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我過上了做夢都不敢想像的生活,倒哭起來了。
江阿姨揣摩著問我:「要我想辦法讓你親媽消失嗎?」
我擦擦眼睛。
「不。
「你相信我,我自己可以做到。」
江阿姨眼睛亮起來。
「好,這是你第一次向我提要求,我答應你。」
上一世的仇恨是血仇。
我不要簡單的金錢壓制。
我要他們一個個血債血償。
10
媽媽消停了好幾天。
大概是發現沒人找她的麻煩,她又出現在了校門口。
周圍已經有人認出了我們,指指點點地議論:
「這個林昭意成績不錯,人品真差,為了錢跟著後媽跑,連親媽都不認。」
「要我說,成績是一時的,人品才是一世的,沒看清北里都出殺人案嗎?」
我低著頭,看起來羞愧極了,迅速給媽媽轉了三十萬就要走。
「等等!」
她一把拽住我,新做的尖尖的美甲掐進我的肉里。
新買的 GUCCI 套裝搭了條不知哪來的艷俗絲巾,手指上幾枚玉戒指不合尺寸地箍住指根。
想來林子軒欠的那些債,她早就還完了,開始動新的腦筋了。
「瞧你這慫樣,寄人籬下提心弔膽的滋味不好受吧?
「還得是自家人最親,現在知道了吧?
「最近你弟弟談戀愛要花錢,三十萬不夠,再多轉點。」
她拍了拍我的臉。
我忍住了噁心沒躲。
「周末時間騰出來,跟我去個地方。
「昭意,你乖乖聽話,不然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和你那後媽更加身敗名裂。」
我悄悄握緊了拳。
周末,我去了媽媽發來的餐廳包廂地址。
那姓趙的富豪本來不耐煩地敲著桌子,看到我進來,眼睛一亮。
媽媽見狀,立刻貼了上去。
「老趙,怎麼樣,我沒騙你吧?」
今天她身上噴了濃重的香水,領口低得辣眼睛。
老男人的傻兒子在一旁流著口水,間或毫無徵兆地拿起餐刀往牆上捅。
林子軒在吃菜的間隙里抬起頭,眼神粘膩地打量了我一圈,然後不屑地笑笑。
媽媽逼我一杯又一杯地喝酒,直到我暈乎乎地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這時,林子軒接了個電話。
對面不知說了什麼,他掛掉之後眉飛色舞地跟媽媽說:
「媽,那個最近跟我好上的有錢人家的大小姐約我出去看海!
「今晚我不回來了!」
他衝出了包間。
媽媽和老男人一起把我和傻子推進了樓上的酒店房間。
「老趙,你兒子要人教嗎?」
「沒事兒,他該懂的都懂,什麼都會,放心。
「這次你立大功,只要能給我兒子留個後,以後有人能照顧他,我保證你一輩子衣食無憂!」
媽媽嬌聲說了句「討厭」。
二人甜甜蜜蜜地走了。
那傻子發出「嘿嘿」的笑聲,就要朝床上的我伸出手。
一聲「滋啦」的聲音響起。
傻子不聲不響地軟綿綿倒在了地上。
我收起電棒,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
幾個保鏢拖著同樣昏迷的林子軒快速進來,和傻子一起剝光了扔到了床上。
上一世所受的折磨歷歷在目,我看著眼前的場景,不由自主地笑了。
前世那個老男人不就是仗著傻子什麼都不懂,所以輕飄飄讓兒子脫罪的嗎?
傻子好,傻子妙。
傻子什麼時候醒來,醒來會發生什麼事,就聽天由命咯。
11
那天之後,媽媽消失了大半個月。
我終於有了點清凈日子。
這段時間,學校里關於我的流言不少。
江阿姨每每坐著幻影來給我開家長會就已經夠招人側目了,媽媽在校門口的那一通嚷嚷更是讓眾人心中的猜測有了出口。
不少家長們叮囑自己的孩子離我遠點。
加上平時我成績太好,暗地裡看我不慣的人不少。
輪到我值日的時候,教室里的垃圾開始變得格外多。
書包上偶爾會莫名粘上嚼過的口香糖。
走在路上,也總有人時不時「不小心」撞到我。
我不主動說,老師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懶得解釋,可是瑣碎的找茬也讓我心煩。
沒辦法,只好給學校捐了三個智能實驗室和一套天文設備。
第二天,那些煩人的小動作盡數消失。
同學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惶恐。
錢也許確實買不來真心,但是要買清凈,還是很容易的。
這天放學,我剛走出校門口,角落裡突然衝出來一個人。
我嚇了一跳。
定睛一看,是媽媽。
她整個人哪裡還有當初山雞似的花里胡哨,如今頭髮蓬亂,伸出來的雙手上指甲縫都是黑的,不知道剛扒拉了哪裡的土和灰。
「林昭意!你不是人!那可是你親弟弟啊!」
我伸出根手指朝她「吁」一聲,退後三步保持距離。
「我做什麼了?」
人來人往間,媽媽幾次張嘴,卻說不出口。
最終也只能哇哇大哭。
「我求求你了,你想想辦法把你弟弟救出來吧!
「那趙德坤說就算我報警,他兒子是傻子,也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但他能有辦法讓我們後半生生不如死!
「不知道你弟弟現在在受什麼樣的折磨啊,嗚嗚嗚……」
我看著她的反應,突然問道:
「媽,如果現在在受折磨的是我,你會這麼著急嗎?」
她一愣,眼神躲閃。
「這種事兒男孩和女孩能相提並論嗎?
「男孩子遭這種罪可怎麼活啊!
「你救救他,救救你弟弟啊!」
我知道她不會回答我的問題了。
無所謂,我也就是隨便問問。
見我沒有反應,她又要拿那套嚼爛了的威脅來脅迫我,還要跟我斷絕關係。
我笑道:「你看看誰在意?」
她這才發現,周圍人都低著頭走,就像完全看不見也聽不見這邊的動靜似的。
鈔能力,就是牛。
見來硬的沒用,她忽然給我跪了下來。
「昭意,昭意!你畢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血濃於水,你不能不管媽媽,更不能不管你親弟弟啊!」
我用腳尖踢了踢她的膝蓋。
「起來吧,我不會不管你的,媽媽。
「你先回家,讓我想想辦法,好嗎?」
上一世,我可是被關了一個多月才被那傻子活活打死的。
急什麼。
12
三周後,林子軒的死訊傳來。
據說是老男人拗不過媽媽的糾纏,勉強同意了讓她定期探望兒子。
而那天推開房門時,卻看到林子軒倒在血泊里,腦袋上插著半截破碎的玻璃花瓶。
媽媽要發狂似地撲向傻子,要他償命,卻被老男人一巴掌扇倒在地,趕了出來。
老男人威脅她:「敢報警,就送你去陪你兒子!」
她跌跌撞撞找到我。
「都是你的錯!那天到底為什麼房間裡的人變成了你弟弟!
「死的怎麼不是你!」
一會兒又求我為林子軒報仇,哭得要抽過去。
這一世,我順利讓她親眼見到了弟弟的屍體,我開心極了。
於是我心情很好地給她遞了紙巾,柔聲道:
「別急,我幫你。」
我找了最權威的查案偵探和律師團隊。
因為擔心老男人那邊也有不好搞的勢力,於是我跟江阿姨聊了聊。
江阿姨找人查完,告訴我,那姓趙的就是個吃軟飯的。
「他就是個靠老婆起家的鳳凰男,那傻兒子是他和白月光的私生子,他老婆不是不知道,也就是懶得管。
「不過出了這種事情,提醒一下他老婆也是應該的。」
一周後,老男人的公司破產了。
他住的別墅被女方回收,他和傻兒子一起被趕了出來,流落街頭。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多了。
傻子被強制收治於精神衛生中心的封閉治療區,未經司法批准不得出院。
老男人被判了七年有期。
有他前妻一家盯著,即便出來,也構不成什麼威脅。
從法院出來,媽媽亦步亦趨地跟著我。
「昭意, 媽媽以後就靠你了。
「你是個好孩子,媽媽小時候沒有白給你講道理,你是記得骨肉親情的。
「昭意, 媽媽以後住哪裡啊?我想要個帶花園的複式, 最好是在……」
我打斷她:
「媽, 你記得這段時間你一共問我要了多少錢嗎?」
她瞬間緊張起來。
「你不會要跟親媽算帳吧?
「那些可都是你自願給我的!」
我笑了笑, 沒說話,留下一時間沒敢跟上來的她獨自在原地惶恐。
我給律師發了消息。
「下一場可以開始了。」
13
沒幾天, 媽媽的電話鋪天蓋地地打到我的手機上。
我一個都沒接。
她又衝到學校門口找我。
「林昭意!那些錢明明都是你自願給我的, 你怎麼可以告我?你怎麼可以告你親媽?!」
保鏢很快把她拖走了。
接著,她絕望地發現, 原來只要我不想見她,她根本靠近不了我一點。
開庭那天,她終於再次見到我。
「昭意,我把錢還給你,你不要告媽媽,媽媽不想坐牢!」
我平靜地抽回袖子。
「這是刑事公訴案件,我說了不算。」
法庭上,我放出了媽媽一次次來威脅我要錢的錄音。
江阿姨為我找來的心理專家也出具了我長期遭受精神壓迫的鑑定報告,顯示我因為遭受脅迫患上了好多種心理疾病。
這還是從老男人的傻兒子身上獲得的靈感。
最終, 媽媽因為向我索要的金額前前後後達到了一百多萬, 又造成了我的心理受創, 因敲詐勒索罪被判處了無期徒刑。
前不久, 她還在原告席上嫌老男人七年刑期太短,不夠給她兒子償命。
現在, 她卻在被告席上哭嚎。
「不至於啊!林昭意,我是你親媽, 親媽問你要點錢怎麼了, 我罪至於此嗎?!」
見我無動於衷,她又開始咒罵。
「你這個拜金的白眼狼,我寧可我從來沒有生過你!」
我直視著她扭曲的臉。
「如果可以選, 我也不想被你生下來。
「你從來沒有把我當做過女兒, 只是把我當個奴隸、僕從、搖錢樹。
「我又何必把你當親媽看呢?」
她的叫囂聲落在我身後,逐漸遠去了。
走出法院,江阿姨的邁巴赫正停在門口等我。
「結束了?」
我抱著她的胳膊。
「結束啦!」
周末,我們在東京米其林三星吃神戶牛排。
她問我:「假期想不想去冰島看極光?」
我想了想, 說高考之後再去吧。
接下來的日子, 我專心學習。
高三一整年, 成績從未從年級第一的寶座上跌下來過。
之前看江阿姨不慣的家長也不得不腆著臉去問她養孩子的秘訣。
她實誠道:
「也沒什麼, 多帶她去米其林吃吃飯, 放鬆活動可以去巴黎喂喂鴿子。
「考了第一就打個五萬十萬的零用錢, 她小紅書收藏了什麼地方就趁周末帶著她飛過去看看。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主要還是靠我們家昭意自覺。」
其他家長:「……」
高考放榜那天, 江阿姨包下全市最好的酒店, 在宴會廳擺了三天狀元的慶功宴。
然後就帶我去環球旅行了。
杜拜哈利法塔的私人休息廳里,她突然揉亂我的頭髮。
「養孩子真挺有意思的。
「我又想讓你給我提需求了,說說, 要什麼?」
我問:「我能叫你媽媽嗎?」
她愣了一下,把熱可可塞進我手裡。
「早該這麼叫了。」
晨光透過落地窗,在我手上那支鑲滿鑽的百達翡麗上折射出細碎光斑。
我感覺我的前路金燦燦的。
精神和物理意義上都是。
【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