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買菜的途中,順道去了一趟律師樓。
等我出來時,海州最權威的大律從樓頂一躍而下,砸在我的腳邊。
警察認為他的死與我有關。
無數的記者也聞著味,每天來我家堵我。
我被擾的不勝其煩,但什麼也沒說。
直到鄰居家超雄兒子被人連捅百刀,從天台扔下。
我終於開口,說出了一個驚人的回答。
1
女兒已經很久沒有跟我說過話了。
今天她突然開口說想吃啤酒鴨。
我欣喜若狂。
將她哄睡著後,立刻出門買菜。
出門前,電視正在播放,海州大律胡鑫將成為人大代表之一。
我看著胡鑫的照片,淡淡一笑。
買完菜後,我順道去了一趟律師樓。
我向前台小姐道明來意。
她臉色有些為難的說:
「抱歉女士,見胡律是需要預約的,您…」
聞言,我只是輕聲說道:
「我叫郝雯,他一定會見我的。」
見我不肯離開,前台小姐只好打電話給胡鑫。
很快,她微皺的眉頭鬆開,沖我甜甜一笑:
「胡律正在見客戶,他請您在會客室等他。」
說罷,她帶著我前往會客室。
半個小時後,我見到了胡鑫。
與他密談了十分鐘後,我起身離開。
走到前台時,我衝著前台小姐微微一笑:
「你相信命嗎?」
前台小姐有些疑惑的看著我,沒有回答。
我也不在意,轉身走出律師樓。
選擇了一個最佳觀景位。
抬頭的瞬間,胡鑫從樓頂一躍而下。
他的肢體扭曲,鮮血噴濺了我一身。
因為我是胡鑫最後見過的人,我的嫌疑最大。
我本應該留在原地等警察來。
但我答應了女兒,今天一定給她做啤酒鴨。
因此,我垂眸看了一眼胡鑫的屍體,轉身離開了。
2
警察比我想像中來的還快。
啤酒鴨才做好,他們就到了。
我淡定的跟為首的張警官說道:
「能不能等我給然然喂了飯,哄她睡著了再走?」
警察們面面相窺幾秒後,張警官點頭:
「你女兒的情況特殊,可以通融,快一點。」
對他嘴裡的特殊兩個字,我並不是很滿意,但也不想過多糾正。
轉身之際,聽見他身邊那個年輕警察問道:
「張哥,她女兒怎麼了?」
儘管他的聲音很小,可我還是聽見了。
我猛地扭頭瞪向他:
「然然沒什麼特殊的地方!你們警察很喜歡打聽別人的閒事嗎?」
大概是覺得理虧,那名年輕警察沒有再說話。
給女兒喂完飯,將她哄睡著後,我跟著警察走了。
3
審訊室中,張警官盯著我,問道:
「胡鑫見過你以後就跳樓了,你跟胡鑫說了什麼?」
我淡淡一笑:
「沒說什麼,聽說他馬上就是人大代表了,我恭喜他。」
張警官哼笑一聲: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女兒的案子,他是替嫌疑人打贏官司的律師,你會恭喜他?」
我依舊保持著淡笑:
「您說的不對,不是嫌疑人,是兇手。」
張警官眯眼,審視的盯著我:
「既然如此,你更沒有理由去恭喜他。」
我撅了撅嘴,滿臉的不屑:
「他替委託人打贏了官司,難道有錯嗎?」
「如果沒錯,我為什麼不能去恭喜他?如果有錯,你們警察為什麼不抓他?」
我的語氣諷刺,張警官有些不悅:
「胡鑫馬上就要成為人大代表,他前途光明,春風得意,沒有理由跳樓。
可他見完你以後就跳樓了,是你逼他跳樓的是不是?」
我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似笑非笑道:
「逼人跳樓,這是胡大律師的拿手戲,我一個家庭主婦,哪有這樣的能力…」
見我不太配合,張警官猛地拍桌:
「那他為什麼跳樓?」
我被這一聲嚇得一愣。
抬眸對上張警官的視線。
我知道,他是想嚇唬我。
可我一個連死都不怕的女人,又怎麼會怕凡事都需要講證據的警察?
我輕笑出聲。
知道張警官會唇語。
所以我便用唇語對著他說了一句話。
張警官立刻壓低眉頭,眼裡滿是錯愕。
我的這句話,想必他永遠不會忘記。
片刻後,張警官重重嘆了口氣:
「郝雯,你下一個目標,應該是張樂樂吧?如果他死了,你肯定會更開心。」
聞言。
我抿嘴笑著,仰頭看向天花板,仿佛在向上蒼祈禱般說道:
「是啊…如果有人莫名其妙的替我殺死他就好了。」
4
從警局出來,已經很晚了。
老公依靠在車身上,看見我出來,立刻掐斷煙。
他出現在這裡,我還是很詫異的。
剛想開口詢問,他卻搶先關心道:
「警察沒有為難你吧?」
我有一瞬間的愣神。
我與老公曾經也是人人羨慕的模範夫妻。
可女兒出事以後,我與他的感情斷崖式破裂。
像這樣關懷的話,讓我感覺恍如隔世。
我想要享受一下這片刻的柔情,垂眸輕笑,搖頭示意。
老公卻絲毫沒有興趣,皺著眉頭,再次問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胡鑫都說了些什麼能逼他跳樓?」
被打破興致,我微微皺了下眉頭。
抬眸看向他,回道:
「沒什麼,就…」
未等我說完,老公立刻黑下臉,打斷我:
「你對我也要隱瞞嗎?」
「你知道現在網上都是怎麼說你的嗎?」
我有些迷茫,一時之間搞不懂老公來接我的目的是什麼?
我歪著頭,反問道:
「怎麼說的?」
老公似乎還沒意識到,他表現的太急迫了。
衝著我哼笑一聲:
「網上現在一口咬定,是你逼死了胡鑫。」
聞言,我也哼笑一聲:
「那我豈不是出名了?」
看我這個態度,老公大怒,呵斥道:
「好笑嗎?你根本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我也有些煩躁起來,回懟道:
「連你也懷疑我是嗎?」
我的話一出,老公突然安靜下來。
片刻後,他才抿了抿嘴:
「這不是懷疑不懷疑的問題,我是想幫你,你懂嗎?」
不等我說話,他立刻扶著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老婆,我是你老公,難道你連我也信不過嗎?」
「我是唯一真心愿意幫你的人,不管你做了什麼,你都要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一起面對好嗎?」
我審視的看著老公的眼睛。
他為了讓我相信,也努力的回應我,眼裡的真切都快溢出來了。
所以,我決定如實告訴他。
5
正當我要開口時。
一群記者蜂擁而至,將我團團圍住。
他們七嘴八舌的向我提問。
言辭犀利。
想憑兩三句話就將我定為殺人犯。
面對這麼多的攻擊,我的心裡升出一股恐懼。
我一邊躲避閃光燈,一邊穿過人群的縫隙向老公望去。
此時此刻,我真的很希望,他能如他所說,幫幫我。
可他抱著膀子。
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老公是非常有名的心理醫生。
擅長治療心理疾病,同時,也擅長操控人性。
看著他得意的表情。
我突然明白,這群記者為什麼來的這麼快。
我心中冷笑,狼狽的閃躲記者的鏡頭。
記者們的攻勢很猛,話筒幾乎都要戳進我的嘴裡。
慌亂之中,不知是誰的話筒,直直砸到我的頭上,我立刻感覺天旋地轉。
萬幸張警官剛好扶住我,並一把將我拉到身後。
寬大的身形替我擋住了所有的惡意。
「鬧夠沒有?這裡是警察局!」
記者們看見了張警官,立刻退後了好幾步。
張警官也順勢趕他們走。
「行了都散了吧。
沒有結案前,誰也不要胡說八道,小心負法律責任!」
張警官趕走記者的空擋,我整理好散亂的頭髮。
剛想跟他道謝,他卻搶先一步警告我,道:
「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你,你的罪行早晚會被公諸於眾,警方也不會放棄對你的調查,你好自為之吧。」
留下一句警告,張警官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老公走到我的面前:
「怎麼樣,知道厲害了吧?你還不打算說出來嗎?」
我沒有理會他,轉身之際,輕聲說道:
「回家再說。」
6
我與老公一路沉默的回到家。
剛進門,他就迫不及待的拉住我:
「到家了,可以告訴我了嗎?」
我撇了撇嘴,不耐煩的甩開他的手:
「我先去看一下女兒。」
本以為他會比我想像中的有耐心,但沒想到,是我高估了他。
他一步跨上前,擋住我的去路:
「別在拖延時間了,說完再去看!」
他臉色黑的如墨,似乎我再不說出來,他會殺了我一樣。
我心中好笑,但同樣黑著臉,問道:
「我們這麼晚才回來,你不擔心女兒嗎?」
提起女兒,他的臉色更陰沉了幾分。
「不要拿女兒說事!」
「你的處境已經很糟糕了,那些記者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你一個女人,根本應付不了,你現在只有告訴我,我才能幫你,別不知好歹!」
聽見這話,我失聲大笑起來。
「你好像比所有人都急迫的想知道我說了什麼,為什麼啊?」
說著話,我猛地扯緊老公的領帶。
他的臉瞬間被勒的猩紅。
我挑釁的問道:
「是不是害怕了?」
老公一把推開我,拚命鬆開領帶,大吸了兩口氣,罵道:
「你這個瘋子!」
我嗤笑一聲:
「是呢,自從女兒出事後我就瘋了!」
「我跟魔鬼做了交易,出賣我的靈魂,換它替我殺光有罪的人!」
老公看著我近乎瘋狂的狀態,摸著脖子咽了咽口水。
見他不說話,我笑的很病態,用唇語對他說出那句話。
老公震驚的瞳孔放大,愣在原地。
我很滿意他的表情。
轉身朝女兒的房間走去。
望著熟睡中的女兒,我的眼裡恢復了平靜。
7
為了躲避記者,這幾天我都沒有出門。
眼看網上輿論的熱度降了下來。
我決定今天出門去採買點日用品。
剛走到樓下。
一直在蹲守的記者們,再次將我圍住。
他們依舊七嘴八舌的逼我說出胡鑫跳樓的真相。
我緊閉雙唇,任由他們不停的拍照。
人群中,一個女人滿眼恨意的看著我。
感受到這股惡意,我扭頭向她看去。
記者們也敏銳的察覺到我的目光。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看向那個女人。
她是我的鄰居。
一個喪偶,獨自帶著一個超雄兒子的女人。
我與她目光對視。
她眼裡全是怒火,而我眼裡滿是挑釁。
我勾唇笑了笑。
目光緩慢的從她的身上,轉移到她身旁,她兒子張樂樂身上。
記者們也因為看見她,而選擇放過我。
一窩蜂的又圍住了她。
「您就是張瓊女士吧?胡鑫跳樓了,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您會不會擔心,下一個輪到您兒子?」
「聽說胡鑫是遭報應,您害怕嗎?」
張瓊沒有立刻回應記者的提問。
而是冷著臉,徑直朝我走來,指著我,大聲喊道:
「你們聽著,胡鑫一定是被這個瘋女人逼死的。」
「如果有一天,我的樂樂出事了,也一定是被她殺害的,請大家一定要替我,和我的孩子做主。」
面對張瓊的指責,我只是淡笑著說:
「一個連法律都無法制裁的魔鬼,自有天收。」
我的話音剛落,張瓊就給了我一巴掌。
「是你家那個小賤人勾引他的!你敢碰樂樂,我要你全家陪葬!」
張瓊的聲音幾乎是嘶吼出來的。
但我能理解她。
我與她雖是仇人,可也都是母親。
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
我們都是一樣的。
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我輕輕冷笑一聲,一言不發的轉身回家。
8
事情過去了半個月。
早已無人在意胡鑫死亡的真相。
我的生活也恢復到了往常的樣子。
自從女兒出事後,老公就再也沒有回家住。
現在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