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在隱瞞什麼?或者說,她們的記憶被修改了?
15.
夜深人靜,等室友們睡熟後,我偷偷翻看她們的物品。
在周敏的枕頭下,我發現了一本日記,翻開最後一頁,日期是車禍那天:
「今天是小婕的生日,我們準備給她一個驚喜。希望旅程路上一切順利...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如果...如果出了什麼事,一定要保護好小婕。她還有媽媽在等她...」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完全不記得了。
繼續往下翻,後面幾頁被撕掉了,但殘留的紙頁上能看到乾涸的血跡。
「你在幹什麼?」
我猛地合上日記,周敏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後,她的脖子現在完全折斷了,頭軟綿綿地耷拉在肩膀上,卻還能正常說話。
「周敏,你的脖子……」
「我的脖子怎麼了?」她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當手指碰到不自然彎曲的部位時,她突然僵住了,「哦...對了...卡車撞過來的時候,我撲過去護住了你...」
記憶的閘門再次打開,這次更加清晰:周敏坐在副駕駛,車禍發生的瞬間,她解開安全帶撲到我身上,用身體擋住了飛來的玻璃和金屬碎片。
而李婷和江欣在后座拚命想拉住我們……
「你們...你們都死了...」我哽咽著說。
周敏的表情從困惑變成了悲傷,最後是一種詭異的平靜:「是的,我們都死了。但你為什麼還在這裡,小婕?」
手鍊上的第二顆石頭突然劇烈閃爍起來,宿舍開始扭曲變形,牆壁滲出鮮血,天花板上浮現出巨大的倒計時:48:00:00。
「找到真相,拯救靈魂。」機械女聲再次響起,「輪迴次數剩餘:2。」
「這是什麼意思?」我驚恐地問周敏。
「意思是,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周敏的聲音變得縹緲,她的身體開始透明,「這個宿舍是一個中轉站,困住了我們四個的靈魂。但你不屬於這裡,小婕...你應該活著離開...」
「不!我要帶你們一起走!」我抓住周敏的手,卻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
「記住...」周敏的聲音越來越弱,「車禍不是意外...找出真相...」
她完全消失了,宿舍恢復了正常。
李婷和江欣還在各自的床上熟睡,但我知道她們也已經不是活人了。
我看向手鍊,第二顆石頭已經半暗。
窗外,一輪血月高懸,照在書桌上突然出現的一張紙條上:
「想知道真相嗎?來 404 教室。但記住,你只能一個人來。」
我攥緊手鍊,做出了決定。
無論這個恐怖遊戲的幕後黑手是誰,我都要救回我的室友們。
即使代價是我的生命。
16.
我站在 404 教室門口,手鍊上只剩下兩顆石頭有顏色。
推開門,教室內空無一人,只有一台老式電視機閃爍著雪花屏。
突然,螢幕一閃,出現了我們宿舍的畫面——是實時監控。
我的手機響了。
是周敏的視頻通話請求。
我接通後,螢幕上出現了周敏的臉,她正坐在宿舍里,背景是李婷和江欣,她們似乎一切正常,沒有之前那種恐怖的死亡痕跡。
「小婕,你跑哪兒去了?快回來,我們買了蛋糕,給你補過生日!」周敏笑著說。
我愣住了。
就連我自己都忘記的生日,她們卻都記得。
「我馬上到寢室。」我勉強笑了笑,目光卻死死盯著螢幕——在周敏背後的窗簾處,有一道不自然的陰影。
那是一個男人的輪廓。
他靜靜地站在窗簾後面,手裡握著一把刀。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
「周敏!」我壓低聲音,儘量不讓兇手察覺,「聽我說,千萬別回頭,別出聲……有人在你後面。」
周敏的笑容僵住了,她的眼神微微顫動,但很快鎮定下來。
她沒回頭,而是輕輕把手機往旁邊挪了一點,讓鏡頭能拍到更多背景。
17.
果然,窗簾微微晃動,一隻男人的手從布料後露出,刀刃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李婷和江欣還沒發現異常,仍在整理蛋糕。
「小婕,你到哪兒了?」周敏的聲音很平靜,但她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這是她害怕時會做的小動作。
我深吸一口氣,必須想辦法讓她們逃出去,但又不能驚動兇手。
「周敏,」我假裝輕鬆地說,「我突然想起來,宿管阿姨讓我去一樓拿個快遞,你們先吃蛋糕,別等我。」
「哦?什麼快遞?」周敏立刻會意,順著我的話接下去。
「好像是……」我故意拖長聲音,同時盯著螢幕里的窗簾,「一個很大的箱子,可能放不下寢室,你們得下來幫我搬。」
這是暗號。
我們大一剛住進宿舍時,曾經約定過,如果遇到危險又不能說破,就用「搬東西」暗示緊急撤離。
李婷和江欣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她們交換了一個眼神,慢慢站起身。
「好啊,那我們現在下去幫你。」周敏說著,緩緩合上蛋糕盒,動作自然得像是真的只是要去拿快遞。
但窗簾後的男人動了。
他的手猛地攥緊刀柄,似乎準備衝出來。
「等等!」我急中生智,「周敏,你們先檢查一下蛋糕蠟燭夠不夠,別像去年一樣少帶一根!」
周敏立刻停下,假裝數蠟燭,拖延時間。
李婷和江欣則悄悄往門口移動。
兇手等不及了。
窗簾猛地被掀開,一個戴著黑色口罩的男人舉刀撲向周敏——
「跑!!」我對著手機大喊。
周敏猛地抓起椅子砸向男人,李婷拉開宿舍門,江欣拽住周敏的手往外沖。
但門被鎖死了。
男人獰笑著逼近,刀尖滴著血——那不是幻覺,他真的殺過她們一次。
「小婕……」周敏的聲音顫抖著,「我們逃不掉了。」
不,還有辦法!
我低頭看向手鍊,最後一顆石頭。
最後一次輪迴機會。
我猛地砸碎電視機螢幕,伸手抓住閃爍的電纜——
電流貫穿全身,世界陷入黑暗。
輪迴,重啟。
18.
我的意識猛然墜落,再睜眼時,我正站在宿舍樓下,手裡攥著那串手鍊——最後一顆石頭已經開始變暗。
時間回到了旅行當天,陽光明媚,宿舍樓前人來人往,一切都那麼真實。
這一次,我必須改變一切。
我衝進宿舍,推開門,周敏、李婷和江欣正笑著整理背包,準備出發去旅行。
「小婕?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周敏疑惑地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關上門,聲音顫抖:「我們不能去旅行了。」
她們愣住了。
「為什麼?」李婷皺眉,「我們計劃好久了。」
「因為……」我攥緊拳頭,決定說出真相,「有人要殺我們。」
我告訴她們關於輪迴、車禍、宿舍里的兇手,以及——那個男人是誰。
「張遠?」江欣臉色煞白,「就是那個……一直糾纏你的學長?」
我點頭,喉嚨發緊:「他因為被我拒絕,在車上動了手腳,後來又躲在宿舍里……」
周敏猛地站起身,眼神冰冷:「所以那天晚上,是他殺了我們?」
「對。」我咬牙,「但這次,我不會讓他得逞。」
人多力量大,這一次,我們決定反擊。
我們沒有守株待兔,而是主動出擊,假裝離開宿舍,實則躲在隔壁房間。
19.
深夜,宿舍門被悄悄推開,張遠真的來了。
他的臉在昏暗的宿舍里扭曲著,口罩上沾著汗,眼睛裡全是瘋狂。
他手裡的刀閃著冷光,刀尖微微顫抖,像是興奮,又像是恐懼。
「許婕……」他的聲音沙啞,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憑什麼拒絕我?」
我站在宿舍中央,背後是周敏、李婷和江欣——我們四個人,這一次,誰都不會死。
「張遠,」我盯著他,「你以為殺了我們,就能得到我?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
他獰笑:「得不到,那就毀掉。」
下一秒,他撲了過來。
周敏最先動手。
她抄起桌上的厚重詞典,猛地砸向張遠的手腕。
砰!一聲悶響,刀從他手裡滑落,但他反應極快,反手一拳砸向周敏的臉。
李婷沖了上去。
她抓住張遠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下去。
「啊!」他痛吼一聲, 甩手想掙脫,但李婷死死咬著不放,像一頭護崽的母狼。
江欣抓起檯燈。
「砰——!」燈座重重砸在張遠後腦勺上, 他踉蹌幾步, 額頭滲出血, 眼神更加瘋狂。
「你們這群賤人!都給我去死!」他嘶吼著, 猛地撞向江欣,把她狠狠摔在牆上。
該我了。
我抓起掉在地上的刀, 沖向他。
「張遠!」我怒吼, 「你殺了她們一次,但這次, 我們不會輸!」
他轉身,瞳孔驟縮,伸手想抓我,但周敏從背後死死抱住他的腰,李婷拽住他的腿,江欣撲上來按住他的肩膀。
四個女生的力量,終於把他按倒在地。
20.
張遠在地上掙扎,像一隻困獸,嘴裡還在咒罵:「你們以為贏了?你們早就死了!你們——」
「閉嘴!」周敏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我們死了, 但你也別想活!」
李婷扯下他的口罩, 露出那張扭曲的臉:「你躲在暗處殺人, 算什麼男人?」
江欣冷冷道:「你連鬼都不如。」
我握緊刀,俯視著他。
他的手還在亂抓, 指甲摳進地板,眼睛裡終於露出恐懼:「小婕……小婕, 我只是太喜歡你了……」
「喜歡?」我笑了, 眼淚卻掉下來,「你的喜歡,就是殺人?」
刀尖對準他的胸口。
四個女生, 一起用力。
最後一刀刺了進去。
張遠的身體抽搐幾下, 終於不動了。宿舍里只剩下我們沉重的呼吸聲。
周敏的身體開始變透明。
「看來……結束了。」她輕聲說。
我慌亂地去抓她的手:「不……你們不能走!我們贏了!」
李婷微笑:「小婕,我們早就死了,只是因為你,才多留了這麼久。」
江欣抱住我, 儘管我已經感覺不到她的溫度:「你要好好活著, 連我們的份一起。」
她們的身影漸漸消散, 像被風吹散的沙。
最後一刻, 周敏輕聲說:
「記住, 我們永遠陪伴著你。」
21.
我猛地睜開眼睛, 消毒水的氣味撲鼻而來,是醫院。
窗外陽光明媚, 護士推門進來:「你醒了?真是奇蹟, 車禍里只有你活下來了。」
我怔怔地看著手腕,手鍊消失了。
但枕頭旁,靜靜放著四張車票, 其中三張被燒焦了一角。
我攥緊車票,淚如雨下。
她們真的存在過。
她們救了我。
而我會帶著她們的祝福,好好活下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