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和她爸媽心連心,互相距離超過 100 米,就會⼼髒驟停。
我以為她是在開玩笑。
結果第二天,她在宿舍群發了⻓⻓一串消息:
「為了我和我爸媽的安全,過兩天我爸媽要⼀起搬進宿舍,這是我爸媽預計的花費,你們 AA 報銷一下,等我爸媽到了之後,所有⼈都必須收拾東西離開宿舍!」
我沒忍住發了個問號。
沒想到她立⻢拍了拍我:
「謝婉,你可以留在宿舍,把你那些不檢點的衣服穿⾝上,我爸看過你穿那些衣服的照⽚,他說他對你挺感興趣的!」
1
「寶寶們,收到就快點回復,別⼀個個的裝死沒看到。」
看著她群⾥的消息。
我細思極恐。
什麼叫她爸爸看過我穿⾐服的照片?
但還不等我作出反應。
另⼀位舍友搶先在寢室⾥問道:
「林盼⼉,你發群⾥的那些東西是什麼意思?打算讓你家裡人住我們宿舍嗎?」
她性⼦直,脾⽓沖,言語間不難聽出幾分火⽓。
林盼⼉坐在桌上,不緊不慢地表示:
「嗯嗯,我爸媽明天到車站,當晚就要入住。」
「仔細看我發的規定,今晚我會親自監督你們收拾床鋪!」
緊接著,又在群里曬出了她們一家⼈的車票信息。
上面顯示今天晚上七點十分到站。
很顯然,她沒有開玩笑。
我半躺在床上。
想到馬上會有一位四五十歲的大叔睡在自己枕頭被子裡。
我心裡升起一股惡寒。
剛剛搶到車票的喜悅感瞬間蕩然無存。
我實在沒忍住,氣得當場站了起來:
「不是,你真以為這種事情學校會同意嗎?」
「還有,退一萬步來講,你要用我們的床,不問問我們的意見?」
聽到我的話,其他室友也紛紛表示附和贊同。
寢室是很私人的空間。
陌生人住進來難免有些不安。
哪怕是她家長也不例外。
林盼兒擺擺手,相當不以為意:
「你們的意見?你們的意見 0 個人在意哈。」
「反正你們錢多,去酒店住幾天會死啊?我看你們幾個平時那麼媚男,剛好能拉幾個出去開房。」
「至於學校那邊,我自有妙計,用不著你操心!」
氣氛劍拔弩張。
我是真忍不了了,渾身顫抖著控制自己的情緒。
一邊的姜妍看不下去了,急忙拉住了我們倆。
「行了行了,謝婉,你先別激動,少說兩句!」
「盼兒,你可別胡說八道了,你媽媽還好說,你爸和你弟怎麼能住進來呢?會影響到其他人隱私的!」
她好聲好氣地勸道。
我清楚地看見了她臉上的無奈。
作為寢室長,我和林盼兒要是打起來了,她難免被問責。
可林盼兒還是像聽不懂人話一樣地梗著脖子:
「隱私?有啥好隱私的,被人看兩眼又不會少塊肉!」
「我爸年紀大了,不近女色,我弟年紀還小,不懂這些齷齪事,有什麼問題嗎?」
呵呵。
簡直強詞奪理。
聽完不僅張薔氣笑了,連我指著群消息質問她:
「既然不近女色,那你為什麼要我們把衣服收起來?」
她若無其事地擺了擺手:
「雖然我爸不近女色,但你們平時穿的那些小弔帶、小裙子,根本就是在勾引他啊!」
「所以我讓你們收好,省得他看到了發飆,通通沒收了帶回家。」
她語調上揚,說得眉飛色舞。
似乎對這麼一個癖好收藏女孩衣服的變態父親還挺自豪。
我大腦宕機,三觀都快碎了。
「能把一個死變態說得這麼清新脫俗,還真是難為你了!」
「總之,誰要是敢上我的床,老娘就跟誰拚命!」
見狀,林盼兒徹底破防了:
「謝婉,我爸覺得你長得漂亮,特意跟我說要睡你的床,你咋還這麼不識抬舉?憑什麼罵他變態?」
好好好。
原來還真是沖我來的!
我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躲到了姜妍身後。
或許是我眼底的恐懼深深刺痛了林盼兒。
她怪叫一聲:「你竟敢嫌棄我爸!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家?」
徑直朝我沖了過來。
幸好,我眼疾手快,伸出左腳,絆了她個趔趄。
林盼兒摔倒在我們腳邊。
口中仍念念有詞:
「反正你們自己不住宿舍,給我家裡人住住怎麼了?一幫自私鬼!」
千鈞一髮之際。
姜妍再次發話了:
「盼兒,要不這樣吧,我出錢,你帶你家人去住青年旅館,行嗎?」
2
姜妍能為林盼兒做到這個程度。
可我並不驚訝。
要知道,這段時間學校正評選國家獎學金。
品學兼優的姜妍好不容易才爭取上了一等獎候選人。
現在正是緊要關頭,一旦出事,很可能她一整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那家青旅老闆是我朋友,價格上可以給我優惠。」
「房間乾淨衛生,格局和咱們宿舍差不多,住你們一家四口沒問題的!」
「你帶著家人住那邊,每天還有免費換新的洗漱用品,也省得折騰寢室的大家,你看這樣好嗎?」
她將林盼兒從地上攙起,滿臉希冀地打著商量。
感受到她的苦心,我也幫著拽住怒不可遏的張薔。
這樣的條件,我想不出林盼兒還有什麼可拒絕的。
可林盼兒掙開她的手,十分不屑道:
「青年旅館是什麼東西?狗都不住的玩意!」
「我都說了,我媽愛乾淨,外面那麼髒,和寢室能比嗎?」
「還有我弟,他脾氣差,半夜愛哭,住酒店難免被投訴!」
「你說得那麼好聽,這些問題你都考慮過沒有?」
「說白了,你們就是嫌棄我家人是農村來的,不想讓他們住!」
三言兩語,把姜妍的善意貶低得一文不值。
性格柔軟的她當場就哭了。
一句「對不起」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林盼兒一聽,變本加厲地叉著手:
「道歉,光道歉管什麼用,你剛剛不是說要出錢嗎?」
「我爸說了,今年地里收成不好,我家出來旅遊的經費不夠,你把那些錢轉微信給我吧!」
氣氛就這麼詭異地冷了下來。
還是林盼兒先開口打破沉默:
「既然你們沒意見了,那就快去收拾東西,離我爸媽到可沒幾天了!」
「姜妍,我弟睡你的床,別怪我沒提醒你,趕緊去網上買幾個奧特曼玩具,要不他能給你床掀翻了信不信?」
「謝婉,至於你,我爸睡你的床,你……算了,就保持原樣吧,什麼也別動!」
她煞有介事地發號施令。
我們每個人的面色都黑如鍋底,只能緊咬牙根,努力將她無視。
可她見我們無動於衷。
竟然爬上我們的床鋪打算親自動手。
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我。
林盼兒三兩下爬上我的床,連鞋子都沒脫,就踩上床單,把我精心布置的床鋪毀了個徹底。
耳畔響起林盼兒嘲諷的聲音:
「你一個成年人,床上放這麼多東西,不幼稚嗎?真是有病!」
哪怕是泥菩薩也該有三分火氣了!
我扯住林盼兒的雙腳,不顧一切地把人往床下拽。
掙扎間,林盼兒的膝蓋磕到了上下床的梯子上。
她吃痛,這才老實下了床。
「林盼兒,我們是不可能同意讓你爸媽住進寢室的……」
我死死瞪著她,勉強保持著冷靜:
「如果你非要強求,我不介意取消旅遊計劃,在寢室里和你斗!」
其他室友也紛紛表示了同意。
眼看我們形成統一戰線,林盼兒轉身就走,重重關上了門。
砰一聲巨響。
門外傳來她氣惱的聲音:
「行啊!有本事你們就住,住了可別後悔!」
「反正車票酒店你們已經訂了,現在退掉,虧錢的還是你們!」
她走後,我們互相安慰,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心情。
幾番商議過後,我們最終決定把這件事情告訴輔導員,讓他去跟林盼兒協商處理。
可我才剛拿起手機。
同班同學突然給我彈了好幾條消息。
「你們剛剛……是不是和林盼兒鬧矛盾了?」
「作為她的高中同學,我勸你們最好還是別去招惹她比較好!」
3
與此同時,在我身後,姜妍的電話突然響了。
她神色慌張地接起後,那邊傳出輔導員的聲音:
「姜妍,你和林盼兒同學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身為寢室長,你怎麼可以霸凌舍友呢?還把人家的膝蓋給打傷了,馬上來我辦公室一趟!」
好一個惡人先告狀。
我氣不過,搶過手機,把整件事的真相還原了一遍。
可輔導員聽完,只是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
「編,繼續編!這年頭欺負人還知道編個故事!」
「我不知道你們,還不知道林盼兒同學嗎?她那麼老實,分明是你們歧視她農村出身,刻意和她過不去!」
「別廢話,姜妍,你再不來我辦公室,小心領處分!」
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忙音迴蕩在鴉雀無聲的寢室。
姜妍簡單收拾了一下出門。
半小時後,她失魂落魄地回來了。
她說,她的國獎資格被取消了。
輔導員還限她今日之內和林盼兒道歉,否則就要給她記過處分,會影響到她以後入黨和考研。
當著我的面,她開始嚎啕大哭。
可我卻擠不出半句能夠安慰她的話來。
胸口像是被人塞進一塊石頭,憋屈得喘不上氣。
當晚,林盼兒才提著一大袋洗漱用品回了寢室。
那是為她們一家準備的。
熄燈後,她又和她媽打視頻,肆無忌憚地用方言罵我們。
室友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她立馬出言威脅:
「怎麼,欺負我欺負得還不夠,你也想挨處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