丟在了媽媽的老家小鎮臨西。

我的身邊只有外婆，和外婆養的土狗小黃。

每次看到被父母抱著的小孩，我都會很羨慕。

這時外婆就會抱起我，說：「小微還有外婆抱呀。」

我問外婆，那我爸爸媽媽呢？

她說他們在很遠的地方工作，哥哥也在很遠的地方讀書。

我問她，那他們為什麼不能帶著我呢？

她說他們想讓我無憂無慮地長大，在這裡還可以跟小黃一起玩。

說到小黃，小黃就搖著尾巴屁顛屁顛地跑來了。

小時候的我咯咯地笑著，心想，爸媽一定對哥哥很嚴格，哥哥都沒有小黃和他玩。

我的童年，就是在外婆和小黃的陪伴中度過的。

記憶中第一次見到父母，是在我十歲那年的冬天。

那時我還在食堂吃飯，突然有同學拍拍我，說「你爸媽來啦」。

我轉頭迷茫地看著門口那對穿著時髦的男女。

因為近視，眯著眼才看清了一點。

我聽到他們喊我「小微」。

我跑過去，卻沒敢靠近。

因為我突然發現自己穿著髒兮兮的棉襖，手上還有剛剛拿過雞腿的油漬。

媽媽蹲下身，從口袋裡拿出一包香香的濕濕的紙，細心地擦了擦我的手和臉。

媽媽身上也很香，和村子裡其他人的媽媽都不一樣。

那一刻我覺得好驕傲，我有這樣一對光鮮亮麗、與眾不同的父母。

在媽媽起身的那一刻，我小聲地喊了句「媽媽」。

我看她愣了愣，隨即對我溫柔地笑著。

那天我在同學們羨慕的目光中，坐著爸媽的小轎車回了外婆家。

到家時外婆正在忙著做飯，小黃跑到門口來迎接我。

看到我陌生的父母，它開始對著他們狂吠。

我趕忙抱住小黃，告訴它：「笨小黃，這是我爸爸媽媽，你不可以對他們叫。」

小黃似乎聽懂了我的話，沒有再叫，只是在我懷中警惕地看著他們。

這時媽媽拉起我，聲音略帶斥責：「髒死了，快鬆開！」

我這才發現她和爸爸眼中的嫌棄。

他們不喜歡小黃。

大概也嫌棄抱著小黃的我。

4

晚飯時，媽媽看著桌子底下啃骨頭的小黃，不滿道：「媽你養個狗幹什麼啊，還弄得到處都髒兮兮的。」

外婆又隨手丟了塊骨頭給小黃，它的尾巴搖得跟螺旋槳似的。

「你們不陪小微，我只能養條狗陪她玩。」

爸媽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很快他們又轉移了話題。

「初言升學的事情真是麻煩死了，好不容易弄到了那邊的戶口，可算能進最好的高中了……」

我不明所以地聽著一堆陌生的詞彙。

最後從父母驕傲的神情中明白，他們已經為我哥哥許初言的前程鋪好了路。

外婆重重地放下筷子，問：「那小微呢，她也馬上念初中了，你們不打算帶她走嗎？」

爸爸面露為難：「這……小微就繼續在臨西讀書好了，媽要是嫌麻煩就讓她住校。我們帶著她也不方便，再說她的戶口……」

媽媽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神示意我還在，他便沒有繼續往下說。

她好像生怕我明白什麼。

我依舊懵懂地看著她，她笑著摸摸我的頭。

那次我的父母並沒有停留多久。

他們說哥哥還在那邊等著他們回去過年。

我很想說我也想和他們一起過年，終究還是在他們略顯疏離的眼神中沉默。

我和外婆目送著他們上車。

車已經開出幾十米，一種名為不舍的情緒驟然牽動著我。

我穿著棉拖鞋在積雪的道路上狂奔。

我大聲地哭喊著「爸爸媽媽」，試圖讓車停下。

可直到我跑得鞋都掉了，摔在堅硬的雪堆里，他們都沒有為我停留。

我看著汽車在我模糊的視野中漸行漸遠，變成了小小的點，再也看不見。

在臘月的寒風中，我第一次意識到，我的父母好像並沒有那麼愛我。

小黃追上我，吐著舌頭喘氣，它舔了舔我掛滿眼淚的臉。

我抱住它，號啕大哭起來。

至少至少，我還有外婆，還有小黃，他們愛我。

父母走之前，給我和外婆留下了一隻智慧型手機。

他們說方便我每周給他們打電話。

剛開始幾周，我總會在他們問我想不想他們的時候不爭氣地流眼淚。

我也會很積極地同他們分享我的生活。

直到我說我考了年級第一，他們也只是冷淡敷衍地回應後，我再也不想和他們分享了。

我和小黃說話，它都會搖尾巴回應。

狗都知道的道理，他們不知道。

我給他們打電話的頻率越來越少，從一周一次到半月一次，最後到一月一次。

有一回隔了一個月我才給他們打去電話，那頭傳來媽媽略帶嗔怒的聲音：「小微，你怎麼都不想爸爸媽媽呢？」

5

哥哥上高中後，並沒有同爸媽預想的那般好好學習。

他愛上了隔壁技校的小太妹，還跟混混稱兄道弟，在學校胡作非為。

這讓爸媽很頭疼，每次跟外婆打電話都在抱怨。

外婆掛了電話就會說：「還是咱們小微乖，讓外婆省心。」

她把我這學期發的三好學生獎狀貼在了家裡最顯眼的那面牆上。

儘管如此，上回爸媽回來也沒有注意到那上面貼滿了我的獎狀。

就在哥哥叛逆的第二年，老師在教室里給我們看了一檔綜藝節目。

我意外地，在電視機里，見到了我的爸媽和哥哥。

原來爸媽為了讓哥哥改造，報名參加了這個名為《交換人生》的節目。

哥哥要和一個貧困山區的孩子交換生活一個月。

那個山裡的女孩子和我一樣大，叫劉欣。

她背著破舊的包，穿著打滿補丁的棉襖和單鞋，出現在了我爸媽的視野中。

媽媽抱住女孩，臉上的心疼是我未曾見過的。

劉欣怯生生地喊著她「媽媽」。

她捂住劉欣生滿凍瘡的手，掉下的眼淚不似假的。

我聽到我的媽媽在後采時說：

「我第一眼見到這個女孩，就覺得她是我的女兒。」

我感覺如鯁在喉。

媽媽，那我呢？

6

哥哥一路顛簸到了劉欣破舊的家。

劉欣父母雙亡，從小與爺爺奶奶相依為命。

爺爺前些年摔壞了腿，全靠奶奶種地、養豬，還有做手工養活。

哥哥每天除了喂豬，就是喂豬。

甚至因為家裡沒有多餘的房間，只能睡在豬圈上。

才待了三天，他就崩潰了。

求節目組讓他給媽媽打電話。

他在電話里哭訴著自己在農村悽慘的生活，那頭的媽媽抱著劉欣愛不釋手，咯咯地笑。

短短几天，劉欣已經很好地融入了城市家庭的生活。

學會用燃氣灶後，她趁爸媽沒下班，親手做了一桌菜。

媽媽在鏡頭前連連誇讚她懂事，更是對她的廚藝讚不絕口。

連我印象中不苟言笑的爸爸都對她露出溫柔的笑容。

得知劉欣做菜時不慎燙傷了手指，媽媽更是心疼地落淚：「欣欣你怎麼這麼乖，痛都不和媽媽說……」

看著這母女情深的一幕，我的心裡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