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飄在半空,看著我媽把我爸準備燒給我的紙別墅、紙汽車都收了起來。
「一個女孩子家,要那麼多東西幹嘛?給她燒點錢就行了,還得看著她花,別在下面交了不三不四的鬼朋友。」
我氣得魂飛魄散。
再次醒來,腦子裡響起一個機械音:【金錢解綁系統已激活。新手任務:請在 24 小時內,花光您母親剛剛轉給您的 500 元生活費。任務失敗:體驗一級電擊。】
我摸出手機,看到了那條到帳信息,和我媽的留言:「省著點花。」
轉頭就報了 2000 塊的健身課。
1
我叫蘇曉,25 歲,死於長期營養不良和過度勞累引發的心源性猝死。
簡單來說,我是活活省死的。
從小到大,我媽的人生信條就是: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她不允許我買新衣服,除非校服小到袖子只到胳膊肘。
不允許我吃超過五塊錢的午飯,因為食堂的免費湯也能管飽。
甚至在我發高燒時,拒絕帶我去醫院,理由是「物理降溫最省錢」。
為了逃離她,我拼了命地學習,考上了離家一千多公里的大學。
我以為我自由了。
可我媽的控制也跟著那一千多公里的網線,無孔不入。
她每個月定時給我打 500 塊生活費,然後要求我每天用記帳軟體向她彙報開銷,精確到買了一根一塊錢的頭繩。
工作後,更是以「為我好,幫我攢錢」為由,收走了我的工資卡。
我的人生,就像一部被設定好程序的省錢機器,直到宕機。
而現在,我都死了,她對我的控制竟然還要延續到陰曹地府。
一股巨大的怨氣和不甘將我的意識撕扯、吞噬……
再次醒來時,我正躺在一張狹窄的板床上,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刺得我眼睛生疼。
這不是我大學的宿舍嗎?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我猛地坐起來,環顧四周。
熟悉的書桌,舍友林薇晾在陽台上的花裙子,一切都那麼真實。
我顫抖著摸出枕頭下的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時間是一一2016 年 9 月 15 日。
大二開學的第二天。
我重生了。
就在我大腦一片空白時,一個冰冷的機械音毫無徵兆地在腦海中響起:
【檢測到宿主強烈的求生欲和對金錢的怨念,金錢解綁系統已激活。】
【本系統旨在幫助宿主擺脫病態金錢觀的束縛,重塑健康人格,體驗精彩人生。】
【新手任務發布:請在 24 小時內,花光您母親剛剛轉給您的 500 元生活費。消費方向限定為:自我提升與生活享受。】
【任務成功:獎勵身體素質點+1。任務失敗:體驗一級電擊懲罰。】
話音剛落,手機「叮」地一聲,螢幕亮起。
是一條銀行到帳簡訊:【您尾號 xxxx 的帳戶於 9 月 15 日 10:30 入帳人民幣 500.00 元。】
緊接著,是我媽的微信消息:「這個月生活費打給你了,省著點花。記得記帳。」
省著點花。
上一世,這四個字像一道緊箍咒,捆了我二十五年。
我看著手機螢幕,上一世被壓抑的所有委屈、憤怒、不甘,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去他媽的省著點花!
我翻身下床,點開學校社團群里學姐發的一張宣傳單,那是一家新開的健身房,開業大酬賓,辦年卡只要 2000 塊。
上一世,我羨慕了很久,但我媽說,那是亂花錢,想鍛鍊去操場跑兩圈就行了,免費。
可這一世,我不想再跑那免費的步了。
我撥通了宣傳單上的電話,用微微顫抖但無比堅定的聲音說:「你好,我想辦一張年卡,我現在就過去。」
掛掉電話,我腦子裡的系統音再次響起:【檢測到宿主消費意願。年卡 2000 元,與任務目標 500 元不符,請宿主……】
「可以分期嗎?」我打斷它,問電話那頭還沒掛斷的健身房銷售。
「可以的同學!我們支持分期,首付只要 400 塊!」
「好,我馬上到。」
我掛了電話,系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計算。
【……消費行為判定成功。該消費屬於自我提升範疇,分期付款模式符合任務規則。請宿主儘快完成支付。】
我抓起外套,衝出宿舍。
我不僅要花光這 500 塊,我還要用我媽最痛恨的方式,把它花在一個她認為最「奢侈浪費」的地方。
這是我的宣戰!
2
健身房就在學校南門外,裝修得非常氣派,落地窗明亮乾淨,裡面的器械閃著金屬的光澤。
上一世,我每次路過,都只能羨慕地朝裡面看一眼。
這一次,我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
簽合同、刷卡、付了 400 塊首付,一切順利得不可思議。
拿著那張還散發著油墨香氣的會員卡,我感覺自己拿到的不是一張卡,而是通往新世界的門票。
剩下的 100 塊,我在健身房樓下的水果店,買了一大盒陽光玫瑰青提。
整整 88 塊。
上一世,我媽說這種水果是「智商稅」,長得跟普通葡萄沒什麼兩樣,價格卻翻了十倍。我一次都沒捨得吃過。
拎著青提回到宿舍,舍友林薇正坐在桌前啃麵包,看到我手裡的東西,眼睛都直了。
「我靠,蘇曉,你發財了?買這麼貴的葡萄!」
我笑了笑,把盒子推到她面前:「一起吃。」
我摘下一顆,放進嘴裡。飽滿的果肉在齒間爆開,清甜的汁水瞬間溢滿口腔,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玫瑰香氣。
真甜。
這是自由的味道。
正當我沉浸在這久違的幸福感中時,手機鈴聲尖銳地響了起來。
螢幕上跳動著兩個字:媽媽。
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喂,蘇曉!你那 400 塊錢是怎麼回事!我剛看到銀行的消費提醒,你拿去幹嘛了!」我媽尖利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仿佛要刺穿我的耳膜。
她的語氣里滿是質問和憤怒,好像我花的不是我的生活費,而是她的救命錢。
「媽,我辦了張健身卡。」我平靜地回答。
「什麼?健身卡?你一個學生辦什麼健身卡!錢多得燒得慌是不是?學校沒操場給你跑步嗎?趕緊去把卡退了!」她幾乎是在咆哮。
「退不了,合同簽了。」
「你……你是不是想氣死我!蘇曉我告訴你,我辛辛苦苦賺錢是為了讓你讀書,不是讓你去外面亂花的!一個月就給你 500 塊,你一天就給我花掉 400,接下來一個月你喝西北風去嗎!」
聽著這熟悉的話術,上一世的窒息感再次湧上心頭。
但我不再是那個只知道哭和道歉的懦弱女孩了。
我平靜地說:「媽,就是因為身體不好,我才要辦卡健身。上次體檢,醫生說我有點營養不良,體質太差,需要加強鍛鍊,不然以後會影響健康的。」
我故意把「影響健康」這幾個字說得很重。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媽這個人,雖然摳門到極致,但她有一個軟肋一一極度愛面子,並且迷信「權威」。
老師、醫生說的話,在她那裡就是聖旨。
果然,她的語氣軟化了一些,但依舊帶著懷疑:「哪個醫生說的?你別是騙我吧?」
「就是上次學校組織的體檢,體檢報告我還能找到呢。而且,健身房的教練也說,我這種瘦弱的體質,光跑步沒用,必須要做系統性的力量訓練才能改善。」
我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始胡謅,把鍋甩給不存在的「醫生」和「教練」。
「那……那要花多少錢?」她還在糾結。
「一年 2000,我跟他們磨了半天,人家才同意我分期,一個月就一百多塊,從我生活費里省省就出來了。」
我輕描淡寫地說,並巧妙地運用了「省」這個她最愛聽的字。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我能想像到她正在內心進行著激烈的鬥爭:一邊是女兒「虛弱的身體」,一邊是 2000 塊的「巨款」。
許久,她才不情不願開口:「那你以後可得給我好好鍛鍊,別把錢打了水漂!還有,生活費這個月就這些了,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她啪地一聲掛了電話。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像是打贏了一場艱苦的戰役。
【新手任務完成。】
【獎勵發放:身體素質點+1。宿主當前身體狀況:亞健康。】
腦海中,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下一秒,我感覺到一股暖流從四肢百骸湧起,原本因為長期節食而有些虛浮的身體,似乎變得踏實有力了一些。連日來因為熬夜學習的疲憊感也一掃而空。
我握了握拳,感受著這真實不虛的力量。
原來,為自己花錢的感覺,這麼爽。
3
第二天下午沒課,我去了健身房。
換上新買的運動服,站在寬敞明亮的訓練區,我還有些恍惚。
上一世,這個時間我應該在圖書館,一邊啃著兩個饅頭,一邊做兼職的翻譯稿,想著怎麼才能多賺點錢,好讓我媽高興。
現在,我卻在這裡,準備用汗水雕刻一個全新的自己。
我先在跑步機上慢跑了二十分鐘熱身。
得益於系統獎勵的體質點,我感覺身體比以前輕盈了不少,跑下來竟然沒怎麼喘。
一個穿著教練服,身材高大的男生走了過來,笑著問:「同學,新辦的卡嗎?需要指導一下嗎?」
我認出他,是學校體育系的學長,叫陳宇。
上一世,他似乎對我有點意思,約過我幾次,但我都因為自卑和不想花錢拒絕了。
「學長好,我叫蘇曉。」我大方伸出手。
陳宇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隨即也笑著握了上來:「你好,我叫陳宇。你這基礎不錯啊,熱完身我帶你做一下器械拉伸吧。」
在陳宇的指導下,我第一次接觸到了那些冰冷的器械。
他很專業,也很有耐心,詳細地為我講解每個動作的要領和肌肉發力點。
一個小時下來,我大汗淋漓,渾身酸痛,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
走出健身房時,天色已經微暗。我路過一家新開的服裝店,櫥窗里的一條白色連衣裙吸引了我的目光。
裙子設計得很簡單,但剪裁流暢,料子看起來也很有質感。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小姐,您眼光真好,這是我們這季的新款,您皮膚白,穿上一定特別好看。」店員熱情地迎上來。
我看了看吊牌,899 元。
這個價格,在上一世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
我媽給我買過最貴的衣服,是一件 180 塊的羽絨服,還是反季打折時淘來的。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腦海里的系統突然出聲。
【觸發支線任務:新形象。請宿主在 72 小時內,為自己購置一套全新的、能體現個人魅力的服裝和妝品,預算不低於 1000 元。】
【任務獎勵:魅力值+5,隨機技能寶箱 x1。】
【任務資金來源:請宿主自行解決。】
自行解決?
我看了看手機銀行 APP 里光禿禿的 0.32 元餘額,陷入了沉思。
這個月的 500 塊已經被我花完了,離下個月我媽打錢還有大半個月。
我總不能去搶吧?
正當我一籌莫展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社團群的消息。
「急招!明天有個英語同聲傳譯的兼職,會展中心,酬勞 2000 元/天,要求口語流利,形象氣質佳,有經驗者優先。有意者速聯繫我!」
發消息的是我們外語系的學姐。
我眼睛一亮。
英語是我的強項,上一世為了賺錢,我接了大量的翻譯工作,口語和筆譯能力都非常紮實。這個兼職對我來說,簡直是瞌睡送枕頭。
我立刻私聊了學姐,憑藉著上一世積累的經驗,很順利地拿下了這個機會。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把自己收拾得乾淨利落,趕到了會展中心。
工作比我想像的要順利。
雖然強度很大,需要精神高度集中,但我適應得很好。
一天下來,當 2000 塊酬勞轉進我帳戶時,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這是我重生後,靠自己賺的第一筆錢。