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沒說話。
林盼兒她媽立馬就開始滿嘴噴糞。
第二天早上八點,林盼兒便催著我們起床收拾。
室友都很牴觸。
唯獨我十分配合,不僅麻利地收拾了床鋪,換洗了床單,甚至把衣櫃里的衣服都收進了行李箱。
室友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晴晴,你幹嘛這麼聽她的話?」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何必為了一群人耽誤自己難得的假期呢?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只不過,姜妍得幫我個忙……」
4
我改簽了車票和酒店,又跟輔導員請了個長假。
當天下午提著行李直奔車站,美美地開始提前過起了國慶。
只不過臨走前,我託人弄了張自己的黑白遺照放到了枕頭底下。
林盼兒忙著其他的事情。
什麼也沒有發現。
她爸媽到的當天,我結束旅行,獨自回到了學校。
在寢室各個角落裝上針孔攝像頭後,租了個離學校最近的酒店實時監控林盼兒她們一家的動向。
當晚八點左右,她帶著吃飽喝足的一家人走進我們寢室。
林盼兒她爸一把扯下頭頂上的假髮,興奮異常道:
「他奶奶的,終於混進來了!現在的小姑娘身上咋都那麼香呢?搞得女寢都好大股味……」
「真不知道床上該有多香了!」
他臉上掛著猥瑣的笑,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床上爬。
很顯然,他是一切的主謀。
見他這死人德行,林盼兒她媽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香香香,香你個大頭鬼香!那都是浪費錢的香水噴出來的!」
她嘴上嫌棄,身體卻很實誠。
在我們的柜子里東翻西找,搜刮著一切沒能及時帶走的護膚品。
林盼兒還特意向她指了指我的柜子:
「媽,你先搜謝婉的!她最虛榮,平時用的都是些好貨!」
我眼睜睜看著自己 618 囤貨買的口紅和散粉被她粗暴地裝進蛇皮袋。
感覺心都在滴血。
暗暗發誓等下一定要讓她全部吐出來!
林盼兒她爸聽見我的名字,眼神像是被激活了似的發亮!
「謝婉,就是盼兒你說的那個挺犯騷的舍友是吧?她的床在哪?老子現在就要上去躺躺!」
說罷,他連衣服都沒換,便十分享受地躺上了我的床位,愜意地左右打滾。
南方的十月氣溫依舊很高,他的腳底黢黑,身上那件穿了一天的老頭背心,表面都被汗浸得發黃了!
害得我只是看個監控,都得強忍著噁心。
相比起不靠譜的父母。
她弟顯得格外安分。
不過那也只是暫時的。
他抓著林盼兒的手,不停地問:
「說好了要送給本大爺的玩具呢?怎麼沒看到,是不是你們幾個臭娘們耍我!」
林盼兒面露難色地搖了搖頭。
他立馬爬上姜妍的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撒了泡尿。
那嘩啦啦的聲響,簡直震耳欲聾。
「臭娘們,看見了嗎?這就是欺騙本大爺的下場!」
如此逆天的行為。
林盼兒她媽非但不勸阻,還驕傲地給他鼓掌:
「好兒子,乾得漂亮!不愧是咱們林家的男子漢,未來的頂樑柱!」
也就在這時,原本打算呼呼大睡的林盼兒她爸突然感覺枕頭有些硌人。
他伸手一摸,頓時發出了尖銳爆鳴聲。
「晦氣,太晦氣了!盼兒,你那同學怎麼能放這種東西在床上呢!」
他用力一甩,那張遺像就這麼水靈靈地落到了地上。
一時間,她們全家人的臉色都變得蒼白如紙。
「盼兒,你們寢室該不會死過人吧?」
林麗娟的聲音有些發抖。
林盼兒瞬間慌了,她掏出手機轟炸了我十幾個電話。
可我早把手機關機了。
於是在她那邊,只有一句冰冷的: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忙,請稍後再撥……」
在寢室里不停迴蕩。
林盼兒又急又怕,只能反手撥通了姜妍的電話:
「喂,姜妍,你快告訴我,蔣晴她到底在搞什麼么蛾子呢?」
電話那頭,姜妍裝出一副十分驚訝的樣子道:
「什麼,你還不知道嗎?謝婉她……兩天前就已經死了。」
(卡點)
5
「聽人說,是一場車禍,肇事司機醉駕,把大卡車開到了人行道上,謝婉她躲閃不及……」
「可惜了,她還那麼年輕,還有很多美好人生沒去享受!」
姜妍演技大爆發,讓人感覺下一秒她就要哭成個淚人。
嚇得林盼兒立馬掛斷了電話。
她嘴裡反覆念叨著「不可能」,又給另外一個室友打了個電話。
「喂,我問你,那個謝婉是真出車禍了嗎?你別耍我……」
話未說完就被對方氣沖沖地打斷:
「嗯,的確是車禍,但謝婉要是沒被你逼走,怎麼會遇上車禍?」
「要我說,她是被你親手害死的!」
「嘟嘟嘟……」
電話戛然而止。
一家人面面相覷,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濃重的恐懼。
林盼兒還想打電話找導員核實情況。
可時間已經快到半夜了,壓根就沒有人接。
不僅如此,時逢國慶,外面的酒店也全都爆滿了。
他們只能在我們寢室將就一晚再說。
林盼兒她爸不停自言自語地給自己和一家人壯膽:
「怕什麼?不就一個女的,哪怕是鬼又能怎麼樣,遇上老子這種陽氣重的,算她倒霉!」
她媽也在一旁附和:
「就是,現在的小姑娘最矯情了!哪怕是變成鬼了估計都是那種最低級的小鬼,沒啥好怕的!」
說是這麼說。
可他們顫抖的腿連一秒鐘都沒有停下來過。
眼見長夜漫漫,她們陸陸續續進入了夢鄉。
我拿出了準備好的特製血漿,給自己化了個特效妝。
凌晨三點,我頂著一副超絕女鬼妝容站到了自己床前。
對著眼前的邋遢大漢,清了清嗓子:
「林棟樑,林棟樑……」
「這是我的床,你為什麼非要睡我的床呢?」
半夢半醒中,林盼兒她爸睜開了雙眼。
在我們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間,他整個身子僵住了。
晶瑩的淚珠在他眼眶裡打轉。
堂堂大男人,居然嚇哭了!
「姑奶奶,冤有頭債有主,是我女兒害的你,和我們一家,還有我兒子一點關係沒有,求求你去找她行嗎!」
我惡作劇地往他臉上吹了口氣,沒想到他竟直接嚇暈了過去。
無奈,我只能換個人騷擾。
「林麗娟,林麗娟……」
「嗚嗚鳴,你為什麼要偷我的化妝品,那是我可是我的寶貝!」
林盼兒她媽沒有回應,只是被子越裹越緊。
可被她抱在懷裡的兒子一下就被嚇哭了。
「媽媽,我怕!」
林麗娟的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紫。
「別怕,天賜別怕!」
「姑奶奶,小人不識好歹,您見怪莫怪見怪莫怪!那些化妝品我不要了,只求您放過我們母子吧!」
「哦對,我女兒!我女兒就睡在一邊,母債女償,一切因果她擔著,你去害她就好了!」
她像念經一樣地求饒。
夫妻倆不約而同,都十分關心兒子,心眼真是偏得離譜。
難怪女兒叫盼兒,兒子叫天賜。
心裡突然覺得她有些可憐。
於是默默趴到了林盼兒的床沿上:
「盼兒,盼兒……」
她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卻絲毫不敢看我一眼。
我也沒有多說話,就這麼直愣愣地看著她。
良久。
她終於扛不住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為難你們的!」
「都怪我爸,他非說什麼你這賠錢貨都上大學了,總不能還對家裡一點貢獻都沒有……」
「所以我才會想著,帶他們來學校附近旅遊,住宿舍,順便省點酒店錢!」
「你看,我都這麼可憐了,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6
呵呵。
什麼狗屁理論。
雖說是道歉。
我在她眼睛裡看不見半點真誠,只有恐懼。
很顯然,她壓根不是知錯了,只是怕死了而已。
我心裡一陣發笑。
但最終也沒有刁難她,只是找了地方坐下,開始低聲地唱歌。
我把音量控制得很好。
剛好卡在半虛半實之間。
巨大的恐懼籠罩下,像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噩夢。
他們每個人都像一具屍體一樣僵在床上,不敢睜眼也不敢閉眼。
天光乍破之際,我又湊到了林盼兒她爸床邊說道:
「你起來給我磕三個響頭,今天我就放過你們家了。」
他沒有半點猶豫,立馬起身在床上給我磕頭。
砰砰砰。
三聲響。
我一把抹掉臉上的血漿,戲謔道:
「這位叔叔,還沒過年呢,不必行此大禮!」
然後扭頭就跑。
林盼兒她爸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耍了。
拖鞋都顧不上穿就追了出來。
我高中時練過長跑,壓根不是他一個油膩大叔能跟得上的。
他追了一路。
所過之處,尖叫聲四起。
「變態!流氓!這誰啊,怎麼混進女寢的?」
動亂很快蔓延到了隔壁男寢,驚醒了無數熱心男大。
本來他們假期早起就煩。
面對的居然還是一個私闖女寢的老變態。
那可真是兩橫一豎就是干!
最終,林盼兒她爸被人一頓痛毆後送進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