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問我,在妻子眼皮子底下出軌有多刺激。
我想了想。
也談不上刺激。
只是不用像他們一樣提心弔膽,也不用在妻子面前裝愧疚心虛。
朋友又問我。
「那嫂子找別的男人,你不會介意嗎?」
我當然會介意。
但我堅信我的妻子不可能出軌。
1
之所以朋友這麼問。
是因為我和路桐早已達成共識,開放我們的婚姻關係。
當然呢,路桐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
是我主動提的。
我和路桐是少年夫妻。
剛畢業就結了婚。
到現在,正好十年。
說實話,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路桐的事。
哪怕應酬時,前赴後繼的女人主動撲上來,我也始終堅守著我們的婚姻。
直到那天面試。
小姑娘推門進來,軟糯糯地和我打招呼。
我沉寂多年的心,突然動了一下。
後來的面試流程,自然一路綠燈。
我把她調到了我身邊,做我的專職秘書。
剛開始,我是打算瞞著路桐的。
朋友也勸我,「只是開個小差,又沒關係。」
可我沒想到。
中午帶小姑娘去網紅餐廳打卡時,會遇到路桐。
她和好友錯愕地看著我,目光從我的臉上挪到小姑娘挽著我胳膊的手上。
其實那天。
我沒有忐忑、害怕,反倒有些如釋重負的輕鬆。
「公司新招的秘書。」
我主動解釋。
也在思考,如果路桐和小姑娘撕扯在一起,我應該幫誰。
當然了。
路桐沒有這麼做。
小姑娘像是知道了什麼,臉色煞白地躲到我的身後。
路桐抿唇,聲音有些顫抖。
卻給足了我面子。
「晚上回去再說。」
2
晚上下班。
我把小姑娘送到公寓才回家。
和往常一樣,路桐已經在廚房做飯。
桌子上擺了幾道菜,我不愛吃,但也能吃的菜。
我沒忍住「嘖」了一聲。
還是生氣了。
吃飯時,路桐對白天的事情閉口不提。
我輕咳了一聲。
把放在椅子上的花束和禮物拿到她面前,主動打破餐廳的安靜。
「老婆,送給你。」
「包是我上個月就找銷售定好的,還有項鍊也……」
這是我們結婚十年來,我第一次心虛地想要掩飾自己的錯誤。
話說得有些磕磕絆絆。
我看不出來路桐是信了還是沒信。
直到她把碗筷放下,出聲打斷我:「是真喜歡嗎?」
她突然這麼一問,讓我有些懵。
「白天的那個小姑娘。」
「梁晚。」
路桐越盯著我,我越覺得頭疼。
晚上回來坐在車上打的草稿全都亂了套。
想了想,乾脆攤開說。
「或者,我們商量個事情。」
「我們試試開放式婚姻,行嗎?」
「如果你遇到心動的人,也可以像我……」
「好。」
3
我準備了很多個說服路桐的理由。
比如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過性生活,這讓我一度以為自己不行。
比如家裡養了一隻金漸層,但也不會阻止她覺得別人家的貓可愛。
卻沒想到路桐同意得這麼簡單。
4
那天之後。
生活變得有意思多了。
我不需要再每天按時回家,甚至夜不歸宿也沒人管。
路桐只是提醒我,「玩兒歸玩兒,注意安全。」
作為妻子,她冷靜得不像話。
我沒忍住問她,「你不會生氣嗎,或者吃醋?」
話問出口,又覺得自己多餘。
她不生氣不吃醋,我才更省心。
她又不會和我離婚。
「對了,這個月生活費我轉給你了。」
我用錢堵住了她想要說的話。
路桐是瑜伽老師。
賺得不多,但她喜歡。
結婚以後,我沒有剝奪她繼續上班的權利。
但每個月都會按時給她生活費。
剛開始是一萬,後來是五萬,現在是二十萬。
路桐抱著貓靠在沙發上,懶洋洋地回了聲,「好。」
酒桌上,朋友都說我馭妻有道。
「明明大家都給生活費,怎麼就嫂子這麼識大體。」
「說到底還是周哥有魅力。」
他們一邊羨慕我,一邊提心弔膽地應付家裡的電話奪命催。
懷裡的小姑娘也被迫坐到了沙發的另外一頭。
而梁晚。
一晚上都坐在我懷裡。
她乖得不像話,路桐也是。
5
我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回家了。
我把梁晚養在了我在公司附近買的大平層里。
200 多平。
我們從玄關到沙發,再到陽台。
說實話,挺刺激的。
期間,路桐給我打過一次電話。
她說招財突然渾身抽搐。
招財就是家裡的那隻金漸層。
我按住梁晚想要胡作非為的手,心底升起一股被打擾的煩躁。
「我又不是寵物醫生。」
「你送去醫院啊,錢轉你了。」
電話掛斷,興致卻沒了。
我不知道路桐是不是故意的。
梁晚乖巧地從我身上下去,靠在我懷裡。
她用的身體乳的味道和路桐是一樣的。
我皺了皺眉,推開她。
我什麼都沒說,梁晚第二天就換上了新的身體乳。
我喜歡梁晚。
她的年輕,她的聰明。
我再回家時,路桐剛好準備出門。
她穿著瑜伽服,高高的馬尾束起,香水也換了個牌子。
「今天有課?」
我想要攬住她的腰,卻被她躲開。
我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低聲笑了笑,「生氣了?」
路桐晃了晃手裡的車鑰匙。
「是要遲到了。」
6
招財住院了。
心臟病。
路桐總說我太寵著招財,讓招財變得又懶又饞。
每次她這麼說,我都覺得在說我。
梁晚陪我一起去醫院的。
醫生很驚訝。
他說路桐剛剛才把招財接走。
梁晚嘟囔了句,「不是說很嚴重嗎,怎麼這麼快出院?」
我翻了翻和路桐的聊天記錄。
給她轉的那筆錢已經是一個月前。
醫生主動解釋,「招財那天晚上送過來的確很危險。」
梁晚還想說什麼,被我打斷。
「出院了就行。」
我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梁晚冷哼了聲,才跟著不情不願地走出來。
來醫院之前,梁晚和我說,她想養招財。
說一定是路桐照顧得不夠好,才讓招財生病住院。
我帶梁晚去了寵物店,給她挑了只布偶貓,隨她取名招財聚財送財。
又帶她去了商場,隨她刷卡,買衣服、首飾和包。
一直到晚上。
我把梁晚送回到了她住的地方。
可能是白天在寵物醫院,梁晚提到招財時的聲音太過尖銳。
又可能是和梁晚在一起已經兩個月,過了新鮮勁兒。
我主動提出分手。
梁晚哭鬧了一會兒。
還是她合租的室友匆匆跑下樓,勸好了她。
「到時候他老婆起訴你,你一分好處都撈不到。」
7
梁晚的室友,純得要死。
我把梁晚送到她們公寓樓下時,故意按了下喇叭。
她從高處往下看。
我剛巧抬頭,又剛好對上她的視線。
梁晚接受了我的分手補償。
一輛車,和一筆錢。
她握著車鑰匙,捂著嘴往樓上跑。
梁晚的室友瞪著我,就好像剛剛勸梁晚分手的人不是她一樣。
我低聲笑著問她。
「現在滿意了?我可就只有你一個女朋友了。」
梁晚的室友叫江羽。
是前幾天我和朋友在酒吧放鬆時認識的。
朋友說新來了個陪酒的小姑娘。
比梁晚還要純。
江羽進來時,我深吸了一口煙。
確實。
純到連倒個酒,手都在抖。
我很少在追女人這件事上花心思。
但讓江羽同意做我的女朋友,我用了整整一個星期。
朋友說我用的是鈔能力。
我笑笑,「管他什麼能力,追到就行。」
可江羽讓我和梁晚分手。
她提到梁晚時,我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我沒有傻到以為江羽真純,至少沒有梁晚純。
可她越釣著我,我越喜歡。
8
把江羽介紹給路桐認識。
是我在朋友面前做得最長臉的一件事。
路桐出現在酒吧時。
江羽正坐在我腿上,被我勾著頭髮逗弄著。
我不知道誰把路桐叫過來的,下意識想把江羽推開。
江羽的腿磕到桌角,輕呼了聲。
朋友笑我。
「怎麼嫂子來了,周哥就開始怕了。」
我輕嗤了一聲,壓下心底本就不應該冒出來的愧疚和不安。
路桐剛好走過來。
她穿了一條黑色貼身長裙,和從前風格大不一樣。
我竟看入了迷。
以至於江羽扯著我的袖子喊了好幾聲,我都沒聽到。
「嫂子,來坐。」
朋友挪了挪屁股。
剛好空出了我和江羽邊上的位置。
直到路桐坐在我身邊,陌生的香水味鑽進鼻尖,我才反應過來。
「你怎麼來了?」
我皺著眉,一邊問路桐,一邊讓服務員送過來一杯橙汁。
路桐從不喜歡酒吧這種地方。
可她轉頭就拿起了桌子上朋友給她倒的酒。
「剛好有約。」
「看到你們就過來打個招呼。」
「新女友?有眼光,挺漂亮的。」
路桐喝完酒就起身離開。
什麼約?誰約?
我甚至沒有機會問她,她就走了。
直到朋友突然提醒我。
「周哥,要是嫂子找別的男人呢?你就不介意?」
9
這和朋友問我「在妻子眼皮底下出軌有多刺激」不一樣。
我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不可能,她不會的。」
我會介意是一方面。
但我更篤定路桐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
因為這不符合她。
路桐有潔癖。
家裡養貓,她每天都會用吸塵器上上下下打掃一遍。
空氣凈化器也常年開著。
人也一樣。
只要出過門不換衣服,就不可能踏進臥室一步。
沒有一個潔癖患者只在物理意義上存在潔癖。
朋友又問我。
「那你這麼玩兒,嫂子就不潔癖了?」
他問得我有些下不來台。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
江羽歪著頭,看向朋友。
「王哥這是被嫂子盯煩了,嫉妒周哥呢。」
「像周哥這麼好的男人,現在市面上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
江羽一邊說,一邊蹭我的胳膊。
她比朋友會說話多了。
的確。
至少路桐跟我結婚以後,從來沒受過委屈。
不管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
就連她不想生孩子,我都說服了我父母。
我也很清楚地知道。
就算潔癖又怎麼樣呢。
路桐之所以會答應我,就是因為她離不開我啊。
10
可朋友的話還是在我的心裡扎了根刺。
不疼不癢的,就是膈應。
一晚上,我的視線總是忍不住往路桐離開的方向瞟。
江羽坐在我身側,乖乖倒酒陪笑。
不知道是我的原因,還是路桐過來時誇了一句江羽「漂亮」。
我突然就覺得江羽不管是臉還是身材,比起路桐都差了些意思。
路桐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大學時是校啦啦隊的隊長,也是舞蹈社的社長。
我追了她三年。
從開學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篤定一定要把她娶回家。
後來結婚了。
不少男同學眼紅,說我家就是有錢。
甚至還暗暗下注,賭路桐和我什麼時候會過不下去。
到現在已經十年。
我和路桐之間早已不是簡單的愛情兩個字就可以說清楚。
10 點半的時候,我給路桐發了個消息。
「睡了嗎。」
路桐的生物鐘很固定,6 點半起床,10 點半睡覺。
距離她離開酒吧已經一個小時。
路桐回得很快,「?剛準備睡。」
「睡吧。」
那點兒莫名其妙的不痛快幾乎是瞬間煙消雲散。
我把手機扔在桌子上,又拍了拍江羽的屁股,讓她重新坐回到我腿上。
愉悅。
這是當下最能說明我心情的兩個字。
11
周六,朋友老婆生日。
他千叮嚀萬囑咐,讓我把路桐帶過去。
他老婆查他手機查翻了車,鬧得厲害,甚至提了離婚。
他想讓路桐去勸勸。
自從我和路桐開放婚姻以後,我過得有多瀟洒,朋友們都有目共睹。
可這種事。
得看夫妻兩個人的關係。
就比如我。
我從來沒想過和路桐離婚。
也沒有想過剝奪任何我帶給路桐的便利和財富。
我給的足夠多。
路桐也足夠依賴我。
非要說點兒什麼。
那我只能怪現在的婚姻制度有問題,甚至違反人性。
和一個人堅持一輩子,壓根不可能。
「好哥哥,別裝逼了。」
「趕緊把嫂子叫過來才是正事,火燒屁股了。」
朋友聽不進去我作為過來人的忠告。
隔著電話,我都已經想像到他此刻在他老婆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子。
作為男人,真的丟人。
我抽了最後一口煙,把煙捻進了煙灰缸。
給路桐打電話。
路桐周六隻排 2 節課,差不多三點下課。
電話沒接,我索性直接把車開到了瑜伽室樓下。
可我到時。
瑜伽室的大門緊閉著,連燈都沒亮。
12
物業說,瑜伽室調整了工作時間。
也就是說這一個多月,路桐每周末都沒有上班。
可她並沒有和我說。
腦海里突然冒出來朋友那天問我的話。
要是路桐也找了別的男人,我會介意嗎?
我他媽的不止會介意。
我覺得我會殺人。
我開車回了家。
一路上,紅燈多得離譜。
情緒也跟著越來越煩躁。
直到在停車場,看到路桐的車。
我的心稍稍放了回去。
電梯卡在五樓卡了好久。
路桐的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
我們戀愛結婚以後,她為數不多的幾次不接電話,都是因為上課。
如果真的有事,也會提前和我打招呼。
像今天這種情況,是第一次。
所以一進家門,我就沒忍住脾氣質問她。
「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沒看到嗎?」
「你知不知道我都擔心死了。」
可直到我換好拖鞋,路桐都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