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結婚證那天,刷到老公小號發的「敬自己 6 杯酒」點贊百萬的視頻。
「第一杯敬自己,5 歲偷拿媽媽的金戒指跟她求婚。」
「第二杯敬自己,高考少做一道大題和她去了同一所大學。」
「第三杯敬自己,在 30 歲這年給了她夢想中的房子。」
「第四杯敬自己,相知到相愛 25 年對她不離不棄。」
「第五杯敬自己,從未背棄自己的諾言。」
我心中暗笑老公的幼稚。
卻看他說了第六句話。
「第六杯,敬自己——和所愛之人共享比翼鳥,此生無悔。」
我頓時如墜冰窟。
我回頭看向老公,他鎖骨上的比翼鳥紋身若隱若現。
而另一隻比翼鳥,我在他的學妹的肩頭看過。
1
視頻評論已有十幾萬,高贊全是對男人的讚賞和敬佩。
【大哥牛啊,我又相信這世界有愛情了。】
【24 年只愛一人,我特麼 4 個月就被出軌了,哭惹!】
【羨慕你老婆,這樣的男人去哪兒領啊??】
殊不知,她們羨慕的那個女人,正攥著手機指尖發抖。
我再次點開了孟婉晴的朋友圈。
肩頭的比翼鳥清晰可見,文案也滿是浪漫。
【和所愛之人共享比翼鳥,怎麼不算相伴一生呢?】
淚水滴滴落在螢幕上,我終於壓抑哭了出來。
顧長舟正神秘微笑看著手機,扭頭見我眼眶通紅,他表情有些不耐,
「又在看什麼毒雞湯?」
「我對你不好麼?因為你吃醋,孟婉晴都被我調到外地了。」
「小姑娘一人在異國,也不知道……」
我攥著手機的手指發白。
我從未懷疑過顧長舟對我的真心,直到半年前,閨蜜聚會太晚,我讓顧長舟來接。
親眼看見孟婉晴從顧長舟的副駕駛上下來,手中還拿著一袋餅乾。
我坐上去的時候,看見副駕駛上一片狼藉,餅乾碎屑到處都是,車裡還有一股沒散去的辣條味。
複雜噁心的味道讓我喉嚨發癢,隨手從包中拿出一顆潤喉糖,我剛剝開糖紙。
顧長舟看到後卻立馬變了臉色,眼神兇狠地沖我大吼:
「我說了多少次,不要在車上吃東西!」
「你怎麼就記不住。」
我忍著怒意開口。
「車裡味道太大,我嗓子難受。」
「難受開窗,再吃一口就滾下車!」
後視鏡中,孟婉晴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目光中帶著我不喜的得意。
開口卻是委屈不安,她嚼著餅乾說道。
「學長,你對嫂子好嚴厲呀,我好怕~」
「我也不吃了,對不起學長,你別凶我 QAQ。」
顧長舟卻秒變了臉色,寵溺地遞給她一瓶水。
「你和她不一樣,你還是小孩子呢,正在長身體。」
「況且你還暈車,吃點東西對腸胃好,別噎到了,喝點水。」
這個車裡,我好像才是那個外人。
許是看出我的介意,送回孟婉晴後,顧長舟耐心哄道:「孫菲菲,你別多想。」
「導師托我順路送她回家,她暈車不舒服,我就讓她坐前面吃了點東西。」
「她就是個小姑娘,跟我妹妹似的,我倆能有啥事!大不了我讓她去東京做項目,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
說話間,他透過後視鏡觀察著我的表情。
見我露出些許笑意,鬆了口氣。
顧長舟一向不吝嗇哄我。
所以這次,我沒有再和他計較。
直到幾天後,我刷到了孟婉晴的朋友圈。
小姑娘脖子上掛著白玉觀音,笑得一臉燦爛。
【過兩天出發去東京,師兄還把我當小孩子,送觀音保平安。】
這觀音是我媽生前雕刻的最後一件作品,也是我唯一的念想。
我愣了半晌,按下顧長舟的號碼。
「我媽的白玉觀音你送誰了?」
他回答得乾淨利落:「孟婉晴啊。」
「你別多想,她過幾天就要去東京做研究了,觀音寓意好,我送她保平安。」
「這是我媽給我最後的念想,你憑什麼不經過我同意就送人!」
我撕心裂肺地沖他吼道。
聽筒那邊傳來顧長舟冷漠的聲音:
「一個破觀音,小氣什麼?我給你轉錢!」
「孟婉晴去東京都是因為你嫉妒心太強,這就當給她的賠罪了!」
聽筒那邊,隱約聽到孟婉晴嗲嗲地撒嬌:
「學長,嫂子要是不願意的話……」
「沒事,不用管她。」
沒等我開口,顧長舟就掛斷了電話。
我張著嘴,愣了許久。
想起母親臨死前拉著我和顧長舟的手,讓我們一定相互扶持好好在一起。
終於還是忍了下來。
孟婉晴都要走了,他倆還能有什麼火花呢?
於是我努力讓自己忘卻那些不對勁,陷入了即將踏進婚姻殿堂的幸福泡泡。
只是沒想到,這幸福泡沫在今天被戳破。
想到爆火視頻和孟婉晴朋友圈中同款酒店房間背景。
我抬頭盯著顧長舟,一字一句問道:
「昨天晚上你沒回家,去了哪裡?」
02
顧長舟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復又怒氣沖沖一把扯掉懷中的浴巾,背著我邊穿睡衣邊開口。
「還能去哪兒?研究所加班啊。」
「不信你給我同事打電話。」
「不要整天疑神疑鬼好不好,我們都領證了!我已經是你老公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嘲弄一笑。
「你生氣什麼?我就問問。」
似是覺察到自己的心虛,顧長舟換好衣服躺在我身側,手掌在我身體遊走。
溫柔地說道:
「對不起老婆,最近太累了,情緒不好。」
「我有 7 天婚假,咱們一起去放鬆一下好不好?你想去哪兒,老公報銷。」
曾經喚起慾望的撫摸,如今卻讓我噁心反胃。
「我去趟衛生間。」
我把顧長舟的慾望關在門外,趴在馬桶上吐了起來。
再起身,
我忍著心痛打開剛才的視頻評論截圖。
有一條 id 為手握繁星的評論被顧長舟點贊,她的 ip 在東京。
文案寫著:放縱一夜,我的愛情圓滿了。
點進頭像,主頁掛著唯一一條視頻。
是男人手拿易拉罐戒指向她求婚。
男人的聲音溫柔堅定。
「雖然我們只能做一夜夫妻,但希望你相信,我對你的愛永遠不變。」
視頻文案明晃晃地炫耀。
【有情飲水飽,易拉罐戒指又何妨?好過戴大鑽戒守空房。】
這就是他所謂的加班。
一把擦掉眼角的淚水,我忽然覺得很丟人。
顧長舟不愛我可以直白講出來,我絕不糾纏。
可他竟然用最不齒的方式侮辱我。
他好像忘了,從前我是學校出了名的「睚眥」,
因為我有仇必報且不留情面。
只不過從未對他露出這一面罷了。
既然如此。
這次就讓他好好回憶回憶吧。
洗了把臉整理情緒,我勾起嘴角推開門,對著顧長舟溫柔開口:
「咱們蜜月就去東京吧?我想去血拚啦~」
顧長舟怔愣一瞬,我沒錯過他眼中的驚喜。
下一秒,顧長舟語調揚起:「東京?」
我歪頭沖他微笑:「對啊,你不是答應我隨便選嘛?」
這次,一向不愛做攻略的顧長舟比我積極很多。
他生怕我反悔,連夜定了機票和酒店,還興沖沖聊了去哪裡拍照好看。
哪裡的壽司他想打卡。
甚至半夜兩三點。
他的手機還在發亮。
時不時給人發著消息。
笑意藏都藏不住。
我冷眼旁觀。
這怕都是他想和孟婉晴一起做的事吧。
既然如此,我就給他們這對苦命鴛鴦一個圓夢的機會。
畢竟馬上地獄就要降臨。
03
第二天臨去機場前。
我突然拉了肚子,連著上了七八趟廁所,臉色蒼白得不成人樣。
躺著休息時,顧長舟滿不在乎地將熱水重重放在桌上。
水花濺上我的手臂,燙出點點紅印。
我驚呼一聲,捂著手臂喊痛。
顧長舟卻不耐煩地說道。
「一出門就生病,婚假總共就 7 天,你這不是拖我後腿麼。」
「別裝了,水能有多燙?趕緊喝完出發去機場!」
突然,他手機響了一聲。
點開螢幕,顧長舟痴痴地笑了起來。
見我盯著他。
心虛避開我的視線,色厲內茬打開螢幕。
將手機懟在我臉前。
「你不會是跟上次一樣,想省錢故意裝病的吧?」
「能不能別一天到晚摳摳搜搜的?活得像個人樣行不行?」
「跟你在一起,吃不得玩不得,憋屈死了!」
我冷笑開口。
「你見過裝病的人,臉色跟我一樣像鬼麼?」
顧長舟的研究項目,一開始投入巨大還不賺錢。
為了支持他的事業,我將近七年沒有買過新衣,冬天用冷水手洗衣服,只為了省幾塊電費。
以前,他心疼我紅腫的手指,發誓要給我最好的生活。
如今,他嫌我上不得台面。
心灰意冷,不願多說話。
我拿起包就要出門。
「你幹嘛?」
「去醫院。」
顧長舟猛地拽住我的胳膊。
「去醫院幹嘛?吃點藥得了,等會還要去機場呢。」
「陪你去醫院,飛機都要趕不上了!」
我冷笑地撇他一眼。
「你可以自己去啊!反正我必須要去醫院。」
「還是說,」我頓了一下。
「你希望我死在飛機上,好娶新媳婦?」
顧長舟臉色一變,急切開口。
「你胡說什麼?」
「我這不是怕浪費錢嗎,機票和酒店都不能退,加一塊好幾萬呢。」
他沖我諂笑一聲,遲疑說道。
「老婆,要不這樣,我先去給你踩點,提前看看哪裡好吃好玩。」
「你呢,就放心去看病。」
「保證等你到日本後,我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看著眼前和我相伴 25 年的男人,我們見證了彼此的不堪與成長,我還是懷了一絲期待問他:
「顧長舟,我真的很不舒服,你可不可以陪我去醫院?」
「東京。」我閉了閉眼,緩緩開口。
「就不去了吧。」
空氣里的平靜讓人窒息。
顧長舟沉默半晌,終於開口。
「這可是咱倆的蜜月,怎麼能不去呢?」
「我去東京給你準備驚喜好不好?打的車到樓下了,我先去機場了哈孫菲菲,等你哦。」
他拉著行李箱落荒而逃。
生怕我喊他回來。
我卻艱難扯了扯嘴角,踉蹌起身上了出租。
「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