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曾經數次想要自殺,但都被我爸攔了下來。
他抱著我媽,向我媽求了婚。
這兩個可憐的年輕人,最後結了婚。
但多年來,我媽一直受著噩夢的困擾,她時常夢見那幾個夜晚,總是在半夜醒來嚎啕大哭。
我爸也一直沒有停下復仇的腳步,多次進城打探蕭玉林的下落。
但我爸一輩子都沒出過幾次農村,去找這個畜生無異於大海撈針。
直到後來,我媽被查出懷孕了。
我爸心知肚明,這孩子不是他的,而是那個畜生的。
我媽羞愧萬分,她不想讓這個孽種生下來。
在她偷偷在家引產的時候,我爸阻止了。
「孩子是無辜的。」
我爸摸了摸我媽的肚子,微微一笑。
「生下來吧,從此以後,我就是他的親爸。」
「十個月後,孩子生下來了,那個孩子就是我。」
蕭良銘聽得入神,淚水順著他的臉流下。
我苦笑一聲:
「像我這樣的孽種本不該生下來的。」
隨著我越來越大,我爸待我如同親生女兒般看待。
我媽慢慢地也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當初的霧霾似乎散去了,希望的曙光照進了我們一家三口的生活中。
直到我十歲那年,我媽收到了一封來自城裡的信。
她打開信件後,幾乎當場發瘋。
9
裡面居然是她當年受辱的照片。
蕭玉林這個混蛋,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舊不肯放過我媽。
還要來破壞我們的生活。
也是從那以後,我媽的身體越來越差,最終去世。
我捏緊了拳頭,淚流滿面。
「我知道我媽把這些東西留給我的目的是什麼,她想要報仇!」
「她和爸爸沒能做到的事情,壓在了我身上。」
「這是我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背負的使命,也是我存在的意義。」
「為母報仇!」
「至於讓我二十歲的時候再打開,可能是認為這個時期的我已經擁有報仇的能力了吧。」
事實上,現代社會下,查到蕭玉林並不困難,他其實一直都生活在這個城市裡。
而且有一定的名聲。
我順著那封信的線索,找到了蕭玉林的家。
那時的他已經快六十歲了,搖身一變成為了知名企業家。
住著豪宅,生活富足,兒女雙全,就連生活都有保姆照顧。
呵呵,真是諷刺。
他毀了一個無辜女人的一生,毀了一個美滿的家庭。
自己的生活卻如此滋潤。
我直接找上了門,毫不掩飾地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當時的他有些吃驚。
他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但他沒想到我居然有膽子找上門。
一開始他對我很防備,甚至懷疑他不止一次想要殺我滅口。
畢竟我只要把當年的事爆出來,他就會聲名盡毀,或許還會影響他當警察的兒子。
但我直接向他要錢,賠償我的損失。
他馬上鬆了口氣。
他不缺錢,對他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是最小的問題。
他怕的是我來找他報仇。
他對我沒有絲毫的感情,給了我一百萬,並對我好言相勸,讓我離開那座城市。
我表面答應了,但其實並沒有離開,我一直潛伏在他家周圍,摸清他的生活規律。
一開始他還是心有不安,小心翼翼,但時間一長見我沒有再找他,他也鬆了一口氣。
於是一天晚上,我潛入了他的豪宅。
10
蕭良銘面色鐵青,手不停地顫抖。
他已經不敢再直視我,但我已經能看到他眼中那滔天的怒火。
我微微一笑,看來這個哥哥的確不知道他爸的那些醜事。
蕭玉林在家裡安排了兩名安保。
但或許他沒想到我如此兇狠。
之前我在他的豪宅里偷偷放了一個小小的裝置。
只要按一按遙控器,迷藥就會被釋放,整個屋子不會有一個醒著的人。
我戴上口罩從窗戶翻進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全是人。
我沒有理他們,徑直走向蕭玉林的臥室,惡狠狠地看著床上的他和他老婆。
這個男人,我的親生父親,毀了我們全家人的一生。
就算把他千刀萬剮也不解我的恨。
或許是憤怒沖昏了頭腦,昏昏沉沉之間,我先殺了他老婆。
也就是你的母親。
蕭良銘終於忍不住了,指著我怒罵。
「一人做事一人當,就算是我爸當年害過你,我媽和其他人是無辜的啊。」
「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整整殺了十多人!」
「我親妹妹才țŭ̀⁻不到二十歲,你怎麼也下得了手。」
我臉色瞬間冷下來。
「他們無辜嗎?或許吧,但……那和我沒關係。」
「死亡是他們的命運,看來你還是沒理解我的那句話。」
「人生都是有劇本的。」
「一派胡言!」
「狗屁命運,那都是你殺人之後安慰自己的說辭罷了。」
我聳了聳肩。
「無所謂你怎麼想。」
「其他人,我沒想殺他們,只是迷藥的濃度沒處理好……」
我繼續說著。
殺完他老婆以後,我把他拖到了旁邊的一處郊區。
他醒後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嚇得嗷嗷大喊,瘋狂求救。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綁架,但當他看清是我的時候,更是嚇得魂不附體。
「然然,你要的錢我都給你了,你想幹什麼!」
「錢不夠是嗎,爸還有,你要多少我都給。」
我晃了晃手裡的刀,臉上沒有一絲情感。
「第一,你不是我爸。」
「第二,你給我的錢,是賠給我的。」
「那請問,我爸媽的賠償呢?」
「他們被你毀了一輩子,區區一百萬,恐怕不夠吧。」
他咽了咽口水。
「那你想要多少,多少我都給。」
我搖搖頭。
「我們之間的事,可以用錢解決。」
「但你和我媽的仇,你只能用命來賠。」
他一哆嗦,驚恐地看著我。
「不,你不能殺我,我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你還年輕,別衝動,殺了我,你的人生都毀了!」
「人生?」
我冷笑一聲,半蹲下身子,盯著他。
「我的人生,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只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殺了你!」
我從車裡拿出一塊羊皮,扔在他面前。
他盯著羊皮先是疑惑然後是驚恐。
我晃了晃手裡的刀。
「披上它。」
他不敢違抗,哆哆嗦嗦地把皮披到身上。
「現在,在地上爬。」
我一愣,手腳並用地在地上爬。
「熟悉吧,這是你當年羞辱我母親的方式。」
我看著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他, 心裡舒暢了幾分,轉過身, 上了車。
蕭玉林疑惑地盯著我,當他意識到我要幹什麼的時候, 已經晚了。
瞬間車燈大亮, 晃得他睜不開眼睛。
汽車轟鳴著向他直衝而來。
他嚇得魂飛魄散, 披著羊皮, 想要逃竄。
但人怎麼跑得過車。
「啊!」
他一聲慘叫, 被撞飛數米遠, 躺在地上大聲哀號。
我掛倒擋, 油門踩到底。
伴隨著骨骼碎裂聲,他的雙腿被我生生壓碎。
寂靜的夜空,明亮的月光下。
一輛汽車在一隻「羊」的身上反覆碾壓。
直到一小時後, 地上的羊骨骼碎裂, 身體深深地嵌入地里。
鮮血、內臟混合著腦漿流得滿地都是。
他死了, 我親手殺了我的親生父親。
11
講到這我的眼睛依舊是明亮的,還在回味著那天的絕望叫聲。
蕭良銘淚水噼里啪啦地掉, 憤怒地捶著桌子。
「好了, 該說的我都講完了,完成使命後,我的人生也該結束了。」
我向前伸了伸脖子。
「哥, 現在該走正當的法律程序審判我了吧。」
蕭良銘抹了一把眼淚, 失神地站起身, 跌跌撞撞地向外走。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住, 手扶著門框, 頭髮愈發花白。
「妹妹,對不起。」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我還是給他那個親妹妹的。
不過一切都無所謂。
我仰頭看著天花板,悲從中來, 喃喃自語。
「媽,你到底愛過我嗎?我真的只是你復仇的工具嗎?」
淚水無力地在我臉上滑落,明明我的使命已經完成, 但心臟還ṭüₐ是疼得厲害。
「如果是這樣,那我的任務完成了。」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幾小時後, 另一批警察接管了我的Ťų₊審訊。
幾個月後, 我在監獄裡吃了最後一頓飯,換上了乾淨的囚衣。
臨刑前, 蕭良銘和我見了最後一面。
他比幾個月前更加憔悴,三十多歲的年紀現在看起來像五十多歲。
他沒有穿警服,或許他已經不是警察了。
「還有什麼事嗎?」
我問他。
他看著我,眼中是說不出的情感。
「完成了你所謂的使命,真的開心嗎,妹妹。」
他突然問我。
我仰著頭。
「我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但絕對不是開心。」
他語塞住了,良久才開口。
「對不起,但我不會原諒你。」
我聳聳肩。
「無所謂,反正我也快死了。」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
「送你最後一程,算是我這個當哥哥盡的最後一點責任吧。」
我看著他,感覺有點好笑。
「不必了, 你不是我哥,永遠都不會是。」
「再見了, 蕭警官, 祝你生活愉快。」
我轉過頭,走過人生的最後一段路。
我不想再見任何人,我希望自己能獲得真正的死亡。
那才是我所期待的命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