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完整後續

2025-10-0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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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寺廟長大,大師父收留了二十多個孩子,全都一視同仁剃光頭。

敵軍衝進廟宇,殺了我們耕地的牛,喝酒吃肉。

大師父偷了肉湯分給我們喝。

「喝了就跑去山上躲起來,不管看見什麼都別回來。」

可我們被發現,小武被扯開褲子壓在敵軍身下。

大師父喊著他是男娃子他是出家人,卻不管用,還被推了一把。

大師父從腰後拿出切豆腐刀,刀刀⻅血。

「貧僧說了,他是出家人,施主聽不懂,便去找佛祖問問分明。」

1

百姓日子不好過,生了孩子養不起,只能丟出去。

有的丟在山上河溝里,自生自滅,有的丟在廟門口,祈求佛祖垂憐。

可佛祖是泥塑的,連自己的泥像都保不住,哪能垂憐世人?

我們二十七個孩子,最大的十五歲,最小的我才六歲。

不分男女,全都剃了光頭,整日裡跟著大師父種田磨豆腐。

大師父和五個師叔,分頭帶著我們出去化緣做法事,勉強維持日子。

山下的人日子好,我們的日子才能好。

山下人過不下去,我們日子也會更艱難。

北齊軍勢如破竹,侵占中原,百姓流離失所,我們戰戰兢兢。

有一日,北齊軍從山下摸上來,占了寺廟。

「臭和尚,去把雞殺了,備上好酒好菜。」

大師父鎮定道,「施主,佛門清凈地,不能食葷,更沒有酒。」

他被踹了一腳。

那些人抓了我們的雞,看到耕田的老牛,興奮上前,一刀砍死。

我們二十七個孩子躲在地窖里,看牛血迸濺,不敢出去。

小武和我平日裡給牛洗澡最多,他捨不得,想要衝出去,被明月師兄攔住。

「別動。」

大師父站在一邊,阻攔不及又被踹了一腳,只能坐在地上紅著眼念經文。

半夜裡,他偷了一罐湯來。

「你們喝了湯,趁夜上山去,就躲在咱們藏糧食的山洞裡,不管發生什麼都別下來,知道嗎?

若半個月後還沒人上山找,你們便Ŧŭ̀ₑ躲的遠一些,明月......」

他深深看大師兄明月,又看了看我們,咬牙道,「算了,各謀生路吧。」

明月師兄卻站出來說,「大師父,我會看好師弟師妹們。」

大師父眼神微動,摸摸他的頭,又看看我的光頭,嘆道,「記住,只有師弟,沒有師妹。」

2

我們沒能走成。

小武去撿牛鈴鐺,慢了兩步,被一個北齊兵發現。

那人喝醉了,將小武丟在地上,扯開了他的褲子。

小武嚇得哭喊,卻被一巴掌打掉了剛換的牙。

大師父攆著我們走,自己上前勸,「軍爺,他是男娃子,是出家人。」

那人哪裡管,又抽了小武兩巴掌,壓了上去。

嘭!

鮮血四濺!

大師父抽出平日裡拿來切豆腐的刀,一刀一刀砍下去。

「貧僧說了,他是出家人,施主聽不懂,便去找佛祖問問分明。」

大師父和師叔們殺了北齊兵,進城報信。

可當晚,山下城池還是被攻陷,一片火海。

我們再也沒了清凈地。

小武抓著牛鈴鐺哭,「我只是捨不得......對不起.ṭű̂ₒ.....」

他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大家,如果不是他非要撿鈴鐺,就不會被發現,大師父就不會被逼殺人。

可那是他打小就看著的牛,他捨不得。

跟其他人不同,小武是被牛撿回來的。

老黃牛吃草的時候發現了草窩裡奄奄一息的小武,他那時候身上爬滿螞蟻,瘦弱的早就沒有哭的力氣。

老黃牛跑出此生最快的速度,將明月師兄叫來,這才救了小武。

小武那時候還小,卻好像冥冥之中知道這是自己的救命恩牛,對老黃牛很是親近。

殺老黃牛的刀,就像砍在他身上。

大師父摸摸他的小光頭,「不是你的錯。」

師父和師叔們收拾了廟裡的東西,將存的糧食都帶上,帶著我們開始了逃亡求生之路。

他說這裡沒了活路,我們只能自己去找。

走之前,他帶著我們在大殿里念了一夜的經文。

許多年後我才知道,其實大師父只會念往生咒。

他跟師叔們都是野和尚,沒人教,他們只會念這一段,就念了許多年。

他總說,「經不在多,有用就行。」

3

我們去找了大師父的師兄,一個頭髮鬍子一大把拿著月牙鏟的武僧,ṭŭ̀₁叫慧仁。

他將我們帶到安慶寺,一股腦塞到後院。

住持看著我們一幫小光頭,眼一黑,「這,這......」

慧仁師伯一把抱住住持的腿。

「師父,不能見死不救啊。」

住持說著禪語,說了半天見說不通,腿還被越抱越緊,氣得抬腳踹過去。

「不能占用寺里的口糧。」

這就是肯把我們留下了。

慧仁師伯跳起來,喊著多謝,跑來給我們安排住處。

「放心,咱們這山風水好,後山上野菜野果都能果腹,還有......」

他看了看我們一群瘦巴巴的小光頭,「師伯改天帶你們去打牙祭。」

我們都一頭霧水,啥意思?

只有大師父和師叔們明了,一塊阿彌陀佛個不停。

沒多久,我們就明白了。

慧仁師伯找了個小溪邊,帶著我們烤兔子和野雞。

肉很柴,不是很好吃,但卻是我們沒接觸過的美味。

見我們一個個不停嚼,腮幫子都鼓起來,他哈哈大笑。

「你們師父是不是從來不給買肉吃?還是這麼古板?」

明月師兄搖頭,「大家小時候都吃過,大師父說不吃肉會長不大。」

其他幾個年齡大的師兄也都點頭,剩下我們一群小光頭目瞪口呆。

真的不記得吃過肉。

慧仁師伯笑道,「你們師父打小就是個笨的,守著一座山都抓不到野物,還要費錢買。也對,他以前也不缺......」

他話沒說完,我們已經對他怒目而視。

「大師父才不笨。」

「就是,大師父還會縫衣裳,會打草鞋。」

「我們的頭都是大師父剃的,他剃頭從來不疼。」

我心中嘀咕,【大師父殺人的時候,可是跟切豆腐一樣乾脆利落。】

「他還會縫衣裳,打草鞋?他以前哪需要干這些?」

慧仁師伯又哭又笑,眼神中都是心疼。

4

安慶寺香火旺,總有人請師傅們去做法事。

和尚們回來能拿到銀錢。

慧仁師伯從未去過,總眼饞別人的銀錢。

我們問他為啥不去,他說他不愛去。

後來,他跟著我們去賣豆腐,在大街上一言不合跟人打了起來,我們總算明白他為何不去。

不是他不想去,是住持不敢讓他去。

他能把死人從棺材裡罵活嘍。

大師父好說歹說把他拉回來,勸他算了。

慧仁師伯怒氣沖沖,「他竟然罵你是禿驢,還說你長得唇紅齒白一看就不是正經和尚,他才不是正經人,老子看他就不是個人。」

大師父很無奈,「唇紅齒白是說我,禿驢那句是罵你的。」

「這是重點嗎?」

沒錯,大師父長得挺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和尚。

平日裡他總低頭要麼就把臉擦的黑漆漆,只偶爾會露出白凈的臉。

師叔們說,大師父洗臉就是要坑人了。

方才有人買豆腐想少給錢,還想順走兩斤豆渣,被大師父抓住,那人便惱羞成怒各種辱罵。

慧仁師伯憤憤不平,回來後還心氣不順。

看我們一群小光頭,氣得罵,「你們真是一幫沒用的,都不會保護師父嗎?」

他恨鐵不成鋼,開始叫著我們習武。

「不許叫苦叫累,就算不能護著你們師父,也能護著自己,免得連累他。」

看一圈又看到我頭上,見我個頭實在太小,臉色變了幾變。

「小元可以悠著點練。」

我眨眨眼,跟著師兄們一塊練,從不敢懈怠半分。

明月師兄偷偷跟我們說過,「誰也不許叫苦叫累,師伯是為我們好,也說的對,咱們學會本事,也能護著師父師叔們。」

我也不想成為拖累,每天努力練習。

我人小,力氣註定大不了,便練習跑步。

師伯說了,跑得快也好,至少不拖累別人。

大師父發現我們身上摔打出的淤青,默默買了藥酒回來,讓我們學著自己治療。

外面亂,安慶寺附近倒是相對太平。

山下城裡湧進來很多有錢人,人來人往,看起來有種奇怪的熱鬧。

住持帶著人去給一戶新來的人家做法事,去了兩天也沒回來。

寺里的和尚們著急,可誰也不敢亂動。

慧仁師伯也著急,跟著我們賣豆腐的隊伍一塊下山去。

我跟小武給人送豆腐,正好看到他趴在一個大戶人家院牆上偷看。

看了一會兒,罵了一句,跳下院牆。

我跟小武對視一眼,小武叫我趕緊回去叫人,他在這裡守著。

我小短腿倒騰開,很快找到大師父。

他臉色一沉,叫明月師兄帶其他人回去,他則是去找了輛馬車,跟著我到了那戶人家不遠處。

很快,慧仁師伯背著人偷偷出來,正愁不知道該往哪兒去,就見到我和小武招手。

他跟著我們把人放在馬車上,眼睛有些紅,「師弟,裡面還有,我再去背。」

他背出來的是總板著臉的住持師傅。

好好的人,現在半邊身子都是血跡,看不出是死是活。

我拿了水囊塞在他嘴邊,他乾裂的嘴唇動了動,吞咽兩下。

「還活著。」慧仁師伯擦擦眼,轉身便要再去救其他人。

大師父拉住他,「你這樣背太慢,而且他們會察覺,天就要黑了,等晚上。」

慧仁師伯眼睛一亮,趕緊點頭應下。

大師父又帶著我出去一圈,找了個荒廢的院子。

很快,天黑了,大師父和慧仁師伯悄悄出去。

我跟小武守著住持師傅,感覺他身上涼涼的,便把自己的小短襖脫下來蓋在他身上。

他睜開眼迷糊著看了看我,有氣無力的,「你,別......」

我學著大師父的樣子拍拍他,「住持大師你別怕,我和小武哥哥會保護好你,小武會趕馬車,我們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住持師傅苦笑一下,吞咽了一下口水。

我又給他喂了些水,見他皺著眉,狠狠心,將僅剩的一塊糖塞進他嘴裡。

「大師你吃,吃了就不疼了。」

他竟然甜哭了。

我就說住持大師是個怪怪的大人。

看他哭,我也沒好意思說等他下次賺了銀錢還我糖的事兒。

哎!

沒多久,那戶人家起了火,附近宅子都亂起來。

師伯和師父趁機將人一個個帶出來,送上馬車,我們去了那處院子躲藏。

慧仁師伯很興奮,「你怎麼知道這裡有院子?」

大師父不屑道,「整日在城裡來回走,哪裡有人家哪裡出了事,自然知曉。倒是你,還這般莽撞,從不思量清楚便行動。」

慧仁師伯嘿嘿笑,「還是你心眼子多,我就說你不該只做個和尚。如今世道亂,你甘心嗎?你當年要是再爭一爭......」

大師父瞪他一眼,不說話了。

他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又看了看被打的半死的住持等人,陷入沉思。

5

外面更亂了,北齊軍占了半壁江山,可達官貴人們依然沉迷酒色享樂。

只因為住持念經的時候衝撞了貴人,他們便把幾個和尚打的半死,還想拿他們陪葬,去地底下接著念經。

大師父說,越是混亂,人就越來越不像人。

回到廟裡,住持沉默了很多,也不敢出去給人做法事了。

但是求神拜佛的人越來越多,富人窮人都有。

日子越是難過,人就越想求神佛保佑。

富人依然求富貴長存求升官發財。

窮人只求家人健康,今年無病無災能活下去,多的卻是不敢再求。

擁有的越多求的越多。

慧仁師伯開始總往外面跑,還帶了很多人回來。

那些人住在寺廟最偏僻的院落里,很是吵鬧。

有時候我們練武,他們還會來指點,或是跟師叔師兄們對練,還教我們怎麼用武器傷人。

「你們是小孩子,誰也不會防備,出其不意最是好用。Ṫû₀」

我第一次拿刀,從一開始的好奇,到慢慢的熟悉。

若之前我們也會用刀,便不用看著大師父一邊哭一邊殺人,我們也能殺。

住持還罵了師伯幾次,跟他說這是佛門清凈地。

又指著我們幾個,「他們才多大,你便教他們拿刀,教的滿身戾氣?」

師伯哈哈笑道,「師父,現在還有清凈地嗎?你出去看看,哪裡清凈?你再看看那些孩子,他們才多大,打出生起,他們見過什麼叫清凈嗎?」

住持臉色變了變,目光從我拿刀的手上掠過,沒再說什麼,只是在大殿念經的時間越來越多。

我們還是照常出去賣豆腐,有一天回來晚了些,路上遇到了一些難民。

他們衣不蔽體,眼裡冒著紅光,盯著我和七師兄眼裡放光。

三師叔抓著我們就跑。

「千萬別被抓住,他們會吃人。」

我跟七師兄嚇了一跳,拚命往前跑。

人餓極了是會吃人的,吃過人的就不能算人了。

而他們跑的很快,緊追不捨,三師叔讓我們跑,他斷後。

七師兄推了我一把,抽出自己打磨的匕首,「你快跑,我幫師叔。」

我轉頭看了一眼,偷偷握緊了小刀片,撒腿就跑。

慧仁師伯說過很多次,不管遇到什麼情況,我們幾個最小的能跑就跑,留下來也只會是拖累。

他讓我們練的最多的就是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可我還是個小孩,根本跑不了多快。

我一邊跑一邊哭,月亮升起來,慘白的月光照在路上,像是喚醒了林子裡的孤魂野鬼。

一個難民獰笑著抓住我,我反手一刀。

他雙眼都是血珠,卻沒有捂住眼,更沒有慘叫,只依然執拗地抓著我的肩膀,順著摸到我的脖子。

他明明看不到了,嘴裡還嚯嚯出聲,喊著吃,喊著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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